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燃機燃燒效率？”
教研室外的走廊上，陳輝瞭解到了陳靈兒正在做的課題。
說起來，跟他還有些關係。
原本河北的一家內燃機公司贊助了陳靈兒他們實驗室一個項目，用於研究內燃機效率改進。
但隨着氧化鎵的橫空出世，內燃機儼然一副要退出歷史舞臺的樣子，那家企業也暫停了打款，教研室自然也準備暫停這個項目。
不過這個項目一直是陳靈兒在負責，已經研究了一年多的她準備繼續研究下去，她的想法很簡單，即便內燃機已經要退出歷史舞臺，但數學方法永遠有價值。
並且，即便如今電池有大突破，但在一些極端環境，內燃機依舊有巨大的應用價值，比如極端低溫環境，電池會出現容量衰減，甚至徹底失活，比如航空航天，除非電池本身材料再次出現重大突破，它的能量密度依舊要遜色內燃機，短時間內，內燃機不可能完全消失。
內燃機燃燒效率的研究，是有價值的！
陳輝點頭，他認同陳靈兒的想法，短時間內，內燃機不可能徹底被替代，電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你現在遇到了什麼問題，我可以幫上忙嗎？”
尤其是陳靈兒研究的還是NS方程在內燃機中的應用，這就讓陳輝更感興趣了。
同樣是NS方程，數學上的證明與工程應用並不是一回事，通過數值求解NS方程，工程師能對缸內湍流、燃料噴霧、混合氣形成、化學反應等關鍵過程進行高精度模擬，從而指導燃燒系統設計。
這種數值求解通常是近似解，難度當然會低很多。
然而，這一過程也面臨計算複雜度高、模型簡化誤差、多物理場耦合等挑戰，也並沒有那麼簡單。
陳靈兒眼前一亮，“在求解完整NS方程+詳細化學反應機理時，需要10^6量級以上的網格，單工況仿真耗時數週，全循環仿真需百萬時間步，即便簡化機理仍需求解千萬級變量……”
她還不知道陳輝完成了納維斯托克斯方程的證明，但她知道以陳輝如今的實力，至少能給她提出些建設性的建議。
“嗯。”
陳輝輕輕點頭，這也會是他研究約束等離子體時會遇到的問題，需要通過NS方程模擬渦流。
“我需要具體的數據。”
陳靈兒教研室中的同學們還在激動之中，很快就看到偶像陳神去而復返，這次直接跟着陳靈兒進入了教研室中。
……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
陶哲軒面帶微笑的走在校園中，和善的迴應跟他打招呼的同學。
雖然他從小在西方長大，但刻在骨子裡的華夏美德卻在他身上展露無疑。
功成名就的他身上有一種其他數學家不具備的鬆弛感，他不用於時間賽跑，其他數學家或許急於尋求突破和成果，但他只是在數學的後花園中肆意玩耍，如果能夠有所收穫，那當然是巨大的樂趣，若是沒有收穫，那也無妨，玩耍的過程本身就能給他帶來巨大的樂趣。
“陶，我想我們快要成功了！”
剛走進實驗室，手下博士生倫納德露出燦爛的笑容。
陶哲軒也不在意，這些西方人就是這樣，有時候自信得讓人感覺他們是個傻子，但真做起事來，這樣的心態反而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他已經習慣了。
最近他們正在進行的是一個叫等式理論計劃的研究項目，這是陶哲軒自己提出的項目，旨在探索代數領域中原羣等式之間的邏輯關係，他大膽的開創了人類數學家與AI協作的新型研究範式。
通過分析4694個原羣等式之間的2202942個邏輯蘊含關係，建立完整的數學結構圖譜，如果使用傳統方法，至少需要數十年才能完成，但通過人機協作，他們只用了57天！
目前這個成果已經進入論文撰寫階段，陶哲軒也很開心，他的成功只是他個人的一小步，卻是人類的一大步。
這次成功，驗證了去中心化數學研究的可行性，爲複雜數學問題提供可擴展解決方案，可以預見，未來一段時間，人類數學家結合人工智能將會做出一大批令人震撼的成果。
來到自己的位置，打開電腦，陶哲軒打開郵箱，這是他的工作習慣，每次開始工作前，先將郵箱中的事務處理一遍。
至於撰寫論文的工作，自然輪不到他去做。
