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府訂婚禮的迎賓繼續。
一切又煥然如新。
府邸依舊燈紅酒綠,衆人又笑意盎然,彷彿剛纔的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
英武不凡的怒水城水師提督寧放雲出現,挽着他的未婚妻林仙兒走了出來。
寧放雲,怒水城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水師提督,英武帥氣,絕對人種龍鳳的類型。
怎麼說呢!
比出身,比閱歷,比名望的話,陳楓連人家後尾巴都看不着,攆都攆不上。
寧放雲這種人,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
而今晚的女主角林仙兒,去年西南行省的花魁,濃妝豔抹,媚骨生風。
是那種可以勾人魂魄的妖豔女人。
當然,比陳楓的女帝還是差一大截的。
半聖女帝駕臨,其實應該是大將軍府林先朝親自前來迎接,或者是怒水城的城主。
不過今晚林仙兒,寧放雲是主角,倒也無所謂。
話不投機半句多,寒暄幾句,女帝和陳楓便落座了。
座位是第八。
陳楓很不滿,以女帝的武道修爲,以及在西南行省的官職地位,絕不止在這麼個破位置。
陳楓和女帝的到來,彷彿一個信號,告訴那些大人物,你們可以出場了。
第一位出場的,是小侯爺鄭青,西南行省侯爵府鄭文侯的獨生子。
這鄭文侯可不簡單,這一代國君瞪皇帝位,拜爲鄭文侯,邑萬戶,所有西南行省前線的官員調度,以及糧草,軍械,盔甲等等軍資籌備,都是這位鄭文侯在處理。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管理着大後方鄭文侯的角色,在大將軍府中和祖宗差不多。
鄭青作爲鄭文侯的獨生子,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第二個出場的是總督府張天鶴,按理說,總督府應該排在第一。
畢竟總督總督,西南新城一切民政軍政,都歸總督府管理。
不過這一代的國君,並不想總督做大,所以對總督府的權利限制很大。
第三個出現的,是國君指派的銀衣監察史蘇欽。
今科的二甲進士,新官上任的銀衣監察史。
銀衣使者也是御史的一種,只不過是屬於國君一人的特權巡察機構。後來新政改制這個組織便和御史臺做了合併,許多年輕官員也進入了這個威名赫赫的機構之中。
換做平日,這銀衣監察史的責任,是節制總督府權利。
蘇欽?
陳楓認識此人,
雁門城的真正學霸,陳楓從小就聽着他的名字長大的,耳朵都要長出繭子了。
蘇欽,絕壁是雁門城的驕傲,所有年輕讀書人的公敵。
陳楓還記得,小時候上私塾,長者生氣時,通常會說一句。瞧瞧蘇欽怎麼樣怎麼樣?你們真是朽木不可雕。
緊接着,就是一頓戒尺拍打。
現在的蘇欽,更加意氣風發了,他是國君的代言人,是國君的心腹,他的意志,其實就是國君的意志。
這位二甲進士就坐了第三尊貴位置上。
比陳楓和女帝,足足靠前了六個位置。
……
第四位出現的是怒水城城主田中正,也是國君新提拔的年輕文官。
陳楓掃視全場,居然沒有一個老人。
要不是年輕的文武官,要不就是舉人,看來這是第一場年輕人的戰場啊!
林先朝沒有出場,上了年紀的也都沒有出現,訂婚宴來的顯赫人物基本都是年輕一輩。
估計那些老傢伙,相信都躲在後邊看熱鬧!
還沒有三杯酒下肚,氣氛已經不對勁了,各種不善的目光,有意無意間,不時看向陳楓女帝。
“今天我與寧郎訂婚,多謝各位才俊佳人……”
林仙兒說了一堆恭迎的話,隨後一轉,“今日高朋滿座,來者皆是我贏國棟樑,不如今天來個以詩會友,爭個頭彩,我這裡有一本《慾天玄光神陣圖》,就作爲今夜的頭彩,哪位才俊勝出,誰就能奪得頭籌。”
慾天玄光神陣圖?
陳楓皺眉,詢問旁邊的女帝,結果女帝的解釋,嚇了他一跳。
說這是一本幾乎算是“聖級”的功法,在這個武道世界,極爲稀少。
整個贏國,也只有一本“聖級寶典”!
