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離忽然覺得魏無極這個人,很有意思……
午後的大周皇城,陽光正盛。
僻靜幽巷的一處酒肆二樓,君彥卿正在桌邊把玩着手裡的震雷鏜,翻來覆去看了好半晌,總覺得這震雷鏜不如太極弓好看,用起來也不合手。
“爲什麼要把震雷鏜給若離?”桌案對面,一抹絳紫色長袍的風洛塵清眸如潭,漠然看向君彥卿。
“她身在局中,若沒有一兩件相樣的東西傍身,日後拿什麼保命?”君彥卿將震雷鏜包好,爾後擡眸,“是不是沒想到,本副堂主會對你家小師妹這樣好?”
風洛塵垂眸,端起身前茶杯,沒說話。
“對了,你怎麼回來了,沈醉知道嗎?”君彥卿將震雷鏜小心收到一個黑色匣子裡,之後蓋緊匣子。
“堂主讓我暗中護着魏無極,大魏朝一共就這麼兩個好苗子,死了一個,另一個可不能再發生意外。”風洛塵淡聲開口。
對於風洛塵的回答,君彥卿沒有任何懷疑,因爲在他看來,風洛塵要麼不說,說就一定不會是假話,“本副堂主今晚約了你家小師妹,有沒有什麼話想我捎過去?”
風洛塵瞅了眼君彥卿,如果不是良好的教養支撐,他一定會把君彥卿拍在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若他真讓君彥卿捎什麼話給蘇若離,那他要如何解釋自己認得君彥卿的事實……
天將暮色,已過酉時。
雲水謠在去天牢探監之後,終於迎來了雲睿興師問罪。
這廂春桃入殿稟報,那廂雲睿已經怒氣衝衝的大步跨了進來。
瞧那張冰冷如封的臉,想必是氣的不輕。
他能忍到現在纔來,也真是不容易。
“你下去!”雲睿行至廳內,冷眼掃過春桃。
見自家主子揮手,春桃這方退了出去,且將廳門帶緊。
“雲水謠,你爲什麼!”這會兒在氣頭兒上,雲睿連稱呼都變得有些不客氣了。
“爲了兄長你呀。”雲水謠自貴妃椅上慵懶起身,身姿搖曳前行,止步在雲睿面前,清眸如水,水意盈盈,“水謠不知,哥哥爲何動怒?”
“爲何?你自己做的好事都忘了?孫武死的那晚,你爲何要去探監,你跟孫武是什麼關係你去探他的監!”雲睿惱恨低吼,“你知不知道,倘若孫武死在蘇若離手裡,介時朝中武將羣起而攻,她若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在這後宮可就……”
“皇上。”雲水謠突兀開口,眸色漸清,漸冷。
“什麼?”雲睿一時沒反應過來,皺眉反問。
“是皇上讓本宮去探監,哥哥以爲本宮可以拒絕嗎?若拒絕了皇上,那麼在這後宮我雲水謠可還有立足之地。”雲水謠漠聲開口,轉爾坐回到自己的貴妃椅上。
“皇上?不可能啊,皇上巴不得國師府受挫,又豈會叫你去探監?”雲睿頗爲質疑道。
“哥哥若不信,大可去問皇上。”雲水謠嬌嗔開口,眸色愈冷。
雲睿想着剛剛自己態度有失,於是邁步過去,些許討好,“爲兄不是說你,我只是……只是擔心你,你不知道這兩日有多少武將去車騎將軍府裡找我,我那門檻兒都快被他們踏破了,他們都以爲……”
“以爲本宮入宮沒兩日,就怎麼成了沈醉的爪牙?”雲水謠櫻脣微勾,嘲諷開口。
雲睿沒有反駁,事實如此。
“哥哥……”雲水謠欲言又止,轉眸瞄了眼門口,見春桃守在那裡方纔又道,“哥哥,你與那些武將不同,他們心心念念是怎麼扳倒國師府,扳倒沈醉,可你不能這麼想。”
“那我怎麼想?”雲睿不以爲然,自段翼死後他被無形推舉到武將領頭人的位子上那一刻,怎麼把沈醉弄死就成了他人生的唯一目標。
“哥哥想的,是怎麼取悅皇上,怎麼得到皇上的信任,想皇上之所想,爲皇上排憂解難,而不是將皇上置於進退兩難之境,哥哥也看到了,段翼跟龍千絕都是怎麼死的。”
雲睿皺眉,不解。
“但凡不以皇上意志行事的人,下場跟他們是一樣的。”雲水謠乾脆挑明。
“可……皇上的意志不是弄死沈醉嗎?”雲睿還是不能理解。
“皇上是想弄死沈醉,但皇上不想弄死朝中所有文臣,孫武一案若武將因此遷怒蘇若離,遷怒國師府,那些文臣定會反擊,介時文臣武將這麼一鬧,有損的,是大周的根基,皇上要的是整個朝堂,而不是隻有武將的朝堂。”雲水謠耐着性子解釋,“哥哥還不明白?”
雲睿似懂非懂,但多少也聽明白一些。
“再說本宮,水謠得哥哥賞識推舉入了皇宮,想要站住腳跟靠的是什麼?固然需要哥哥跟武將們的堅強後盾,但若得不到皇上信任,我在這宮裡始終是個外人。”雲水謠長吁口氣,“此番皇上叫本宮過去探監,本宮連一個不字都沒有說,皇上對本宮是感激的。”
雲睿皺着的眉頭,始終不得要領。
“本宮的態度就是哥哥的態度,皇上對本宮的寵愛就是對哥哥的信任,現在那些武將的意願有什麼重要,重要的是他日皇上掌權,信得過誰。”被雲水謠這般翻來覆去洗腦,雲睿終於相信雲水謠的作法是對的!
而且非常正確!
待雲睿展眉而去,春桃急着進來,“娘娘,雲將軍沒有爲難你吧?”
雲水謠嗤然冷笑,“他那個腦子,也配。”
“可是……”春桃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