按時間從早到晚排列收件箱，看到陳輝給自己的回信，陶哲軒灑然一笑，他自己年輕時也經常陷入這種狀態，不理會外界任何事情，自然能理解陳輝之前兩個月都沒有回自己郵件。
想了想，陶哲軒將自己這些天的成果在郵件中簡單描述一番，回覆了陳輝的郵件。
點開最後一封郵件，陶哲軒發現竟然是一份審稿邀請。
這一次並不是某個期刊雜誌的審稿邀請，而是國際數學聯盟發來的邀請。
“納維斯托克斯方程證明？”
陶哲軒咂咂嘴，如果不是發件人的確是國際數學聯盟，他根本不會點開多看一眼。
“陳輝？”
然而，當他點開附件，看到這篇論文的作者時，他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結合剛纔陳輝回覆他的郵件。
所以，他這幾個月就是在研究納維斯托克斯方程？
並且還完成了證明？
陶哲軒沒有急着審稿，而是將論文下載下來，打印出來，這才深吸一口氣，全身心投入到這篇論文之中。
“將物理時空嵌入精心構造的四維複流形，其上的凱勒形式巧妙融合了時空度量與渦度耗散。”
(R3×[0，T])X，with Kahler form K∣R3×[0，T]=dx∧dy∧dz∧dt+νdω∧dω
“妙啊！”
“妙啊！”
看着這個式子，陶哲軒讚歎不已。
在證明的邊界滿足強擬凸性後，-Neumann算子這把復幾何的神劍，終於爆發出其無與倫比的威力，關鍵常數C與雷諾數無關，意味着奇點鄰域的正則性牢不可破！
陶哲軒仔細閱讀證明過程，發現陳輝巧妙的引入了奇流熵單調性公式，化用爲壓制非線性項發散的終極盾牌。
這是當年邱成梧老爺子的成果。
他早就知道陳輝算是邱成梧的徒孫，也只有邱老親自指導，才能如此巧妙的運用這個成果。
Energy Dissipation Rate≤Λ∣c1(V)∣
在這篇論文中，陳輝構造了以爲底空間、以渦度相空間信息爲纖維的非交換纖維叢。
其第一陳類c1(V)如同高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以絕對的上界姿態，冷酷而精確地鉗制住了渦管湮滅時最狂暴、最不可預測的能量耗散！
拓撲的“骨”與復幾何的“魂”，在陳類的數值上完成了終極統一。
當看完這篇論文，陶哲軒渾身大汗淋漓，有種炎熱的夏天去室外打了一場激烈的籃球比賽，汗水溼透全身後回到空調屋裡的爽快感。不過很快，他又有些沮喪。
在陳輝這個成果面前，他的等式理論計劃就顯得黯然失色了。
他這輩子都很聰明，很喜歡尋找一些捷徑，這讓他輕鬆的做出讓全世界99%的數學家都難望項背的成果。
比如這一次對人工智能在數學證明上的運用，又何嘗不是一次捷徑的探索。
但現在，他忽然有些迷茫。
他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
很多年前就有人跟他說過，他在浪費自己的天賦，如果他能夠專注在某一個問題上，以他的天賦，他將會取得驚人的成就。
但那時年輕氣盛的他不以爲然，這些年他也從沒有後悔過，因爲他已經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做出了驚人的成果，成功者是不會反思自己會不會錯的。
我都成功了，你還說我錯了？
但現在，看着眼前這篇論文，看着陳輝的名字，他忽然有些遲疑。
或許，如果當年自己選擇了另一條道路，會不會，自己也能跟現在的陳輝一樣？
不過很快他就從迷茫中清醒過來。
他現在已經五十多歲了，早已不是當年的少年，早已沒有回頭路了。
苦笑一聲，雙手放在鍵盤上，回覆國際數學聯盟郵件，給出了自己的審稿意見。
他也很快恢復情緒，拿起手機，作爲最喜歡玩社交平臺的大數學家，他當即在社交平臺上發佈了一條動態——恭喜輝完成NS方程證明，完美的證明過程，歎爲觀止！
五十知天命。
到了他這個年紀，早已與自己和解，不會輕易陷入內耗。
【臥槽.納維-斯托克斯方程被解決了？！陳輝這是隨手扔了個王炸啊！陶哲軒還親自蓋章認證，數學史要改寫了！】
【研究了五年NS方程的我：這次可別再像2014年那樣‘差一點’了……不過既然陶神說沒問題，我先小激動一下！瘋狂刷新arXiv】
