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同,道觀與佛寺不同,這佛寺若是入了,那就是真的入了,即便是帶髮修行,也輕易不得出。
可是道觀卻不同,許多貴家女子都會入觀修行,兩三年後便還了俗。道觀裡的日子也很好過,好吃好住,還能結交不少人。
“你真的有辦法?”許嘉晴不太信。
“山人自有妙計,不過凡事都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也多留個心眼,若是有看上的,就告訴我,我一定盡力促成。”許嘉彤笑了笑。
許嘉晴有一陣兒沒說話,半晌忽然看着她道:“無論將來結果如何,我們到了哪裡,我都會記得你在爲我打算,永遠記得。”
二人說完了話,許嘉彤見天色不早了,就回房歇息了。碧水拿了薰香的小爐上來,動作不大嫺熟地點上了。
“從前咱們不用香,沒這麼講究。可是這是夫人差人送來的,說是以後三姑娘有的您也有,奴婢給您點上,也聞聞這水月香的味兒。”碧水笑道。
林氏送了東西來?看來看着許孝祖的面子,林氏至少在面上是要跟她和了。
不過,許嘉彤就是覺着這事兒透着邪乎,可是她又說不出來。
“四姑娘,好聞麼?”碧水笑問。
“好聞,找郎中看過了麼?”許嘉彤指了一下那薰香小爐。
“沒有,送來的時候,府門就要落鎖了,還沒來得及出去找郎中看。不過奴婢看過了,這香盒子上的蠟封還在,蓋着水月閣的小章,是沒有打開過的。”碧水道。
“還是拿下去,明日找人看了再用。”許嘉彤道。
碧水笑了笑,把薰香端下去了。的確,過於謹慎,比不謹慎要好。
許嘉彤過了好一會兒才睡着了,可是這一夜卻睡得格外不安穩。她做了一個又一個的夢,每次想醒過來,卻又總感覺有一隻手將她拉了回去。
“許嘉彤,你到了西都,就忘了我。我一手將你養大,你卻忘恩負義,只顧着自己享受榮華富貴。”
夢裡,曹氏一臉心痛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逼近。
“祖母,不是這樣的,我正在想法子,一定讓您離開私宅。”
許嘉彤掙扎着,想往後退,可是連動彈一下都不行。她想要解釋更多,可是慢慢的竟然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只能無聲地承受曹氏的質疑。
忽然,曹氏不見了,又有一個看不清臉的女人出現在她面前。
那女子的臉被一團煙霧罩着,看不清楚,但隱隱約約的能看見一點輪廓。女子的臉看不清,可是身形卻看得很清楚,竟然是懷有身孕的,而且看肚子的大小,月份已經很大了。
“你是誰?”夢裡,許嘉彤忽然又能說話了。
“我是你的母親啊,你的親生母親,我肚子裡的這個就是你。你看,你那個時候是不是很可愛?”那女子的笑聲如銀鈴一般,在夢境中卻絲毫不顯得悅耳,反而有點慎得慌。
“你是我母親?我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的母親?”許嘉彤雖在夢裡,意識卻還有幾分清醒。
許嘉彤對杜氏是毫無印象的,雖然她也經常會想如果杜氏還在,一切又會如何,可是想歸想,她還從來沒有夢到過杜氏。
“是啊,我是你的母親,可是我不是在你出生的時候死的,應該……我算算……應該是在你兩三歲的時候。”那女子又笑了兩聲,忽然不見了。
“祖母,母親。”許嘉彤喊了出來,終於睜開了眼,外面的晨光照了進來。
原來,天亮了,許嘉彤撐着身子坐了起來,頭還是很暈,她忍着頭疼,喚了碧水進來。
“姑娘怎麼起的這麼早?”碧水有些疑惑,眼眶周圍有些黑,顯然沒有睡好。
碧水一向起的早,這麼多年習慣了,並不成這樣。
“你這是怎麼了?”許嘉彤揉着額角問道。
“奴婢做了一宿的夢,亂七八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碧水打了個哈欠。
“你也做了一宿的夢?碧水,那水月香不乾淨,一會兒把開了的那盒給我,我出去看看。”許嘉彤起身更衣,她就說了,林氏沒那麼容易低頭。
碧水一聽,嚇出一身冷汗,她和許嘉彤是一同聞了那香的。她應了一聲,連忙幫許嘉彤張羅衣裳首飾。
許嘉彤拿着那盒水月香出了門,特意沒有要馬車,她走了一會兒,忽然停住了。前面是條岔路,一邊是通往王家的,另一邊則是去戴府的。
在那兒想了好久,以至於許嘉彤爲了多想一會兒,還在路邊的攤子上吃了一碗混沌。
還是去戴府吧,戴府的人對這些東西瞭解更深,若是拿到王家去,說不準不會有什麼幫助不說,還會嚇着人家。
而若是拿到外面隨便哪間藥鋪醫館去,恐怕今兒個還沒有過完,林氏就知道了。
打定了注意,許嘉彤去了戴府,趙棋允找了府裡的郎中給她瞧香,那郎中對有藥性的東西鑽研頗深,看了許久,竟瞧不出來。
“戴爺有請。”來請的是龐泰。
“龐護衛?你這是剛剛和戴爺動過手?”許嘉彤笑問,這深秋裡連薄汗都難出,龐泰這時卻是滿頭大汗。
“戴爺近來身子康健了許多。”龐泰笑了笑,他敢這樣說,顯然這郎中也不是外人。
許嘉彤跟着他去了後面一處院落,門口並沒有人守着,但門上的鎖卻彷彿一個機關。
龐泰身子擋着,許嘉彤只從他大致的動作上能看出這“鎖”很複雜。開了門,裡面有武器架,上面放着刀劍之類的武器,地方很空曠,想必他們二人是能活動開的。
見着他,許嘉彤還沒說話,就聽他道:“你這位嫡母不簡單,宮裡的法子都用上了。”
“還請戴爺指點。”許嘉彤這時候少不得又要端着了。
趙元慎看了她一眼:“香或許沒事,可是與你的衣香相沖。香燃起之後,只要有你在,或是在你的房裡,就會產生不一樣的效果。這是宮裡的老法子了,貴家裡所用的衣香不過那幾種,琢磨出來一兩種又不顯眼的,就用來用去,真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