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離笑了,環在胸前的手叩成拳頭,不時發出咯咯的聲響。
真的,老孃連你家主子的面子都半點沒給,你丫找虐來了?
雷宇見勢不妙,當下轉了話鋒,“蘇姑娘可還記得答應過我家主子,會替他解毒?”
被雷宇這般提醒,蘇若離方纔想起來,距離龍辰軒服下第五粒藥丸的時間,不遠了。
“記得。”蘇若離漠聲點頭。
“還會繼續嗎?”雷宇試探着看過去,眼中透着期待。
“自然。”不管是衝龍辰軒當初對自己的那份信任,還是身爲醫者的德行,她都不可能放棄。
尤其,她對龍辰軒的絕情只是作戲,那隻不過是她給沈醉演的一場戲而已呵。
“那蘇姑娘打算什麼時候入宮,給皇上解毒?”雷宇在得到肯定答案後,繼續追問。
遠處有抹身影一閃而逝,蘇若離知道那是國師府的眼線。
“再說吧。”蘇若離不想沈醉誤會,轉身走出巷子。
“不能再說啊!怎麼都要定個時間……”雷宇情急上前,展臂擋在蘇若離面前。
然後,就悲劇了……
深夜,臨都軍營的營帳裡,燈火微閃。
矮桌前,鳳染修握着手裡的密件,鳳眸微眯。
‘即刻走’這三個字在燭光的映襯下,異常清晰。
臨都軍營的密道已經不是秘密,龍辰軒首先懷疑的人就該是他,這裡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這時,營帳帳簾被人掀起,帶着銀製面具的秦衡走了進來,拱手稟報,
“公子,馬車已經備好了。”
鳳染修聞聲,倏然吹熄燭火,起身走出營帳。
就在鳳染修離開後不過半刻鐘的時間裡,三抹黑色身影猶如閃電般落於帳前。
直至那三抹黑色身影離開,暗處的鳳染修方纔舒了口氣,“龍辰軒的人既是來過,今晚呆在這裡才安全。”
秦衡不解,“公子爲何不連夜離城?”
“想想,本公子還要再想想。”鳳染修帶着秦衡重回營帳。
漆黑的營帳裡,鳳染修那就麼直挺挺的坐在矮桌前,“此番若就這麼回總堂,你猜鳳銀黛會不會殺了我?”
“公子不也是神沐堂的人嗎?”秦衡覺得神沐堂的堂主,當不致於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鳳染修勾了勾脣角,狹長的眸子在這黑夜裡,溢出精銳的寒光,“那要看鳳銀黛對於堂主的意義,到底有多重大。”
見秦衡不語,鳳染修吁了口氣,“幸而在龍千絕那些餘部眼中,我還是個有用的人,眼下本公子只能希望在堂主眼裡,那些人還有用……”
秦衡皺了皺眉,他知道,即便當初鳳染修有重振太上苑之心,也必然不能成事。
可他不明白,如果神沐堂的堂主是這樣一個卸磨殺驢的人,自家主子又何必忠心。
而秦衡不知道的是,任何一個加入神沐堂的人,當初都是自願。
但作爲神沐堂的一員,任何背叛的舉動都會帶來難以想象的誅殺……
國師府,後宅藥房。
偌大的藥案前,邢弈面容寒凜的拿起案臺上一個青色瓷瓶,打開時狠嗅一下,皺眉。
不是!
自昨晚被蘇若離打擊之後,邢弈怒極之餘想到了凌紫煙。
當初他還沒有離開國師府的時候,凌紫煙曾給他配過一副對鍛體術十分有裨益的藥方。
藥方分外敷,內服兩種。
當時凌紫煙曾告訴過他,只要他能堅持用上十年,可百毒不侵,亦能增加經絡的韌性。
只是後來因爲沈醉給了他另一個藥方,兩張藥方相沖,他便放棄了凌紫煙的提議。
這會兒,他要重新撿起來。
他迫切想要百毒不侵。
桌案前一共三十幾個瓷瓶,邢弈挨個打開來狠嗅。
直至握到最後一瓶的時候,一陣清脆的笑聲自門口飄際過來。
邢弈猛然擡頭,便見蘇若離整個身子慵懶的倚在門框上,臉上的笑,詭異非常。
某人表示冤枉,她還要笑的怎樣真誠!
“你幹什麼?”邢弈握着手裡的瓷瓶,冷眼瞪向蘇若離。
看着那雙極不友善的目光,蘇若離臉上的笑漸漸深了幾分。
瞧瞧,都不知道把仇恨隱藏在心裡呢。
“這句話該我問六師兄你呵。”蘇若離說話時踱着步子走進門,身姿搖曳的靠在藥案上,
“這裡是大師姐的藥房,師兄你翻箱倒櫃的,找什麼呢!”
“不用你管。”邢弈不是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只是在蘇若離身上發生的太多事,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讓他開始恐慌了。
蘇若離笑着伸手,想要拿回邢弈手裡的瓷瓶,卻被他強橫躲開。
“一來呢,這藥房師傅已經借給我用了,嚴格說,只要大師姐不回來,它就是我的。”
蘇若離端了端身子,眸子轉向瓷瓶,“二來……那個被你握着的瓷瓶裡,是類似於瘴氣的毒物,只要你打開瓶塞,輕輕那麼一嗅,我保證六師兄你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邢弈聞聲,陡然撂下瓷瓶。
不想下一秒,蘇若離卻將那瓷瓶拿起來,當着邢弈的面,‘撲哧’打開了瓶塞。
“蘇若離!”邢弈本能退後,捂住口鼻。
如此動作惹的某人大笑不止!
眼見蘇若離笑的前仰後合,花枝亂顫,眼淚都似笑出來一樣。
邢弈滿臉黑線,拳頭被他攥的咯咯響,“蘇若離。”
“師兄叫我幹什麼呀!”蘇若離笑彎了腰,直起身時抹掉眼淚。
邢弈只覺肺腑裡那股無名夜火迅猛上涌,直衝腦門兒!
如果可以,他現在就想衝過去,把眼前這個本該已經死了的喪門星活活掐死。
而他不知道的是,蘇若離也是同樣想法。
小師妹單純可愛,與世無爭,你怎麼下得去手邢弈!
氣氛陡降,蘇若離臉上的笑容卻從未消失,“六師兄不要生氣嘛,如果我沒猜錯,師兄你是不是想找這個?”
眼見蘇若離自袖兜裡扯出一張藥方,邢弈眼底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