李紫薇撲倒文晴懷裡哭得肝腸寸斷,倒是把文晴鬧得莫名其妙,見她這麼傷心,只好摟着她任由她發泄。
足足過了十分鐘,李紫薇才抽抽搭搭地平靜了些。
她突然醒悟過來自己一時忘情竟然直接撲到了文晴的懷裡,很囧。倒不爲了別的,這麼大姑娘了,總是有少女的自尊心的。
她微紅着臉輕輕掙開文晴的懷抱,臉上猶自掛着淚痕,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怎麼了?”文晴和緩着聲音問她。
李紫薇聞言,難堪地捂住自己的雙頰。
文晴無語。話說都這分兒上了,您還嬌羞個什麼勁兒?
半晌,李紫薇才黯然問道:“你跑這兒來幹嗎?”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是不是跟蹤我來着?”文晴知道她心情不好,故意逗她。
“誰稀罕跟蹤你?又不給錢……”李紫薇扁扁嘴。
“那跟姐姐說說,你這是鬧哪樣呢?失戀了?”文晴一副知心大姐姐的姿態。
李紫薇本來想不屑地輕哼的,卻在和文晴對視的時候,心內一動:過去怎麼沒發現兩個人竟然有點兒像呢?
“你要是我親姐姐就好了……”李紫薇幽幽地道。
“咳——”文晴差點兒被她一句話噎死。
“我要是攤上你這麼一親妹妹,還不得被你天天氣個倒仰?”文晴繼續逗她。
李紫薇卻沉默了,半天才不自信地開口:“我是不是挺那啥的?”
“挺那啥?”文晴不懂。
李紫薇長吁一聲,沒了精氣神:“我剛纔想去找我媽媽來着……”
文晴眼睛瞬間瞪得滴流圓,心說你媽不是早過世了嗎?這孩子瘋了?
李紫薇失神地看着眼前的滔滔江水:“我媽當年就是坐船在這條江裡出的事兒,我想去找她……”
孩子你是想投江嗎?這個可真不好玩兒!
文晴讀過心理學方面的書,知道對於想輕生的人來說,勸她“別死別死”只會讓她更來勁,於是她打算反其道而行之。
她一指遠處釣魚的男子:“看到那個人了嗎?”
李紫薇愣愣地“啊”了一聲,不知她何意。
文晴故意壓低聲音:“我剛纔看到他對着江水噓噓來着。”
李紫薇難以置信地也瞪圓了眼睛,臉上還掛着淚痕。
“還有那邊游泳的你看到嗎?”文晴又往遠處指。
李紫薇乖覺地順着她的手指看。
“我剛纔親眼看到他坐在江邊洗腳丫來着,哎喲,那個泥啊、髒啊……”文晴誇張地捏自己的鼻子。
“別說了!噁心死了!”李紫薇被她說得渾身起了一層小雞皮。
文晴偷笑,知道至少暫時她是不會想在這兒尋死了。
手臂一搭李紫薇的肩膀:“乖,和姐姐說說誰家小子欺負你了?”
“小子?”李紫薇眨眨眼。
“唔,是我狹隘了,也許是誰家的閨女。”瞧這丫頭對上官橙那上心勁兒,說不定也是個彎的。
李紫薇被她攬在懷裡,雖然覺得文晴很多時候大大咧咧挺沒譜兒的,不過自從她媽媽過世之後,從來沒有年長的女人對她親熱過。她還是幻想文晴要是她姐姐該多好。
少女的心是敏感脆弱的,面對文晴的關懷,李紫薇自然而然地放鬆了自己,向文晴傾吐了心事。
文晴聽了她的敘說,只覺得頭皮發麻。
“你爸那麼疼你,爲了你連後媽都不忍心找,他怎麼會說不要你就不要你?”
李紫薇聽到“不要你”三個字,悲從中來,情難自禁,伏在文晴肩頭,小聲地啜泣。
文晴看得心疼,輕柔地安撫她。
“爸爸說,他活不了多久了……”
文晴一震,雖然她知道李志常年被病痛折磨,但是從沒想過那個對自己頗爲親切的男人這麼快就……
“爸爸說,他……他走了之後,他的仇家也許不會放過我,還說到時候沒有他保護我,我會很危險……”
“你爸爸的仇家?”
文晴困惑了。大唐不是混黑|道的,開的是娛樂公司,做的是正經生意,能有什麼仇家?至多是生意上的競爭,這在生意場上再正常不過,何來“仇家”之說?何況,能和大唐一爭的也就是她家世紀影視,喬瑞琪的大旗娛樂如果上官橙正常開工的話,或可一爭。這三家的掌門人不論何種場合那都是一團和氣啊。
不等文晴細想,李紫薇的話語打斷了她的思路:“晴晴姐,我可以相信你嗎?”
當一個人這麼問的時候,其實已經肯定對方是“可以相信”的了。
文晴自然拍着胸脯打包票:“當然。放心,就算你爸爸……不論什麼時候,姐姐都會保護你的。”
她還就不信了,以她的能耐,還保護不了小紫兒?誰這麼不開眼要算計小紫兒?放馬過來吧!
