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贏承帶着一衆官員走了,趾高氣昂,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纔是此次博弈的勝利者。
這時,外邊的太監齊刷刷跪下,出去的十多個人,也跪在兩側。
“恭迎陛下!”
陳楓沒有跪,他有客卿身份,嚴格來說,按照律法是不需要跪的。
“學生陳楓,恭請陛下聖安。”
陳楓微微低頭,行了一個讀書人的禮數,贏廣走了進來,坐到位置上。
一君一臣,曾暗中博弈多次,如今是第一次見面。
陳楓擡頭,看到了贏國皇帝的面容,然後不由一愣。
靠!
這國君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
明黃色的長袍上繡着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涌的金色波濤下,衣袖被風帶着高高飄起,飛揚的長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閃爍着和煦的光彩。
贏廣,贏廣,真是人如其名,單單從外貌判斷,這絕壁是一代野心勃勃的雄主啊!
有鯨吞天下之志的皇帝,可不好對付!
從雁門城出發,趕來國都的路上,陳楓都在思考一個問題;這位贏國的至尊會問他什麼問題?
會如何試探他有無謀反之意?
一路上,他都被監視,一舉一動,相信都會被人記下,傳到這位國都的手上。
按理說國君會大怒。
況且在皇宮入口大道,陳楓可是對着他的七女兒,出言嫌棄七公主沒料,是個太平公主。
“陳楓,宋家女帝在你的籌謀下,掌控了半個西南行省,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贏廣問道。
這麼開門見山直接的嗎?
陳楓說道,“陛下,你要聽真話,還是阿諛奉承的假話。”
相對而言, 陳楓的話更直接,要知道這裡可是皇宮,哪怕你有什麼想法,說話做事,也要看人臉色,要做事圓滑,懂得揣測上位者意圖,不能由着性子,否則的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贏廣神色不悅,當着朕的面說假話,你要欺君不成?
陳楓說道,“說真話可以,但希望陛下屏蔽左右。”
這話一出,國君贏廣目光一縮。
好你個陳楓,小小贅婿一路上囂張跋扈也就算了,如今來到寡人的面前,竟然還如此狂悖。
“說不說隨你。”
周圍依舊站着惡水臺的高手,還有幾位宦官。
陳楓說道:“那我可說了啊。”
贏廣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陳楓說道,“接下來我想報仇,我要弄死晉國公嚴檜。”
“放肆!”
不怒自威的贏廣,帝威浩蕩,聲如洪鐘訓斥說道:
“晉國公乃是我朝廷柱石,豈是你能夠直呼其名的,宋家女帝難道沒有教你規矩嗎?在寡人的面前你還敢如此放肆,果然是目無君上嗎?”
皇帝一怒,周圍人惶恐不安,全都跪下匍匐。
陳楓倒是顯得安靜,說道,“晉國公與我家有血海深仇,十多年前,雁門城與沙蠻族大戰,雙方在城外殺得天昏地暗,結果呢?晉國公居然派遣一支死侍,暗地裡偷襲,殺進城主府,導致我岳母負傷身亡,而後我岳父回府,心痛欲絕,不久也鬱鬱寡歡,撒手人寰。”
“宋家的慘劇,晉國公是罪魁禍首,此仇不報,我陳楓咽不下這口氣。”
“還請陛下徹查此事,還我宋家一個公道。”
贏廣怒火中燒說道,“此子狂妄,叉出去,叉出去。”
隨後,陳楓被四個惡水臺高手扔出了王宮。
他與皇帝的第一次見面,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
皇宮外,焦急等待的屠大和吳德,立刻跑上來攙扶,坐上馬車。
吳德好奇問道,“軍師,怎麼樣?沒有出事吧?”
陳楓說道,“沒事,我和陛下可謂是一見如故,我們促膝而談,聊了許多國家大事。”
吳德皺眉,“軍師,你真確定沒事?”
驅使馬車的屠大很無語,軍師,你丫剛纔都被人像沙包丟出門了。
還一見如故,臉皮咋那麼厚呢?
陳楓認真說道,“真沒有騙你們,我和陛下相談甚歡,後來陛下喝醉了,說要跟我斬雞頭,燒黃紙,結拜爲同年同月生的兄弟,只是在燒香時,我們起了衝突。”
“什麼衝突?”
陳楓咧嘴一笑,說道,“結拜以後,我和陛下是兄弟吧?可我看上他的七公主,陛下說我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泡我女兒,簡直混賬,然後就命人把我丟出來了。”
對於這個解釋,屠大和吳德是一個字也不會信,半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爲什麼?
白天的時候,就是皇宮這條道上,他們碰到打獵回來的七公主,陳楓當時還發表想法,說七公主細腰豐臀,可就是胸脯太平,是個太平公主啊!
