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你爹的試一試。
本來我還琢磨着推辭讓瞎子先來,結果道人早就把我的路給堵死了。而瞎子則是嘗試了兩三分鐘就偃旗息鼓。
“小洪,快試試吧。”瞎子也是跟着喊道。雖然眼皮子黏拉到一起,讓他那期待的神情看來來有些嚇人,在並不阻礙我能讀懂他臉上的意思。
望着兩人的神情,我知道我就算是不想嘗試,也必須要做個樣子出來,而且是那種他們分辨不出真假的裝模做樣。
事實則是,我自己對破妄法眼也是有着很強的好奇。無他,因爲這玩意很好用,尤其是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完全能夠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情形,從而幫助我避開不必要的麻煩,或者看清事物表象後面隱藏的實情。
技多不壓身!
略微琢磨了下得失後,我決定還是老老實實的按照道人說的口訣來試試。至於能不能成,那是我自己才知曉的事……說不說完全取決於我的心情。
盤膝坐下後,依照道人說的口訣,緩緩帶動體內那幾乎微不可查的六陽中存留的氣息,沿着特定的路線,朝着雙眸匯聚而去。
心動,念動,意動。
一股涓涓清流忽而自眸子中涌現。熟悉的感覺讓我瞬間有種想要睜開眼看看到底有沒有變化。
這種感覺,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不過我還是強忍着自己的心頭的激動,沒有睜開眼。而是繼續盤膝坐在地上枯侯了一段時間,估計着裝的差不多了,這才滿臉失望地睜開眼。
我相信,我的神情,已經足以傳達出我要表達的意思。但這顯然不是道人和瞎子想要的結果。
不等我站起來,瞎子的盲杖就落在了我肩膀上,穩穩地將我壓在原地:“小洪,別灰心喪氣。你要相信自己的潛力,深信你能掌控破妄法眼!彆着急,再試試看。”
道人則是同樣說道:“小洪,別急,一次不行就多試幾次。你之前有着六陽聚首的底子在,而且又是身懷洪家的血脈,之前破妄法眼都可以自己發動,說明你是有這方面的天賦的。現在你要做的,不過是把這原本屬於你的天賦挖掘展現出來。我們相信你一定可以,一定能夠做到的!”
如是往復數次,當我發現似乎我開啓不了破妄法眼,他們就不會放我起來的時候,我不由得心底哀嘆了聲。無論是瞎子和道人出於什麼樣的判斷不讓我起身,最終結果終究是他們贏了。
沉下心來,我再度運轉道人說的哪種法子,當感覺到涓涓清流涌向雙眸的時候,我霍然睜開了眼。
睜眼的瞬息,我就差點嚇的尖叫出聲。
兩匹馬縱橫而來,騎在馬上的人手執皮鞭,交錯着抽打而下。要不是那兩道鞭子落下的速度極快,在我看到的時候,已經穿身而過,我險些以爲是自己被人打了。
呻吟的聲音,自我腳下位置傳來。
低頭看去,是一個旬旬老者。身上的麻衣已經衣不蔽體,到處是被鞭子抽打翻卷的裂痕,而肌膚上則是道道紅印,沾
染着泥土,還有一些地方有血跡滲出。顯然,剛纔縱橫遠去的兩名騎者,抽打的就是這個不知犯了什麼過事的老者。
嘀嗒嘀嗒——
馬蹄聲再度由遠及近。那兩個縱馬遠去的人已經摺返回來,在我的視線中交錯而來,手中的皮鞭再度高高揮舞着,在和我錯身而過的時候落下。
饒是知曉看到的這一切都是虛幻的,我仍然忍不住下意識地側身想要避開迎面交錯而來的鞭子。
‘啊——’
慘叫聲傳入耳中,同樣伴隨而來的,還有那兩名騎者張狂的笑聲。
如是來來去去的十餘次,那兩名騎者才中止了對老者單方面的虐待。
“大膽反賊,你可知罪!”其中一名騎者手中皮鞭對空一抖,大聲喝道。
老翁緩緩地自地上蜷縮着坐了起來,沒有回答那騎者的話,只是漠然地瞥了他一眼,神情極爲不屑。
“大膽——”
被蔑視的騎者再度舉起手中的皮鞭,想要落下,卻被同伴制止,“差不多就行了,真把這老頭打死,劉大人那邊可不好交代。”
經由同伴的勸說後,那名騎者依舊是手中皮鞭一卷,圈住了老者的脖頸位置,將他拖拉到自己面前。
“姓甘的,這次劉大人用你是你的福氣,別仗着自己有點名聲就倚老賣老。要是這次的差事搞砸了,老子把你甘家上下一百七十四口殺個乾乾淨淨!”那名騎者大聲喝罵着,隨後一口唾沫啐在了老者臉上,手中皮鞭一送,卷着老者翻了個滾,自己則是策馬遠去。
另外的那人轉頭看了老者一眼,柔聲道:“甘老頭,你就別倔了。就算是自己清高的很,也別忘了你家裡還有老小上百口子人呢,爲了你一個,搭上全家人的性命,值得嗎?其中的厲害關鍵,自己好好的琢磨想想。你是聰明人,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兩人走後,老人緩緩起身,踉蹌着朝着一個狹窄的地形走去。
幻影至此消失不見。
“看到了什麼?”幾乎是幻影消失的瞬間,瞎子和道人就齊齊湊了過來。
兩人的反應,讓我不由的心中一緊。
破妄法眼催動的時候,肯定會有什麼表象流露!否則兩人怎麼會這麼湊巧地知曉我剛經歷完那些事情呢?
