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這麼爽利的承認了,虞美人的心一跳,一時間竟覺得難以心安,難免狐疑,該不會是有什麼陷阱在等着她跳吧?
前朝因是女帝掌權,因此民風開放,女人不必像從前那般三從四德不說還可爲官。
如今前朝覆滅大齊國建立初,新帝便又取消了女子爲官這一特權,雖對女子有三從四德的要求,卻不再像以前那樣約束女子足不出戶。
但像這種與男子有私的事情依舊是不被允許的,依舊關係着一個女子名節。
虞美人的眼睛跳了一陣,這送到眼前的把柄她不要白不要!反正吃虧的總不會是她。
被嚇了一跳的不止虞美人,還有沈明樓,他先是愣了一陣,這才無奈失笑:“你可別害我。”
溫玉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難道你沒有答應我弟弟要好好照顧我?”
沈明樓有種搬起石頭砸了的腳後悔,若他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說什麼也不會與溫行嬉鬧,定下賭約。
可那個賭約也不是照顧她……
但仔細一想,似乎……沒什麼差別。
如今,他也只能啞巴吃黃連了。
這前前後後的事情,就連溫將軍都親自到宮中請旨退婚,沈明樓又怎麼會看不出溫玉並不想嫁給沈驚宴?
溫玉明眸善睞,眼底的流光像劃過夜空的流星一樣明亮耀眼:“能者多勞。”
沈明樓苦笑着抱拳,“我只怕擔不起溫小姐的看中。”
“殿下可叫我玉兒。”
沈明樓又是一陣驚悚,如此親暱的稱呼,他若是叫了,只怕他五弟會送他這個皇兄去見祖宗。
沈明樓想逃,不湊這熱鬧,偏那笑意盈盈,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輝的女子像吐着信子的蛇,讓他連退都無法。
好笑地看着站如針氈的沈明樓,奇銘看戲不嫌事大,他拍了拍沈明樓的肩膀,給了他一個保重的眼神:“三殿下堂堂皇子之尊,綽綽有餘,沒什麼擔不起的。”
沈明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見幾人有來有往,虞美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不難看出溫玉和沈明樓之間確實有貓膩,虞美人飄搖不定的心便定了幾分。
不一會兒,沈驚宴就被虞美人派去的人請了來。
此時溫玉正抱着一壺酒與沈明樓把酒言歡,這酒還是沈明樓讓人從沈驚宴的院子裡挖出來的。
這酒溫玉剛聞到味兒的時候便眯了眯眼睛,喝進嘴裡的時候她的眼眸在燦燦烈陽下眯成了一條線,鋒芒畢露,清輝如霜:“果然是好酒,想不到,五殿下竟還有這樣的手藝。”
沈明樓趕緊道:“我可告訴你,這酒獨一家,除了這兒,別處再喝不到,就連父皇都沒有這樣的口服。”
溫玉慵懶的不置可否:“是嗎?”
“那是自然。”
餘光瞥見那道豔麗的身影,溫玉勾脣悠悠一笑,忽然握住沈明樓握酒杯的手:“玉兒很是想嚐嚐殿下這杯裡的與玉兒的有什麼不一樣呢。”
就着沈明樓的手,在沈明樓的呆愣中,溫玉桃色的脣瓣湊近,將沈明樓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她飲酒的脣瓣雖與沈明樓飲酒的地方沒有碰到一處,兩人到底喝了一個杯子裡的酒,這與男女大防來說,實在不應該,已經是出格。
若有心人想利用,名聲已是盡毀。
虞美人已在這兒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這個女人配不上她心中那謫仙一般高貴的五殿下。
就她這般不知禮義廉恥之輩,連給她高貴的五殿下提鞋都不配!
在心中暗啐了一口,虞美人惱道:“你好歹也是陛下欽點給殿下的王妃,你就算不顧忌自己的臉面,也該顧忌一下殿下的臉面,你這樣做,對得起殿下嗎?”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溫玉漫不經心道:“對得起對不起那也是我和沈驚宴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在這裡置喙!”
清亮的眸光落在那抹驚豔之上,她散漫地問:“五皇子殿下,你說是不是?”
見沈驚宴來了,沈明樓總算從震驚中回神,跳地站了起來,慌亂中,手中的酒杯被不甚甩進一旁的池塘,“砰”地一聲消失不見。
他甚至來不及因爲溫玉剛纔的舉動臉紅心跳,他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就想溜:“爲兄府中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剛要走,衣服的一角就被溫玉拽住,沈明樓的眼睛又是一跳,卻怎麼都扯不回那片皺巴巴的布料。
他苦哈哈的給溫玉打眼色,就差沒跪下來求饒,姑奶奶您繞了我好不好?
溫玉被他生無可戀的表情逗笑,笑容明媚燦爛,可她軟糯糯的話卻險些叫沈明樓當即跳湖一證清白:“你這個情郎若是走了,我若是被打死了怎麼辦?”
此時的陽光,正是一天中最烈的時候,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沈明樓卻絲毫感覺不到,他覺得冷,如贅冰窟。
險些沒笑出聲的奇銘也感覺到了冷意,他看向沈驚宴,就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沈驚宴死死盯着溫玉拽着沈明樓的那隻手。
不知道他是想斷了溫玉的那隻手,還是想焚了沈明樓的那片衣服。
因沈驚宴的出現而驚喜的虞美人剛要湊上去,就被他身上那磬骨的冷意逼退。
臉色變了變,虞美人緊緊攥着手中的繡帕沒有動,心裡卻因沈驚宴這滔天的寒氣而歡喜,殿下動怒了,她等着看那個女人是怎麼死的。
沈驚宴勾着脣角,他的豔像霞光染紅的天空,耀眼奪目。
他拿起溫玉用過的酒杯,裡面盛着滿滿的一杯酒,深沉的冰眸波瀾不興:“玉兒覺得這酒如何?”
虞美人知道,這是沈驚宴要動怒的徵兆,心跳的快起來。
她知道沈驚宴的院裡埋了酒,那些酒就是他的寶貝疙瘩,一般人動不得。
光從這酒能十里飄香的酒香就知道這酒的味道定是不錯,可這麼多年,她從未嘗過這酒的滋味。
也只有在每年年節的時候,沈驚宴纔會挖出一罈,一個人在院子裡喝,大醉一場。
在此前,沈明樓和奇銘是唯一除沈驚宴之外喝過這酒的人,正是因爲如此,才一直惦記着。
剛吃烤魚的時候,沈明樓不過是感嘆了一句如此良辰美景,若是有沈驚宴的十里香就好了。
他沒看見溫玉在聽見十里香時的表情,更沒看見溫玉因爲這三個字攥成拳的手。
於是在溫玉的慫恿下,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竟真的把沈驚宴的心肝寶給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