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日,成都實際上“殿”,這種建築是住不了人,是會客用,真正臥室面積不大,室內點着清香,涼風徐徐。
宋心悠伺候着穿衣,正是七章冕服。
穿完後,立時沉寂下來,只有一座金自鳴鐘不慌不忙響着。
“夫人,婉兒這幾日,就要生了?”,王弘毅穿着衣服,輕聲說着:“這內宮裡的事,就全靠你張羅了。”
宋心悠笑着:“夫君,您就放心吧!”,現在後宮就三個nv人,還是照顧來着,她深知王弘毅最見不得後宮暗算的事。
上次有人給趙婉用了涼飯,被查出來立刻就打死了。
只是這類事,以後只怕層出不窮,就算王弘毅也無法控制,不過,這還在於宋心悠,宋心悠能把持的住,這大事還是能控制。
王弘毅笑子笑,說着:“你管這些,還有些事,素兒會管着。”
正說着,太監進來了。
王弘毅問着:“預備好了麼?”
這太監忙回話:“回國公的話,都預備好了。”
王弘毅起身說着:“那就啓程吧!”,太監連忙跑出mén,大聲說着:“國公啓程了,乘輿頓時細樂聲起”這次和以前又不一樣,前後有一百shì衛太監伺候,聲勢浩大,和以前不一樣。
到了銀安殿,這是朝會宮殿。
王弘毅坐乘輿而後,步進了大殿,坐在正中王座上”吩咐說着:“叫進來吧。”
頓時,鍾磐清揚,發聾振聵,隨着樂起,太監手捧拂塵徐徐而入,引着文武百官入內唱名參拜:“臣等拜見國公萬安,萬安!”
百官參拜蕪畢,殿中一片寂靜。
王弘毅身着冕服,目似點漆”口帶着微笑,頭戴七旒冕冠,衣繪華蟲、火、宗彝三章紋,裳繡藻、粉米、黼、黻四章紋,共七章。
雙手輕輕扶膝正襟危坐,這正是東西益二州百萬軍民之主了。
望氣術算是秘密,但是看相卻廣爲流傳,羣臣下面就有王彥虞昭等人,這時看上去,王弘毅真是雍容從容,深沉剛毅,的確有着人主之相。
想起少年王弘毅在鄉下營生,想起王弘毅十七歲出戰,夜襲敵將掙扎求生,想起王遵之數十年辛苦,卻侷限於文陽郡一郡”這對比一來”真真是恍惚如夢。
王弘毅也心情複雜”坐在王座上,領有國公之器,王弘毅感受到,自己的鼎器越發深沉厚重。
不過”由侯到公,變化不大”經過這段日子的治政,法網已建”王弘毅的道,已經通過政治延伸到這東西二益州,這次升級,只是更能承載這百萬軍民之氣運。
黑黃華蓋。
鼎中氣運沸騰,宛然沸水,佔鼎器的三分之二,若是滿了,就可由青生紫,進位於王。
王弘毅就問着:“孤自建國稱公,不知各州反應怎麼樣?”,虞昭就上前說着:“一片寂靜,這是主公威德所致。”,王弘毅笑着:“好一片寂靜。”
其實是時日才短,還沒有正式反應,就又說着:“現在國體已建,蜀地全境,還差龍劍一塊尚未全功,不知如何平定?”,虞昭就起身出班,說着:,“龍劍有武都、漢中、南郊、成陽四郡,包括錦竹關、劍閣、陽平關。”
“主公大軍所向,錦竹關、劍閣、陽平關等雖是關卡,卻無腹心,必無以抵抗主公,實際上,主公此時一繳就可平定。”,“唯武都和漢中,似要多huā費些心思。”
武都郡,歷代不一樣,在上古是屬於益州,卻多次演化,時而從屬秦地,時而又變換體制,武都鎮也算是強藩。
漢中”美譽“漢家發祥地”,北倚秦嶺、南屏大巴,中部是漢中盆地。由於其入蜀mén戶的特殊地理位置和南北jiāo通要道,必是秦蜀二地jī烈爭奪的地區。
對於蜀地來說,漢中和江陵非常關鍵,必東據江陵,北守漢中,蜀地之險才稱穩固,據江陵可全據巫山之險,守漢中可人據大巴山之險。其中漢中以其據地勢之上游而尤爲關鍵。
王弘毅聽了,笑着:“那就先派使者前去招降,若是不聽,再舉兵戰之”特別是漢中郡!”
說到這裡,王弘毅只是微笑。
“此時雖然衆州奮起,唯孤先登一步,無論兵指何方,都不算錯!”王弘毅暗想着,雖然說漢中關係秦蜀兩地,但是漢中易守難攻,得了漢中只是保證蜀地安全,對秦地影響雖然大,卻還不如蜀地關鍵。
郭文通現在只有三郡,真的要王弘毅毫不猶豫會狠狠打下去。
的確,歷史上李承業和郭文通兩敗,便宜了胡人,但是這並不是說王弘毅會體諒大局讓出漢中或者步步退讓、大不了自己頂上去!
