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們在這裡收徒的?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麼?”我還沒反應過來,一陣沉穩有力的聲音就從房門外傳了進來。
我擡頭看了看,一名身穿黑色馬甲,叫上一雙黑色布鞋的老者正緩緩地從門外進來,而我的爺爺,正眯着眼睛站在了他的身後。
這老者看上去倒是也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但那一臉嚴肅,眉目緊縮的表情,倒也是像極了我爺爺生氣時候的樣子,可讓我最爲驚訝的卻不僅僅是這個,因爲這個老人的左半邊脖頸之上,竟然有數十道傷痕,大小不一,深淺不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爺爺口中所說的師兄了。
被他這麼一問,整個房間之內那叫一個鴉雀無聲,別說那個叫做樊虎的男人已經被我催眠,他就算是沒有被催眠,老爺子這口吻問下來,誰還敢發出任何聲響?當然,我爺爺除外。
聽到這裡,爺爺點了點頭,當即臉上露出了一陣我從未見過的笑容,只見爺爺緩緩地走到了那位老者的面前說道:“師兄,這就是我的孫兒,張山,小山,快來見過你大爺爺。”
被爺爺這麼一叫,我當下就傻了眼,但還是以最快的速度上前,俯手做揖道:“孫兒見過大爺爺。”
老者瞥了我一眼,而後點頭道:“恩,果然像極了你爺爺年輕時候的模樣,既然你叫我一聲大爺爺,那麼可否將我這不成器的侄孫……”
他話還沒說話,我馬上轉身,用左手中指以及食指往樊虎的人中打了一下,便轉身說道:“大爺爺,對不起了,我並不知道這個叫做樊虎的人是您的孫子,如若知道,我一定不會出手的。”
其實說出這話,也就是給旁人聽的而已,我想我和他的心裡都清楚,既然我知道這裡是他的地方,自然也知曉這裡的人都是他的人。
“哈哈哈,無妨無妨,是他們自作孽,炯靈,把這不成材的東西給我帶下去。”老者看了我一眼,隨後又轉身對着那身材矮小的少年輕聲說道。
那少年點了點頭,一把就將樊虎給背在了身上,我瞠目結舌的看着那矮小的男人,沒想到,這骨瘦如柴的身板,竟然還扛得動如此彪悍的男人,看來這裡,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在三年之前,我就算到了你小子會在今年來找我,只是沒有算到,你竟然會在清明節當天前來找我,說吧,有什麼事?”老者見那個叫炯靈的少年將門關上,當即直接了當的對着爺爺說道。
爺爺笑了笑,在我的攙扶之下緩緩地走到了那老者的面前,而後伸出雙指在那老者的眼瞼處晃盪了一下:“嗯,果然還是我的師兄,這一雙眼睛沒有變,這麼說,你現在的心境,也跟二十年前一樣了?”
“師弟,畢竟我是你的師兄,況且還有晚輩在這裡,你這樣,恐怕不太好吧?”那老者笑道。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來到了這裡,我就發現爺爺很愛笑,而且笑出來的神情有些讓我毛骨悚然,就像是黎明之前的寧靜一樣,我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笑容。
那老者見爺爺沒有說話,再次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說了吧,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一個小時之後,爺爺將我從小到大所有異常的事情都告訴了我面前的這個老者,當然,也包括我天生命格犯煞,少陰,缺陽的這個現象,那老者聽到之後非常的詫異,甚至連手中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
我知道他在詫異什麼,爲什麼像我這種命格的人,居然會活到現在。
所以,他問了我的生辰八字重新覈對,甚至於取締我的毛髮用黃色的符紙包裹,而後用火點燃,卻發現當火焰燃燒之後,我的毛髮竟然絲毫沒有損傷。
