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個小女孩,兩隻小辮一左一右翹着,上面的綢帶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她身着布衣,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卻露出一張白皙的小臉,眸子裡滿是期待跟懇求。她就那樣看着古顏夕,明明渾身發抖,卻絲毫不肯示弱半分。
“哪來的野東西,快滾!”這時,就見徐大人身邊的隨從擡腳踹了過去。
然而他的腿才伸出去了一半,應墨隱就忽然擡腿將那人直接踹飛。古顏夕更是一臉平靜地走上前去,俯下身很快發現這個丫頭的手腕處也在發生潰爛,隱約可見白骨。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不哭不嚷,只怔怔望着古顏夕,道:“大哥哥,你能救我我爹嗎?”
“我……”面對這個孩子如此澄澈的目光,古顏夕突然詞窮了。而這時就見應墨隱走上前,與她一起蹲在了小丫頭的面前,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
“她會救你爹的,這個大‘哥哥’可是很厲害的呢!”
古顏夕的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她側目怔怔看了過去,突然就覺得身邊這個疤臉在某些方面來說幾乎跟那個人一模一樣。
這一次她終於覺得這種梳洗的感覺並非虛幻,但是礙於眼下場景,她卻只能將其暫時擱置下來戛。
像是落荒而逃般地起身跑了回去,古顏夕再回來時,手裡面多了一個藥箱。小心地替小女孩清理了胳膊上的腐肉,古顏夕一邊替她包紮,一邊聽應墨隱在側詢問她家中近況。
女孩叫斯容,今年五歲,母親早逝,家中只有自己跟父親兩人。或許是不想女兒受人白眼,這些年斯容爸爸再沒娶過續絃,只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地將斯容拉扯長大。這樣的生活儘管一塵不變但是也有它自己的樂趣,然而誰料天有不測風雲,好端端的竟然會出這樣的事兒。
“那天……那天下了好大一場雨。”回憶起那一日的畫面,斯容還在微微發抖,“從化一年根本下不了幾場雨,尤其是現在五月末、六月初的時候。城裡的人都說這場雨來得不詳,很多老人家壓根躲在家裡連門都不出了。可年輕人卻不這麼覺得,聽我爹說,他們有人無意中嚐到了雨水,說是甜味以後,所有人都瘋了似的拿着鍋碗瓢盆出來接,揚言這是老天給的好福氣。”
“然後呢?”古顏夕聽着心裡疑點更重,柔聲問道。
“然後……然後沒過幾天,大家就都病了。”說到這兒,斯容澄澈的眸子終於露出驚恐,她搖了搖頭,竟是不敢再講下去。
其實聽到這裡,古顏夕二人已經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了。那徐大人雖然不太靠譜,但索性算是據實稟報了情況,也節省他們再去搜集的時間。不再多話,古顏夕抱起斯容招呼着身後御醫坊的人跟着他們進城,全程沒有一人搭理徐大人跟他的隨從,到最後所有人都入城了,他們才匆匆趕了上去。
“哎,小古醫士,葉管事!”像是一隻渾圓的皮球般滾了過來,徐大人擋住他們的去路,指了指右側道,“走這邊,這邊。”
古顏夕沒吭聲,擡眸掃了眼他手指的位置。
左右不同的氣氛很容易讓人察覺出不對勁,古顏夕稍一沉吟,皺眉道:“徐大人,你可別告訴我眼下都這種情況了,你還沒有做好隔離措施。”
古顏夕在跟斯容的對話中已經得知,從化並不是所有人都生了病,總有人好有人壞,有人病得厲害有人只是輕微不舒服。在這種情況下爲了防止病狀蔓延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不同症狀的人隔離開來,免得情況繼續惡化。
聞言,徐大人一張老臉當即僵住,他低下頭不敢直視古顏夕,只指着右邊的位置道:“這邊……這邊倒是隔離了。”
眼見他身邊的隨從忙不迭地點頭,應墨隱嗤笑一聲道:“徐大人,這邊是你的府邸吧?”
