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逐漸靠近集市中心區域，羅恩的眼睛開始不停地四處張望。
這裡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充滿了新鮮感——
各種奇特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新鮮的魔蛇膽！保證是今早剛取的！”
“上等的幻鱗粉！直接從妖精之鄉進口！”
“特價處理！半價出售失敗實驗體！”
集市的攤位上擺滿了令人目不暇接的商品，很多東西羅恩只在書上見過
——裝在玻璃瓶中的發光小人、漂浮在空中的彩色晶體、被施了定身咒的魔獸......
一個長着山羊角的商販熱情地朝他們招手：“兩位大人看看？這可是正宗的地精工藝......”
“別理他。”安德烈低聲道，“這傢伙的東西都是贗品，專門騙我們這些候補學徒的。”
不遠處，一個拖着長長尾巴的蛇人女商販，正在熟練地給一隻變色蠑螈稱重，說話時修長的蛇信不時吐出：
“嘶嘶……這批貨來自深淵邊緣，藥效比普通的強三倍，來我這裡買，我給你們優惠......”
“先不要看了……”安德烈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找灼熱精油的材料，我們趕緊走吧。”
在他們穿過集市的途中，遠處的一幕吸引了羅恩的注意。
一個身穿白色巫師袍的中年男子正領着十多名學徒，向學派中央大廳走去。
“那是哪位巫師大人？“羅恩輕聲問道。
安德烈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眼中閃過一絲敬意：
“那是費爾南德斯大人，正式巫師，主修元素法術。他每月會定期開設幾場付費諮詢，專門回答那些有天賦的學徒所提出的問題。”
“正式巫師？“羅恩心頭一緊，他對這個層次的存在充滿了敬畏與恐懼。
在他的認知中，正式巫師擁有將學徒變成實驗材料的權力，是難以抗衡的恐怖存在。
安德烈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
“別那麼緊張，正式巫師雖然確實掌握着可怕的力量，但大多並不會濫用權力。特別是那些選擇擔任導師的巫師，他們真的很樂於培養有潛力的新人。“
“你是說，他們不會隨意抓學徒做實驗？”羅恩有些難以置信。
“當然不會。”安德烈搖了搖頭：
“他們只會處罰那些違反學派重要規則的學徒，或者對付已經開始畸變的危險目標。事實上，如果你表現出足夠的天賦和潛力，他們反而會給予指導和幫助。”
羅恩若有所悟，這與他之前的認知有些不同：“那爲什麼大家都如此畏懼……”
“因爲正式巫師與學徒之間的力量差距實在太大了，就像是不同物種一樣的生命層次。”
安德烈認真解釋道：“即使是高等學徒，在真正的巫師面前也如同孩童一般脆弱。”
這個解釋讓羅恩稍微放鬆了一些，至少他不必擔心會因爲出色的表現而被抓去做實驗品。
或許在這樣的環境中，表現出色並且遵守規則，反而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等我們買完材料，還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去看看導師公告欄。”
安德烈建議道：“上面會列出各位巫師願意指導的方向，以及選擇學生的標準。雖然你現在還是候補學徒，但提前瞭解這些總是有好處的。”
“那就多謝了。”羅恩由衷地說道。
………………
推開藥材店斑駁的木門時，各種強烈的氣味瞬間撲面而來。
店內光線昏暗，青銅燭臺上跳動的火焰，將密密麻麻的架子投影在牆上，形成扭曲的陰影。
“我們需要......”
安德烈掏出那本皺巴巴的筆記，對照着清單開始尋找材料：“先找赤砂草，要三份。”
他指着一個佈滿紅色斑點的玻璃罐，“就是這個，記住要選根莖完整的......”
羅恩看着架子上林林總總的材料，有些目不暇接。
“這個是什麼？”羅恩指着一個圓形容器，裡面漂浮着一團團半透明的球體，看起來像是某種卵。
“月光水母的卵囊。”
金髮少年頭也不擡地回答：“用來製作透明藥劑的材料，不過價格太貴了，一顆就要二十塊魔石碎片。”
“這邊。”安德烈走到另一排架子前，“鳳尾花粉......啊，在這裡。”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一個封着金色粉末的瓶子，粉末在微光下閃爍着細碎的火星：
“這東西很嬌貴，沾到一點水汽就會失效。”
“還需要碳息草的莖杆...”他繼續翻找着：“就是那個會冒煙的...對，那個。”
羅恩看着安德烈熟練地在架子間穿梭，不時會停下來仔細檢查某個材料的品質。
“這株銀光菇看起來有點老了。”他皺着眉頭檢查着一株散發着銀光的蘑菇：“不過也只能將就着用了。”
將最後一樣材料放進布袋，安德烈拍了拍手：“好了，都齊了。這些材料足夠你練習好幾次配置......”
