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兩個沉默了一會兒,沈紫蓮又問道:“母親到底是怎麼沒的?怎麼這麼突然?”
沈峻北有些哽咽的將老側妃臨死前的事情全都說了,最後道:“娘……真是太想不開了。”
沈紫蓮聽了半晌無語,心裡還在突突的往外冒涼氣,母親臨死前咬牙切齒的叫自己的名字!這叫她心裡甚至都有些感激,幸好大哥沒叫人去把自己喊來……
其實老側妃這樣歇斯底里,像沈紫蓮、沈峻北這樣的親兒女,心裡己經有準備了,因此雖說是突然故去的,可也不算是特別的吃驚。
沈紫蓮也低着頭哭了一會兒,擦了眼淚問道:“那個姨娘……是跟着老王妃過去的?”
聽大姐問起這個事,沈峻北坐直了身子點頭道:“那姨娘是跟着老王妃過去的,當時就叫大嫂打了一頓板子……”
沈紫蓮皺眉道:“那你呢?!你就什麼話都沒說?”
沈峻北有些委屈:“當時母親看着是好好的,反倒是老王妃被掐的很嚴重,都說差點被掐死……大嫂那邊還跟腳派人去打了那姨娘二十板子,一點都沒給老王妃留臉面,我還能說什麼……二哥還跑來找我吵吵了一頓呢。”
“他還找你吵?!”沈紫蓮的聲音一下子就提高了。
沈峻北忙道:“那是因爲老王妃被掐的確實嚴重……不過被鳴虹罵回去了……”
沈紫蓮一聽又消了氣,有些吃驚的馬上又問道:“鳴虹?她是怎麼說的?”
沈峻北不得已,只能又把那天的事情說了一遍,沈紫蓮聽得臉上露出點笑來:“沒想到鳴虹倒是挺厲害的。”她慎了一眼沈峻北:“你還不如你媳婦!沈峻楠那麼不講理,你就不知道回罵兩句?!”
“但是當時確實是……”
沈峻北的辯解聲被沈紫蓮打斷了:“好好好,我已經知道了……沈峻楠那邊不說了,可那個什麼寶姨娘,我輕饒不了!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娘死了跟她不能說沒關係!”
沈峻北吶吶的問道:“那大姐……你要怎麼樣呢?”
沈紫蓮想了想道:“先辦喪事要緊,這些事你就當不知道,等喪事過了
再說……大哥大嫂不說話,也是要體體面面的把喪事辦過去。”
沈峻北點了點頭。
沈紫蓮這就從他這邊出來,兩人一起來到了上房院,沈紫蓮先去書房見過了大哥沈峻熙,又來後院給蘇沐涵行禮,坐下了哭了一會兒。
蘇沐涵少不得要勸勸她,沈紫蓮便止了哭聲,又和她說了一會兒話便出去了。
這邊沈紫蓮剛走,蘇沐涵纔回屋坐在了炕上,若夢就進來察報:“側妃回來了,剛去了王爺的外書房。”
蘇沐涵‘哦’了一聲,冷冷一哼。
孫媽媽也不知道是聽誰說的,居然很快就來了,進門先看了看,沒見到側妃,這才低聲道:“王妃,側妃回來了。”
蘇沐涵點了點頭:“知道了,可能一會兒過來……對了,給老側妃唸經超度的和尚道士來了沒?”
“來了。”孫媽媽瞭然的點頭:“您放心,奴牌這就去安排!
蘇沐涵點了點頭,李喜宇若是真的一點虧心事沒做,就算是怎麼試探,也不會無中生有,把沒有的事情試探出來,真要是被試探出什麼事,那說明她到底心中有鬼!