看着徐大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古顏夕當真覺得噁心。
她覺得怕死其實並不可恥,沒有人這輩子都是無所畏懼的。但身爲一個城鎮的府尹,一個領導者,連下面人的死活都不顧只顧着自己開心,這種人,還真不如死了的好。
“徐大人,我們就不勞煩你操心了。”冷漠出聲拒絕了徐大人的盛情邀請,古顏夕望向身後衆人,“你們怕死嗎?”
“怕!”身後衆人齊齊說道。
聞言竟是輕笑出聲,古顏夕又道:“那怕死的話要怎麼辦?”
像是被她的問題問住,御醫坊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只齊聲道:“救死扶傷!”
好!古顏夕看着這羣與她並不相熟的同伴,此刻竟然很想對他們說聲謝謝。若非不是對她百分百的信任,想必他們也不會這樣跟隨她而來,並且把責任看得高於性命。
應墨隱在側默默看着她,此刻的古顏夕在他眼裡,是發光發亮的。擔心她抱着孩子太過辛苦,應墨隱將斯容從她懷裡接過,然後指着左側道:“先過去看看吧,那邊應該有可以居住的驛站。”
災情已經發生,絕非他們一兩日就能解決的。眼下重要的是將帶來的藥材跟物品放好,接下來就是查看病情,然後着手工作。
但是想象永遠都是美好的,當古顏夕他們轉過左側的通道站在了從化城的街頭時,那一雙眼睛所過之處看到的,是殘肢斷臂,是遍地屍體,是悽聲哀嚎。
人間煉獄,此時此刻,古顏夕腦中蹦出這四個字。
突然有些不忍再看,那些明明還活着的生命此刻卻全都變成了殘缺。眼見他們一羣人出現,那些各異的目光很快聚集在他們身上,很快卻又全都移開。不同於斯容也不同於城門口的少年,這些人眸底的漠視跟冷凝,是完完全全放棄了對生的渴望。
古顏夕不好帶着這麼一大隊人在城中穿梭,於是讓徐大人將其餘人領去驛站的時候,她自己則與應墨隱抱着斯容,穿過大街小巷,去到了斯容的家中。
一到門口斯容就掙扎着要下來,應墨隱將她放在地上,看着她匆匆推開門跑進屋,接着就聽她脆生生的聲音響起:“爹,你快醒醒,我帶人來救你了!”
站在門口道了句“叨擾了”,古顏夕與應墨隱將大門拉開走了進去。由於這時門開得大了些,此刻陽光從他們背後映入屋內,很快就讓斯容和她爸爸微眯了眯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斯容爸爸在適應了這刺眼的陽光後,終於慢慢睜開眼看了過去。哪知就在他看清面前二人的長相時,他變色突變,整個人都開始往後縮。
“鬼!鬼!有鬼啊!”他一雙手指向古顏夕跟應墨隱,瘋了一樣喊着。
斯容父親的一臉驚恐配之他此刻全身潰爛的樣子實在叫人覺得難以接受,古顏夕的眉頭不由擰成了川字,她側目看向一旁的應墨隱,就見他也報以跟她同樣的表情……詫異,驚愕,當然還有幾分疑惑。.
鬼?爲何偏偏要說他二人長得像鬼?