說到這裡，他略顯猶豫地看了眼自己的腰側，錢袋明顯比來時要癟了許多。
正當兩人結賬後準備離開時，店主那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等等，兩位客人。”
那是個滿臉皺紋的老嫗，露出的半邊眼睛，在昏暗燭光下泛着幽綠：
“不知道你們對魔藥煉製感興趣嗎？我這裡正好在招助手......”
羅恩心頭一動，但安德烈已經拉着他往外走：“抱歉，我們還有事。”
直到從店鋪的大門走出好遠，安德烈才解釋道：
“那老太婆出了名的苛刻，手底下的助手換了一茬又一茬，雖然開的薪酬挺高，但試用期卻半點魔石碎片也不願意給，久而久之就沒人願意去浪費時間了。”
原來如此，這倒是挺符合他的。
“是嗎？”羅恩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既然能開出高薪，想必手藝還是有一些的。”
安德烈看出了他的心思：“你該不會是想......”
“明天我打算去試試。”羅恩點點頭，然後說出自己的打算：
“反正現在的我也需要一個實踐的地方，與其花大價錢去買材料自己摸索，不如找個有經驗的師傅指點。”
“那好吧。”安德烈嘆了口氣，“不過我得提醒你，那位店長的脾氣可不太好。要是做不到她的要求，恐怕連試用期都撐不過去。”
“我明白。”羅恩露出一絲笑意：“所以還請您明天陪我一起去。”
他幫着安德烈開始收拾起各種材料：“等會我再回去和她約定一下明天的時間。”
看着羅恩胸有成竹的樣子，安德烈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預感——或許，這次的應聘結果會和以往不太一樣。
他把裝着各色材料的布袋遞給羅恩，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擔憂。
“這些材料應該暫時夠用。”安德烈說着，又補充道：“記住，每一次失敗都是在浪費材料。”
羅恩接過布袋，看出了對方的顧慮。
他大概是怕我練不好要求退貨吧，羅恩暗想。
畢竟五十塊魔石碎片對現在的十三王子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回到房間裡，安德烈也不多說什麼，馬上開始教導羅恩配置灼熱精油。
工具非常簡陋——一個缺了口的陶罐當爐具，幾根歪歪扭扭的鐵條權作攪拌棒，就連量具都是用粗糙的自制刻度杯代替。
“先把赤砂草的根莖切碎。”
安德烈一邊勾着腦袋看陶罐裡的特殊反應，一邊進行着指導：
“對，就是這樣，注意別把根鬚丟掉，那裡蘊含着最濃郁的火元素。”
隨着材料被陸續投入陶罐，一股奇異的熱流開始在罐中涌動。
紅色的液體表面迸射出細小氣泡，不時發出輕微爆裂聲。
“現在加入鳳尾花粉......”
安德烈的聲音突然提高：“等等！不要直接倒進去，反應會很劇烈的！要緩緩撒入，讓它們均勻鋪在液麪上。”
羅恩小心翼翼地按照指示操作，看着金色的粉末在液麪上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圓環，然後緩緩沉入，激起一圈圈波紋狀的火光。
第一次嘗試在安德烈的指導下順利完成，等到第二次配置時，安德烈故意退到一旁不再說話，打算看看羅恩的真實水平。
讓他驚訝的是，羅恩的動作行雲流水，彷彿已經做過千百次一般。
每一步用量都恰到好處，時機把握也異常精準。
雖然距離真正的魔藥煉製差的遠，但只是調配這工序還算簡單的淬體精油，羅恩自認爲還是能夠勝任的。
“莫非這小子真有魔藥方面的天賦......”
安德烈喃喃自語：“當初我在父王指導下，可比現在這條件好得多，但也是試了很多次才......”
就在第二份“灼熱精油”大功告成時，一串半透明的信息突然浮現在羅恩眼前：
【已完成一次煉製√】
【職業轉職條件已滿足：
1.基礎魔藥學(熟練 9/100)√
2.完成一次煉製√
是否立即轉職爲——魔藥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