這時,虞昭就應命說着:,“諾!”,金陵朝中的周吉,此時卻正在籌備。
自從魏越同意建制自立之事後,整個集團就忙起來。
同樣朝堂上,魏越面對着的文官集團,也察覺到了朝廷中出現的微妙變化”開始揣摩起上位者心思來。
大殿上,皇帝臉sè難看的望着下面的衆大臣,眼角餘光掃過坐在一旁的大將軍,身上的冷烈氣息,讓皇帝再次打了個寒戰。
雖纔算成年,皇帝並不傻,這兩日魏大將軍對自己的態度,已有了些變化,雖表面上看着並不明顯,可皇帝本就是個敏感之人,自是察覺到了。
在面對他時,這位手握生殺大權的大將軍,已動了殺意。
將身體向帝座上微微一縮,心中的畏懼感”讓皇帝緊咬着下嘴一聲不吭。
下面的大臣,正抑揚頓挫的陳述着最近一段時日來的各地情況,其中內容讓大殿上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
皇帝一句未聽進去”待身旁內shì呼喚他一聲時,他方帶着少許茫然的轉過頭去。
“陛下,若是無事,該退朝了。輕聲提醒。
“啊。”皇帝努力穩定情緒,面無表情的衝着下面大臣:,“衆愛卿,還有何事稟告?”
下面鴉雀無聲。
隨舟內shì宣佈退朝。
在下得寶座,轉身離開時,不遠處站立的一名武將,引起了他的注意。皇帝餘光看他一眼”彷彿不認識一樣,離開大殿。
這一幕,卻被魏越看在眼中角忍不住挑起,帶着一絲冷笑。
“陛下,張將軍求見。”,回到寢宮不夾”一名xiǎo太監跑到皇帝身旁,輕聲說道。
“讓他到這裡見朕。記住不得讓其他人看到。”皇帝稚nèn的聲音,帶着少許威嚴。
太監悄悄跑了出去。
在這皇宮裡,只有這名從他的xiǎo太監,是他的親信,其他只可用,卻不可信。
魏大將軍到底有多大權勢,皇帝並不知曉”他只知道,在皇宮之內,在朝堂之上,都沒有自己說話的份。
不一會”一名穿着太監服shì的中年人,低眉順眼的在方纔內shì帶領下”來至內殿。
離的近了,方看清,穿着內shì服飾,正是之前在殿內與皇帝互相對視的那名武將,此人這兩年來”與皇帝sī下有着接觸,卻是不爲外人知曉。
“臣張興年,見過陛下。”,“免禮,平身。”
皇帝示意內口去,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輕聲問:“張將軍”事情辦的如何了?”
張興年恭敬回答:“請陛下放心,臣已與幾位老大人聯絡上了,他們都對陛下如此處境感到擔憂,不用多久”這幾位昔日老大人,便會歸來,爲陛下您排憂解難。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皇帝一聽說,父皇重視的幾位老臣將會支持自己,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下半個。
“魏大將軍這些時日,總是給朕一種很不妙的感覺,張將軍,朕這裡有一道密旨,你且收好,若是哪一日朕連這皇宮也出不得半步,外人無法進來時,你便拿了這道密旨,帶人來救朕,你可願意?”
“爲陛下安危,臣萬死不辭。”張興年跪倒接旨。
直到送走張興年,皇帝的心裡,還抱有些許期待。
這期待在次日上朝之前”被面前的不速之客打破。
“大將軍你爲何會在此地?”
望着眼前出現的人,皇帝真是被嚇住了。
“陛下,臣這次前來,是追回了一樣屬於陛下的東西,特地送來給您的。”魏越看着眼前的皇率,笑容溫和的說着。
只不過,配合他的模樣,這笑越發讓皇帝害怕了。
“這東西爲何會在你手上?”魏越掏出來的一物,在皇帝面前一晃,成功讓這位少年皇帝白了臉。
魏越笑的和藹:“陛下說的什麼話,這東西自然是從竊賊手上取回來的。”
“……”
“陛下就不想知道,是從何人手中取回來的嗎?”,皇帝還是不語,可身體卻開始顫抖起來。
將那道旨意只用兩隻手,在皇帝面前輕輕撕成碎片,扔到地上”魏越淡淡的說着:“如此看來,這件東西,並不重要”既然如此,臣失手nòng壞了它,陛下不會怪罪臣吧?”,“朕……,自然不會怪罪大將軍。”,皇帝沙啞着聲音,說着。
“那就好。”魏越笑容越發溫和:“不過,臣立下此功,陛下便不想給臣些封賞嗎?”,“大、大將軍決定便是。”皇帝聲音隱隱發抖的說着。
魏越很是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離開,聲音卻飄了回來:“那就請陛下速速穿戴好,本將軍要的,自會有人jiāo代陛下。”
說着,哈哈大笑,大步離去。
直到這時,皇帝方“撲通”一聲,癱倒在地。
“陛下,您起身了。”看上去很是陌生的臉孔,在眼前晃悠。
皇帝紋絲不動,被兩名內shì直接擡起來。
周圍的人,都不認識,之前的親信xiǎo太監,早已不見了蹤影,皇帝卻不敢去問旁人他去了何處,連被人換上天子朝服,已是一副面sè蒼白的模樣。
坐着乘輿,被人一直擡到殿前,路過衆大臣時,果然不見了張興年身影”無論是背叛,還是被抓,結果都一樣。
深深的寒意,不由滲透到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