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雲行的摺子事實俱在,宋志海的罪行也自是屬實的,可是短短几日,一查下去,卻什麼都查不出來了。姚雲行所爲反而成了誣告,而他行事前又的確請示過趙元慎。
這件事必然牽連到趙元慎,輕則說他處事不公,重則恐怕會追究他失察之罪,甚至影響他將來爭奪世子之位。
而往一個平和的局面想,若是趙元慎想要扭轉局面,就一定要動手破局,證明趙元項一派有人在背後干預此事,湮滅證據,從而證明姚雲行的清白。這樣以來,趙元慎就真的站到了趙元項的對立面上。
這雙兄弟從前的鬥爭都在臺面之下,雖然暗流洶涌,表面冷淡,但到底沒有真的做出什麼。如今卻是要你死我活了,吳王后想要維持的面上和睦一旦崩潰,她也只能出手,支持她最珍愛的幼子趙元項。
趙元慎一直沒有打破這種表面的平靜,可是此刻卻是不行了。如果不如此,一來他和姚雲行的名聲都被潑了污水,他日的進益自是不必說了,姚雲行還可能丟了性命。二來若是他連忠心自己的人都護不了,還有誰會爲他賣命。
“這件事本王親自去查,務必在三天內查明真相。你留在西都,查一查,是誰走漏了風聲。”趙元慎吩咐完,帶了人去了明州。
許嘉彤回了宮,尚不知當中風雨,不過她的安逸日子也只過了兩日,到了第三日,她從得意洋洋的趙元項口中知道了此事,才知朝堂之上已然風雲變色。
許嘉彤甫聽到此事,心裡就有些不對,她提醒吳王后留意,不要讓趙元項捲到明州一事上,可是她沒有想到,他們一旦反戈,竟將姚雲行和趙元慎都困了進來。趙元慎畢竟有盛王的封位在,有一時的不順,日後她不相信他會就此被困住手腳,可是若是姚雲行死了……
恐怕他一旦知道真相,她和他就再回不到最初了,她或許將來不會與他有什麼交集,可是她不想他怨她。
許嘉彤請了馬琴歌幫忙,因着每月她都可以去看望曹氏,上一回又只是停了一日,她便讓馬琴歌派人去了曹氏那兒,請了管家送信過來,說是曹氏身子不大爽快,讓她過來一趟。
許嘉彤去了別院,本是想借曹氏的人去明州一趟,曹氏卻推說連日裡沒有精神,讓暗中之人的頭領周令過來,聽她吩咐就是。
許嘉彤在暗示見了周令道:“有件事,只怕要有勞周統領,明州之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不知道可能將近期鎖得的消息,整理出來,告訴我?”
周令道:“此事小人所查不多,可是思其前後,項王殿下形式匆忙,忙中不出錯,談何容易。既然姑娘擔心,那小人去查便是。”
周令剛要退下,許嘉彤開口道:“周統領是暗中的人,咱們也相識有段日子了,我自是知道你和你的人都不是尋常的,可能告訴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既然能爲曹氏驅策多年,又對她甚是服從,加上曹氏之前透露出的意思,這些人定與王室有着莫大的關係。這麼久了,吳王后都不曾提起一字半句,這人八成就是趙鈺的,趙鈺又那樣扶持着趙元慎,他們之間很可能是相通的……
“小人如今的確有主,只是當初來爲太夫人效命之時,就已有言在先,不問主。不過既然姑娘問起,小人自會去問過主子,若是主子點頭,小人自會告訴您。”周統領爽朗地笑道。
許嘉彤點頭道:“行事有度,忠實有加,是盡忠之人,我自是不會勉強。”她頓了頓,“還請周統領多留意賬目上的疏漏,若是能發現接洽之人的行蹤,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許嘉彤正要回宮,啞娘卻是來了,比劃着讓她去曹氏那兒。曹氏手裡拿着一封信,神情複雜,看到她來了便將信給了她。
“你父親的信,李太姨娘嚥氣了。”曹氏冷笑了一下,“她到底是走在我前面了,可我這裡也沒有那麼痛快,和她鬥了一輩子,回頭想想,也不過爾爾。”
許嘉彤看着那信,李氏原還指望着她做內應,她只是透了些假消息過去,還沒有機會接受她的指使,便這樣沒了,的確世事無常。
“這樣以來,父親和二孃只怕會更加扒着您,請您將二孃和三姐姐記入族譜了。”許嘉彤道。
“嘉彤,若是嘉嵐真的在項王府中有了出身,恐怕還真得讓她和林氏在族譜上正名。倒不是我怕了他們,只是王室的面子,不能不給。若是讓此事拖一拖,除非你能嫁給盛王,族裡有了更重要的人,有了更重要的事要辦,纔會拖延、擱置那不重要的。不過從前我是想讓你快點嫁給盛王殿下,不拘別的就是側妃也行,來日方長,只是如今卻必須要等等了。”曹氏蹙眉道。
竟然連側妃也行……許嘉彤從來沒察覺曹氏有這番心思,很是吃驚,可是畢竟已是過眼煙雲,她也不必多說什麼。
“其實爭那些已經是過去的東西,也沒什麼意思,我倒是更看好眼前。這尚宮局我也進了,也當上了司制,我想……不如就此出宮,咱們如今有了這份家業,憑着我的織繡功夫,無論是祖母,還是我,這一世都可衣食無憂。”許嘉彤趁機表明心跡。
曹氏的心思卻並不在此,只是道:“過些日子再看看,李太姨娘沒了,我多少要盡些哀思,畢竟也是老爺子的人,喪事也不能太草率了。”
許嘉彤回了宮,等待着馬琴歌的人把信帶進來,她一聽說趙元慎也去了明州,心裡就更爲焦急起來。這去儷凰殿打探消息,卻正好碰到了趙元項。
“殿下安好。”許嘉彤請安道。
“起來吧。”趙元項難得好脾氣,“這回的事兒,算你通報有功,功勞記你一份,也記你姐姐一份。本王知道,你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姐姐好。”
“殿下想太多了,臣女出言提醒,是因娘娘對臣女有恩,並非因爲臣女的三姐,還望殿下明鑑。”許嘉彤回嘴,她本就後悔,若是再扯到許嘉嵐頭上,她真想撞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