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他的聲音中充滿期待：“您願意將它教給我？”
但下一刻，艾倫夫人卻緩緩合上小本子，那顆寶石似乎閃爍了一下，像是不捨地道別。
她將本子輕放在櫃檯上，手卻依然覆在上面，並沒有推向羅恩的意思。
“臭小子，看來你還不是很懂巫師世界的通行規則。”
她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直視着羅恩的雙眼，聲音裡帶着些不滿：
“知識是擁有重量的，從來都不能隨隨便便的贈予，有價值的東西就需要等價交換，這是亙古不變的法則。”
那隻塗着血紅色指甲油的纖細手指，此時在本子上方輕輕划着圈：
“貪婪索取卻不願付出，是導致無數學徒走向墮落的開始。所以，在給予你冥想法前，我需要先確定你是否真的值得我……進行投資。”
羅恩見狀馬上改口：“抱歉，艾倫夫人，是我唐突了。我當然願意爲之付出相應的代價。”
艾倫夫人凝視着眼前的年輕學徒，似乎在評估他話語中的真誠度。
那雙幽綠色的眼睛彷彿能看透一切僞裝，直達靈魂深處。
片刻後，粉發女巫的嘴角微微上揚，她看出了眼前少年眼神中的那種渴求。
“很好。”艾倫夫人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讚許：“那麼，我有個小任務要給你。”
她從櫃檯下另一個抽屜中，取出一張泛着淡淡光芒的羊皮紙。
紙面上的文字並非用墨水書寫，而像是被烙印上去的，在微光下泛着暗紅色光澤，有些地方甚至呈現出金屬質感。
“我需要這些材料，來完成一項重要的魔藥研究……”
她將羊皮紙推向羅恩，紅豔豔的指甲在其中幾個項目上輕輕點了點：
“一個真正掌握《噬星者的囈語》的人，不僅需要精神力的強大，更需要獲取知識的手段和勇氣。”
羅恩小心翼翼地接過羊皮紙，觸感微涼且有輕微的刺痛感，彷彿紙本身蘊含了濃縮的魔力。
他低頭仔細審視上面的清單，每一種材料名稱都用古巫師語書寫着，旁邊還有一些他不太理解的符號註解。
隨着目光逐漸下移，羅恩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些材料中，大多數他甚至在《魔藥學基礎》中都未曾見過——“噬夢蜘蛛的眼液”、“月影蝠的心臟灰”、“結晶苔蘚”……
而少數幾種他勉強認識的，如“夜談花粉”和“渴死者舌苔”，都赫然在學派劃定的“禁制交易品”行列中。
“這些......”羅恩擡起頭，佯裝不知地試探着對方的口風：“大部分材料在學徒集市上買不到。”
“是嗎？”艾倫夫人歪了歪頭，幽綠色的眼眸中正閃爍着某種期待：
“那麼聰明如你，應該知道去哪裡尋找它們吧？”
她的語氣輕鬆，但眼神卻銳利如刀。
羅恩瞬間理解了艾倫夫人的暗示——在巫師世界，僅僅擁有知識是遠遠不夠的。
如何在複雜危險的環境中獲取所需資源，如何在灰色地帶周旋而不命喪黃泉，這些都是成爲一名合格巫師所必須掌握的生存技能。
羅恩沉默片刻，再次細看那份清單，腦中已經開始盤算可能的獲取途徑。
他擡起頭，目光堅定地與艾倫夫人對視：“明白了，我會想辦法收集這些材料。”
艾倫夫人滿意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很好，記住，這不僅是爲了《噬星者的囈語》，更是爲了你自己。在黑霧叢林生存，有時候就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渠道和技巧。”
她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櫃檯，節奏變得有些沉重：“至於奧利弗......”
艾倫夫人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嚴肅，年輕美豔的臉龐上浮現出某種與這張臉格格不入的陰沉：
“要極度小心那傢伙，尤其是現在他可能對你的音波法術研究產生了興趣。”
她傾身向前，嗓音壓得極低，幾乎是貼着羅恩的耳邊說道：
“奧利弗的研究方向很危險，他鑽研的‘活體詛咒’，已經越過了許多正式巫師都不願觸碰的禁忌邊界。如果他對你的音波法術感興趣，那一定是因爲他發現了兩者之間的某種聯繫。”
“可以請您指教一下，具體是什麼聯繫嗎？”羅恩追問，但卻不着痕跡的拉遠了一點距離，對方身上那獨屬於正式巫師的輻射場域，刺得他皮膚生痛。
艾倫夫人的眼神變得深遠而憂慮：“聲波與詛咒的載體問題，傳統詛咒需要實物作爲載體，這也是它們最大的侷限性。而音波......”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
“音波可以穿透物質屏障，能夠在不接觸目標的情況下傳遞能量。如果奧利弗成功將音波作爲詛咒的載體，那麼他的詛咒就能像聲音一樣無孔不入地傳播，影響效果和範圍都將會是傳統詛咒的無數倍。”
羅恩感到一陣寒意，沿着脊椎緩緩蔓延上來。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奧利弗的研究將創造出一種至少在學徒階段內，沒人可以防禦的新型武器。
“那麼您的建議呢？”他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但是決定先問問對方的意見。
艾倫夫人的回答不出他的意料：“繼續完善你的音波法術，但要確保只有你自己知道其中的關鍵，有些知識，掌握在不同人手中會有完全不同的結果。”
她沒有靠的更近，只是淡淡提示道：“而且，有時候，最好的防禦就是先發制人，懂我的意思嗎？”
羅恩緩緩點頭，他當然明白艾倫夫人的暗示。
在這個世界裡，等待危險降臨往往意味着死亡，唯有主動出擊才能掌握命運。
他小心地將清單收好，摺疊後放入貼身內袋中：“我會盡快收集這些材料。”
“不必過於着急。”艾倫夫人優雅地擺了擺手，粉紫捲髮隨着這個動作輕輕搖晃：
“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畢竟，死人是無法學習《噬星者的囈語》的。”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幽光：“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正常時間來上班就可以了，我可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教給你呢。”
離開藥材店時，羅恩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夜色已深，黑霧叢林的暗影在腳下蔓延，彷彿無數只無形的手在觸摸他的腳踝。
冷風拂過臉頰後，他的目光卻重新變得堅定異常。畢竟在神秘學的世界裡，危機與機遇總是並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