“看到了一個姓甘的老頭被人虐打。”我看到的那內容裡,的確是沒什麼信息傳達出來,於是就長話短說,“被打的人應該是甘家當年替劉三修墓的人,打人的,似乎是劉三的親信,騎着兩匹馬,嘴裡喊着什麼劉大人。”
“還有,打人的位置,似乎是在我們當時看到的龍門鬼關那裡。”我略微思索了下後,補充了句。
瞎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們面前的石棺和那兩顆石馬的頭顱。
“或許,我們搞錯了。”瞎子沉聲道:“這兩顆石馬的頭顱,是原本就在這裡的,而不是我們猜測的那樣是屬於劉家的那兩匹石馬。”
我立即想到了幻境中看到的那兩個騎着馬
毆打甘姓老頭的騎者。
“看來,我們似乎都弄錯了一些事情。”道人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意義不明的笑意,“甘家搬遷到這裡來的事件,應該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早很多年。”
瞎子同樣嘆了口氣:“而且還有一件事也是被搞錯了的。或許,從劉三老母的大墓中逃出去的人,就是遷徙到甘家村來的那位。”
“這個可能性不大吧?”我有些疑惑地問道,“我看到的那老頭,已經七八十歲的樣子了,怎麼有精力逃離出去後,又返回甘家村來……”
道人呵呵一笑:“不,不,不,不是你看到的老頭,而是你看到的老頭的後人。那個老頭肯定是死在了修墓的過程中,而後由他的兒子或者後輩取代了他原本的地位,繼續修建大墓。等大墓竣工後,那位年輕的設計師就逃離了劉家的大墓。”
我想了想,算是明白了道人和瞎子話語中的意思。
“那這口所謂的鎮運棺材,實際上是給他慘死在墓地內的祖輩修建的衣冠冢之類的東西……”說道這裡,我忽而愣了下。
甘家每一代,都會葬下一口石棺。
現在我們所處的這片區域是甘家第一代遷徙到這裡的老祖修建房舍的地方。而後面的那片楊樹林,同樣是屬於甘家祖宅的基建區域——換句話說,在那片楊樹林下,其實也是埋着不少和眼前這個樣式差不多的石棺……
鎮運石棺,真的是用來鎮運的嗎?
甘家村的人有沒有偷偷的挖甘家埋在院子裡的石棺我不知曉。但假若第一代甘家的老祖流傳下來這樣的一個規矩,而第一代老祖自己埋下的無刻石棺實際上是被他建造成了衣冠冢的話,那後人必然會效顰這件事,所以……在院落後面的那片楊樹林下,應該是埋葬着不少甘家的故去的先輩的衣冠冢吧?更大膽點猜測下,那片楊樹林下,說不定纔是甘家真正的祖墳所在。
我目光瞄向那片楊樹林所在的方向時,道人還沒察覺到什麼,瞎子卻是已經敏銳地意識到了我在想什麼。
“不會的,應該不會的。”瞎子搖頭道,“小洪,你是不是想要說,在那片楊樹林裡,埋着許多甘家祖上的骸骨,所以當甘老大把院子修建到這裡的時候,這地方會鬧騰出一大堆子的事情?”
我嘆了口氣:“祖墳冒煙。”
祖墳冒青煙,一般都是代表着後輩中有人光耀門楣了,或者說是有人飛黃騰達了。可瞎子給甘老大出的主意是……在甘家諸位老祖的墳頭上,又栽了一大片的鬼拍手,美名其曰以邪鎮邪。
“原來事情居然是這樣的……”瞎子捂住自己的眼睛,神情悽苦,“瞎子曾因爲眼睛的事情詢問過某位高人,那高人只說了四個字,自作自受。瞎子本以爲,這雙招子被毀是因爲甘老大媳婦的事,現在看來,恐怕完全是因爲在甘家祖墳上栽了一大片鬼拍手,才導致了甘家歷代的怨氣把藏龍嶺的風水都更改了,所以瞎子插手甘老大媳婦的事情的時候,纔會把自己弄成現在這不人不鬼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