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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開走在路上,夏禮的道路主幹與城牆一樣用白石鋪設,兩側的商鋪人進人出,少有冷場。虛界古怪物繁多,就是看似賣同一物的兩家商鋪,走進也是各異。比如同是賣獸爪的鋪子,一家賣修行的爪上尖刺,一家賣入藥的爪上指骨,兩家互倚,不僅沒造成買賣上抵損,還使對方生意都火上三分。
雅爾婉月吃力地緊跟陳開身後,雖然陳開已經放緩了步速。
陳開停住轉身道:“我們還是僱輛行車吧!”
雅爾婉月沒答,而是將經過身邊的行車招至停下,等陳開去進後,她動作晃盪地坐在了車伕的旁邊。
陳開探出頭道:“你怎麼不進來?”
“閉嘴!”
車伕好奇地扭頭看來,近距離地看到一張可怖容貌,下意識地扭扭屁股,坐遠了一些。
陳開有些明白,她時刻都在保護自己,一車共乘也怕落到有心人眼中。
行車停下,陳開跨出時,看到一座佔地頗廣,有一定高度的樓宇,兩種藍黑石塊構成它的主體,牆上開有許多窗口,如蜂窩般密小。約有十來階的黑梯直鋪腳邊,陳開擡腳步上,最高處的四位壯如塔山的瞳人厲目掃來。
雅爾婉月付過車資,就緊隨其後,她道:“這種地方紛爭不斷,你只管表現冷漠無害就可以了。”
陳開點頭,經過四漢時,側看他們,並可有可無地頷了下首。四漢眼中厲芒果然慢慢淡去。
對陳開如此快的應變能力,雅爾婉月眼中一道讚許。
“這裡的奴隸分成優中劣三等,如果到了主城,還有特優出售,他們多是身負絕藝的人才,有可能都要買下。”婉月象傳授起弟子來了,不乏其煩地說着,“這樓共有五層,一層不做買賣,卻可以停下,聽聽別人交談,有時會獲得一些意外消息,二層就開始有奴隸了,賣最差的,三層中等,四層優質,五層則進行大批量與不被人知曉的秘密交易。”
跨進大門的陳開,耳中聽着介紹,並環視大廳。此廳四周擺設着無數可供五六人圍坐的桌椅,此時均人滿爲患,沒坐到的人,或站,或倚,衆生百態。
“前天夏禮輸進幾批量大的奴隸,都在今天開拍,所以人多,平時這些桌椅沒這般走俏。”雅爾婉月道。
“那我們要不要過去聽聽他們談些什麼嗎?”陳開問。
“你想過去就過去吧!”雅爾婉月一聲嘆息,“如換以前,我大可要這裡的管事給份詳細的拍賣清單,哎!我先到那兒等你。”說着她手指廳正中螺旋式梯子,也只有它才通向二層。
陳開點頭後,雙手背後繞走一圈,是聽得一些小道消息,還從一張椅角邊拾起一張被踩過的紙,紙上寫着這次拍賣的一些奴隸名單。
回到螺旋式梯邊時,紙被婉月一手抽手,摟成一團甩在了地上,她道:“這些都是最差的,不值看,最後是被低價處理。”
說着,領陳開上了二層。二層就有許多房間,房間無不大門緊鎖,門上一道鐵窗。她道:“你要去看看嗎?”
陳開看出她神色不置可否,遂搖了遙頭。二人又上了三層,這次雅爾婉月倒是示意陳開各間走看。透過鐵窗,陳開看到每間房裡都關押着五六位奴隸,有不少是女子。
雅爾婉月道:“第三層的奴隸交易,其實只要向這些紅袖子道出你的意圖,他們都會幫你選好。”
至二人行到三層時,就有兩位守在梯口的瞳人側身讓過,其中更有一位急步跟來,尾隨其後。他的袖口縫有一條紅布。
這位紅袖子笑道:“老婆婆還是很瞭解我們這行啊。”
“我以前隨老主人來過幾次。”雅爾婉月道.
“原來這樣!”紅袖子道,“不知這位小主人想要何種奴隸?”
“我們還想到上層看看,再決定!”雅爾婉月道。
“那你們隨意。”紅袖子道。
三人一間間走過,當然主要還是陳開在看。當看過一間後,陳開忽道:“這屋裡的金髮女子怎麼賣?”
紅袖子探頭一看,看見裡面坐地四位女奴,一位俘猙人,二位蒙赤人,第四位正是陳開所指的那位金髮女子,她蜷坐牆角,眼光無神得很,連窗口出現觀望的人,她也不想擡頭去看。
紅袖子道:“你們在這稍等,我去問問!”說着跑開。
這位金髮女子正是陳開觀情樓見過的那位,事隔多日仍深記腦海,只因那時陳開就想與她攀談,問問她的情況。
雅爾婉月吃力地探頭看了一眼,詫道:“你想要她?”這位藝人她一眼就認出是出於自己觀情樓的。
“是!我對她有點感興趣!”
