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總該告訴我,你和死者鬧矛盾的那一天,發生了什麼?”他繼續問道。
我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而後轉身走入爺爺家的大門背對着這個男人說道:“那天的事情,我想村民應該告訴你了,我只是阻止一場悲劇的發生,沒想到這悲劇還是發生了,大劫已到,躲避不了,順其自然。”
說完這句話,我直徑就走入了大門之內。
爺爺一直在家等着我,不,確切的說,是在陣法之中盤腿而坐的等着我,這五行八卦陣的陣眼在我們家後院,而我們家就只有我爺爺還有我兩個人,普通人,當然,除了周暢之外是沒有人能夠安然無恙的走入我家的。
雖然五行八卦陣已經被破壞,但他的效用還可以維持幾天,我不用擔心我和爺爺在修復陣法的時候有外人打擾。
我一腳踏入八卦陣之中,此時,白色的光芒瞬間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八卦牌的模樣圍繞在了我的身旁,只聽爺爺閉着眼睛說道:“兌,坤,離,巽,震,艮,坎,乾,五行歸一,呈,金,木,水,火,土,坤,兌,離,坎,艮,震,巽,方位錯亂,張山,由我坐震陣眼,用你的禹步走出我前面報出的方位。”
我點了點頭,當即就脫下了自己的外衣,半腿伸入陣眼,另外一隻腿則是小心翼翼的踩下了爺爺剛剛所報出的幾個位置。
這幾個位置方位不對,難以對應,五行八卦陣順序倒亂,光憑着一隻腳我很難走完全程,但如果我的另外一隻腿伸出了陣眼,再加上心神不寧,很容易就會被這陣法帶入永遠迷失在這陣法帶給我的迷幻之中。
“穩定心神,整個村子的興衰就掌握在我們祖孫身上了,孩子,爺爺跟你在一起。”此時,爺爺睜開了眼睛,淡然的看着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一把就抓住了爺爺的肩膀,然後飛身推了自己一下,我的整個身子死死地就摔在了陣眼周圍的一塊落腳點處。
玄術是虛無縹緲的,可以創新,但不能隨便創新,爺爺的這個五行八卦陣和正規的有所不同,因爲按照五行八卦的排列,正位應該是後院大門,可按照正常來說,五行八卦的出口,應該位於陣眼當中,我一旦跳錯一個順序,這整個陣法就會掌控不住。
可突然來襲的一陣冷風把這陣中的整個氣場頓時吹亂,我擡頭一看,竟然是一道白色的氣體正在漸漸地往我們這邊襲來。
這股氣體之中,帶着某種怨恨,所以白色之中夾雜着一種細微的紅色。
我暗道不好,爺爺剛剛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這陣法之中的氣運給歸攏過來,現在如果這一道白色的氣體闖入,爺爺的心神將會全部渙散。
“張山,穩定心神,好好走你的位置,其他的,交給我。”忽然,一陣女聲從我家門口傳來,我定睛一看,韓音正拿着一隻被開口的瓶子朝着我們這邊緩步走開,那瓶子的開口竟還躺着三隻甲蟲,這三隻甲蟲分紅黃綠三種眼色,五行蠱……它能收入天地間任何的怨氣。
我朝着韓音點了點頭,而後聚攏心神,在陣法之中停頓了三秒鐘,最後將心一橫,使用禹步飛快的將爺爺剛剛報出的位置逐個走了一遍。
我走的每一步都是非常小心謹慎的,雙腿略微彎曲,就像是一隻森林之中的猿猴在這五行八卦陣之中一蹦一跳,在外人眼裡看來,我這動作非常的滑稽,但只有我和爺爺知道,我每走一步,這每一個方位就像是一塊吸鐵石一樣,將我牢牢地吸在這八卦陣之中,如果不是我自身帶着某些氣運和內氣,是根本無法擺脫這種陣法給我帶來的磁力的。
我用了兩個小時走完了所有的方位,那一陣忽隱忽現的白光也在我走完最後一步的時候瞬間吸入地面,原本浮現地面的八卦盤,也在剎那之間彈入泥地之中。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收回心神之後就將爺爺從陣眼之中請了出來,而後再將他扶到了韓音的面前介紹道:“爺爺,這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一個催眠師,同時還對風水非常的感興趣,韓音,這是我的爺爺,張振遠。”
按照我們鄉下的規矩,在介紹長輩的時候其實是不能用全名的,因爲畢竟是長輩,禮貌總是要有的,只不過韓音剛剛救了我們,介紹爺爺的名字給她,也無可厚非。
只見韓音聽見張振遠這三個字之後,瞳孔竟迅速放大,她愣了幾秒之後,一臉不敢置信的走到了我的爺爺面前,驚奇的問道:“您……您就是張振遠……那個被傳的神乎其神的玄術師?”
