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穆芸菲獨自站在亭中,秀眉半蹙,不知在想些什麼。不多時,穆澤仙跑來了。
“大皇姐,快來看啊,雲馨閣的舞姬上場了。她們的歌舞,可不能錯過哦。”
穆芸菲眼眸微動,隨穆澤仙來到了臺前。
不得不說,雲馨閣的名頭,在如今,已是響徹藍城及周邊。其歌舞一出,過來看的人便擠滿了整個看臺。
穆芸菲想後退些,不知被誰絆了一下,頓時失去了平衡。
“公主小心!”
耳邊傳來一略顯熟悉的聲音,緊接着,被人扶了一把。穆芸菲擡頭看去,原來是許謙隆。
許謙隆見穆芸菲看向他,點頭一笑:“公主當心些,這裡人多。”
穆芸菲輕聲道謝,見穆澤仙早已不知鑽到何處去了,不由得蹙起了秀眉。
“公主,你今天過生辰,我也不知道送些什麼。這是我從邊城帶回來的七彩琉璃珠手鍊,很漂亮的一件小東西,希望你喜歡。”
“哦,好,謝謝。”穆芸菲打量着那手鍊,只見其在陽光下,五顏六色,異常奪目。仔細看去,每一顆琉璃珠裡都好似有流光在轉動。“好美呢。”
許謙隆見穆芸菲愛不釋手,眼底露出一絲笑意:“這手鍊是很美,配公主正好。”
穆芸菲一愣,下意識擡頭,正撞入對方那深邃的眼中,當即看向了別處,只覺有些不自在:“我、我去找找天蘭她們,你,隨意。”
“好。”許謙隆望着穆芸菲離去,眸光中柔情點點。此時,不遠處一雙眼睛,將這一切看在眼裡……
因穆荊天事務繁忙,所以沒親自過來,皇后沈傲芙和藍妃倒是來了。二公主穆芸芷經過上次的事,到現在都沒出過宮。隨後,宴會正式開始。
穆芸菲接受着衆人的祝賀,面上雖一直在笑,可眼眸中,似有種悵然的意味。
鄢月正與穆澤仙聊天,不經意間,發現小丫不在身邊:“素綾,小丫到哪裡去了?”
“好像去茅房了吧?說是突然肚子疼。”
話音剛落,便聽得外頭傳來一陣驚呼,不多時,一侍女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不好了,皇后娘娘,沈側妃落水了!”
“什麼?”沈傲芙連忙起身,“好端端的怎麼會落水?人救上來了沒有?”
“已經下去救了。”
“帶本宮去看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衆人皆一愣,見皇后離開,紛紛跟上。鄢月微微蹙眉,心下隱約有些許不安。
待衆人來到池邊時,沈碧雲正渾身溼透的靠在江蘊涵身上,臉色蒼白如紙。幾名侍女跪在一旁,神色慌張。
“你們還愣着幹嘛?還不快點送沈側妃到後院休息!”沈傲芙陰沉着臉,喝道。
鄢月掃了眼在場的人,見小丫跪在其中,眸光轉深。
“疼……好疼……”這時,沈碧雲虛弱的喃喃着。
鄢月冷眼瞥去,只見沈碧雲緊緊捂着肚子,身下,竟開始流血。
不少人也看見了,驚呼不已。沈傲芙連忙命人請太醫。柳青青努了努嘴:“月四小姐的醫術不是挺好的嗎?先讓她瞧瞧。”
“不行!剛纔就是她的貼身丫環將表姐推下去的!”江蘊涵指着小丫叫道。
小丫嚇得一哆嗦,結結巴巴道:“不,奴婢、奴婢沒有,不是奴婢推的!”
一時間,衆人心思各異。鄢月眯起雙眼:這次,果然是衝着她來的。
“好了!先救沈側妃要緊,立刻送她到後院去。”沈傲芙深深看了眼鄢月,“其他事,待會再說!”
“小姐。”素綾神情嚴肅的看向鄢月,這事兒,傻子都能看出來是爲她們設計的。
鄢月微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半個時辰後。
太醫從屋裡出來,噗通一聲跪在沈傲芙跟前:“娘娘,恕老臣無能爲力,沈側妃肚子裡的孩子,沒了。”
沈傲芙暗暗蹙眉,沉聲道:“怎麼輕易就沒了?”
“側妃娘娘這胎,還未到三個月,本就不穩,加上落水受了驚嚇和刺激,所以……”
沈傲芙嘆了口氣:“她人怎樣?”
“側妃娘娘如今正昏睡着,身子很虛。”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沈傲芙凝眸盯着跪在一旁的小丫,語氣轉冷,“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將沈側妃推下水的?”
“不是,奴婢沒有,真的沒有!”小丫渾身發抖,帶着哭腔說道。
江蘊涵冷哼:“剛纔我聽到表姐呼救,帶人過去的時候,周圍沒別人,就見你匆匆忙忙離開的背影,不是你是誰?”
小丫抽泣道:“奴婢只是從那兒經過,都沒接觸到沈側妃娘娘,怎麼推她?”
