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雲馨閣舞魁出嫁,再加上那出嫁的條件,城中自是熱鬧萬分。汪老爺穿着喜服,雖過中年,但頗有精氣神。面上一直帶着笑,顯得很高興。其站在雲馨閣門口等候,身後是長長的迎親隊伍,場面頗爲壯觀。
不多時,如楓由侍女攙着出來了,一步一搖,姿態滿滿。走到門口時,忽而腳下一絆,差點跌倒。汪老爺急忙扶住他,不想,蓋頭還是滑落了。
如楓擡起那張比女人還嫵媚的臉,衝汪老爺羞澀一笑:“奴家沒看清路,讓老爺見笑了。”
汪老爺直勾勾的看着如楓,一時間竟忘了反應。周圍的人亦是驚呼一片,議論紛紛。如楓輕咳一聲:“老爺,奴家的哥哥遠在千里之外,聽聞奴家成親,正趕過來呢,就是不知能不能趕上。”
汪老爺回過神,笑道:“是我疏忽了,把日子定這麼早,等大舅子到了,定請他好好喝上幾杯。”
誰是你大舅子?你個死不要臉的!如楓心下一陣腹誹,面上嬌笑道:“好。”
汪老爺俯身撿起蓋頭,視線落在如楓胸前,不禁嚥了口口水:“娘、娘子,請上花轎。”
“嗯。”如楓羞答答的低眉一笑,暗自翻了個白眼:娘你個頭!
“哎,這汪老爺可撿到寶了,你看那舞魁娘子長得多漂亮啊。”
“就是,那胸……哇,換做是我,全部家產拿去都行!”
“你?哼,人家還看不上你呢!也只有汪老爺這般做生意的,才入得了那美人兒的眼。”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着,不出半天,如楓的“美貌”就傳遍大街小巷了。
汪家。拜過天地後,如楓便被送到了新房。外頭有幾個家僕侍女守着。天色漸暗,汪老爺和一男人來了。那男人便是沒被鄢月他們查出身份的“楊閣主”。
“人就在裡頭?”
“是,房裡點了迷香,這會兒估計已經昏迷了。”
兩人說着,推門而入。只見新娘子蜷縮着倒在牀上,讓蓋頭蒙了臉。汪老爺上前掀開,頓時驚懼萬分。只見牀上的人,面目全非,臉幾乎被抓爛了,黑色的血流了一大片,雙眼瞪得老大,表情似乎很痛苦,指甲中盡是血肉。
“怎、怎麼會這樣?”汪老爺倒吸了口涼氣,嚇得退了好幾步。
那楊閣主正欲說些什麼,只聽外頭傳來一男聲:“我那妹夫呢?怎麼,就等不及,去洞房了?”
汪老爺臉色一變:“楊、楊閣主,這……”
“妹夫——”
兩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年輕貴公子模樣的男人笑着走進來:“咦,怎麼房中還有人?”
“大、大舅子?”汪老爺擦了擦額頭的汗,擠出一絲難看的笑,“你這麼早就趕來了?”
“早嗎?不早了吧?天都黑了。”如楓上前,探身往牀上瞧,“我妹妹呢?這大好的日子,睡什麼覺?”
“大舅、舅子,我們、我們先出去吧,讓娘子先睡會,你這麼大老遠跑來,辛苦了。”
“不辛苦,我先看看我妹妹,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怎麼就突然要嫁人了?”如楓邊說邊朝牀頭走去,瞥見牀上的血,頓時大喊大叫:“妹妹啊,你怎麼了?啊——天哪,出什麼事了?妹夫、妹夫,我妹妹怎麼、怎麼成那樣了?”如楓拍着牀板,不停叫喚。
汪老爺一臉慌張,看向那楊閣主:“我也不知道,一進來就這樣了。”
“這、這是被人害的吧?不然好端端的怎麼會把自己抓成這樣?血還是黑色的,定是中毒了!妹夫,是誰要害我妹妹?”
汪老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求助的看向楊閣主。楊閣主眯了眯眼,緩緩揚起手,似要對如楓下手。如楓從一旁的銅鏡裡看到了,當即眼珠一轉:“呀,妹妹醒了?”兩人下意識將注意力轉向牀頭,如楓趁機一溜煙,跑出了門。
“來人啊,殺人啦!新娘子被毒死啦,還有人要殺我!來人啊,救命啊——”整個後院,響起如楓那殺豬般的聲音,引來不少人圍觀。
汪老爺急忙追出來:“大舅子,你別喊,別誤會,沒有人要殺你。”
“我明明從鏡子裡看到了,那個男人要殺我。”如楓激動道,“說不定我妹妹就是被他害死的!”