“振遠……爲什麼你不早一些帶他來見我,你知不知道,你孫子這不是犯煞,而是衝煞,你自己看看他的八字,你啊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一味的墨守成規,能幹得了什麼大事,你這孫子的命格如果讓我來調教,他日必定能成爲像我們師傅那樣的風水大師,可是太晚了,沒有人的前庭能過了十八歲還沒有完全閉合的,你這孫子,今年也有二十四歲了吧?”老者有些急衝衝的對着我爺爺說道。
老者口中所說的犯煞和衝煞不是一個概念,犯煞,就是等於命犯太歲一樣,整個人的運勢會在本命年之中持續衰弱,有的人說穿紅色***就能夠闢掉,但我很認真的說一句,這僅僅只是謠傳而已,在華夏,紅色就等於紅紅火火,寓意吉祥,但玄術並不是寓意,它是靠着細心的推算,還有玄學上面的理論來作爲依據的,簡單來說就一句話,如果是犯煞命格,基本上沒的救。
但是衝煞不同,這種命格看似和犯煞相似,也就只是幾個時辰的事情,但他恰恰有一線生機。
這生機其實就在煞氣之上,煞氣是陽間污濁之氣,通常染上它的人,不是橫死就是身患絕症命不久矣,亦或者是做什麼什麼不順,頭頂黑氣,這些都是煞氣所致,但他所說的衝煞,恰恰就是不怕煞氣的入侵,也就是說,我的命格,和煞氣完全佔不到邊。
我看這老者在我前庭處雙指揮舞,口中還振振有詞的說着什麼,突然一下就心生厭惡的用手將他的雙指給打到了一旁。
“小山,不可無禮。”這時,爺爺一個箭步就將我擋在了他的身後,有那麼一剎那之間,我看到爺爺的胳膊肘處已經有一道淡淡的紅色血印。
“哼,不識好歹,你這孫子怎和你一個德行?”那老者從手中拿出一根筷子輕輕地丟在了地上看着我說道。
看到這種情況,我在心中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眼睛也不住的往那地上的一根筷子掃了過去,這筷子是純黑色的,上面好像寫了幾個字,從我的這個角度看不清楚,我唯一能夠看清楚的,就是那筷子頭上,有紅色的印記,這應該就是爺爺的血。
“撕拉”
我脫下了自己的襯衫,然後撕了一條白布馬上給爺爺包紮了一下,隨後皺眉向前一步恭敬的說道:“大爺爺,您是我的長輩,我自然不能說什麼不體面的話,但我想您也懂,不管我是什麼樣的命格,人各有命,富貴在天,今天爺爺帶着我來只是想要讓您瞧一瞧,並沒有任何惡意,如果剛剛我的下意識舉動讓您覺得我這個做晚輩的對您失禮了,那麼大可衝着晚輩來就是了。”
那老者聽了我的話,不置可否的笑道:“如若我真的要對你們怎麼樣,我這師弟自然也是護不了你的,張山,嗯……本不該叫張麒的麼?難道爲了這孩子的命盤,你連張家的族譜都不遵從了?看來,這個孩子對於你的意義很大?”
爺爺一聽,拿起了自己的柺杖就朝着這老者的左肩點了三下,說道:“張山乃是張家唯一一條命根,我得留着,師兄,我就是知道你不遵從天命,所以你知道的東西應該很多,不管是旁門左道也好,邪魔歪道也罷,只要能替我們老張家保住這一條命根,就算要了我的老命也在所不辭。”
聽爺爺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眼眶竟泛滿了淚水,我還記得他當時做出的姿勢是左手放在自己的身後抵住我的小腹,雙腿往前伸展,這個姿勢……是狡兔撲蛇,爺爺說過,當他做出這個姿勢的時候,我要不顧一切的往他身後跑,所以當時我的手是一直抓着爺爺的,或許是我的一種心裡暗示,我在暗示爺爺,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跟他在一起,哪怕是死。
那老者聽完了爺爺的話,左腿往前面一跨,爺爺沒有動,但是他的內氣有些紊亂,所以,那個時候,我做出了我這輩子最明智的舉動,那就是……單膝騰空跪地,強忍着身上氣運胡亂聳動,我身上的氣焰……完全不想這樣做,但我沒有辦法,我感覺得到我前面那個老人的氣場,非常強大,如果真的要動起手來,我們祖孫兩個今天都要撂在這裡。
“哦?你家小子似乎比你更識時務,呵呵,跪不下去,還要死命的往地上跪?起來吧,誰告訴你命格是不能改變的?要改變一個人的命格,就需要拿去其他人的命格來換,且那個人必須是活人,張家小子,你可有合適的人選?”那老者摸了摸自己白色的鬍鬚,隨後對着我說道。
這話更讓我心中一緊,改命?怎麼可能,一個人的命格是與生俱來的,怎麼可能輕易的修改,而且……而且還要拿着別人的命格來換?不……這……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