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充滿了不甘與悔恨，可其中的悲痛卻那麼沉重，以至於讓葉柒都揪緊了心。
他沒有經歷過這這些事，可光是想象，葉柒也會覺得難以選擇。
可是葉柒知道，沈玄翊已經有答案了，或許從一開始，他的選擇就沒有變過，不過可惜的是，就是因爲知道答案，沈玄翊纔會那麼傷心。
葉柒跟了沈玄翊許多年，在沒遇到陸莘莘之前，沈玄翊真實的情緒浮動都很少，可是如今，他身上的悲痛氣息卻是連葉柒也覺得壓抑。
“不。我不能告訴她……”沈玄翊不知是想到什麼，突然深吸一口涼氣，眼中頓時佈滿了血絲。
葉柒聞言立馬眉頭一皺，“可是如果不告訴夫人，那這孩子……”
許是猜到他要做什麼，葉柒臉色頓時大變，“如若是這樣，夫人一定會恨死您的！”
“不！”沈玄翊搖着腦袋，沙啞的聲音中透着股堅定，“她沒有喝那藥。若是被她知道，她要怎麼承受這一切？與其讓她恨自己，還不如讓她恨我……”
“主子！”葉柒心頭一緊，似要在說什麼，可看着沈玄翊那堅定的眼神，他又只好把要說出去的咽回。
是啊！這本就是一場死局，四面八方都不能走，可不走還是會輸，既然如此，哪怕在痛。在不甘，沈玄翊也要走下去！
當夜色漸暗，可外面的大雨卻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雨滴砸落聲那麼清晰，外面守夜的白意也不由暗罵了聲這該死的天氣。
可直到看見夜色中走廊那頭行來的人時，便又立馬彎腰行禮道：“奴婢見過王爺。”
沈玄翊腳步很慢，卻又透着股沉重，似乎在逃避什麼不能逃避的事情。
“你家主子可有吃東西？”他聲音微沉。
白意聞言立馬輕聲回道：“主子知道自己有喜後，雖然胃口依舊不好，可多少也吃了點東西。”
白意語氣中也透着股歡快，畢竟陸莘莘有喜，她也是真心實意的替她高興。
沈玄翊偏頭看了眼這逐漸黑沉的夜空，還有這傾盆而下的雨幕，一臉的晦澀難懂。
轉過身，他大手一緊，看着這扇亮着光的房門，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伸手將它推開。
陸莘莘躺在牀上看着手裡的書，聽到開門聲，不由回頭望去。見是沈玄翊，她便立馬放下書下牀朝他跑去。
“小心，怎麼還這樣莽莽撞撞？”沈玄翊立馬扶住她，眼中閃過一絲責怪。
“我知道，你怎麼這麼婆媽。”陸莘莘嗔怪一聲。便拉着他來到牀前坐下，“你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陸莘莘拉着他的大手，瑩白的小臉上帶着笑意，眉眼間也閃爍着期待的神色，氣息也因爲孩子而變得柔和了起來。
只有面對沈玄翊，陸莘莘纔會露出這副小女人神態，因爲這個人是她孩子的爹。
面對她那期待的眼神，沈玄翊不禁心間一痛，忍不住伸出大手覆上她的小臉，忽然慢慢低頭吻住她的櫻脣。
陸莘莘沒有掙扎。只是順勢摟住他的脖子。
良久，沈玄翊才放開氣喘吁吁的陸莘莘，眼中不由透着股黑芒，“這麼久了，怎麼還不會換氣？”
陸莘莘臉頰一熱，跟着一把將他推開，沒好氣的道：“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啊？整日沒個正形！我在問你話呢。”
沈玄翊僵硬的笑了笑，“我都喜歡，只要是你生的。”
話落，不等陸莘莘紅着臉開口。他又繼續道：“可是，你不覺得，我們這麼早要孩子，是不是有點不妥？”
“的確，我也覺得太早了，我都還沒有準備好。”陸莘莘若有所思的拖着瑩白的下巴。
沈玄翊面上一喜，似要說什麼時，陸莘莘又接着道：“不過既然都有了，我自然會全心全意的去愛他，我會努力學習怎麼去做一個好孃親，一定不會讓你擔心的。”
陸莘莘笑着抱住他的腰，一臉滿足的將腦袋靠在他胸前，柔和的氣息在今夜那麼迷人，可對於沈玄翊而言，卻是那麼致命。
