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動的劍體,一時間愈發得厲害!響動嗡嗡不斷,劍刃抖動的餘震一震接着一震,震得那纖長的雙手,顫抖難握,手中蒸氣騰騰。
忽而一股真氣涌動,握着長劍的雙手因劍刃抖動得摩擦,不住地騰起陣陣輕煙來。那不住顫抖的雙臂,彷彿隨時就快要握不住那兩柄長劍一樣!
隱隱約約中只見俊公子的雙手,不斷亮起一道道真氣,那公子寒如冠玉的面龐,平淡得沒有一絲變化。
突然,兩柄劍體內,迸發而出的兩股強大的排斥力,在握緊長劍的兩手中震盪而開。
鏘地一聲,其中殘影劍身,忽而猛然自己飛了出去,嗖嗖的劍刃漫天飛舞的銀光,快速穿梭空氣的聲音,頓時響徹廟內。
只見殘影劍身,宛如自成生命的精靈,忽而瘋狂的在破廟之中飛縱起來,每當劍刃的速度快得就要刺向牆壁時,在觸離牆壁不足分裡的地方,那長劍彷彿若有靈性一般忽而又折返了回來。
破廟之內,佛像之後,四周皆爲封閉。那殘影劍身,來回穿梭,卻不見出路!竟就如此神奇的自行來回飛舞着。
殘影脫鞘而去,原本“浮光一顯,掠地成影的‘浮光劍’”。那抖動的劍身,忽然一下子就停止了下來,瞬間變得是悄無聲息,一片安寧。
反而!再觀殘影,卻如無主遊魂,四處亂竄,滿天飛舞而去。
轉眼之間,月色漸漸敞亮,天邊旭日漸漸升起。天空由黑漸漸變白,就在夜晚落幕時分與那白晝黎明交替之際的一瞬間。
天亮起的一剎那,廟內因長空換色,也漸漸愈發的明亮起來。
就在這時,黎明黑暗的光亮映現草堆,那蜷縮在草堆裡的枯瘦老頭,不知何故就一下觸地反彈般地坐起身來,只見他的眼神中猛地一下冒出一道綠光。
破廟內飛舞的殘影,忽遇着綠光,一下子便轉身刺了過去,嗤-地一聲脆響!殘影劍身一下子整個刺穿了那老頭的胸膛。
俊公子寒眉一顫,若有惋惜!一條人命又無辜死在了劍下!
天邊,黑白交替的一瞬間,殘影劍的劍身又是猛然飄閃出一道劍影,緊接着便隨之刺穿了那髒老頭的胸膛。
光芒一閃,殘影劍已破膛而出,一劍穿心。如水一般光滑的劍刃上,開膛破肚而過,卻絲毫不見血跡。
那殘影劍,穿過胸膛,隨即竟轉向佛前飛去,而那裡光亮正盛,正是廟門出口之處。
“不好!”俊公子,心中一顫,急忙飛奔而去。
天色已亮,殘影劍遇光直奔廟外而去,那公子隨即縱身相追。
就在此時,飛奔出廟的長劍,在廟院大門之外,忽然被一道青芒閃過的身影,猛然扣入手中。
那藏衣色的長身男子,突然不知從何處冒出,橫空截住了飛來的殘影,手腕凌空一動扣住殘影劍柄,隨即空中迴旋,屏息斂氣,輕轉身形翻身落回地面之上。
待他站穩身形,那迎門追出的俊公子,飛縱院門瓦碩之上忽見前方飛舞的殘影劍,被一陌生男子奪入手中,當即不住在院門屋脊之上停了下來。
“你是何人?”俊公子,問道。
那身着藏衣色長袍的高挑男子,聞聲淡淡轉過身來。俊朗明剔的五官,露着一絲不苟言笑的冷淡。
一頭飄逸的白髮,微微掩面,帶出一份神秘的瀟灑!單手負背中,挺拔的身姿,在那晨風中,只見白髮飄飄灑灑於身後,整個人於天地之間淡然處立,超凡脫俗的高冷氣質有如仙聖。
地面上,那藍色的眼眸,忽而閃過一道精芒。
“你是劍聖——丁逸塵?”
丁逸塵寒眉一皺,沒想到對方竟直接道他的名號。再一打量時,才驟然發現屋下廟門前那氣質超凡的男子,銀髮飄拂之下溫婉如玉的藍眸隱隱中只望向了他手中的浮光劍。
丁逸塵心一定,輕道:“沒錯,我是丁逸塵!想不到閣下竟也識得‘浮光劍’。不過閣下可知你手中‘殘影’!乃師祖持物,今夕不知何故流於江湖,此事息關師門奧秘,因而丁某希望閣下能將此劍奉還於我!”
莫天看似輕巧,卻是肯定地道:“實不相瞞,多年以前,這殘影神劍,已成爲莫某陪身之物!”
一股淡然堅定的氣息,直迎面而來,擲地有聲。
大廟門前莫天猛然正面擡起頭,那飄散的長髮,順着面頰散落一旁,完美俊俏的五官頓時直映眼簾。
熟悉的五官,精緻的脣角邊依舊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那副心境高遠,虛懷若谷,淡然於天地,超凡於塵寰的酒肆老闆莫天,就這樣悄然出現。
淡然無畏的精神,席捲長空,迎面撲來!
丁逸塵一愣,不由道:“我看閣下氣宇非凡,絕非江湖草莽之輩,又怎會做出這種強取豪奪之事,與之山匪草寇混爲一談!殘影劍多年已落師門劍祖手中,豈是閣下之物?”
