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沒有?”顧琰着急問身旁喘氣的侍衛。
“沒有。”侍衛無奈搖頭,心裡卻擔心王爺回來找不到人,自己性命不保。
顧琰蹙眉,見自己身邊聚集越來越多的人,忍不住喝了句:“愣着幹什麼,繼續找,找不到你們個個給我等着!”
真是的,看個人都看不住,養的真是一羣飯桶,要不是自己臨時出去了一會,至於人不見了都不知道嗎!
他雖然這麼抱怨,但腳下的步伐沒有一刻停緩,即便這個地方剛纔已經找過了兩三遍,他還是會找,絕對要把她找出來。
可是,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沈筠依舊沒有回來,王府一羣人卻要因此而付出代價。
慕容琛一回復,顧琰就過來找他,並告訴他沈筠不見了,要求派人去找。
慕容琛聽後,臉部緊繃,脣抿成一條線,視線一一掠過站在眼前的人,想怪罪他們,可他知道,沈筠不是說不出府就不出府的人。
就拿這次免費發吃的事情來看吧,她就是先斬後奏,偏偏他找不出理由責怪她,畢竟這是好事,她有這個心,他怎會說她不是。
可是,他想不到自己的縱容,造就了她現在人不見了!說到底,他還是有責任的,怪得了其他人嗎。
“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本王找回來!”他怒吼一聲,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其他人走後,他一個人坐在偌大大廳裡,不好的預感隨之而來,擱在扶手的手抖了起來。
難道,到最後我還是保不住你嗎?
他站起身,“林宇,給本王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林宇從窗戶閃身進入屋內,單膝跪在慕容琛面前,領命後又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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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帶着沈筠來到一條村,茅房分佈在兩側,一條路通到底。
痛苦的呻吟聲在耳邊響起,沈筠皺眉看了看周圍,咳嗽聲響起,一些人癱坐在門前,有些則在地上打滾,每一個人臉色都極差。
這是……她歪頭想了會,症狀跟瘟疫那麼相似?難道這些人都是?那這裡不就是隔離區?
突然,一個人向她撲了過來,正在想事情的她根本沒反應過來,那人伸着髒兮兮的,佈滿膿包的手抓向她,還在她臉上摸了一把。
“夫人,行行好,給些吃的吧……”中年婦人抓着沈筠手臂,用力搖晃。
沈筠面露害怕,伸手想去掰開婦人的手,可手上的膿包讓她收了回來,不知該如何反應。
小月蹙眉,上前一把將婦人推開,然後插着腰說:“走開,這是我請來的客人,裝可憐到外面去。”
婦人被揮開,向後踉蹌幾步,跌坐在地上,“外面?我們這樣還出得去嗎!”
望着婦人發瘋跑開的背影,沈筠陷入沉思,要不是小月忽然拉了她一把,她都反應不過來。
她踉踉蹌蹌跟上,但時不時回頭,看着這些人,心裡難受了,卻不能伸出援手。
他們骨瘦如柴,面露痛苦,呻吟聲此起彼伏。這裡聚集了那麼多人,她卻被特意帶到這裡來?小月是怎麼回事?
答案很快就揭曉,因爲一進屋,牀上的婦人便掙扎着起身,甚至甩開了小月的攙扶。
這是相依爲命兩個親人該有的反應?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別扶我!”婦人推開小月起身,倚在牀頭。
小月低着頭,連看也不敢看母親一眼,乖乖站到一旁,反正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她不管。
沈筠雖然疑惑,但仍關心上前,正想伸手替婦人把脈,婦人卻避開了她,她不解望着婦人。
“沈姑娘,你快走,不用管我,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
“我知道。”沈筠笑了笑,上前拉過婦人的手,執意把起脈來。
“對不起,是我這個女兒小不懂事,容易受別人擺佈,請沈姑娘不要怪她。”婦人說着眼底佈滿淚水。
“大娘,你在說什麼?”沈筠越聽越懵。擺佈?怎麼了?
婦人注視了沈筠一會,立即開口解釋:“是這樣的,早上有個蒙面人來到這裡,說只要我們願意幫他做一件事,他就會找人救我們這些人。所以,我的傻女兒,爲了我的病,不惜把你騙到這裡來。”
言簡意賅的話,沈筠一下子就聽明白了,可是誰想置她於死地?安晴?她現在自身難保,慕容琛嗎?一想到這名字,她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像被針扎。
“能告訴我,那人長什麼模樣嗎?”她忍着心痛,一字一句說。
婦人擰眉想了會,“跟你差不多高,身影偏胖,眼角處有一刀疤,眼神冰冷。”
呼,還好,每一樣都不是他的特徵,沈筠頓時鬆了口氣。
婦人說完話,心思卻不在沈筠身上,而是看了看窗外,忽然發現外面靜得可怕,這太不尋常了!