古顏夕與應墨隱畢竟都是長了七巧玲瓏心的人,一聽這話,就覺得事情不太對勁。眼見斯容的父親表現越發癲狂,斯容不僅拉不住他還被甩到了一邊,古顏夕急忙走上前去正要開口,卻見斯容的父親在看到她靠近的時候發出一聲哀嚎,然後整個人匍匐在牀上,衝着她拜了起來。
“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不要殺我!”他說着,神情渙散,“放過我,放過我們吧,放過我女兒吧,求求你,求你……”
他越說越離譜,古顏夕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到最後,她只能轉過頭求救般地看向應墨隱,而後者迎着她的目光走上前來,簡潔明瞭道:“打暈吧。”
無奈之下只能如此,古顏夕剛一伸手,卻見斯容突然撲了上來。
“不要……”她淚眼汪汪地看着古顏夕二人,一個勁兒的搖頭,“不要殺我爹……”
這下還真是有理也說不清,古顏夕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俯下身道:“你別擔心,我不是要對你爹怎麼樣,只是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們實在不好替他看病。”
就在古顏夕解釋的檔口,應墨隱已經走上前去,一記手刀砍在了斯容父親的脖頸處。瞬時,嚎叫聲戛然而止,屋內重新歸於一片平靜。古顏夕看着斯容父親躺在牀上的模樣,嘆了口氣,與應墨隱一道將人放回了枕頭上。
“你爹他……平時也會這樣嗎?”少頃,古顏夕問道。
斯容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很快搖頭:“爹的舌頭爛了,他自從病了以後就很少說話了,我也是第一次見他說這麼多。”
聞言,古顏夕再度看了應墨隱一眼,眸底的雜色更濃。而這時就聽應墨隱又道:“那你爹剛纔指着我們兩個人說鬼……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斯容依舊一臉懵懂望着他們二人,最後,只搖了搖頭。
如此倒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古顏夕望回牀上的斯容父親,只能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祈禱他等下醒來不會再像現在這樣癲狂。否則他們只能像現在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將他打暈,然後再進行治療,可一旦事情變成那樣,今日的疑點只怕永遠無解了。
從應墨隱手裡接過藥箱,古顏夕將其平放在牀鋪,戴好手套後開始替斯容的父親探脈。之前在城門口的時候她並沒有機會替那個少年看病,是以眼下才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觸病人。這些人的脈象很是奇特,常人只有一道,他們卻有兩道。兩股脈搏同時在體內跳動,看似相剋,卻又相生。
表面的那一股十分虛弱,跳動也相當緩慢,而內裡被壓制的那一股則相當霸道,“咚咚咚咚”的,幾乎恨不能直接衝破血脈皮膚噴涌而出。古顏夕很難解釋這種情況到底爲何發生,她眉頭緊鎖,目光輕移,很快就在對方身上發現了跟城門外的少年一樣的蜈蚣痕跡。
與那少年所不同,斯容父親身上的痕跡很淺很輕,如果不仔細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或許正是這樣才說明他的情況並非沒得救,想到這兒,古顏夕終於鬆了口氣,她收回手慢慢直起身子。
“如何?”見狀,應墨隱低聲問道。
目光依舊放在斯容父親身上,古顏夕想了想,道:“應該是百足弓,但……卻又不是普通的百足弓。”
這樣的說明跟沒說一樣,應墨隱眉峰一揚:“被人動了手腳?”
點點頭,古顏夕指着那處蜈蚣痕跡:“百足弓其性極陰,中毒者身子陰涼根本不似活人。
但斯容的爹身體溫度還算適中,除卻脈象有異跟皮膚潰爛外,並沒有其他多餘的症狀。”
“起碼,不像城門口那個少年一般神智喪失。”她稍作停頓,又補充道。
順着她的話偏頭看着斯容的父親,應墨隱腦中閃過無數道精光,最後道:“有一個辦法,不知是否可行。”
“什麼?”