【有意思，五角大樓剛解密UFO文件，就冒出個‘無名之輩’解決了NS方程？巧合？另外同行評審呢？？】
【陳氏證明→抗量子區塊鏈→速買$數學幣！】
【應用數學家：‘這將改變工程學！’純粹數學家：‘但夠優雅嗎？’陳輝：甩出300頁滿是PDE的PDF】
【克雷研究所沒官宣之前，我的百萬美元香檳絕不開封，還記得當年那個證明龐加萊猜想後消失的毛子嗎？】
【樓上的別等了，陳神已經領過克雷研究所大獎了】
【一年領一次克雷研究所大獎，想想都刺激】
陶哲軒的動態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華夏雖然內外網隔離，依舊有不少搭梯子的網友在外面衝浪，跟西方網友對線一番後，果斷將這個消息搬運到了國內。
這個消息還在國內發酵時，就已經在西方學術界掀起了軒然大波。
舒爾茨剛剛完成實驗走出實驗室，就從學生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得到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他嘴角微張，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他最近在高溫超導上突飛猛進，繼上次的突破後，他們已經再次發現了性能更好的，適合工業化的超導材料，接連的突破讓他充滿了鬥志。
陳輝對NS方程的證明就像是當頭棒喝，讓沉浸在接連突破之中的他幡然醒悟。
材料預測模型的關鍵難點早已解決，後續的突破是早就註定了的，他們不過是在消化模型突破帶來的紅利罷了。
他這些天做的工作不過是數據的積累和模型調整，這樣的工作，讓他的學生來做就已經能完全勝任了，怪不得陳輝在發表論文之後就不再關注着方面的研究。
他卻被一個個突破迷暈了眼睛，白白浪費大量時間。
“穆勒，接下來的實驗和優化工作就交給你了。”
舒爾茨眼神恢復清明，看向自己這個學生，“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再來找我。”
他要去解決更加艱深的問題！
“哦，對了，把陳教授的論文打印一份給我。”
舒爾茨吩咐一句，快步往食堂走去，他還沒吃午飯。
麻薩諸塞州劍橋市，
克雷研究所總部，柏頓克雷看着陶哲軒的推特，與旁邊的妻子面面相覷。
幾個月前他們纔給陳輝辦法了克雷研究所大獎，現在就又證明了另一道千禧年難題？
這是來搞批發來了？
“天才總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柏頓妻子輕嘆一聲，“這個消息是國際數學聯盟放出來的，想必不會有假。”
“再等等，讓子彈飛一會兒吧。”
如果是一年前，得知這個消息，柏頓必定會第一時間發聲，那時候的克雷研究所迫切的需要一個千禧年證明來提振士氣。
但現在，他覺得還是讓國際數學界的同行們再驗證一番再說。
普林斯頓，費弗曼拿着打印出來的論文，他還沒看，但已經有預感，陳輝真的完成了證明。
當年他在法國公學院宣讀NS方程作爲克雷研究所大獎難題時，也沒想過能夠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完整的證明。
那個華夏小子，就是奇蹟的創造者！
照這個趨勢，剩下的幾個千禧年難題，只要那個傢伙願意，解決它們恐怕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費弗曼不清楚，但他知道，這個傢伙絕對是能夠媲美高斯、歐拉般的絕世天才存在。
這樣的人物，就應該來普林斯頓！
愛德華威騰已經看完陳輝的證明，他找不到破綻，甚至已經被陳輝的證明折服。
作爲一位從歷史學家半路轉理論物理，最後拿到數學界皇冠菲爾茲獎的科研工作者，即便是在菲爾茲獎、諾貝爾獎扎堆的普林斯頓，威騰向來是自覺蔑視一切充滿優越感的，但那個華夏小傢伙，還是讓他自愧不如。
兩年時間，完成兩個千禧年難題的證明，這樣的事情，就算是威騰自己，也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