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吃過早飯,便準備啓程。小丫無意中看到鄢月脖子處有一塊紅痕,好奇不已:“嚴公子,你這裡怎麼了,被蚊子咬了嗎?”
鄢月連忙捂住脖子,含混不清的說:“嗯,是啊。”
“奇怪了,這客棧環境挺好的啊,而且這幾天天氣這麼涼爽,怎麼會有蚊子?”小丫嘀咕着,全然沒注意到,鄢月那尷尬的表情。
不遠處的唐何聽到這話,瞪向袁成毅:“是不是你?”
袁成毅一臉無辜的搖頭:“我沒有碰過小傢伙。”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瞬間將目光轉向穆珩青:“大傻?”
馬車上,袁成毅不懷好意的打量了鄢月和穆珩青一番,笑道:“小傢伙,昨晚有蚊子?”
鄢月神情微窘,轉了轉眼珠:“是啊,有兩隻好大的蚊子,一直嗡嗡嗡叫個不停,體力真好。”
唐何一愣,看了眼袁成毅,面露尷尬之色。袁成毅伸手摟過唐何的腰,好似沒聽懂鄢月的話:“是嗎?還好我們房裡沒有。大傻,你昨晚上做了什麼?”
“拍蚊子。”
鄢月撲哧一聲,笑了。袁成毅抖着嘴角:“你真有閒情逸致。”
天色漸晚,一行人來到蓉城,這也算是楚嵐國比較大的一個城鎮,離煙城不過幾日的功夫。
彼時,有不少江湖人士從四面八方趕來。蓉城靠近煙城,所以大小客棧,幾乎爆滿。幸好此處有乾和客棧的分客棧,衆人才避免了露宿街頭。當然,房間還是不太夠。分配下來,鄢月依舊跟穆珩青同屋。
墨錦、如楓、玉靈和素綾隨意收拾了下,便到後院安排人手,明天一早去打探他們宮主的下落。
“宮主會在這附近嗎?”玉靈嘆了口氣,“找了這麼久都沒線索,這樣盲目的找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找到?”
如楓微微側目:“我剛聽說,這兩天,城裡及周邊的幾大歌舞坊會聯手舉辦一場歌舞比賽,只要懂歌舞的都可以參加。宮主對這個感興趣,若得了消息,定會過來湊熱鬧。”
“可是宮主如果能隨處走動,爲什麼不來找我們?”
墨錦與如楓相視一眼:“會不會,宮主失了自由,或者,失了記憶。”
隨之,各自沉默,誰都沒有提,會不會,他們的宮主,早已不在人世。
如楓忽而想到一事,問:“之前小郡主不是說,雙生子之間可能有心靈感應嗎?你們誰向嚴公子打探過?”
素綾回道:“下午,香芩和小郡主,與嚴公子聊了會兒天,好像旁敲側擊過,不過,並未得出什麼結論。這個,應該不太準吧?”
玉靈連忙插嘴:“我差點忘了一件事,之前我跟那個楚公子聊了幾句,他說,是他撿到嚴公子的,那個時候,嚴公子還是個嬰兒。我問他,嚴公子難道是在他家長大的,他卻說,嚴公子一下就長大了,都不知道他前面說的那幾句話是不是真的。”
如楓輕笑出聲:“傻子說的話,你也信啊?”
玉靈撇撇嘴:“我沒信啊,就是覺得奇怪,他爲什麼這麼說。”
墨錦微微側目:“嚴公子這人,心裡好像藏着些事,挺神秘的,不過,他既能訓蛇,恐怕也不是一般人能養大的。”
“嚴公子……”如楓低喃着,突然眼眸一亮,“我們請嚴公子男扮女裝,去參加歌舞比賽如何?”
三人皆訝然,玉靈撓撓頭:“爲什麼?”
“嚴公子與宮主長得那麼像,穿上女裝,活脫脫就是宮主啊。明天的歌舞比賽,肯定很多人觀看,我們請他上臺,這樣,見過宮主的人,定然會驚奇,就算在場的都沒見過,以宮主的模樣,肯定是一傳十十傳百,到時不管宮主是失了自由還是失憶,定會引起那些與她接觸的人的注意,如此,線索不就來了?”
墨錦眉梢微動:“如楓這提議不錯,可以試試。”
玉靈遲疑道:“可是,嚴公子會同意嗎?”
“屬下跟香芩說說,讓她問問嚴公子的意思。”
……
這廂,鄢月洗漱好,正準備歇息,香芩笑嘻嘻的來了。鄢月得知她的來意,深感意外:“男扮女裝去參加歌舞比賽?”
“是啊是啊,我們幾個都準備去,嚴公子你會唱歌跳舞吧?”
鄢月扯了扯嘴角:“會一點。”
香芩撫掌一笑:“那就好,你看你長得這麼好看,穿上女裝肯定很美,一起去玩玩吧。”
一旁的穆珩青瞟了眼香芩,暗道:他們是想通過小白,找親親孃子吧?
“我就不去了,到下面給你們加油。”鄢月呵笑。她本就是女的,還搞什麼男扮女裝?