“日曬。”應墨隱看着古顏夕道,“眼下除了百足弓外並不清楚還有其他什麼東西,所以這是唯一一個可以入手的點。百足弓既然是陰性,那可以化解的便只有陽性之物,而我想,這世上沒有比太陽陽氣更重的東西了。”
這倒不失爲一個好辦法,雖然不能徹底根除百足弓,但卻可以抑制其在患者體內繼續蔓延。索性眼下折騰了一宿這時候已經天光大亮了,古顏夕他們又等了一個多時辰,在察覺外面氣溫上升了以後,她從牀上拉過一條薄毯後將其鋪在了門外,而應墨隱則將斯容父親扶起,小心地將他平放在了毯子上。
頂頭太陽高掛,溫暖的熱度覆蓋斯容父親全身。不知是不是錯覺,古顏夕覺得對方滿是痛苦的神情似乎在這時有所緩解,她再度俯身替他探脈,果然發現之前那股霸道的脈搏慢慢平緩了下來,不再與虛弱的那道衝撞,如此,兩兩相安。
眼見他胳膊上的蜈蚣痕跡也淡了下去,古顏夕懸着的心總算穩了幾分。她抽出銀針快速在斯容父親的穴道上游走,一邊替他疏通堵塞的經脈,一邊將他體內可能潛存的毒素壓制在了一處。
等她做完這一切整個人早已大汗淋漓,一旁的應墨隱急忙將她扶住,還沒開口關心,就聽斯容的父親發出一道呻吟,然後慢慢睜開了眼。
“爹!”斯容見狀急忙撲了上去,“爹,你醒了,你還疼嗎爹?”
“阿……容……”斯容的爹總算恢復了神識,望着小女兒被鼻涕跟眼淚混滿了的臉,呆呆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是這兩個哥哥救了你!”幾乎忘了剛纔的反轉,斯容拽過古顏夕二人笑說道。
古顏夕跟應墨隱的心再度懸起,一瞬不瞬望着對方就擔心他再度跳起來暴走。然而這一次等了很久斯容的父親都沒有再表現任何異樣,只目光死死盯着古顏夕,良久嘆道:“真是……孽緣啊……”
從對方目光所停的位置來看,古顏夕總算能確認真正把對方嚇到的是自己了,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只斂眸沉吟片刻後,淡淡道:“不知,大叔所說的孽緣是有何意?”
然而斯容的父親卻不回答,依舊死死盯着她幾乎快要在她身上看出洞來。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古顏夕倒沒覺得如何,可應墨隱卻不高興了,他自兒都沒在這樣看過古顏夕呢,怎麼能被外人搶先?
想到這兒,他順手就把古顏夕拉到身後,沒等其餘人反應過來,他沉聲道:“大叔,這人你也看了不少時間了,便宜不能白佔吧,不如你先說說爲何開始就把我們當做鬼,眼下又說是什麼孽緣?”
斯容的父親聞言終於把目光移開,頂頭的太陽晃得人眼暈,他便慢慢閉起雙眼。這種完完全全將他們的話當成空氣的舉動終於讓應墨隱與古顏夕齊齊沉了
臉,而旁的斯容見狀,急忙又晃着自家老爹道:“爹你在幹嘛啊,是這兩哥哥救了你,你不是直教我說人要懂得知恩圖報嗎?”
神情似有動容,斯容父親沒有睜眼,只道:“阿容,這不是回事。”
“怎麼不是嘛!爹你是不是耍賴啊!”斯容急道。
早知自己女兒認死理的毛病比自己還要嚴重,斯容父親重重嘆了口氣,這才睜眼,重新看向古顏夕他們。
“你們走吧,從化這裡不歡迎你們。”
當真是語出驚人,古顏夕秀眉揚,沒有吭聲。
沒料到剛纔還迫切希望自己說話的兩人竟然在此刻變成了悶葫蘆,斯容父親本就破損的面容微微沉,道:“沒聽懂嗎,我讓你們滾!”
這話放在旁人身上只怕早就跳起來吊這老頭了,可古顏夕跟應墨隱卻無動於衷,越發堅定斯容的爹可能知道些什麼。
這樣想他們不僅不走反而席地而坐,前後將對方堵得嚴嚴實實,少頃便聽古顏夕道:“我們走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那樣,不出三天從化就會變做鬼城。”
斯容父親哼了聲,移開了頭。
“大叔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二人是從宮裡面來的。陛下派我們前來支援從化,而你面前這位,可是宮中醫術最高明的人。”應墨隱接過話,指着古顏夕道,“你若不信,大可自己想想,此刻身體的情況是否比我們剛見到你的時候要好很多?”
