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畢起身,關星辰道:“莫大哥,難道你懷疑此事是冥門所爲?”
莫天搖頭,正聲說道:“其實那不過只是我的隨口一言。當今武林黑白分明,中原以白盟爲首,東部大陸無數門派,也曾尊奉白盟法則!只有西部山野與中原互不相干,乃魔門三教九流充斥之地,其涼州一域是其中典型。因此事若與冥門有關,但無確切證據,白盟中人難以貿然涉足域外之地!如此一來僅靠白盟便難以查詢域外江湖之事!爲不失任何線索,我覺每一角落,都有必要先查看一番。”
衆人聞言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就在衆人一番暗自交流之際,這時蕭廷已向他們緩步走來,臨近道:“莫公子今日驟現瓊門倒真令人意外!沒想到這柄劍就是殘影神劍,此劍在公子手中如此奇特,光芒萬耀,難道說於不同人手,其變不一?不知莫公子可否再借小女子一看否?”
臺階上,莫天站立不移,只是抿脣淡淡着一笑:“蕭姑娘若想瞧看一二,那便拿去瞧瞧便是!”
說完很慷慨地就把殘影劍給了她,蕭廷接過殘影,倏地一下掠開數丈,得意地笑道:“莫公子可真是大方!如此寶貴的名劍也捨得贈人?”
“贈人?”
莫天一愣,這不強詞奪理嘛,莫天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哭笑不得:“我何時說過,可要贈劍於你?”
蕭廷笑道:“現在呀!這不就從你的口中說出來的嗎!”
莫天苦笑,不作解釋。
蕭廷這種蠻橫無禮,看得一旁的顧靈芝可忍不住,嗔道:“你……”
氣得不由得又用手指,戟指向她。
當時,大殿上她已忍無可忍,無奈當時有瓊門弟子在列,心中不好發作!如今出了瓊門再無顧忌,心中不忿脫口而出。
心道莫大哥這認識得什麼朋友,分明就是無賴!餘人也一臉納悶,不知莫天與這蕭姑娘有何淵源,因不知亦不好插嘴,而莫天好似也不生氣,只歪嘴看她苦笑。
蕭廷面帶喜色,道:“劍神之意?江湖名兵各個傳得神乎其神,我就不信,這柄劍只可你用,旁人就用不得!依我看這莫不都是騙人的把戲?這樣,你若是打贏我,我就把劍還給你,若是輸了,這把劍就歸我怎麼樣?”
“嗨,真是做夢,我家公子纔不會上你的當!”說話的是沐川。
她如此不講情理,厚顏無恥之爲!顧靈芝亦臉色氣得通紅,扭頭道:“莫大哥你怎能和這種人交朋友?”
蕭廷看衆人對她一臉不悅的樣子,不屑地笑了笑,道:“怎麼,生氣了?”
“可真是小氣!”
她還惡人先告狀,顧靈芝反是被蕭廷羞辱了一番,顧靈芝氣得揚起手,很不禮貌地又指着蕭廷。
蕭廷尖聲細語,道:“莫公子若是不敢這劍還你就是,真是小氣!”
全程,也只有莫天,依舊淡淡的笑着,絲毫不以爲怒。
他微微側身,抿脣一笑,在顧靈芝耳旁輕說一聲道:“你不必在意的,她不過是開個玩笑!”
說着昂起身,挺直地笑道:“其實,適在殿中我應言與蕭姑娘切磋之事,只爲順言將小從帶出,非真與蕭姑娘切磋之意!蕭姑娘若喜歡此劍,拿去觀摩便是!不過萬物有靈,喜歡與擁有是兩碼事!萬事不可強求,否則到頭只是自取其辱!神劍認主亦是實事,你雖不棄它或許它嫌你,倒也未嘗不定!”
莫天淡淡的歪嘴一笑,十分慷慨,一點也不猶豫。蕭廷秀眉皺起,皓齒輕齧,這莫天竟話裡套話的出言諷刺自己。
顧靈芝撅嘴,初見莫天一直袒護她,心中更是不悅!旦聽莫天后面一說,她聞言臉上瞬間樂開了花。
衆人一聽,也是鬨笑。
一羣人樂呵呵的似乎就在看她笑話,蕭廷只一眨眼緩緩一笑,一點也不尷尬,絲毫不在意衆人的譏笑。
葉姝璃看了看衆人,心頭一緊,不住在蕭廷耳旁嘀咕道:“小姐,他……他們都是什麼人啊?”
蕭廷低聲衝她道:“管他們什麼人,反正跟我們沒有關係!”
葉姝璃點點頭,道:“也是!那小姐這劍還要不要還給他們?”
蕭廷嚼着耳根道:“一柄破劍誰稀罕,我不過是逗逗他們!誰知這個莫天,竟然比我還能裝模作樣!”
