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到人出來,也沒聽到什麼聲音,這人就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了?他孃的就算是田螺姑娘,好歹還有個殼呢!
道人皺着眉又問了我一次瞎子到底有沒有回來?我說肯定回來了啊,炒得土豆絲被他吃完了,煮的粥也被他喝完了,怎麼可能人沒回來?
黃奎聞言低頭把手探進竈臺,隨後掏了一把灰出來說,是冷的。
灰是冷的,就是說之前沒有升火。
我揭開鍋一看,果然,原本剩餘的些許土豆絲也不見了,鍋裡乾乾淨淨的。就連吃過的碗也被洗乾淨放在了原本的地方,乾乾爽爽不見絲毫水漬。
“小洪,你要說實話。到底有沒有看到瞎子大爺回來?”道人沉聲問道。
我環視了圈周圍,什麼都沒有。
削下的土豆皮的沒了,煮粥時淘米的水也沒了……所有的我早晨做過飯留下的痕跡都消失不見了。
沒有第三者在場的情況下,所有的證據都被毀滅的狀態下,一個人是很難去證實自己的話的可靠性。
“我見過,我也吃過早飯。”我深吸了口氣,說道,“我削了十個土豆,熬了四人份的米飯,但除了我自己的那一份外,其餘的幾乎都被瞎子大爺吃完了。”
黃奎似乎想到了什麼,伸手打開放米的櫃子把米袋拎起來掂了下,點頭道:“少了差不多兩斤米,小洪沒撒謊。”
關於瞎子的討論,到此爲止。但我詢問兩人爲什麼會去亂葬崗的時候,道人和黃奎都說是瞎子半夜喊兩人去那邊,中途瞎子就離開,說讓他們在那邊等……但直到中午時分,瞎子也沒來。
“就是說,你們被瞎子大爺放了只超級大的鴿子?”我問道。
在我的印象中,雖然瞎子人品的確不咋滴,經常騙我,但說出的話基本不會出現不算數的情況。
道人點頭道:“是的。”
“瞎子大爺昨夜和你們分開的時候,沒有說去什麼地方嗎?”我問道。
道人依舊是點頭。
大半夜的,還是整個晚上都在下雨的時間裡,他能去什麼地方?
我把目光投向黃奎的時候,黃奎同樣是搖頭表示不清楚瞎子能去什麼地方。
黃奎和道人吃過飯後,也是去隔壁的房間裡躺下休息,我則是負責收拾善後。
在收拾碗筷的時候,看着自己留在地上的鞋印,我忽而想到了另外的一個問題,一個我之前忽略了的問題。早晨瞎子回來的時候,身上是清清爽爽的;道人和黃奎回來的時候,同樣身上是清清爽爽的……反倒是我這個呆在院子裡的人,兩腳泥濘。
當然,在昨夜下雨的時候,渾身上下乾乾淨淨的人也不是沒有——撐着傘來去的甘妹妹,大概因爲嫌棄地上髒,所以從頭至尾都是飄來飄去。
可……那是人家的專利啊!
甘妹妹是鬼,所以可以飄來飄去。瞎子、道人和黃奎又不是鬼,怎麼能學會飄來飄去的動作呢?
驀地,我拉開門跑到了院子裡。
偌大的院子裡,腳印雜亂一片,但……來來去去的腳印,都是單行的。根本沒有那次是三兩個人成行。
“道長?
黃哥?”我喊道。
四下悄寂無聲,沒有人迴應。
推開隔壁的門一看,果然,講道理應該是在睡覺的黃奎和道人,連影子都沒了。
先是瞎子,然後是黃奎和道人……
傳說,人剛死不久,會去熟悉的地方,找熟悉的人。難道是說,那三個傢伙已經都翹辮子了?
我被自己的這個猜測嚇了一跳。
要是瞎子、道人和黃奎都死了的話,在這片區域我可就真是舉目無親,四望孤苦伶仃了。而且道人身後還牽涉到一個曹家,真要是被問起責來,我都是沒辦法給自己自辯清白的。
亂葬崗!
道人說,他們昨夜是被瞎子誑去了亂葬崗,而後瞎子纔是在中途跑路。
翻找到黃家裡外門的鑰匙,我立即把門鎖上,朝着亂葬崗的方向奔去。越走,心中就越是覺得陰冷。
當快走到亂葬崗的時候,土路上連一個腳印都沒!顯然從早晨雨停後到現在,這條路就沒人走過。
鐵馬村到亂葬崗的路有好幾條,但從黃奎家出發,這條路是最近,也是最好走的。瞎子他們沒理由回來的時候不走這條路。
“瞎子大爺——”
“曹道長——”
“黃奎——”
下了山坡,站在亂葬崗的外圍,我大聲喊着三人的名字。但除了風掃過竹林的沙沙聲外,我連丁點的其他響動都聽不到。
老實說,偌大的一片亂葬,要是真有心要藏匿的話,根本是很難找到人的。
不過話說回來,瞎子爲什麼會選擇昨夜那個時間段帶着道人和黃奎來亂葬崗,卻把我留在了院子裡給羅家兄弟兩燒紙錢,而且還特意叮囑我,鐵盆中的火是不能滅。
莫非是說,他們要做的事情,和羅家兄弟兩有關?