“是有那麼點姿色,那就買下吧!”雅爾婉月若有深意地瞄了陳開一眼。
陳開即不做解釋,也不附議她那有點姿色’觀點,在他眼中金髮女郎已經非常美豔。顯然雅爾婉月仍帶着過去眼光評判女子,且或多或少帶有星族間的排外情緒。
不久,離去的紅袖子帶來一位老者。這位老者略顯發胖,臉兒盤圓,二道濃眉旁垂,已全然發白。手中還勾拿着一本冊子。
雅爾婉月識得他,他就是這裡的第三大管事白眉。在這座樓裡有四位不可輕視的人物,他們是樓主與三位大管事。雅爾婉月心中略驚,只因她知他一般只在四五層招呼客人,甚少出現三層,此時下來定有事發生。
果然,白眉道:“不好意思,這位女奴已經被人定走,只等過兩天由我方送去,這位貴人還是另選一位吧。”
陳開眼中失望升起,夾有無可奈何。不料,雅爾婉月接進道:“我記得貴樓有個不成文規矩,如有買家也看上,並願出雙倍價錢,你們是有義務通傳第一買家,問他是否願意轉手的。”
“確實如此!”白眉呵笑起來,對這位奇醜的老媼能知曉貴賓間才流傳的這個規矩有點吃驚。他翻開冊子看過道:“她的賣價倒也不高,僅才一萬丹幣。”
“行,我們願出二萬!”雅爾婉月爽快道。此時她想購入此女,倒不是全爲陳開想,是自己也想問清那天觀情樓起火的細節。
“那我去問問。”白眉道,說着離去。
待白眉走遠,雅爾婉月才道:“他這去問,就十有九八買家會轉手,因爲他們都熟知各位顧客品性,如若不然,他會一口回絕我們的。”
一旁仍在陪侍的紅袖子,欽嘆不已,他道:“婆婆真太瞭解我們這行了。”
雅爾婉月沒理採,而是催陳開繼續上樓。
四層又是一番新景。首先它囚禁房間不多,只有幾間,躲在一個拍賣臺後面。所以陳開轉上來後,一眼看到的倒是臺子了,臺前設着一排排椅子,幾以坐滿了人。在紅袖子的引領下,陳開就着最後一排落座,婉月則踱到他的椅後站立,紅袖子離去。
“四層奴隸沒有大量丹幣別想競到,少則十萬,多則百萬。把你身份牌給我。”雅爾婉月道。
陳開回頭道:“我看還是算了吧,這也太高價了!”
雅爾婉月壓低聲道:“你別管這,我就是要用這等奴隸。”
陳開暗想真是死鴨子嘴硬,都落難如此地步,還好面子。不過陳開還是將牌子遞出,陳開知道只有通過自己牌子,她纔不會暴露身份。
牌子取回時,陳開眼中驚色:這有多少丹幣啊?數來數去,都不少於千萬,真個富婆婆!
四層的競拍並無想象中那般熱火朝天,幾乎裸赤的男女被趕上臺時,雖然總有些稀落的驚歎,但絕大部分人還是剋制着自己。
接着二位奴隸被拍賣走後,這時一位身着花袍,臉上坑坑哇哇的老者步上拍賣臺,他道:“今天只剩最後一位蒙赤女奴了,在此我先代表樓主,對大家的捧場表示由衷的感謝。”
雅爾婉月附耳嘆道:“這位老者叫麻老,是這座樓的第一大管事,剛纔我們樓下見到的那位是第三大管事。他們做生意還算公道,但對敵向來斬盡殺絕,你如果在夏禮長住,就得注意他們,不要輕易爲敵。看來我們來晚了些。”
陳開“喔!”過一聲,並心想這樣也好,免花冤枉錢。
不想,當蒙赤女奴被拉上臺時,陳開自己先坐不住了。
真是她!只不知是峰大娘還是峰二孃?
在秘境,出於北雪蓮與歐婧冰娜之口,陳開對自己被擡上峰頂做祭的前因後果都已明白。峰程利一家的身份更熟爛於心。不管哪位峰娘,身份顯貴的她們竟也會成了奴隸!
陳開難信時,內心更興起虛界紛亂繁雜,事事多變的感慨。
看陳開站起又坐下。
雅爾婉月道:“怎麼?又是你認識的。”說着擡頭細細打量了臺上一絲不掛的峰二孃,接着道:“這個還行,比剛纔樓下那位強上一倍不止,就要她了。你喊價,不要吝嗇丹幣。”
陳開內心帶着解氣與迷惑的複雜心情,加入了喊價的大潮。
一口價接一口價地喊起,
峰二孃嬌弱地,雙腳並擾,雙臂垂直地站着,微微有些站不穩中,沒有任何神采的目光越過對她虎視眈眈的人羣,投在了略顯陰暗的石牆上。
應說競拍還不算猛烈,從每次更新的價碼上,所加丹幣並不多就能看出。
麻老見此,就上到臺,將峰二孃身份做了一番詳述。他下場後,競拍氣氛明顯大變,一直沒有出價,又坐於最前的買家都加入進來。價漲起,一下破了百萬。
如果說不驚,那是不可能的!一次次高價從嘴中吐出,一次次讓陳開心跳加速一點。不過常說習慣成自然,至價破二百萬後,陳開已感麻木,只當數字發聲練習,更心想反正這幣也不花自己的!
廳中明顯能與他合練的買方已經不多,直至只存一位,即最前排那位蛇眼鷹肩的中年瞳人男子,他是回望了陳開幾回,起先第一眼還不勝了了,待再看第二眼,他眼中厲色大起,明顯認出了陳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