這時,一太監小跑而來,手裡拿着一個藍綠色的繡花荷包:“啓稟皇后娘娘,有個小太監在池水中發現了這個,不知是不是沈側妃娘娘的。”
沈傲芙打量了那荷包一眼,眼神示意伺候沈碧雲的貼身丫環過來:“可是你們娘娘的?”
丫環搖頭:“娘娘從來沒有這樣的荷包。”
沈傲芙眼波一轉,將荷包丟給小丫:“是不是你的?”
小丫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腰間,隨後點頭:“是奴婢的,怎麼、怎麼掉池子裡了?”
沈傲芙眯眼喝道:“大膽奴婢,竟敢對皇子側妃下手,傷我皇嗣,說,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小丫拼命搖頭,雙眼哭得紅腫:“奴婢沒有,這荷包什麼時候掉的,奴婢都不知道。奴婢發誓,真的沒有推沈側妃娘娘入水。”
鄢月皺了皺眉:這情形,似乎對她們很不利啊。到底,會是誰設計的?既弄掉了沈碧雲腹中的孩子,又將她陷害進去。
她一一掃過在場之人,只見大皇子穆珩奕雙手環胸,似看戲般將一切收於眼底,二皇子穆珩青則面露擔憂,三皇子穆珩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四皇子穆珩塵倒是依舊神色淡淡,五皇子穆珩曦則有些不可置信。
至於藍妃,微垂着眼簾,不知此刻在想些什麼。月畫臉色平靜,月茹和柳青青等人,基本上是幸災樂禍、瞧熱鬧的樣子。
“一個小小的丫環,哪裡有膽子做這個?這背後,怕是有人指使的吧?”江蘊涵說着,眼神瞟向鄢月。其意思,不言而喻。
鄢月正面迎上她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是啊,一個小小的丫環,怎麼會這麼大膽?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吧?”
“誤會?”連依依哼笑着,插嘴說道,“是什麼樣的誤會,讓你丫環的荷包,正好掉到沈側妃落水的地方?”
鄢月看了連依依一眼,沒有回答,轉眸對小丫說:“小丫,你爲何會經過池邊?你先說下事情經過。”
“是。奴婢原本去茅房,回來的路上碰到一個陌生的侍女姐姐,她說小姐您去池邊了,着人找奴婢呢,奴婢就急匆匆過去了。誰知到了那裡,只看到沈側妃娘娘,奴婢以爲小姐又走了,就想着趕緊回去,沒想到就聽到沈側妃娘娘的呼救聲,然後,奴婢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三皇子妃娘娘帶人扣起來了。”
侍女?鄢月眸光一轉:“那個侍女,長什麼樣?”
小丫想了想:“長得很白淨,比奴婢高一寸多。”
江蘊涵冷哼一聲:“你這描述的,在場的都有十個八個長這樣。”
鄢月沉吟着,又問:“那麼,你在路上可有撞到什麼人?”
小丫擦了擦眼淚:“奴婢就是不小心撞到了那個侍女姐姐。”
應該就是那個時候。鄢月若有所思的望着那荷包,就那麼一瞬間,在小丫沒有絲毫察覺的情況下,拿走了她的荷包,恐怕,不是普通的侍女這麼簡單。
正想着,屋裡傳來沈碧雲的尖叫:“孩子,我的孩子!”
沈傲芙連忙進去,片刻,面色不善的出來了:“月四小姐,剛纔沈側妃說,她是被人推下去的,情急之下,她反手從對方那兒拽下了什麼東西,就是這荷包吧?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鄢月微微轉眸,面色平靜的說:“皇后娘娘,一個荷包也不能代表什麼。也有可能,是那個突然冒出的侍女先從小丫這裡得了荷包,將小丫騙到池邊,等小丫走開了,就將沈側妃娘娘推下水,而那荷包是她特意讓沈側妃拽了去的,就此落入池水中。”
沈傲芙怒極反笑:“月四小姐這話,說的未免有些可笑吧?若真如你所說,那麼那個侍女怎能保證沈側妃當時會獨自在池邊?”
鄢月心念微轉:是啊,她怎能保證?今兒這事,實在太過湊巧,小丫突然要去茅房、沈碧雲獨自在池邊。設局之人應該不是臨時起意,他既懂得選小丫這個單純的丫頭下手,看來是有所準備。那麼,會不會沈碧雲也有所參與,才使這個局如此順利?
可如果有,她怎會捨得犧牲腹中的孩子?如果沒有,那麼,她當時爲何會獨自一人在池邊,且正好給了對方可趁之機?這其中,會不會還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倘若如此,那她有所隱瞞,這事可就不好解決了。
想着,鄢月說道:“這件事恐怕另有隱情,還請皇后娘娘明察。”
“明察?”沈傲芙甩袖冷笑,“還要怎麼明察?月四小姐,你的丫環將沈側妃推下水,這件事已證據確鑿,至於你,事先是否不知情,還真不好說。”
鄢月暗自蹙眉:這皇后是想趁機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