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經歷,已經讓我對鬼鬼怪怪的事變的有些麻木。
和瞎子一個村的那婦女能不能救治,我也並沒多少關心,只是隨口問了下。但瞎子的話,卻讓我想到了自己剛纔做的那個夢境。
仔細回想,那女人身上的黑色衣服,到更像是塊黑布。
“那女人會不會是中邪了?”我試探性地說道:“比如說,那個女人被許芸她妹妹給上身了?”
瞎子愣住了,就連道人也是愕然。
半晌,瞎子才緩緩開口道:“那長舌婆娘的孃家只有兩個哥哥,沒有姐妹,而且她那兩個哥哥也都對她不錯,從小到大她是基本沒捱過打。所以你說這話,也不知沒可能的事。”
要搞清楚是不是這麼回事,自然是得去找傻子問清楚他把那副骸骨藏到了什麼地方。
瞎子發怒敲了他兩棍子後,傻子甘俊就嚇得縮角落瑟瑟發抖,老老實實地交代,他昨天偷偷的跑到鐵馬村,把骸骨埋在了村頭一戶人家的牆腳下。瞎子說他婆娘被人搶走了後,傻子嗷地喊了一嗓子,衝出去跑的沒了影兒。
我問瞎子咋辦,瞎子說傻子不會撒謊,這會肯定是去鐵馬村了。
在甘家拿了把電筒,我們三人急匆匆上路,披着夜色趕往鐵馬村。遠遠的沒進村子,就聽到一片雜亂沸騰的聲音,有女人刺耳的尖叫聲,還有傻子沉悶的喊聲。
“婆娘,婆娘,我是小俊啊——”
“啊——啊——啊——,走開!走開!”
在村頭的某戶人家院落裡,傻子追着個裹着黑布的女人滿院子亂竄,好幾次傻子把女人逼到牆角,結果那女人一發瘋,手裡兩根白乎乎的腿骨亂敲一通,就把傻子趕到一側。
院落外則是圍了不少被驚動的村民,有叫好起鬨的,也有怒吼傻子的。
看到瞎子回來,立即有人圍過來喊着讓瞎子趕緊把傻子趕走,說甘家村傻子跑鐵馬村犯渾欺負村裡剛喪子的女人,得好好收拾收拾。
話說的漂亮,但周圍衆人只是圍觀卻沒人擼起袖子下場,顯然都有些忌憚傻子。
瞎子‘嗯’了聲,分開衆人走進去,喊道:“小俊,過來!”
傻子甘俊不甘示弱地瞪了瞎子一眼:“不過去,過去你肯定會打我!”
衆人鬨堂大笑。
“過來!”瞎子手中盲杖一頓,“過來,你過來我就讓你婆娘跟你回家。”
一聽說瞎子能讓婆娘跟着走,甘俊登時樂呵呵地跑了過來,結果他剛一走近,瞎子手中的盲杖就迅雷不及掩耳地敲下。
嘭嘭嘭幾棍子敲下去,很快打的傻子抱頭蹲地上,連喊‘小俊不要婆娘了’。
道人看着只是詫異,我卻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第一次看到瞎子打甘俊的時候,這種打法是穩穩的要把傻子給敲暈,現在卻是瞎子累的直喘氣,傻子卻除了疼的亂喊亂叫,根本沒一點昏迷的跡象。
“過來!”瞎子明顯是累的敲不動了,狠狠地說道。
傻子甘俊站起來,乖巧地‘哦’了聲,站在邊上不敢亂動,但眼珠子卻是不斷瞟着院落中拿着腿骨又開始撒瘋的女人
。
倒是道人看不下去,疾步衝到那女人身邊,避開亂揮舞的腿骨,一個手刀砍暈了女人。
傻子瞬間眼睛瞪的滾圓,想要衝上去找道人拼命,卻被瞎子用盲杖勾了回來。
把昏迷的女人抱進房間裡,瞎子遣散了衆人後,纔對傻子甘俊語重心長地說道:“小俊,你真的想娶你家婆娘過門嗎?”
甘俊頭搖的飛快:“不娶,不娶,小俊有婆娘了,小俊不娶婆娘。”
瞎子點頭:“行,你先去睡吧,明天我把你婆娘還給你。然後我們在找時間給你把婚事給辦了,好不好?”