沈玄翊顫抖的伸出手。慢慢覆上她的後背，聲音沙啞的道：“可是風胤說過，你如今不是生孩子的最佳時機，我怕你身子承受不住。”
“你別聽他的！”陸莘莘猛然擡起頭，一臉的怒氣，“他上次明明給我把過脈，卻不告訴我有了身孕，還給我吃那些活血的藥丸，害的我孩子差點都保不住，他指不定有什麼不軌心思呢！”
話落。陸莘莘不知是想到什麼，眼珠突然一轉，“說不定是東方雅安讓他這樣做的，你與東方雅安關係那麼不好，她肯定不想我替你生孩子。所以想我滑胎，一定是這樣！”
陸莘莘越想越氣憤，這個東方雅安也太過分了，這個孩子也有她的分啊，她怎麼這樣做呢！
見她眉間微皺，似乎是很生氣，沈玄翊大手猛然一緊，忽然張嘴道：“可是，你最近身子的確不好，我怕到時會難產。那要我怎麼辦？”
聽到他這沉重的語氣，陸莘莘忍不住“噗嗤”一笑，“你想的可真多，你不會是想到了那種保大還是保小的情況吧？”
陸莘莘忍不住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笑着道：“你放心，我以後一定不挑食了，我每頓一定會吃兩碗飯，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這樣就不會有事了。”
“可……”
陸莘莘笑意一僵，見沈玄翊似乎還要說什麼。不禁嘟着嘴道：“那你想怎麼樣？”
燭光下，她如玉般的小臉散發着淡淡瑩光，本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如今卻是成了宜人的水仙，這一切，都是因爲有沈玄翊在。
可是面對她眼中毫無防備的信任，沈玄翊卻覺得呼吸一窒，那一刻，他真的好想落荒而逃。
可是他不能，今天逃了，那明日呢？
總有一日他得面對這一切，長痛不如短痛，只要陸莘莘還在他身邊，他還有什麼好怕？
許是下定了決心，沈玄翊不由深戲一口涼氣。輕聲道：“我們，不如緩兩年在要個孩子？”
話落，陸莘莘眨着眼，又低頭看了眼自己還是平坦的腹部，“那這個孩子呢？”
“打掉。”沈玄翊緊緊盯着她的小臉。很怕她會就此討厭自己。
然而，陸莘莘聞言卻是嘴角一抽，沒好氣的笑道：“這個玩笑可不能隨便開，不然我可是會生氣的。”
沈玄翊眸光一緊，不由握住她的胳膊。認真的盯着她道：“我沒有開玩笑！”
對上他那雙深邃的黑眸，陸莘莘不禁身子一僵，隨即一把掙開他的大壽，跟着半躺在牀欄上，冷眼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被門撞壞腦子了？”
“我是認真的，我們如今的確不適合在有孩子，以後在要也是一樣，莘兒，你能明白嗎？”沈玄翊認真的看着她。似乎已經預見陸莘莘大發雷霆的模樣。
然而，陸莘莘只是愣了一會，隨即冷聲一笑，“沈玄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要是腦子不清楚。就去找個大夫看看，別想傳染給我！”
陸莘莘瞪着大眼抱過被子，躺進了牀榻裡面，似乎覺得沈玄翊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打掉孩子？真是可笑，這個念頭陸莘莘是想也不敢想，沒想到沈玄翊竟能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出，他一定是瘋了！
知道她會接受不了，沈玄翊只好無奈的勸說道：“你現在的身子的確不適合懷孕，我這是爲了你好。”
“啪！”陸莘莘反身就是一個巴掌甩在他臉上，見沈玄翊一個錯愣，她不由寒聲道：“沈玄翊我告訴你！不管你是不是在開玩笑，你要是在敢說出這種話，你就不要再進這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