這個世界,功法等級分爲天級,地級,玄級,黃級,天級最高,黃級功法最低。
陳楓前些時日修煉的那本基礎篇——歸元法。
其實連黃級都不是。
而天級往上,就是聖級,神級……
……
頃刻間,一本“聖級”的武道典籍,讓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場面頓時喧囂不止。
濃妝豔抹,媚骨如酥的林仙兒解釋說道:
“諸位稍安勿躁,這本《慾天玄光神陣圖》功法,其實是殘篇,只有十分之一,並且這門“聖級”典籍無法補全,說它珍稀,也確實是無上典籍;可因爲只有十分之一篇章,也可以說是毫無用處。”
衆人這才稍稍冷靜,十分之一的聖級殘篇,沒有後續,說不定練了會走火入魔。
陳楓問道,“娘子,你要這頭彩嗎?”
女帝搖頭,“我不需要,等我武道修爲再進一步,我可以自創半聖功法。”
這麼牛叉?
陳楓豎起大拇指,“娘子,以後多創幾本,夫君我替你售賣,絕對天價!”
女帝,“……”
此時。
整座之上,林仙兒旁邊的寧放雲,年輕的怒水城水師提督說道:
“今夜良辰美景,我看就以酒論詩爲題。”
小侯爺鄭青,銀監察史蘇欽四人,沒有說話,只是點頭贊同。
宴席上那些年輕的舉人,才人,謀士,幕僚等等頓時熱鬧起來,其中幾個舉人,將目光對準了陳楓。
“陳楓,你是女帝招贅的夫君,又擔任雁門城軍師,想必文采驚人,要不由你開頭?”
“嘿嘿,說是軍師,不過據我所知,他原先只是城主府一個小小的奴僕,整天端茶倒水的下人,出身卑微,也沒讀過幾天書,可能大字都不識幾個呢!”
“不能這麼說,如果真是大字不識幾個,一代女帝,豈不是娶了個廢材?”
“何止廢材,放眼我們整個西南行省,估計找不出幾個這種軟蛋了。”
“大家別爲難陳楓了,你們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咯。”
……
當日在雁門城,陳楓寫了一首足以流芳百世的好詩,很多人都清楚。
總督之子張天鶴也在場,不過在張天鶴看來,陳楓絕不是一個有驚天文采之人,那首詩,可能是從哪個大師手裡偷竊抄來的,而且那天陳楓的字跡,如雞爪子般,歪歪扭扭,看着就不是個寫詩的人。
陳楓沒辦法,他的毛筆字,就是那麼垃圾。
能把一首詩寫出來,已經算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的本事了。
“陳楓,你可願意當場寫詩,讓大傢伙領略領略你的風采。”有舉人嘲笑着說道。
“陳楓寫詩,證明你的才華,證明你配得上女帝。”
寫個錘子。
陳楓表示,你們丫都是一丘之貉,哪怕我寫得再好,肯定也會被你們貶低到爛泥裡;就好像某場體育比賽,裁判被收買了,哪怕你再牛,也會被判決輸掉比賽。
今晚沒有裁判,或者說一屋子都是裁判,都是對他陳楓有意見的敵人。
我何必去自取其辱。
“陳楓作詩。”
“陳楓作詩!”
在場十幾個年輕舉人紛紛慫恿。
不遠處的張天鶴,眼神放光,一副小人嘴臉的陰險表情望向陳楓。
你陳楓寫吧!
看你能寫出什麼狗屁玩意。
看看今晚誰丟人。
而且無論你作什麼詩,都會被批得一無是處,都會被圍攻成渣渣,你的名聲就爛了,而女帝最注重名聲,今夜回去,恐怕你就會被休了。
陳楓鄙夷的目光,掃視全場,不屑說道:
“作詩?我憑什麼要作詩?你們有什麼資格讓我和你們比拼詩詞才華啊?”
此話一出,在場舉人都怒了。
“愚蠢的傢伙,居然說我們沒有資格,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哈哈哈!我們有舉人功名,而你有什麼?”
“是啊!要是論到資格,你陳楓一無是處,根本沒有資格與我們相提並論。”
“女帝招贅的夫君,果然廢材一個。”
“我跟你說吧!我們考中進士,未來前途無限,起碼也是棟樑之才,能建功立業,爲國爲民,難道還比不上你一個吃軟飯的廢材?”