只見斯容父親身子僵,的確經由應墨隱的提醒,他也發現自己的情況好了很多。然而更讓他詫異的是面前這兩人竟然是宮裡面派來的,他眉頭緊鎖,再度量了古顏夕眼道:“你……當真是宮裡面來的?”
“你若還不信,可以去問徐大人。”古顏夕道。
“哼,那老狐狸!”啐了口,斯容父親並沒有繼續。他仍舊盯着古顏夕的臉,這時沒了敵意的眼中只剩迷茫,他又不知這樣看了多久,這才緩緩道:“像啊,真是太像了……”
又是這張臉嗎?古顏夕心念動,道:“像誰?”
“我……我也不知道,其他書友正在看:。”聽這問題,斯容父親臉上袖,“沒人知道她叫什麼,只是她長得很美,聲好聽,人也很善良,久而久之……大家都叫她仙女。”
“仙女?”斯容這時在旁邊插話,“爹你說的是娘嗎,你不跟我說娘就是仙女?”
“小孩子家家,別瞎扯淡。”張老臉變得更袖,斯容父親咳嗽了聲道,“大概十幾年前吧,那時候我自己也是毛頭小子,有天,從化來了姑娘,就是……就是那仙女。”
“沒人知道她從哪裡來,要去哪裡,也沒人知道她叫什麼。
因爲她人長得太好看了,所以城裡面不管男女老少剛開始都喜歡圍着她看。其實你說這事兒總是不尊重人的吧,可她倒好,從來沒有生過氣,也不嫌棄我們這羣老大粗,不僅幫各家幹活兒,還總是跟我們聊天。”
斯容的父親陷入了回憶中,此刻他的臉上沒有病症帶來的痛苦,反倒像是情竇初開的小夥子充滿了美好跟期盼。古顏夕看着他這樣子,腦中莫名浮起另人的身影,相比起來,他們在談起這人的時候,表現倒是如出轍了。
“可她在從化待了三月後,有天突然就……就沒有了。”正在這時,斯容的父親突然有些驚慌地來了大轉折道。
“沒有了?”應墨隱接過話,眉頭揚,“是說憑空消失了嗎?”
“對對,就是那意思。”斯容父親忙不迭地點頭,“明明前天晚上還跟我們說得好好的二天要給大家做酒釀圓子,結果二日大清早人就沒了。屋子裡收拾的乾乾淨淨,點痕跡都沒留,若非裡面還有淡淡的香氣,大夥兒幾乎要覺得是自己出現了錯覺!”
“可人出現錯覺倒也罷了,這麼多人出現錯覺又怎麼可能!很快鎮子裡的人就說她是妖女,是蠱惑人心的,但就算這樣,她也沒對我們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啊!”說到這兒,斯容父親情緒越發激動道。
古顏夕倒是很瞭解這種心情,對普通百姓來說,旦很難用常理解釋的東西,他們就會冠以莫須有的罪名,而妖魔鬼怪則是最好的說辭,簡單快捷,又目瞭然。
“後來呢?”少頃,古顏夕問道,“若只是如此,你也不會在剛見到我們的時候反應這麼激烈,更不會讓我們滾出這裡。”
斯容父親怔怔望着她,透過古顏夕的臉,
似乎像是看到了什麼。良久他重重地嘆了口氣,低下頭,聲嘶啞道:“三月後,鎮子裡來了羣人,全都是身黑衣,各氣勢凜然。他們不說話也不做多餘的事兒,只是挨家挨戶搜查,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那時徐大人也在,還說要將他們統統抓起來。可前去扣人的衙役瞬時就被人撕成了兩半,見此情景,誰都不敢再說什麼了。”
身黑衣,氣勢凜然,古顏夕對這樣的描述並不陌生,畢竟幾天前她才從凌薇他們口中聽過。但是不知眼下聽到的跟之前瞭解的是否是同人,她皺着眉,看着斯容父親道:“然後呢,他們找到了什麼?”
“唉……”重重嘆了聲,斯容父親道,“他們找到了塊帕子,從那天開始,從化城就被詛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