“小姐意思是?”
蕭廷忽兒壞笑道:“跑!”
說完,起身便準備逃跑。
剛起身,忽兒天空迎面掠過一道身影,攔住了他。殘影劍倏地到此人手上。
她落回身,一個玉面翩翩的俏公子,卻並不是莫天。
蕭廷奇怪,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竟然悄無聲息。
蕭廷面色冷然,望着他,詢問道:“你是誰,爲何奪我寶劍?”
“你的寶劍?”
那人疑問一聲,蕭廷這纔看清,他手中也仗着把劍,除顏色和殘影劍有些一樣,外形大小倒幾乎是一模一樣。
一把銀白色,一把銀灰色。
若是仔細瞧看,劍體的紋飾卻依然有所區別。
人羣中,一簇驚喜的叫聲,瞬間蓋過了他的疑問。
人未到,聲音卻先到了。
“逸塵哥!”
關星辰忽步搶近,驚喜萬分。
“星辰兄弟!”
關星辰又大喊一聲道:“逸塵哥,真的是你!”
蕭廷撇了撇嘴,心道:“逸塵?莫非是丁逸塵?”
她自來中州,便將白道武林,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部打聽了個遍,這一聽關星辰與他熱切的打招呼,不由便聯想起他的身份。
據說,這十多年,四海江湖白門林立,江湖青俊輩出,北有刀魔逆劍嵐,南有劍聖丁逸塵,名震江湖,刀劍雙行。
說着又重新審視他,只見——
一身月牙白的錦袍裁剪合體,身姿清俊挺拔,步履輕緩,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說不出的尊貴雅緻,如詩似畫。
如絲緞般的墨發高高束起,用一個銀色的發冠箍住,只在兩耳垂下幾縷烏黑的髮絲,在輕風中柔柔搖曳,仿若春日裡的楊柳,清雅而飄逸。
似乎正是那江湖之上,鴻儒翩翩,盛名已久的白道劍聖——丁逸塵。
關星辰滿目欣喜地看向丁逸塵,丁逸塵便問他道:“我聽說師與師叔二人,今歲皆往來玉瓊山村,現身盟會,此事可真?”
關星辰黯黯點頭,神色悲切道:
“是的,師尊確實出關下山了,來過瓊花會。可是,今師尊…師尊他,他與劍門已斷聯繫,音訊全無,我等萬般着急,此上瓊門,便正因此事而來!”
丁逸塵眨眨眼,眼波流轉,神情恍然,似乎在快速思慮,怔了怔,方唸唸有詞:“竟有此事?不知盟擂師與師叔相鬥之事,可真?”
皇甫瓊肅身,姍姍趕來,恭身見禮:“小弟見過逸塵哥!”
丁逸塵望他,看他手持青蕭劍印,凜然問道:“你是?”
皇甫瓊回禮道:“小弟乃青蕭劍門大弟子皇甫瓊!”
丁逸塵失口:“原來是皇甫少俠。”
皇甫瓊又道:“逸塵哥,家師確曾與師伯一斗,當時我在玉瓊山村,親眼相見,但二人一路遠鬥而去,很快消失人跡,至於對決結果如何,我只知師父回客棧時,當時確有受些嚴重的內傷!”
丁逸塵忽閉眼一慮,忙睜開眼,喟然道:“師與師叔劍法都已練化頗爲精湛,能將慕師叔打傷,師父自亦難全身而退!沒想二人多年未見,此間恩怨卻難分難了!”
皇甫瓊小聲的咕噥道:“是呀!不知師父與師伯爲何積怨如此。二人多年未見,見面便大打出手!師父更視師伯爲一生之敵,二人一斗,今師伯下落不明,而師父他老人家,更是慘遭人算計,被人執走了!”
丁逸塵聞言間,頓皺眉頭,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道:“什麼,竟有此事?”
皇甫瓊默默黯然點了點頭,算作回答。
丁逸塵見狀,沉思。
關星辰卻陰霾破霧,豁然開朗:“逸塵師哥,你來得太好了!你可曾去過新泗城,南頭橋外密林?”
丁逸塵搖搖頭,道:“新泗城,我並不曾去過。”
關星辰臉色一暗,愣道:“遭了,這麼說那劍痕一定是師父留下的。”
丁逸塵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關星辰思愣了一下,又忙解釋道:“逸塵哥,我們在新泗城南頭橋外,發現了一道以乾坤劍氣衝刻而成的痕跡。便想世間,能用乾坤劍法且有一定造詣者除師尊外,便是逸塵哥!今逸塵哥未曾去此地,那足說明此劍痕定是師尊留下,師尊匆忙留下一道劍氣,實在可疑!故我擔心師尊可能遇到危險!加上慕師叔出事一事,更加加重了我的擔憂,只怕有人趁師尊與師叔相鬥,二人受傷之際,暗算攫取漁利!企圖奪取師尊與師叔手中劍譜!”
