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波山莊較滄山別院小很多,但是景緻與滄山別院是完全不同的走向,小小習慣了山林不經雕琢的樣貌,對她來說,景波山莊可與她相合多了。
從榮壽堂到知福院的路上,有着溪流潺潺經過,大樹參天,雖然也有湖,不過與滄山別院相比,真的小了許多。
小小倚在安蘭身上,心裡頭則在想,不曉得大哥的師父會不會放人啊說起來,她雖是讓大哥郎毓黎救回去郎家莊的,可是她沒見過他。
聽山海閣主們說,大哥很少回來,最近一次,便是十年前抱她回去,而且才把她放下,就立刻被隨後趕到的師父給截回去了,連話都來不及多說幾句。
“夫人您還好吧?”
“嗯?嗯”小小隻不過一時懶病發作,想撒撒嬌,可是阿孃不在,孃親也不在,冀陽哥哥……,一想起來,臉頰又紅了,安梅走在她身邊,見她臉突然紅通通的,連忙伸手探向小小的額頭。
“沒事,我沒事啦”小小笑着閃避安梅的手。
“您真的沒事?”安梅疑惑的看着小小,手指方纔觸到額際是涼涼的。
“嗯。”小小拉着安梅問:“你放心,跟我過來的那些人,還要麻煩你們多照顧。”
“知道,您安心吧”安梅一段日子不見又更加沉穩。“她們幾個只要讓章嬤嬤好好的教一段時間,就不一樣了。”
“我知道你們幾個都是冀陽哥哥請專人教的。”
“是啊會首當初就說了,只要我們一心向着您,連他都可以不用管。”安蘭笑道。
小小不是第一次聽到安蘭她們這麼說,可是卻是第一次紅了臉蛋,安梅這時纔看清,原來夫人真不是病了發熱,而是臉紅。
她掩着嘴偷笑,一行人走回了知福院,纔剛進院門,後頭就來個小丫鬟跑得飛快,看到要找的人就在跟前,小丫鬟嚇了一大跳,腳下打滑,安菊與安梅兩個及時伸手拉了她一把,纔沒摔倒。
“怎麼了,冒冒失失的,萬一衝撞了夫人,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安……安梅姐姐,外院……外院來了個客人,說要見老太太。”
“老太太沒來啊”
“是,所以大太太幾位便去見客,結果那位太太竟然說,她家女兒與咱們六爺有婚約在。”
安梅臉一沉,便要斥責,小小伸手攔住她。
“這客人,大嫂她們認識嗎?”
“認得,說是老太太昔日的閨中蜜友,聽說三十幾年不見,前兩年才又連繫上的。”
“不用理她,大嫂她們若沒傳話過來讓我去,就統統不用管。”小小打了個大呵欠。
小丫鬟傻怔怔的看着自在坦然的小郡主,袖裡攢着大少奶奶給的賞銀,她咬咬牙,又開口。“夫人您不去看看嗎?”
“看什麼?”小小瞇着眼,瞥了小丫鬟的表情後笑了出來,陽光下小丫鬟竟覺夫人的笑容,竟比發上的銜珠赤金鳳釵還要耀眼。
“我跟你家六爺都成親了,皇上皇后都知道,這位客人不知道嗎?現在冒出來是爲什麼?我出頭做什麼?我只不過是個新媳婦,怎麼曉得未曾謀面的婆婆曾與這位客人有何約定?什麼都不知道,我去出頭做什麼?回房回房,我累了。”小小攀着安蘭催着她回房。
小丫鬟張口欲言,卻讓安梅冷冷的眼光給看得動彈不得。
“夫人都說得這般清楚,你還想說什麼?回去告訴你的主子,少惹到夫人面前來,否則……”安梅看着小丫鬟被嚇到轉身就跑,這才冷哼一聲,回頭趕上小小她們。
“安梅嚇人越來越厲害了。”
“安蘭姐姐每次都這樣,把麻煩事丟給我。”安梅忍不住抱怨一下。
安蘭笑着推推小小。“夫人您看,您賴着我扶您回房,安梅不樂意了。”
小小看着安梅直笑,安梅難得孩子脾氣上來,皺着小鼻子扮了個鬼臉。
一路嘻笑打鬧的回了屋裡,屋裡的安竹與蘭香、梅香笑容可掬的迎上來。
※
小丫鬟讓安梅一唬,便衝回去知寶齋的東廂,找大少奶奶去。
大少奶奶剛捱了丈夫一頓訓,纔將人送走,正歪在炕上的迎枕上,見到她回來,立即興奮的坐直身。“怎麼樣?那個西貝貨有沒有衝到外院去?”