“呵呵,這都是旁人的謬讚了,小山,帶着韓小姐挑一間客房住下,安頓好之後你來一下祠堂。”
爺爺一邊說着,一邊笑着轉身就走入了身後的祠堂之中,韓音上前一步還想說什麼,我直接對着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千萬不要這麼做。
爺爺是什麼人,我比她韓音清楚,不驕不躁,處變不驚,除了小時候我差點掉進河裡死掉之後,我就從來沒有見過爺爺的神情有什麼改變的地方,當然,惹他生氣除外,要讓他和韓音去寒暄他在外面的名氣?這是不可能的。
而且……爺爺這輩子什麼人都可以將就,但唯獨就是看不起這催眠師,我記得他曾經說過,利用藥物對人體進行催眠,這本就是不尊重生命,掌控他人的意志,這對於我們學習玄術的人來說,是一個大忌。
晚上九點多,我面無表情的把韓音帶到了我對門的客房之內,並且伸手將她的包裹往牀上一放,冷漠的說道:“你怎麼會來?”
“張山……帶我參觀一下你家吧,我不知道你爺爺是張振遠,如果是張振遠,當初在你妹妹死後的三天之內……”
我眉目一皺,馬上對着韓音呵斥道:“韓音,如果你是來看我和我爺爺的,作爲以前的同學,我十分歡迎,但你如果有任何的非分之想,這個村子不歡迎你。”
我知道韓音要說什麼,只是她說的東西我當年就已經想到了,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自然找過爺爺,可如果爺爺想要用那個辦法幫助妹妹回魂,那麼就犯了玄家大忌,這是逆天之爲,弄得不好,我們整個村子都要遭受到天譴的。
被我這麼一喝,韓音馬上放下了手臂,低下了頭對着我說道:“呃……那好吧,我不說就是了,明天上午,你帶着我在這個村子裡面逛逛吧。”
我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韓音的房間。
我在她房間門口待了很久,也抽了不下十根香菸,我承認,對於韓音,我從來都沒有放下過,她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人,或許也會成爲最後一個。
我將第十根香菸屁股丟在了韓音的門口,然後輕輕地用腳捻了一下,就走到了位於不遠處的張家祠堂之外,此時,我聽見爺爺正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道:“大姐,人鬼殊途,人走人道,鬼走鬼道,離開了人間,自有你去的地方,如果你執意要留下來,我只能把你永遠封印在這張家祠堂之內。”
我微微一楞,在祠堂之外久久不能平復自己的心情。
是的,爺爺不是在和人說話,而是鬼。
我不知道你們相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但至少對於那時的我來說,我相信。
“我算過二狗子的命盤,他的大限之日正是五分鐘之前,也就是說,五分鐘之前他就已經去了,你現在留在我這裡也無濟於事。”爺爺又繼續說道。
我當時就站在祠堂外面,因爲祠堂的窗戶是用宣紙製成的,所以我將唾液粘在手指之上,輕輕地一戳就會破,可當我的手指伸入那窗戶的時候,祠堂大門竟然被緩緩地打開,爺爺穿着一雙黑色的布鞋從裡面緩緩地走來。
見到爺爺之後,我馬上低下了頭,我知道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鬼神之說於我無意,我也不想糾纏。
“安頓好了?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這個叫做韓音的女人到底是誰了麼?看她剛剛在八卦陣外面的走位,她在玄術之上的造詣,可不在你之下。”爺爺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略微有些緩和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