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來的人正是白茵茵,這麼多天過去了,她好不容易纔趁着流若跟梨香都不在的時候想過來跟應墨隱親近片刻,誰料好巧不巧竟又碰到了古顏夕!
這賤人不是早就被王爺罵走了嗎,怎麼還有臉回來!
古顏夕看着她濃妝豔抹的樣子,其實很想甩手就走。然而衣袖正被應墨隱死死拽住,她甚至不知他一個病人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似乎只要她敢走,他就能連帶着胳膊給她一起卸下來射!
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煩躁,古顏夕淡淡道:“爲什麼不能是我?”儘管她最近不在府上,可怎麼說她纔是應候王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吧!
“哼,一個平妻,架子倒是挺大。”白茵茵鄙夷一笑,道,“古顏夕,你以爲你還是應候王妃?礬”
聞言冷笑一聲,古顏夕挑眉:“當然。”
“你!”
“我看搞不清楚情況的人是你吧,婚禮尚未完成,你既非王爺迎娶,也沒有跟他禮成,眼下不過是借住在這兒而已。而我是整個容召國百姓都認得的應候王妃,即便是平妻又如何,跟你比起來,我自然纔是最有資格站在這兒的人。”
古顏夕說完,就感覺到身後應墨隱的手緊了幾分。這個人,難道沒看出她只是想給白茵茵添堵嗎,他莫名其妙興奮個什麼勁兒!
一聽這話,白茵茵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但是由於之前屢次吃癟,她心知在口才上並非古顏夕的對手,於是冷哼一聲,叉腰罵道:“喲,嘴巴這麼厲害有什麼用,古顏夕,別以爲我不清楚是你在婚禮上動了手腳所以才耽誤了我的好事兒!可真不湊巧啊,陛下一心想讓我做應候王府的正妻,除非你的本事能大過天,否則到最後還不是要跪到我面前,說一聲‘夫人請喝茶’!”
難得見這人這麼有腦子,古顏夕秀眉高挑,並不做聲。傻子纔會在這種情況下承認是自己做的,從白茵茵嫁進應候王府那天起她就知道,她後面跟着的人裡,絕對有應炎煦從宮裡派來的細作!眼下對她來說正值關鍵,她可不會在這種時候再給這些人任何機會!
“怎麼,心虛了?”白茵茵卻錯把古顏夕的無視當成隱忍,她推開下人上前一步,打量古顏夕一眼後,挑釁道,“古顏夕,我不妨告訴你,你能收拾得了趙家是你運氣好,可我們白家不是趙家,你想對付我們,還得看我白家萬千手下答不答應!”
古顏夕斂去眸中異色含笑不語,只覺得這說話做事還真得帶着點腦子,不然真是連對手都看不下去。
“白茵茵,”深吸口氣,古顏夕淡淡道,“白家如何你如何,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所以你不必自作多情。你說的沒錯,有陛下的授意,這應候王府正妃的位置遲早是你的,但那是以後,並非現在不是嗎?”
“所以,你要還想呆在這兒,就乖乖行你分內之事,我心情好或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我要心情不好,那最後到底是你丟人還是我丟人,我們就走着瞧好了。”
古顏夕在說話的時候一直笑着,可白茵茵卻只覺得從腳底升起一股冷意。儘管很不願意,可她還是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打從心眼兒裡害怕面前這個女人的。
“那我們就走着瞧好了!”仍舊不肯認輸,白茵茵氣勢十足地衝古顏夕說着,然後滿臉堆笑,衝着她身後牀鋪道,“王爺,那臣妾先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哦!”
殊不知自己媚態十足的聲音在應墨隱聽起來簡直犯嘔,間接導致他握着古顏夕袖子的手更加用力。而古顏夕在見白茵茵離開後更是不想單獨呆在房間裡,她深吸口氣,趁應墨隱還沒回過神時猛地一扯胳膊,逃命般地衝出了屋子。
身後似乎傳來他低低的呼喊,可古顏夕卻死活都不肯再回頭。剛纔房間裡那一聲“求你”簡直讓人斷了腸,古顏夕越想越覺得難過,卻壓根不明白他到底是清醒着還是迷糊着,又爲什麼要說這種話?
讓她走的是他,讓她留的也是他,他到底當她是什麼?
“王妃。”這時忽然有一道聲音自旁邊傳來,古顏夕側目,就見梨香正站在那兒,微微點頭,很是有禮。
距離上次拆穿了她的小把戲後,這是古顏夕第一次見到梨香。
只見她原本滿是戾氣的雙眼此時已經變得平靜無波,整個人看着也憔悴了很多。她不知道梨香這段日子到底經歷了什麼,只是聽流若說,她似乎覺悟了,越發低調的爲府上做事,也再沒有出過任何差錯。
古顏夕對此的態度則是中立,她從不覺得梨香
有多壞,但也沒覺得她會變多好。她見她走向自己,便率先道:“你放心,我現在就走。”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急忙上前擋住古顏夕,梨香一臉複雜地看着她,少頃才道,“你……你不要再生王爺的氣了,他不是故意想趕你走,你不知道你離開後他……”
“梨香,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來跟我說這些?”忽然出聲,古顏夕打斷梨香問道。
似是沒想到古顏夕會這麼問,梨香渾身一僵,低下頭去。良久都不見她再吭聲,古顏夕轉身正要走時,就聽她小聲道:“我承認我喜歡他,可我也知道,他永遠都只是把我當做妹妹。”
“我跟你說這些,只是不想再看你們兩人互相折磨。當然,我不是爲了你,我只爲了王爺。”
古顏夕沒有再動,望着遠處,淡淡道:“你甘心嗎?”