小丫鬟不敢說話,只擡頭偷瞄向大少奶奶身邊的大丫鬟。
“怎麼了?快說啊”
“大少奶奶,六夫人說不用理會,然後說她累了就回房了。”小丫鬟吞吞吐吐的把話說完,立即眼前閃過一樣東西,她本能的偏頭閃過,後頭傳來瓷器砸落地面的清冽聲,小丫鬟頭不敢擡,更不敢回頭看,整個人抖若米篩抖糠,頭頂傳來大少奶奶尖刻的叫聲。
“你怎麼辦事的,我讓你去拱她到外院去,她要去了才鬧得起來啊她不去,那個孟家的老貨怎麼鬧得起來?”大少奶奶吳樂樂氣急敗壞的站起身來,兩手叉在腰上,怒氣騰騰的瞪視着小丫鬟。
一旁的大丫鬟少琴暗暗搖頭嘆息,自家小姐腦子不清不楚,老太太讓自己跟着小姐過門,就是爲了看緊她,別讓她惹事,誰知道太太,竟會跟小姐說靜小姐在福安山莊裡,鬧出的那樁醜事來,還說什麼小郡主是假的,那種不負責任的胡亂猜疑的謠言來。
靜小姐長樂樂小姐一個輩份,卻是個庶出女,也不知老爺和太太怎麼會以爲秋家人會讓靜小姐嫁進來?老太太也沒攔着,結果鬧出醜事,還不是隻能自認倒黴,難道能硬賴着六爺娶嗎?六爺根本不在山莊裡,投懷送抱送到個去做客的關外客商房裡去。
她轉頭看向另外一個大丫鬟少棋,只見少棋朝她露出一個苦笑。
“你看她做什麼?我纔是你的主子,你給我說啊”
大少奶奶還在狂吼,少棋端着茶輕聲道:“大少奶奶,您歇會兒吧這兒不是秋家莊,一會兒動靜太大,萬一讓大太太知道了,您又遭罵就不好。”
大少奶奶一噎,轉頭瞪着少棋。“你不早提醒我。”
“您忘了方纔大少爺說的話了?”少琴也出聲提醒。
大少奶奶這才反應過來,這會兒不在秋家莊,不在自己的院子裡,而是與公婆同院的景波山莊,想到這兒,她忿然坐下,擺手讓小丫鬟出去,抱怨起秋冀陽來。
“什麼六叔啊也忐小氣了,爲啥不安排我和相公單住一個院子,偏要讓我們和公婆擠一個院子,山莊裡不是還空着好些地方沒用嗎?”
少棋和少琴兩個互相交換一眼,暗歎口氣,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一個晚輩竟然敢編派起長輩來,再說那房不是都擠在一個院子裡的,二姑奶奶、三太太、四太太她們難道人就少了,要是按大少奶奶說的這般,那幾個院子都不夠住,真是不當家不知當家的難啊
※
同在外院裡,孟四太太來訪,說出那般驚人的消息,秋冀陽怎麼可能不知道,接到平喜的通知後,他便將此事告知在坐的父兄。
秋老爺氣得重重拍了身邊的幾桌,他的武功較深內力較厚,几上的白甜瓷茶盞被他一震,砰的一聲自中間往四周崩裂,熱燙的茶水立即四處流溢,秋老爺卻彷然未覺的瞪着秋冀陽。
一旁的秋大哥與秋三哥一起行動,他們一個將椅上的椅帔拉過來將茶水吸乾,一個則將幾桌上的茶盞收拾好,拿到書房外交給當值的小廝處理。
回來才坐下,便見秋冀陽對着父親發作。
“爹,你瞪我沒有用,這件事不是我搞出來的。”
“那個孟四太太是那個混球啊?那來的?信口雌黃胡亂造謠,親家現在還在滄山,如果這等流言傳到親家耳裡。”秋老爺一想,也對,這個兒子向來很少在家,若是老妻真的又搞出這種事來,責任只會在自己身上,畢竟自己可是天天待在秋家莊裡,妻子與人亂訂婚約的事,目己怎可能完全不知情?
若不是這女人來鬧,只怕他們全都被瞞鼓裡
“爹,您該請二叔幫忙,別讓親家聽信謠言纔是。”二姊夫許安望皺着眉頭,對於岳母闖出來的禍事,他實在是疲累了。
“孟四太太?不就是梅姨母嗎?”秋大哥秋元陽沉吟道。
“那是誰?”秋展深秋老爺大聲問道,秋展捷秋二叔眨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大哥不知梅西雲嗎?”
“那是那根蔥那顆蒜?爲什麼我得知道她是誰?”秋老爺莫名其妙的看着弟弟問。
秋展捷擡手撫額低頭嘆息,得,人家心心念念想與大嫂爭夫,自己也拒娶這般有別心的女人,甚至爲此離家,與大嫂種下心結,數十年不願歸家,結果這個被人怗記着的男人,竟然渾然不知。
“爹不知道梅姨母?”
“那誰?”
“那誰?”秋老爺和秋冀陽異口同聲問。
秋老爺看一眼兒,嘲笑着:“難得有個人是你不知道的。”
秋冀陽揚眉看着父親:“若說梅西雲此人,我是知道她是誰,只不過我不知道她與母親有何關係。怎麼會鬧出這種事來?”
“六弟怎麼會注意到她?”秋三哥詫異的看過來。
“我是注意她的亡夫的長兄孟翔生,這個人與朱鵬雲有着密切的來往,朱鵬雲過世,他曾去幫忙處理後事。”
“定遠城的孟翔生?”
“是,大哥也知道此人。”
“知道,他曾經出面請我們擔任其友人的護衛,不過我沒接。”
“爲什麼?”秋四哥秋熙陽好奇的問,大哥很少推掉生意的。
“因爲他指名要六弟去。”秋大哥意有所指。
“什麼時候的事情?”
“四年前。”秋大哥頓了頓。“我一聽就覺得不對勁,衆人皆知你是福安商的頭,那有閒空去做這種差事,我也沒明說,只道考慮考慮,之後便藉口挪不出人手來,把這事給推了。”
秋冀陽聽了之後,沉吟片刻問。“這位梅西雲,與母親當真有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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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你母親昔日的閨中蜜友,她原本想要嫁入秋家莊的。”
“不會是那個女的吧”秋老爺終於想起來,不由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