羅永和羅浩死之前,也是來過亂葬。
想着,我目光瞟向某個山坡。
萬僵血池坍塌後,亂葬崗的地貌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根本找不到當初曾看到過羅家兄弟兩聊天在的那塊草地。但那片草地緊鄰着的,就是老李的小賣鋪。
“難道瞎子他們的失蹤和老李的小賣鋪有關係?”我微微皺眉。
亂葬崗這片地帶,是沒有什麼能避雨的地方。換做是我的話,當有人要我雨夜在亂葬崗附近等待的話,首選肯定是瘸子老李的那個小賣鋪。
想着,我就朝老李的那個小賣鋪走去。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小賣鋪,但每次看到它的時候,我總覺得這個小賣鋪裡面像是蟄伏着什麼可怕的東西,擇人而噬。
外面太陽還沒落山,但站在外面看去,這個半扇門微敞的小賣鋪裡面似乎黑漆漆的把所有的光線都拒之門外。
“老李,在嗎?”我喊了聲。
從藏龍嶺劉家的大墓出來後,我就再沒見過老李,瞎子也是一會說老李死了,一會又說沒死的,搞的我也不大確定老李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
站在門外喚了兩聲,裡面無人應答。
推門進去,一切宛如初見。
懸吊在房間最中央的白熾燈,被用報紙捲成的燈罩蓋壓,以上部
位黑糊糊的看不大真切,房間裡白灰牆壁早就泛黃發黑,四周用來擺放貨物的木架也大抵呈現出上了年歲的老舊。並不亮暢的白熾燈光線並不能完全覆蓋房間內,在光線延伸不到的角落,昏暗蟄伏,黑影綽約,像是隱匿着什麼東西。
我不僅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懸掛在屋頂的白熾燈,雖然天依舊陰着,太陽也沒出來,但天色還保持着相當的敞亮度,這房間裡的等居然是亮着的,而且就算是燈兩着,光線依舊黑的一筆。
心中的疑惑一起,我就立即運轉破妄法眼掃視了圈周圍。
在破妄法眼的視線中,外面的天光透過敞開的門和閉着的窗戶打進來,雖然依舊是昏暗幽深,但卻是要比之前白熾燈亮着的時候好了數倍——至少只是給我一種破舊的感覺,而不是空氣中都泛着森森鬼意。
陳列上品的貨架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上面擺放着的東西則是蒙着一層厚厚的灰,也不知是荒蕪太久還是主人疏於打理。倒是在兩個大貨架的邊側,露出些許嶄新潔白的牆壁。
沒有看到的時候,那一抹白色感覺不是很特別。但當看清後,無論我再從那個角度那過去,率先入目的,都是那一抹白色。
櫃子常年靠牆不動,房間裡又屬於打掃的時候,經常會出現把櫃子挪開時,櫃子後的牆壁簡直就像是新刷的。
也就是說,那個櫃子,被人動過?
鑽進櫃檯裡,我伸手試着挪動了下櫃子,意外地發現那個看上去極其笨重的櫃子居然是輕飄飄的沒什麼份量。
伸手敲了下,果然,做成櫃子的木料根本不是實心原木,而是那種木屑黏制的劣質壓合板,質量次的一筆。
只是略微用力往邊上一擡,碩大的個櫃子就被往外挪動了寸許距離。
當我把櫃子和牆壁的距離挪開到兩尺左右時,隱匿在櫃子背後的秘密也就完全呈現在了我面前——居然,是一個地道!
與其說是櫃子背後,倒不如說是在櫃子下面。
把櫃子徹底的挪開後,一個直徑約莫;兩尺的洞就出現在了我面前。洞口是斜斜的往下探出去的,黑黝黝的也不知有多深,通向的是什麼地方。
我把腿探進去,大致感知了下後,就對瞎子當初說的李家祖上就是盜洞行家的話終於有了切身的體會——這個洞,和我那天在亂葬崗下面爬的那些洞穴中相比,質量絕對是屬於最頂尖那一批次。
我又把櫃子搬回了原來的地方,並且將那片露出的白色痕跡遮掩貼合。
盜洞在地上,不是在牆壁上,所以,換做是我的話,最方便的進出盜洞的辦法,必然是在櫃子的下面開個洞,而不是每次進出都要把櫃子搬開。
況且,從櫃子背後的牆壁顏色來看,這櫃子的確是有好些年被人動過了。
如我所想,貨櫃子最下面一層,的確是有塊能活動的板,只要把那塊板拉起來,就能看到隱藏在貨櫃下的洞穴。
老李自己進出的時候,是不會挪動這個貨櫃的。只有不知道的人,纔會在挪動貨櫃後發現下面的秘密,而後又把櫃子挪回原位從預留的活動板這裡進入。
闖入者會不會是瞎子他們三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