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連的才能在於踏實肯幹,又精通庶務,許連啓卻是頗有見識,又考取了功名,舉業上還有很大的前程,是個可以依靠的。
雖說這對於一個“公主”來說,對於吳王后和吳家來說都是蠅頭小利,可是也聊勝於無不是?
許孝祖滿懷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點頭,他也知道他有點……不過這本來也是應該的,他雖然對許嘉彤不好,可吳王后把他名正言順的嫡子給折騰不見了,一報還一報,不是扯平了麼?何況他也讓許嘉彤回了西都,還給了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出身,能讓她進宮,嫁給那個不知道到底是誰的小子。
“定安侯,恐怕這一回要讓您失望了。之前我也的確以爲我是王后娘娘當年生下的小公主,可是後來證明不是,我都跟娘娘撕破臉了,實在幫不上您。”許嘉彤道。
許孝祖臉色大變,顯然不相信:“你不想幫忙就明說,你怎麼會不是娘娘的女兒呢。你是我夫人一路從宮裡抱出來的,回來就抱回了正屋,玉蘭姑姑的姑母還特意來叮囑過我。”
“那時候是不錯的,可那時的那個孩子不是我,在被你送回崑山的路上,有人下了手,把我給換了。”許嘉彤說罷,大笑起來。
她一直都很想笑,感謝一切造化弄人,可是那時候她剛剛知道真相,面對的人是趙鈺和趙元慎,這裡面牽扯到許多恩怨和過往,她若是笑了,不是在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麼?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不是小公主,你到底是誰……你和娘娘撕破臉了,她知道了真相,怎麼沒有殺了你?你是誰?來人,來人……”許孝祖有氣無力地叫着。
“等等。”許嘉彤挑眉一笑,“即便不是什麼小公主,我也不是你惹得起的人。我出身戴氏,是先王后的至親,是王上的人……或許我該把話說的更明白一點,您呢,不過是一步盲棋,這些年都在聽別人擺佈罷了。”
“你說什麼?那我的兒子呢?”許孝祖驚恐地看着上首處的女子,她早已不是初回西都時的模樣了,她一切都讓他害怕。
“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在宮裡見到了一個人,半塊小指指甲,紅色胎痣……那個人就是契丹小王子耶律拓池,他是契丹老王的養子,怎麼樣,冥冥之中,他也在西都呆了這麼多年了。在闔宮宴賞上,您應該也是見過他的。不過像您這樣的人,那些對您沒有好處的,怕是連正眼都不會去瞧的了。您恐怕還不知道吧,耶律拓池一回契丹,就被派上了戰場,正在和大同作戰,對陣的是盛王殿下和馬老將軍,您說這刀劍無眼的,會不會……”許嘉彤微微一笑。
許孝祖不覺渾身顫抖起來,指着許嘉彤道:“是你……不,是王上,不錯,爲人臣者,本就該忠心更更,是我不該……可是我已經付出了代價,你們卻還要我的兒子也付出代價。”
“你錯了,定安侯,你既然渴望着那樣的富貴,甚至連這國丈夢都做了十幾年,你就該明白什麼是天家,什麼是天家之人的命運。富貴是要用命賭的,一點都不想付出,還想得到那麼多,您能當上定安侯,能在這位子上呆上這麼多年,如果沒有這件事,您以爲還有可能麼?不要拿了好處,就不想吃一點兒虧。”許嘉彤笑笑,佯裝無奈地嘆了口氣,“何況您最是欺軟怕硬的,怎會不知以卵擊石的道理?”
“那如今的盛王是誰……”許孝祖道。
許嘉彤卻不說了:“王上連我都安排了,別人還能沒安排麼?您若是想知道,直接問王上去。不過我勸你,還是先解開眼下的困局再說,你若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給你支一招。”
“你們太可怕了……你們簡直……”許孝祖老淚縱橫,他們沒有想到,他下了一輩子的棋,居然自己纔是那個棋子。
而且若論居心,大同是趙鈺的天下,根本容不得旁人覬覦。無論是他,還是吳王后都是不該,他們才該是理虧的人,他還沒有傻到去質問趙鈺。
“我今天的說的話,您大可以告訴王后娘娘,她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您多說一句少說一句的,都沒什麼所謂。不過,您也可以和她討價還價,左右當年您的兒子是她抱走的,後來被換了,也是她的責任。您只管破罐子破摔地去鬧,儷凰殿戒備森嚴,無論您二位說了什麼,都傳不出去。她怕您鬧出去,一定會安撫您,沒魚蝦也好,您這後路都沒有了,至少還得撈點錢財傍身吧?說不準,這一次許嘉嵐的事兒還可以倖免了呢。”許嘉彤看了他一眼,既然已經挑明瞭,她也就不用再和他們裝什麼一家人了。
“我去鬧?”許孝祖遲疑着,許嘉彤是趙鈺那邊的人,一定很希望他不得好死,能給他支什麼好招。
許嘉彤道:“吳家的風光還有一陣子呢,您這國丈夢碎了,總不能連富家甕的地位都保不住吧?您若是這時不去,就算今日之事追究不到您頭上,我也恐怕您會落得人財兩失的地步。”
不管許孝祖爲人如何卑劣,他的親生兒子被吳王后強行奪走卻是事實,原以爲好好的養在宮裡做王子,就算得不到王位,也能混個王爺噹噹,一輩子榮華富貴,等到了合適的機會還能幫上許孝祖和許氏一族一把。可是卻被硬生生的整成了什麼契丹小王子,不光成了蠻夷,還是什麼狗屁不如的養子。
許孝祖以此事私下去鬧,吳王后不會一點愧疚之意都沒有,就算是要息事寧人,也會給許孝祖好處,至少錢財是少不了的。
許孝祖想明白了這點,立刻就要進宮,連許嘉彤也顧不上管。
“站住。”許嘉彤道,“方纔我說的那些話,您只可以到王后娘娘面前說去,若是有任何一個外人知道,自有暗中之人將您出去,希望您好自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