丁逸塵喃喃一怔,自顧嚀叮。丁逸塵多年久在方野,對江湖中事雖有耳聞,卻是鮮有關心,不由困惑,道:“師傅、師叔二人閉關多年,今現江湖,竟引事端!難道說真是有人賊心不死,設計暗算師父、師叔,欲奪師父與師叔手中劍譜!”
這時他的目光,順着關星辰身後企去,望向了瓊門下的一道身影,“莫公子?”疑惑的眼神,疑惑的聲音,忽然回想許些事兒。
莫天回望着他的眼神,微微一笑,聲音清脆明亮道:“逸塵兄!想不到,我們還能再見面。”
丁逸塵望他,又望望自己手中殘影又循環地望向衆人,輕聲道:“莫非諸位,已知莫兄殘影劍主之事?”
關星辰、皇甫瓊紛紛點頭。
丁逸塵一嘆氣道:“這位姑娘是?”
這才把目光傾向蕭廷。蕭廷恬恬媚媚的一笑,道:“原來閣下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劍聖丁逸塵,丁大俠!久仰久仰!”
說着微微恭身,示禮。
丁逸塵面無變色,依舊凜然看她,她繼續說道:“今三生有幸,既又見我萬般欣賞的莫公子,又識得天門奇才丁逸塵丁大俠,小女不勝榮幸!”
言語是誠懇的,語氣卻是輕挑的,顧靈芝聽聞得心中真是鬱郁難平,尤其她說話間,提到莫天時,總不住的回頭撇向莫天拋灑媚眼。
莫天迎面回她,還滿臉淡淡的笑,想來還一副挺美的樣子。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萬事處變不驚的態度!
丁逸塵不疾不徐,依舊淡淡站哪,整個人俊逸凜然。他細眼一看,明眼都能瞧出蕭廷和莫天似乎有着某種關係,便是笑問道:“莫兄與此女似乎關係匪淺!殘影乃曠古神刃,如此劍,每相見,卻均不在莫兄手!”
說罷看莫天一眼,又看手中殘影。
莫天侃笑道:“蕭姑娘乃是在下的一個朋友。”
顧靈芝當即,眼瞪莫天,扯了扯他的衣服鬱悶至極。
蕭廷莞爾一笑,回頭驚鴻一瞥,望向丁逸塵。美豔的外貌直勾畫人心,她一眼好奇地瞅着他,問他道:“丁公子爲何偏偏不回我的話?難道你不叫丁逸塵?”
她忽涼凜凜地問他。
丁逸塵搖一搖頭,心想這個女人可真是不簡單,能將喜怒哀樂轉變得如此自如。
丁逸塵嘆嘆氣,並不看她道:“爲何我每次出現,每個人都要反覆地問我這個問題?看來,下次我得弄塊牌子,掛在自己的身前,寫上自己的名字!”
蕭廷被他逗的哈哈大笑,道:“丁公子,您可真是風趣,着實比後面那位可實在是有意思多了!”
莫天尷尬的躺槍,因爲她說話間又回頭瞟了一眼自己,莫天只好無奈地勾放着一絲笑容,不禁失聲笑了笑道。
蕭廷不停地和莫天眉來眼去,顧靈芝看得心裡,早已悒悒不忿。捏着佩劍的手,微微氣得發抖。
蕭廷坦然,得意笑道:“今日可真巧,眼前諸位竟全是劍祖前輩傳人?”說着又望丁逸塵,丁逸塵臉上風采依舊,淡淡凜然,並無過多變化。
蕭廷奇怪,對他頗有興趣,不住環繞着丁逸塵邊走邊瞅道:“我聽說丁大俠不僅劍術高超,深得劍宗前輩真傳,且丁大俠還是天門後輩,不僅有劍聖美譽,而且那天門臨風御劍之術,也曠古絕今,乃江湖一大神技。”
丁逸塵撅撅嘴,不勝頭疼:“劍聖,大俠,姑娘大可不必如此稱呼!在下聽着倒實在彆扭!這亂七八糟的頭銜……可真叫人頭疼。我聽你叫丁公子,倒就挺好!”
蕭廷忍不住,失聲笑道:好,丁公子!快人快語!實在有趣!”
“有趣?”丁逸塵不禁失笑,卻是不敢苟同的冷冷一笑。只聽丁逸塵接着道:“在下不過一介俗人,稱不上有趣!”
他說得聲色凜凜,認認真真。
蕭廷覺奇,便故而多問:“聽說丁公子博學多才,又怎會是俗人?”
丁逸塵淺淺一笑,不屑一顧:“博學多才不過是附庸風雅!光只武林劍聖一稱,本身就俗不可耐!聽着倒就覺得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