“不甘心又能怎樣?”梨香苦笑道,“不是你,也會有別人,如果是別人,我倒寧願是你。那個女人自從來了府上便鬧得天翻地覆,即便有我跟流若兩個人都招架不住。王妃,我知道之前對你多有得罪,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諒我。但……王爺他是真心在乎你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回來……”
梨香沒有再說下去,對她而言,能說出剛纔那些話已經是極限。而古顏夕亦是沒有回頭,兩個人就這樣站了許久,她才重新邁步,一言不發地往大門走去。
明明是兩個人的感情,卻摻雜了這麼多其他的人,古顏夕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她並不急於做出決斷,畢竟,關乎一輩子的大事,她希望可以有更多的時間讓自己看清楚。
古顏夕又在街上游蕩了好一會兒,直到心情徹底平復,才返回範家。哪知她剛剛入門就見元勃快步衝自己走了過來,一張臉上滿是笑意,道:“我師兄答應了!”
“答應什麼?”
“哎,你怎麼還忘了?”很是不滿地皺了皺眉,元勃道,“我師兄說白家作惡多年,也是時候該爲以前犯下的種種罪孽付出代價了。”
聞言並不如元勃那般興奮,古顏夕斂眸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跟他說什麼了?”
“什麼都沒說啊!”元勃不解的搖了搖頭,忽然有些不安道,“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古顏夕很快說着,笑着拍了拍元勃的肩膀,“多虧有你,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要從哪裡下手。”
元勃哼了聲,打開古顏夕的手,想了想低下頭小聲道:“那也是你先幫我在先,若非你告訴我,只怕師兄他……”
“元勃,你師兄對你很重要嗎?”看着面前的小和尚,古顏夕問道。
元勃不假思索地使勁點了點頭,回道:“我小時候很笨的,不管做什麼都不被別人喜歡。只有師兄不嫌棄我,他會不厭其煩地教我東西,會在我受罰的時候帶饅頭給我,還會在師傅打我的時候替我挨鞭子。可後來……後來……”
後來師兄再也不是師兄,自從他下山化緣遇到了那個女人,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古顏夕看着元勃漸漸失落的表情,沒有繼續追問。元勃總喜歡把一切情緒寫在臉上,是以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出,元森在他的心裡除了是那高高在上的師兄外,還有另一層存在的意義。
只是,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古顏夕沒有再說,只讓他早點休息後,一個人走進後院。並未走去客房而是來到花園,在看到亭子裡旁那一抹絹白的身影后,她稍作停頓,還是走了過去。
剛剛落座,對面的人便遞了一杯參茶過來:“你最近身子不好,要少操心,多休息。”
點點頭仰頭飲下,古顏夕剛剛放下杯盞,就聽他道:“你……還是去了?”
握着杯盞的手頓住,古顏夕沒有擡頭,只感覺範御熙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那般落寞的目光讓她也變得很是難過,在低低“恩”了一聲後,沒有再說什麼。
範御熙見她如此,斂眸掩去眸中失落。當時流若出現的時候他其實也在旁邊,看着古顏夕離開,便也悄聲跟了上去。他在她身後陪着她走過大街小巷,直到看她來到應候王府外圍,纔不得不承認,即便只有短短的半個月,但應墨隱對於古顏夕來說,已經成爲潛意識下的唯一選擇。
而他,註定只能是一個表哥。
“你想明白了就好。”微嘆一聲,範御熙笑道,“總好過一個人在這裡
難過,其實應墨隱他……”
“別說了,表哥。”冷不丁地出聲打斷範御熙的話,古顏夕擡頭,面含愧疚,“你其實比我還不願意提起這些,爲什麼偏要勉強自己?”
這還是古顏夕第一次這麼直接地跟他對話,一時間,範御熙竟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若說高興,是因爲他的小表妹終於知道心疼他了。
而若說難過,則是因爲她明明全都知道,卻始終沒有做出迴應。
原來如此,原來犯傻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因爲你是我表妹啊……”良久,他輕笑出聲,如每一次那樣,輕輕摸了摸古顏夕的頭頂,“我不管你,誰又能管你?”
“應墨隱雖然脾氣古怪,但能看出來,他其實……很在乎你。雖說你們之間可能無法像正常夫妻一樣坦誠相待,但阿顏,你們既然選擇了彼此,爲什麼不能多給對方一點信任,好好相處?”
古顏夕怔怔看着範御熙,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是他來跟自己說這些。
他明明在笑,可是那眸底的落寞卻刺得古顏夕都難受不已。低下頭不知該怎麼表達,突然她伸出手,按住範御熙的胳膊道:“不要再說了,表哥……我……”
“好,不說了。”反手將古顏夕的胳膊握住,範御熙看着那緊緊相貼的畫面,眼波千迴百轉,最終只能沉寂。
“反正阿顏你記住,不管怎樣,你總還有我……和範家。”強硬加了個“和範家”,說完這些,範御熙結束了這個並不愉快的話題,手卻始終沒有離開古顏夕的胳膊。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當回過神的古顏夕慢慢撤回了胳膊後,他才終於長出口氣,道:“我聽元勃說,元森已經答應幫你指認白家了,你怎麼想的?”
古顏夕吸了吸鼻子,掩下內心種種不適,道:“他既然答應,那咱們就趕緊開始佈置吧。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另外一件事告訴你。”
範御熙聽着她帶來的消息,平靜的臉上終於染上幾分訝然。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手中摺扇一搖,道:“當日你們探到白家有大批銀錢一事,事後我也曾派人查過,發現白家每個月除了固定的支出外,另有一筆銀子沒了下落。”
“若你猜得不錯,這筆錢看來是用在了刀刃上。”範御熙說着,起身道,“我現在就讓他們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