“小月,快帶沈姑娘離開。”她壓低聲音說。
“不,她要治好你纔可以走,那人說了,只要我能留住她半個時辰,他就給你送藥。”小月指着沈筠說,眼神裡有着堅定。
“你說的什麼話!沈姑娘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上次要是沒她,你早就沒娘了!”婦人呵斥,伸手想把小月抓過來,卻抓不到,只能繼續說:“現在馬上把沈姑娘帶出去,不然就別認我這個娘了,娘當沒生過你!”
“娘!”小月擡頭,驚恐叫了聲。不敢相信,娘竟然爲了一個外人,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大娘……”沈筠搖首,無奈嘆氣。
小月把眼淚憋回去,走到婦人面前,“娘,我會聽話的。”
婦人艱難擡手,摸了摸小月腦袋,欣慰道:“好孩子,娘活這麼久拖累你了,娘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害別人,更何況是有恩於我們的人。”
她看向沈筠,滿臉歉意,“沈姑娘,她還小,你別怪她。”
沈筠微微一笑,走到桌上,在粗糙的紙上寫下藥方,“我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幫到你,但我想略盡綿力。”
小月接過藥方,連聲道謝,然後在婦人的目送下,帶着沈筠離開。
其實,不用小月帶路,沈筠也知道怎麼出去,這裡就一條路,但爲了不讓婦人擔心,她順應了婦人的意思。可是,出來後小月默不作聲,一直走在前面。
終於快到村口了,小月卻忽然躲在轉角處,連帶沈筠一起抓過去躲起來。
沈筠不明白這是怎麼了,朝小月看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官兵正在圍柵欄,把村口封鎖了起來。
“他們又來了!”小月咬牙切齒道,撐牆的手緊握成拳,關節泛白。
“他們怎麼了?”沈筠出聲詢問,卻立刻招來小月的不滿,這是心存怨恨了?她什麼都沒做啊,多無辜。
小月轉身,拉下臉對她說:“我就送你到這裡了,剩下的自己走。”
沈筠望着小月遠去的背影,只能無奈嘆氣了,腳跟一旋,往村口走去。
“站住,幹什麼的!”周圍被攔住,還沒走到唯一的出口,低頭走路的她聽到有人這麼喝了一聲。
她擰眉擡頭,回答:“我要出村。”
官兵震驚了一下,“這裡是瘟疫區,任何人都不得出入,請回。”
“我沒有染上疫病。”她擰眉道。
“就算沒有,你從這裡出來也有嫌疑,根據官府通文,你不得再踏入長安城一步。”
“我半個時辰前進去,現在就出來了,而且也沒有染上疫病的症狀,你憑什麼認定我染上了疫病,而且你並沒有權利把這些人禁錮在這裡!”
“對不起,請回,我們只能照辦。”她的牙尖嘴利在官兵眼中是無理取鬧,不理也罷。
他們毫不動容,直指村子方向,她慌了,因爲這有可能是傳染病,他們這不是把她往火坑裡面推?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突然上前推官兵,但對方顯然反應得更快,齊齊上來亮了一半手中劍,擋在她前面。
“請配合我們。”官兵冷聲道,雖然心底有着同樣一個疑問,就是衣着這樣光鮮的人,爲什麼會在這裡。
“爲什麼要我配合你們,而不是你們放我出去,我說了我什麼疫病都沒有!”她大聲嚷了起來,想引起周圍或躺或坐的人注意,因爲他們最清楚這裡有什麼人了,她明顯是剛進村的,他們剛纔也看到啊。
“這位夫人,哪個進來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官兵反諷。
“他們可以給我作證!”她指着周圍的人說。
官兵瞥了眼這些人,笑着說:“他們自己恐怕都自身難保了,還來替你作證?而且,我們不相信他們的證詞,說不定是你們合夥起來,你們不好想出去禍害別人。”
“……”如此犀利的話,她竟無法反駁。
現在該怎麼辦?還有什麼辦法?忽然,腦海裡掠過兩個字:身份。
“我是慶王府的女主人,慕容琛的妻子。”她說。
沒想到這些人卻突然狂笑起來,滿臉諷刺,不相信。
“哈哈,你這女人說謊真不打草稿,慶王爺的妻子怎麼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別撒謊了,乖乖進去,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官兵們齊齊上前,拉開佩刀,冰冷的白光直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