“沒有,大舅子你先冷靜點,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我……”
“啊呸,誰是你大舅子?說不定我妹妹的死,也與你脫不了干係,我要報官,替我妹妹討回公道!”如楓邊說邊哭,“我可憐的妹妹啊。”
汪老爺只覺頭大。不過一晚,舞魁娘子剛進門便被害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藍城。如楓以受害人哥哥的身份,報官調查真兇,結果查到汪老爺的原配身上。而正當要捉拿原配時,卻發現原配上吊自盡了,身上留有一封遺書,承認下毒殺人。
如楓氣得在汪家大吵大鬧,最終拿走了汪老爺的一半家產。而汪老爺爲了一舞魁休了原配,使得原配懷恨在心,下毒殺人,鬧得城裡人盡皆知,壞了自己的名聲,再加上鄢月派人在暗中攪局,其生意自是一落千丈,在藍城呆不下去了,灰溜溜的回了老家……
這天晚上,如楓正在房中,嘚瑟的數着銀票,嘴裡哼着小曲,好不開心。
“這次賺大發了?”鄢月探身閃了進來。
“宮主來了啊?”如楓眉開眼笑,“沒想到那個死不要臉的挺有錢的。”
“哼,有官場的人罩着,生意好自然有錢。”
如楓點頭,收起銀票:“宮主,你這一招夠狠啊,生生斷了人家的財路。”
鄢月挑眉:“可好處不是全讓你得了嗎?”
“也是。”如楓嘿笑兩聲,“我以後再也不用穿女人的衣服了,也不用見到那個死不要臉的了。話說,那背後之人,肯定氣得夠嗆。沒查出我們雲馨閣的底,反而失去了一個給自己提供錢財的人。”
鄢月勾了勾脣:“誰讓他三番兩次惹我們?只不過可惜了那個原配。”
“其實那原配本就不是善茬。”如楓撫了撫下巴,“聽說之前懲治小妾,手段狠毒着呢。”
“你那個‘妹妹’的屍首怎麼處理了?”
如楓嘴角一抽:“我哪裡來的妹妹?那具死屍當然是重新埋到她自家墓地去咯,難不成還要我給她洗乾淨裝殮好另外立個碑?”
鄢月:“……”
這時,外頭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兩人相視一眼。如楓嘀咕道:“難不成,又是墨錦?”
鄢月微搖頭:“不像。”
如楓眼珠一轉,彈指熄了蠟燭,抓着牀沿就開始搖,並配合的發出嗯啊之聲。鄢月一臉黑線,狠狠瞪着他。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一黑影閃了進來:“親親孃子!”
鄢月心下一驚:怎麼是他?
如楓身形一僵,嘴角直抽搐:哎呀,踢到鐵板了,這下死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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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點上蠟燭,便見穆珩青黑着臉,緊盯着如楓:“你剛纔在做什麼?”
如楓暗自嚥了口口水,猛地將被子一卷,只露出個腦袋,打着哈欠道:“啊,好睏啊好睏啊,咦,二位大半夜的不睡覺,跑我房裡做什麼?”
鄢月瞬間無語,白眼一翻,離開了雲馨閣。穆珩青見狀,連忙跟上。
月下,兩身影一前一後走着。
“親親孃子,以後這麼晚,不要去別的男人房裡。”
鄢月停下腳步:“你怎麼會去那兒?”
“我本來是去找你的,看到你出月府,好奇就跟上去咯。”
鄢月心下存疑:“就這麼巧?”
“當然,難不成你懷疑我監視你?”穆珩青直視着鄢月,“我可以發誓。”
“不用了,我信。”鄢月微微轉眸,暗道:能跟上她且不被她發覺,看來,這二皇子的武功,也不低啊。
“親親孃子,我不管你和雲馨閣是什麼關係,以後大晚上的,不要去別的男人房裡,尤其是剛纔那個!”
鄢月看了穆珩青一眼,轉身離開:“我去哪兒那是我的自由,你管太多了。”
穆珩青臉色微變:“怎麼管太多?你可是我未來娘子啊!”
“你也說了,是‘未來’娘子。”鄢月咬着這兩個字,頭也不回。
“你……”穆珩青沉下臉,他生氣了,想到剛纔在外頭聽到那聲音,裡頭卻只有他們兩個,他心裡就冒火。雖然他知道,他們兩個不可能有什麼。可一姑娘家家,大半夜的獨自跑到一男人房裡,還任由那男人做出那種舉動,是人都會介意的!
穆珩青瞪着鄢月的背影,忽的上前一把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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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鄢月剛開口,便覺眼前轉暗,脣上傳來微涼的觸感,對方的氣息瞬間在鼻尖纏繞。鄢月微愣,隨即張嘴,狠狠咬了一口。
穆珩青輕呼一聲,連忙鬆開鄢月:“好痛!”
“以後沒經過我的同意,不準再這樣。”鄢月眼皮都不擡,點地飛身而去。
穆珩青眼眸一暗:“親親孃子,你是不是真的討厭我?”
鄢月微微側過臉,轉而消失在夜色中。穆珩青緩緩撫過被咬的地方,悵然一笑……
某密室。一身影立在楊閣主跟前:“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查到?”
“嗯,對方做得滴水不漏,很難查出什麼可疑之處。”
“砰——”的一聲,那人一掌狠狠打在桌子上,只聽其咬牙道:“可惡!”
楊閣主眉頭微蹙:“看來,那雲馨閣沒那麼簡單。”
“我就不信了!”那人低沉着聲音,緩緩道。
楊閣主微垂眼簾,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