甘俊歡喜地應了聲,蹦蹦跳跳地離開。
三人看着昏迷中依舊緊緊捏着腿骨的女人,沉默不語。道人率先打破沉默:“傻子吃了百鬼丹,陰神通幽,所以他是不會認錯人,附身在這女人身上的,肯定是許芸的妹妹。”
“除了這兩根腿骨,需要搞清楚其他骸骨被弄到什麼地方了。”瞎子皺眉道。
道人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瞎子也顯然沒指望道人能給出答案,兩人又是交談了一會後,留我看守昏迷的女人,他們兩人則是去睡覺休息,瞎子叮囑我,要是這女人有什麼異動的話,記得一定要喊醒他們。
搬了個凳子坐在邊上,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
睡夢中,我感到有隻手在我身上緩緩遊走,肩胛、胸膛、小腹……那隻手溼答答的,有些冷,在我肌膚上劃過的時候,涼冰冰的。
什麼東西?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身邊坐着個人,頭髮溼漉漉地粘連在臉上,一隻手正在我身上畫着。
“溼答答的,離我遠點。”我低聲嘟囔着,手臂斜斜推了出去。
觸碰到那人的瞬間,我就感覺不對勁。
正常人皮膚沾水後,摸上去都是很順滑,但身邊這人卻是摸上去黏黏的,一碰她,手指上就沾染了一層什麼東西,好似摸到的是堆爛肉。
驚詫之餘,我湊上去一看,她也恰好擡頭。
嚇的我魂飛魄散。
只見溼答答的長髮下,露出來的臉明顯腫脹,皮膚泛着白色,看上去像是團麪糊。鼻子、嘴巴、眼睛汩汩地不斷往外冒着水,彷彿她腦瓜殼子裡藏着口泉。
見我目光投來,她居然歪着頭對我笑。
一股股更大的水流自她嘴裡涌出,將她想說話的嘴堵住,嗚嗚的含糊不清。
我被驚得頭皮發炸。
剛想要逃竄,她就猛地撲了過來,將我摁倒在地上,不斷往外冒水的腦袋湊過來,貼着我的臉亂蹭,要多驚悚有多驚悚……
“死開!”我猛地大喊一聲,自己也聳然驚醒。
四周一片黑暗。那個缺德鬼進來把燈關了的?我有些納悶,趕緊把摸索着把燈打開。
看了下時間,深夜兩點多,距離天亮還早。
房間內的牀榻上,那女人手裡死死攥着腿骨,眉頭緊鎖,嘴脣張合翕動,像是說什麼夢話,我湊過去的時候,卻又是隻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
琢磨着她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我就乾脆
關了燈,繼續坐凳子上打盹。
隱隱的,我聽到房間裡有對話聲響起,好像是兩個女人在爭吵着什麼,一個說要誓死不從,另外一個卻是打勸着別性子太烈,先委屈求全,然後再伺機逃走……到後來,爭吵的聲音越來越低,就算是我豎起耳朵使勁的聽,也聽不清。
我還想湊近點聽,卻是身子一歪,連人帶凳子摔倒在地上。
瞬間驚醒。
房間裡黑漆漆幽暗一片,哪來的什麼人,哪有什麼對話聲!我揉了揉被扭的略微發痛的大腿,一瘸一拐地去把燈開了。
等亮起的剎那,我愣住了躺在牀上的女人,居然沒了影兒,牀上只留下一根腿骨和半截撕扯下來的黑布。
我連忙衝出房間,外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
瞬息,我心頭只剩下萬千只羊駝過彎漂移的景象了。那女人居然跑了,乘着我熟睡的時候偷偷摸摸地跑了,而我卻是連她什麼時候跑的,朝什麼方向去了都不知道!
嘭——
院外的牆壁上,傳來一聲悶響,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我慌忙循聲跑出去一看,當場就吐了。
那女人的腦袋像是被摔地上的西瓜,炸裂開來,兩顆眼珠子迸出老遠,紅白腦漿賤的滿地都是,腸子內臟都摔了出來,一地狼藉,慘不忍睹。
像是從上萬米的高空直接掉下來摔死的。
瞎子和道人聞聲趕來,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是齊齊沉默了。
許久,瞎子才聲音顫着說,這事絕對不能讓村裡人知曉,得先把屍體藏起來,等以後有機會了再想法子找託詞說這事。
三人手忙腳亂地一通忙乎,把屍骨塞進了口麻袋裡,搬在村外的樹林裡先藏了起來。
等到天亮後,先是由我驚呼了聲,喊着說那女人不見了,而後瞎子也是大聲呵斥着問我怎麼連個女人都看不住,又是罵,又是盲杖亂敲的,還是邊上村民看不下,說人丟了就趕緊的找吧。
發動鐵馬村的村民繞着村子找了一圈沒能找到後,瞎子說得走遠點找。
這時,有幾個小孩跑過來說有發現了。
我嚇了一跳,以爲是那女人的屍體被發現了。跟着過去一看,卻是在那女人家的廁所裡,有幾個小孩用竹竿綁着鐵鉤子,勾出來一副胸腔骨,勾出來顆頭顱骨。
胸腔骨上有明顯的斷茬。
只是看了一眼後,我就認出,這幅骨骸是屬於昨日傻子抱着的,屬於許芸妹妹的那副。
我和道人面面相覷,瞎子則是氣的渾身發抖,連連喊“造孽”。
村民們問瞎子是怎麼回事,瞎子痛心疾首地說,這家子的女人和那娃,肯定是因爲把死者的骸骨塞進糞坑裡才引來的報復,那女人現在多半也已經是死了。
衆人齊齊震驚。
瞎子則是乘機讓衆人們都去看看自家的祖墳,看是那家長輩的墳被挖了。
衆人蜂涌着散去後,我們三人連忙前往小樹林,準備把屍體搬運到離村落更遠點的地方。但是當我們進入小樹林藏屍的地方,卻發現麻袋連同屍骨一起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