……
話糙理不糙,這些舉人的確有自己的優越感。
可惜的是,他們找錯參照對象了。
“一羣自欺欺人的蠢貨!”
陳楓直接站起身,衆目睽睽之下,指着在場舉人,然後擲地有聲說道:
“狗屁的棟樑之才,你們十個人中,可有一人能中進士嗎?”
“考中進士有怎麼樣呢?真以爲可以一飛沖天?在贏國朝廷,你們只是混跡在最底層的那批破爛,在最底層混跡幾年,如果運氣好,也許能當個一任城主,最終能夠做到中督的職位,已經算是祖墳冒青煙了。”
“能爬上中督的位置,估計都五六十歲了吧?能有什麼富貴榮華?能娶到什麼級別的妻子?能住什麼房子?能有多少僕人?”
“必要想着跟我比,你們不配,真的不配。”
“我如今就住在偌大豪華的城主府中,身邊奴僕侍女幾十號人,我一頓飯的支出,怕是你們這些窮酸舉人一年的收入;我命令一出,整個城的上萬兵士都要聽我調令,你們覺得能有我風光嗎?”
“我每次出門,身邊上百兵士護送,何等排場?”
“我娘子是女帝,西南行省第一美人,一代半聖,武道修爲突破天際。”
“你們這些窮舉人奮鬥終生,還比不上我的起點。”
“敢問你們哪來的優越感?”
“我陳楓唾手可得的東西,卻是你們一輩子都需要夢寐以求的。”
“不要在我面前秀優越感,因爲你們,真的不配。”
“還有你們有舉人功名,好牛逼啊!但今晚卻給人當狗,否則的話,你們有資格進大將軍府嗎?”
“今晚我陳楓就是主角,你們算個屁啊!對不起,你們連屁也算不上。”
……
陳楓一席話,振聾發聵,猶如當頭棒喝。
所有人原地錯愕。
尤其是心懷惡意的十幾個舉人,臉色變得一陣青,一陣白,表情越發鐵青難看。
主要是陳楓不要臉啊!
明明是個吃軟飯的廢物,卻說得字字鏗鏘,理直氣壯。
不過……
陳楓的話,卻是說到了這些舉人的心坎裡。
場面一片哀鳴。
舉人的臉上變得極爲古怪,好像被人狠狠扇了幾個巴掌,偏偏還不能還手。
因爲陳楓的話,就是他孃的“真理”啊!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殘忍。
你拼命奮鬥的目標,只是別人的起點。
你得不到的東西,人家躺在牀上,舒舒服服,一聲命令,就什麼都有了!
什麼爲國建功立業,什麼國之棟樑,還不是假話一個。
難道讀書真是爲了國家,現場的舉人,自問還沒有那麼高尚,他們不是聖人,只是普通的讀書人。
所以陳楓的話,讓他們那點優越感頓時全無,也讓他們對自己的人生,一片悲鳴。
……
“陳軍師果然伶牙俐齒,不愧是雁門城軍師啊!”高座上,有人站起身。
是代表國君意志行事的銀監察史蘇欽,他微笑着,對於剛纔陳楓打擊人的話,熟視無睹,沒辦法,他的權利已經夠大了,遠不是這裡的舉人能相比,“不過陳軍師,我很想知道,接下來這件事,你又該怎麼用粗鄙的話,搪塞過關。”
“將沙蠻族的副祭師胡夫,押上來!”
很快,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的人,被兩個士兵拖上宴席中央。
這人很高,很瘦,臉上還塗抹有沙蠻族特有的一道道紅綠畫紋。
“胡夫?”
“副祭師?”
對於陳楓和女帝的疑惑,總督之子張天鶴說道,“胡夫是沙蠻族巫祝的副手,手段詭絕,上次我們殺入沙蠻族府邸,兩萬兵馬,幾乎折損殆盡,就是因爲巫祝佈下的詭異陣法,衝出重圍時,我副將農融,將這胡夫生擒。”
陳楓困惑道,“然後呢?”
張天鶴冷笑,“據胡夫交代,上次雁門城戰役,是你們與沙蠻族共同演的一場戲,其目的,就是引我太平城兵馬出動,然後進行圍殺。”
大殺招出現。
陳楓表示,你們這指鹿爲馬的本事,也太不要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