正想着,侍茶進來了,低聲道:“王妃側妃在門口,求見您呢。”她頓了頓又道:“王爺沒見側妃,側妃在外書房站了好久,王爺就是沒見。”
蘇沐涵淡然的道:“叫她進來吧。”
侍茶出去了,過了一會兒,李喜宇進來。
披着件白色素麥緞子披風,裡面一身白色重孝,頭上還戴了朵絹花,低頭進來,跪下磕頭:“參見王妃。”
蘇沐涵倚着靠墊沒動,淡淡的道:“行了,起來吧,今後不用磕頭……一直到孩子生下來。”
李喜宇便站了起來,低聲道:“多謝王妃。”
“我也乏了,你出去吧。”蘇沐涵說着便閉上眼睛:“回去了跟江太嬪說說,銀子不夠了,只管叫人來取。”
李喜宇有些愕然,看到王妃已經閉上眼睛了,只能躬身道:“是,妾妃知道了……”說着躬身退着,一直退到了堂屋,這才直起身,再看了一眼王妃,轉身出去了。
蘇沐涵閉着眼睛,臉上顯出譏諷和厭煩的冷笑。
李喜宇從院裡出來,在看了看上房院的外書房,猶豫了一下。剛剛她在外書房站了好一會兒,求見王爺,王爺傳話出來不見,甚至都沒有多說一個字……
她心裡有些委屈,低着頭往外走,出了上房院,又站着猶豫起來,是應該直接回去,還是再去一趟靈堂?她還避諱,覺着自己懷了身孕,不應該去不吉利的地方,可是……老側妃在名義上畢竟是自己的婆婆。
李喜宇不由得又委屈起來,自己才走了幾天,怎麼這府裡的人看到自己都像是陌生人一樣,連個起碼問候的,領路的都沒有。
她站着猶豫的時候,從那邊就過來了一個道士,口中唸唸有詞,什麼三清玉帝的,李喜宇只模模糊糊聽了一句,來不及避開,只能往後退着到了路邊,側身避開臉而已。
偏那道士在她面前卻站住了,也不顧忌避諱,只拿一雙眼睛上下的打量她,李喜宇又羞又惱又怕,壯着膽子道:“你這個道士好生無禮!既然看見內眷,避開就是,怎麼還這樣的打量不停?”
那道士卻淡淡一笑道:“只因小道士看女尊者充盈着抑鬱之氣……恐不是吉兆。”說完了,也不打量了,轉身就走。
李喜宇怔然的呆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在尋那道士詳細詢問,卻也找不到人了。這就呆了,將剛剛道士說的話翻來覆去的揣摩研度。
‘充盈着抑鬱之氣’這是什麼意思?李喜宇茫然的想着,這話能聽明白,但是卻弄不明白,爲什麼要這樣說自己。李喜宇呆想了一會兒,又搖着頭低低的自言自語:“絕不可能的……我不會有什麼偏差,一定不會。”
自語着,卻也自然避諱起來,不去靈堂那邊了,只遠遠的對着那邊磕了個頭,便轉身出府。周圍一些來弔唁的客人見她神情動作不像是正常人一般,嚇得全都繞着她走。
李喜宇出了府門,坐上車回宮裡,只心中略略的有些不安。
她在府裡的一舉一動,自然是瞞不過暗處盯着的人的眼睛,等她走了,盯梢的便去回稟了孫媽媽,孫媽媽聽了只管冷笑,也不說話。
李喜宇從王府回宮,想了一路那道士說話的神情和語氣,心裡有些惴惴,馬上過來找江太殯討主意。
“一個道士?在王府裡的?”江太嬪奇怪的問道。
“是啊,是給老側妃超度的道士吧……”李喜宇緊張的問道:“姑姑,您說他那麼說是什麼意思啊?”
江太嬪略想了想,便恍然,然後不屑的道:“這你都不明白?分明是王妃做的手腳!肯定有什麼陰謀詭計在裡面!你不要相信她!”
李喜宇道:“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但是總還是有些不安心。”
江太殯道:“有什麼不安心的,我肯定,就是王妃的詭計!咱們千萬不要上當……一會兒請御醫給你檢查一下,身子沒問題那就沒事,不要管她!
李喜宇被她安撫了幾句,這才略略的安了心。
一會兒江太殯請來了宮裡的御醫。陪都皇宮這邊的御醫也是京城那邊退養下來的,說實話,陪都這邊皇宮裡的老太妃們,在京城那邊已經是很不受重視了,完全就是當成多一個人不多,少一個人不少來養着而已。
皇宮裡的御醫也是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個人,因爲有些人真的要退養,不想在操勞。況且雖然只是給老皇妃們看病,但若真的出了問題,還要擔貴任。那些退養的老御醫們,實在沒必要冒這個險了。
今天江太殯把御醫請來,發覺又換了一個人,不是以前那位老大夫了,這一次換了年輕一些的,看着五十來歲,穿着件青色棉布長衫,有些沉默寡言。
進門之後簡單的行了禮,沒說話過去坐下診脈。態度不卑不亢,雖說客氣,可也比較的冷漠。
江太殯看着給李喜宇診脈的大夫,笑着問道:“你好……你是新來的大夫?請問之前的張御醫呢?”
“他退養了。”御醫簡單的答道。
“那您貴姓?怎麼稱呼?”江太嬪又問。
那御醫便道:“小姓李。”
江太殯驚喜的道:“哎喲,和我們是一個姓呢!”她看着李喜宇笑着道:“我們也是姓李的!”李喜宇忙附和的點頭。
李御醫看了一眼江太嬪,神情淡淡的點了點頭:“太嬪和側妃是朝鮮王室中人,自然姓李。
江太殯聽了笑着點頭道:“是啊,正是……李御醫倒是知道的很多啊,對我們很瞭解?以前你是在哪裡?京城嗎?什麼時候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