李紫薇心裡大感踏實,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咬着嘴脣,終於說道:“爸爸說,有人在惡意收購大唐。”
收購?惡意收購?
文晴擰緊了眉頭:“然後呢?”
李紫薇垂下了眼簾:“爸爸說……說他快要撐不住了。”
文晴倒抽一口涼氣,論實力,三大娛樂公司中大唐的實力是最強的,無論是藝人陣容還是公司規模。以文晴所知,大唐要比她家世紀影視實力要強上幾分。這是事實,沒什麼好不願承認的。李志做生意自有一套,這也是有目共睹的。
然而,眼下竟然有人在惡意收購大唐,而且還達到了讓李志快要扛不住的境地,這、這、這背後的黑手到底是怎樣的來頭?
文晴的職業敏感度讓她瞬間意識到:娛樂圈要重新洗牌了。
“到底是誰在惦記你家公司?”文晴忍不住問。
李紫薇搖搖頭:“爸爸沒說。我感覺他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他什麼都不告訴我。”
文晴眉頭蹙得更緊,李志不說比說出來情況更復雜,一定是因爲有什麼說不得的難言之隱,他才無論如何都不告訴自己的獨生女兒的。
李紫薇畢竟只有十八歲,扛不住這樣大的變故,終於有了文晴這個“靠山”,便忍不住和盤托出。
“爸爸說給我辦好了出國的手續,還給我預備下了一大筆錢,說就算他……他走了、公司落魄了,我還能在外面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說着,李紫薇又撲倒文晴懷裡:“怎麼辦啊?晴晴姐!我好害怕……”
文晴撫摸她的髮絲,發現竟然同自己的一般黑亮柔順,還帶着小小的自來卷。
“所以,你就想死了?”文晴問。
李紫薇抽噎着:“我害怕……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就可以見到媽媽了……”
文晴聽得心裡發酸,揉着她的腦袋:“你是鴕鳥啊?還玩眼不見心不煩這套?”
李紫薇在她懷裡發出悶悶的聲音:“我也不想死……”
“你爸爸,還有你們家大唐,現在是最艱難的時候,他們都需要你。”
李紫薇死命地搖頭。
文晴把她從自己懷裡撈出來,認真地看着她:“紫兒,你都十八歲了,已經是大人了。”
李紫薇紅着眼睛,抽抽搭搭的。
“乖,你想,你爸爸疼愛你十八年,你無憂無慮地活了十八年,他現在遇到難事兒了,你是不是該替他分擔?”
“可是我……”李紫薇的眼神怯怯的。
“我知道,你想說你害怕,”文晴輕拍她的小臉,“沒關係的,我會陪着你。會沒事兒的,相信我。”
李紫薇忽閃着一雙淚眼,盯着她看了許久,才點了點頭。
“走!我送你回家。”文晴說着,牽過李紫薇的手。
“你手機響。”李紫薇捅捅她。
“哦。”怪只怪自己太過專注於李紫薇的事兒,都忘了等上官婉兒電話這碼子事兒了。
文晴剛接起電話,就聽到電話那頭語氣不善。
“你在哪兒呢?”上官橙沉着聲音,一點兒都不像她之前的淡然。
文晴一滯,很不習慣這樣的上官婉兒,腦中轉着自己是否得罪了她的念頭,回答便遲了幾秒。
“我……我在外面呢。”文晴答道。
上官橙本來一肚子火氣,聽她回答時停了幾秒,更覺心躁,口氣更是不耐煩:“你和誰在一起呢?”
文晴莫名,心說您這是在哪搓火了?這語氣咋跟捉姦在牀似的?
她不由得蹙眉。
李紫薇湊近了小聲問:“誰啊?”
文晴心煩,沒搭理她。
上官橙耳朵靈,雖然電話那端是壓低了聲音說的,可她還是聽清了,是個女人的聲音,一時騰起一股無明業火,對着手機就吼:“文晴!xx賓館xx房間,你馬上來見我!馬上!”
文晴聽得一愣一愣的,直到手機裡傳來對方掛斷電話的聲音,她還猶自沒醒過神來。
“怎麼了?”李紫薇還以爲她神遊天外了,趕緊拍拍她的臉頰。
文晴猛然驚醒,兩個人兩雙相似的大眼睛對上了,大眼瞪大眼。
我和紫兒還挺像?文晴呆呆地想。
怎麼感覺晴晴姐哪不對勁兒?李紫薇若有所思。
“是上官……上官橙。”文晴說。
李紫薇“哦”了一聲,表示“懂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
“嘻嘻,橙姐姐生你氣了,你有得受了。”李紫薇光顧着看文晴的笑話,全然忘了自己兩分鐘之前還是個一哭二鬧三投江的貨。這份沒心沒肺,倆人還真挺像。
生氣了?確實是生氣了。可她爲啥生氣啊?文晴撓頭,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