還說苦什麼,也不能苦了孩子,壓根沒看上人家。
一番折騰後,陳楓迴歸正事,問道,“吳德,我安排的那隊人馬到了國都了嗎?”
吳德回道,“他們已經來了,正在府邸等候命令。”
雁門城宋家,在國都有自己的府邸,當年宋家最輝煌的時候,被封爲異性王,統御整個西南行省,風光一時無兩,在國都朝廷也是份量極重。
哪怕宋家沒落多年,豪華莊嚴的府邸,也一直保留着,沒有荒廢。
近些年來雁門城得到的消息,也大多是從府邸傳回去。
總管叫宋明圖,是女帝的堂哥,全權負責在國都的一切事宜,當時雁門城與朝廷交惡,宋明圖幾次入獄,每一次都遭遇殺身之禍。
不過贏廣沒有下死手,因爲宋明圖一死,極有可能給雁門城藉口,出現更慘烈的大戰。
贏廣也知道,宋家女帝始終沒有謀反的意思,這也是宋明圖能活下來的緣由。
府邸門口,宋明圖早已等候多時,寒暄過後,兩人勾肩搭揹走進去。
兩人年紀相符,以前陳楓上奏的文件,多是由宋明圖處理,在信件裡,兩人已經有過多次交流了,沒有什麼陌生感。
“阿楓,陛下跟你說了什麼?我們要做哪方面準備?”宋明圖問道。
“堂哥,沒什麼大事,接下來我要弄死嚴檜,你管理好府邸人員,讓他們沒事別外出,不要惹事,別讓他人捉住什麼把柄。”陳楓又問道:
“現在府邸裡,有多少人?”
宋明圖說道,“四十二人,除了副管家,會計,廚娘,女僕,家丁,此外有二十五個士兵守衛,士兵裡有三個問鼎境高手,負責日常安全工作。”
陳楓說道,“二十五個士兵?人數太少了,這麼大一座府邸,起碼要八十人以上。”
宋明圖說道,“從國都招人嗎?”
陳楓說道,“讓女帝從雁門城秘密送一批人過來,記得要身手好的,起碼能以一敵三那種老兵。”
隨後,陳楓進入一個秘密房間,七個男女,等候多時,看到陳楓走進來,一個個行禮說道,“拜見軍師。”
正是擅長易容術的胡夫,楚依依等人。
陳楓說道,“李鬼手,以後別叫胡夫了,沙蠻族那位老巫師放話,說你假扮祭師,影響人家的聲譽,目前派遣了一支神秘軍隊,滿世界找你呢!”
年輕的李鬼手汗顏,說道,“軍師,我怎麼感覺,是你把消息捅出去的?”
陳楓尬笑,“沒有的事,我不是那種人。”
李鬼手弱弱說道,“軍師,你可不能坑我。”
陳楓要在國度辦大事,整倒晉國公嚴檜,就必須要一個替罪羊。
沙蠻族巫祝的小股部隊,正好適合。
所以陳楓命人去挑唆,成功引起老巫師的恨意。
幾天後,老巫師的人馬應該就進入國度了。
陳楓轉移話題說道,“上次你們在大天帝國散播消息,製造輿論,功勞甚大,你們每個人的報酬,我已經命人存入錢莊,隨時都可以去領取。”
李鬼手問道,“軍師,這趟要做什麼?”
陳楓說道,“進皇宮,潛伏在皇帝贏廣身邊,我需要一個內應,知曉宮內情況。”
李鬼手撓頭,難爲情說道,“皇宮戒備森嚴,除了巡防營、禁軍,還有惡水臺的守護,難度很大啊!”
陳楓說道,“沒有難度,我也不用你李鬼手出馬了。”
李鬼手問道,“軍師,以我們的水平,無法取代皇帝身旁的貼身太監。”
楚依依也說道,“軍師,贏廣本身是個武道強者,據說那位戰鬥力恐怖的贏家老祖,就在皇宮下邊的密室修煉,一旦出現破綻,必死無疑。”
陳楓說道,“惡水臺有你們的人嗎?”
李鬼手差點要跳起來,開玩笑,臭名昭著的惡水臺,那就是一個人間地獄。
別說潛入,哪怕是無端靠近,都會被就地正法。
陳楓說道,“皇帝批改奏章的書房,接待官員的聚德閣,國庫重地,各個貴妃居住的寢宮,以及禁軍隊伍裡,你們看那個位置合適,自行選擇。”
沒辦法,陳楓只能遍地撒網,看能否有收穫。
這一招,相當於用錢買命。
一方商議後,李鬼手等人離開了,讓陳楓等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