莫天幽幽一笑,不住以頗爲感嘆的語氣說道:
“不錯,此事原是我與前輩之約,在下心中本不願提及!奈何江湖變化,神劍意外流落於此,莫天不得已爲尋此劍,方入中州武林之地!今日與天門後人逸塵兄相遇,想來也俱是劍中緣分!”
“既如此,請容我如實相告!此劍多年前落入劍祖前輩之手,天下皆知!但在十年前的一次相遇,前輩便已將此劍傳授在下!”
“後來我方知,此劍名爲殘影,來江湖十大神兵利器之一!而神兵通靈,精魂認主!非血融之人無可用之,想必這個中奧妙,丁兄身爲浮光劍主!自是知解!”
“閣下是說,你是殘影魂主!”
丁逸塵的眼中略放異樣,眼神不住冷冷盯着莫天,嘴中淡淡道:
“古鑄名劍,今有餘威,神兵靈力天下皆有耳聞!覬覦神劍餘威,想從中得此一劍者大有人在!憑閣下空口之言,何以證明你所說之真假?”
“莫天所言句句屬實!此劍確於多年前歸附在下之手!只不料數日前有一盜賊,趁在下外出之際,竊走此劍!在下得訊後,一路追蹤至此!今再次得見丁兄實爲緣分,逸塵兄如若實相信,在下尚有一驗證之法!”
“口說無憑,僅你一面之詞,我丁逸塵如何能信!既你口口聲聲,說殘影劍乃師祖傳承於你!我倒想見識見識,閣下是否真的有能力控制此劍!”
說罷,丁逸塵右手一揮,手腕送勁,殘影劍鞘瞬間脫手而出,嗖地射向了那院門前的莫天。
脫手而出的劍鞘伴隨一道強勁的力道,猛地呼嘯而來,屋檐院落門前的莫某聞狀不慌不忙,一個迴旋翻身,輕輕鬆鬆接過劍鞘,回身落地。
“好功夫!”
丁逸塵喝道一聲,轉瞬拔出劍來,浮光劍鏘地一聲,衝出鞘外。寬長的劍身立時浮光閃耀,奪影而出,那劍體雖不像殘影劍般那樣神奇難測,但只是浮光刻影之光,卻越聚越亮更耀眼無比,刺得人睜不開眼!
丁逸塵說完已然拔劍欺身而來。莫天一手握着殘影,一手剛剛拿回殘影劍鞘,突然又見丁逸塵舞劍欺身而來,莫天當即並未慌張,甚至並未想過躲閃。
直到丁逸塵如風一般快速鋪面而來,揮劍點至的一瞬間,莫天才突然起手,只聽鏗地一聲,浮光劍一下子砍到了一道虛影之上,卻發出清脆的響聲。
丁逸塵略有驚訝,想不到浮光劍發射出去陽光,在照耀到殘影劍身之上時,那殘影劍身變神奇般地突然消失了。
待他略微拿開浮光劍後,在晨光與浮光劍光的折射交替下,那殘影劍劍身又一下子顯現了出來,待那浮光劍的劍影再次落入到殘影劍上時,那殘影劍的劍身頓時又神奇般的消失不見,如此反反覆覆,若隱若現!
轉眼間二人短兵相接,瞬間打鬥一團。丁逸塵不斷主動進攻,一套完美的劍法在他的手中耍得淋淋盡致。
莫天只是不住的縱身防守,從不出招!相鬥半天,丁逸塵想要套取他的武功路數,卻無奈如何也不見莫天用招。
他只是隨意地揮舞着手中的殘影劍,那些看似毫無章法的凌空一舞,卻每一次都能恰恰迎上丁逸塵的滿天劍氣。
這讓丁逸塵不忍刮目相看!那莫天出劍雖毫無招式可言,但是他此人好像卻對自己的劍法招式十分熟悉。
無招勝有招,學神忘形,便正是無極劍法之大成。丁逸塵每一次出劍,那目不暇接的滿天劍氣,每次揮舞而去,莫天均能在瞬間做出反應,快速躲避他的劍氣。
一時間,二人難分難解,越鬥越酣!那漫天的劍影飄舞零亂,人影閃爍。
剎時,只見銀光閃閃,劍氣森森,幻起千百條銀虹,撕破黎明前灰濛濛的夜空。但聽得步聲隆隆,劍氣嗤嗤,場內沙飛石走,枝折草飛,火星迸濺,罡氣激盪。
兩人一攻一拆,相持幾十招,時若狂濤駭浪上的孤舟,飄搖起伏;時如翻江倒海上的游龍,昂首攪尾;時如蒼鷹,盤旋俯衝;時如脫兔,迅疾靈巧。兩把神兵,或揮或舞,點飛挑刺,劍刃變化,悄無聲息,疾如迅雷。直讓看得人眼花繚亂,駭目驚心。
這一場好殺,只殺到東方泛白,朝陽破霧。金燦燦的陽光照亮千溝萬壑,也照耀着破廟前激烈角逐的人影。
丁逸塵忽然拉開戰距,退避一方與莫天遙遙相對,忽然他手中劍氣一動,只快速自顧自地畫了一個又一個的圓,這圓似乎與這天地都無關,卻又與這天地渾然一體。劍法其實亦有多種,圓是最高的一層境界,因爲圓是世間最簡諧的圖案。
莫天隱隱覺得丁逸塵的劍法裡似乎總有一些破綻。一個看似完美的圓,放大了看,依舊有棱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