“小白,我要看你跳舞。”穆珩青適時湊了過來,拉着鄢月的手晃啊晃。
“就是,我們也想看,嚴公子,你就去吧。”
鄢月不着痕跡的看了看香芩,心思暗轉:他們,難道是想讓她在人前露臉,好藉此尋找他們小姐?
念及此,鄢月便點頭同意了……
翌日,香芩便很有速度的拿來一套水藍色修身長裙。
“嚴公子,你先換衣服,待會我和小丫來幫你梳妝。”
“好。”鄢月打量着那套衣裙,心下讚歎不已。這衣料、做工都相當不錯,衣領袖口處皆繡着精緻的牡丹花瓣,腰間垂着些深藍色的流蘇,整條裙子的線條柔和似水,下襬處繡着一朵朵盛開的牡丹花,遠遠看去,好似能聞到那淡淡的花香。這,不會是連夜趕出來的吧?
鄢月咂舌,也沒再耽擱,很快換了,動作熟練得令她有些驚訝。
“奇怪,我應該是第一次穿女裝吧?怎麼感覺一點都不陌生?”
“嚴公子,好了嗎?”
“好了,你們進來吧。”
香芩推門而入,一見到鄢月,“宮主”二字,差點脫口而出。
“哇,真的好像小姐哦。”小丫飛奔到鄢月跟前,左看右看,“根本就是小姐嘛。”
鄢月笑了笑,沒說什麼。
……
“吱悠”一聲,門開了。鄢月提着裙襬,小心翼翼的邁出屋子。在外頭等待的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嬌俏絕色的美人,笑盈盈的站在他們眼前。
但見其五官絕豔柔美,香腮粉頸,眼波流轉間,顧盼生姿。一頭青絲斜挽,上頭插着一隻水藍色髮簪。垂下的淺藍色珠子,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擺動。
“好看嗎?”說話的聲音,也是婉轉動聽。好似涓涓細流,緩緩流過衆人心底。
“宮主……”墨錦神色微動,目光落在鄢月臉上,便再也移不開。
穆澤仙張大嘴巴,繞着鄢月打量了一番:“這、這、這,活脫脫就是月舞啊。哎,聲音怎麼回事?”
香芩從鄢月身後探出腦袋,嘿笑:“我給嚴公子服了藥,變了聲音。怎麼樣,看不出是男扮女裝吧?”
“嗯。”
“真美。”唐何讚歎不已。
“確實。”袁成毅望着鄢月,彷彿看到了他那離世多年的表姐。眼底,浮出一絲悵然之色。
鄢月掃了眼幾人,沒看到穆珩青:“楚月青呢?”
“好像帶小青去玩了。”
鄢月點頭,在客棧後頭轉了一圈,終於在亭中找到了穆珩青。此時,穆珩青正給小青喂吃的。平淡的面容,一雙眸卻是燦若星子。微垂眼簾間,某種情緒悄然流轉。
他知道,鄢月在換女裝,他卻不敢在那兒等,他怕自己會失態。平日裡面對男裝的鄢月,他有時都會分神,忍不住將她當做親親孃子。這若是換了女裝……
“青。”一聲輕柔的呼喊,令穆珩青的心,深深一顫。
“你怎麼在這兒?”說話間,一抹淺藍逐漸走入穆珩青的視線。他深吸口氣,擡眸,那早已刻在心底的模樣,就此出現在他眼前。柳眉彎彎、紅脣微翹,一顰一笑,皆是記憶中的樣子。
“親親孃子。”
鄢月俏臉一紅,很小心的瞄了眼四周,小聲應着:“嗯?”
穆珩青目不轉睛的望着鄢月,手,不由自主的撫上鄢月的臉:“親親孃子。”
“嗯,你怎麼了?”鄢月秀眉微蹙,她隱隱覺得,他雖然在看她,可眼神卻有些飄,目光好似並未落在她臉上。
穆珩青猛地將鄢月摟入懷中,雙眸逐漸浮起一層水霧:是你回來了嗎?我好想你。
鄢月心中一跳,只覺對方的手,越收越緊,一時間,有些難受:“青,你、你鬆手,我有點、有點喘不過氣。”
穆珩青定了定神,迅速將所有情緒斂去,衝鄢月傻笑:“娘子,你好好看,我想抱抱你。”
鄢月輕咳一聲:“那抱過了,我們去吃飯吧,待會要出門。”
“好。”穆珩青深深看了眼鄢月,眼底流光暗轉,掩去那一絲落寞。
……
因之舉辦歌舞比賽,附近的街道是人山人海。場地設在蓉城某開闊的平地上。此時已搭好了高臺,臺上設了七八張椅子,是給幾位歌舞坊的坊主準備的。雖比賽還未開始,可臺下已站滿了人。旁邊的商鋪二三樓,也都擠滿了人。
據說,這種比賽兩年一次,先是報名者之間比試,然後是幾大歌舞坊相互較量,爭奪花魁。
而從報名者當中脫穎而出的女子,不僅有豐厚的獎賞,還能直接進入這幾大歌舞坊免費學習歌舞,甚至一舉成名,有機會結識富家公子。所以每一次比賽,參加的人都不少。前來觀看的人更不少,場面頗爲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