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多拉皇子說的是,這能量柱本就是爲了檢測能量的波動而設,放置太初這個邪惡異端的組織滲透進入學院比試之中。你這學生一通破壞,害得接下來的參賽成員都無法繼續進行檢測,是不是...”神殿的十四級騎士說到一半冷笑了幾聲,然後補充道:“那黑色的劍氣我看也是古怪,說不定你這學生就是太初的一員也未必。”
奧莉薇扶了扶自己的魔法帽,秀美的面孔上突然露出了一絲怪異,極少波動的表情變得微妙了起來,就這麼安靜的看着神殿騎士,然後說:“如果他真的是,你們家的那位海爾根可不就只是夾着尾巴逃回神殿那麼簡單了。”
神殿騎士臉色驟然大變,腰間的劍刃開始兀自顫動,然後就被大皇子門多拉拍了拍肩膀,攔了下來,並且說道:“奧莉薇說的有理,只不過這爛攤子總歸還是要處理的吧?”
“好了,都適可而止吧。”於這時,七階的刻印師多蒙咳嗽了幾聲勸阻道。
他年紀老邁,鬚髮皆白,但說話似乎卻很有分量,不僅是門多拉和神殿騎士,就連奧莉薇都顯得有些尊敬。
“東西壞了,修好就行。都是帝國的左右橫樑,沒必要大動干戈。”
多蒙刻印師起身,張開手,整個演武場瞬間被無數複雜和強大的符籙咒文所包圍,各色的元素能量糾纏融合在了一起,然後以環狀收攏,擴散,迸發的時候全然沒有半點毀滅性的能量。
一剎那間,四周霞光四起,奧術能量澎湃如海貫徹天際,天邊的流雲恍如被強風吹過般飄散了開去,衆人只看到一位老者輕輕擡起了手掌,地火水風四色法陣彷彿籠罩了整座帝都,那些破碎的斷壁殘垣,零落在地的廢墟亂石,竟是在這種能量的帶動下兀自顫抖懸空,然後一粒粒的飄了回去,於衆目睽睽下一點一點拼湊,簡直如同時光倒流一般。
“這就是大陸唯一的七階刻印師多蒙?”
“是啊...沒想到他的法陣竟然覆蓋了整個帝都,照這樣說來,這座城市簡直就好比鐵桶一般,要是有人膽敢進入,多蒙刻印師不是隻需動動手指就夠了?”
“廢話!這可是七階的刻印師,對陣法,元素,鍊金,哪一樣不是一流的水準,根本不是我們可以想象的。”
無數驚歎和感慨的聲音響起,又壓抑着些許興奮和膜拜之意,這位多蒙老人除了七階刻印師的身份外,更是被卡斯蘭皇室供奉的首席法師,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幾級的魔力,但起碼從這一手模擬了時光倒流的手段來看,絕對不低,甚至讓人無法看出他到底用了什麼元素與何種魔法。
多蒙刻印師袍袖一甩,那些細碎到肉眼都無法看到的塵埃顆粒從四面八方飄了回來,四十八道特殊的奧術刻印從他掌心間緩緩飄出,疏密均勻的佈置在了整片演武場的上空,然後隨着蒼老的指尖輕點滑成一圈,緩慢收攏,那根碎裂的能量測試柱就當真一點點恢復了原狀。
“是鍊金術。”以撒皺着眉觀察了半天,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你也看出來了?”蘭雯似乎十分意外的挑了挑眉,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髮說:“原以爲你忙着其他的事情已經把鍊金學給放到一邊了,很好,還算有點良心。”
雖然覺得蘭雯這樣的舉動很像對付小孩,不過以撒還是苦笑着受了下來,而一旁的蒼耀石似乎也覺得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偷偷的跟着伸出手揉起了他的頭髮,就算被瞪了幾眼也嘻嘻哈哈的仗着蘭雯撐腰不撒手。
可話又說話來,鍊金術的本質雖然是等價交換,用魔力爲構成能量將本不可能互相轉換的兩種物質進行轉換,提煉,或者是組合,但...要像多蒙刻印師那般如同時光逆流似的,恢復一根四分五裂的複雜能量檢測柱,甚至連那些被風吹散的塵埃石粒都重新召回...
很難,不是一般性的難,確切的說,哪怕重新再打造一根都比這要簡單得多。
由此可見,奧術刻印師這個職業是多麼的複雜艱澀,也難怪從未有過九階甚至是聖級的刻印師,幾乎如同傳說。
“哼...神神叨叨,這老不死的本事又強了些,也不知道現在都已經是什麼程度了。”蒼月塔的那一側,芙洛拉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多蒙刻印師化腐朽爲神奇的手段嗤之以鼻的哼了哼,然後側過腦袋對沉默不語的別西卜道:“你呢,你怎麼看?”
別西卜聽到芙洛拉的話,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後又重新低下了頭,說:“都是死物,比不上你。”
“咯咯咯...說的也是啊...怎麼可能比得上我呢。”芙洛拉明亮的雙眸輕輕眨動,然後目光飄向了以撒,聲音忽然低了下來,“那他呢?”
別西卜正在翻動書頁的手指戛然而止,倏而擡頭望了過去,目光深邃冰冷,並且帶上了一種濃烈的排斥和不服:“優秀,卓越,但有瑕疵,並不完美。”
“不如我。”
“什麼瑕疵?”芙洛拉挑了挑眉,問。
“...太像個人了。”
“所以呢?”
“很羨慕。”
別西卜說完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後就重新低下了頭,一陣輕風吹來,那本藍色法典的紙張簌簌翻動,上面...卻是空無一字。
......
......
“很有趣啊。”
東側的甬道中,一個沙啞的女聲緩慢響起。
“那是人類帝國最高位的刻印師,這種手段...對我們修煉鬥氣沉浸武道的人來說...確實匪夷所思。”
緊接着,另一個帶着拘束和畏懼的男性聲音響起,短短一句話,他的上下兩排牙齒起碼互相磕碰了三次,顯得很辛苦才說完了這一句。
“白癡,我說的不是那個老頭,而是這個年輕的人類男性。”
“啊?是他嗎...”
那畏縮的男聲又顫抖了一下,似乎深吸了一口氣才壯起了膽子,然後說:“魔呼...少堡主要是願意,那根柱子...也是能隨便打破,有什麼好稀奇的?”
“廢物,你懂什麼。劍氣,那可是除了我以外第二個跨越十二級臨界點前的劍氣,在你們人類世界就應該是唯一一個。連這點都想不明白,你和之前的那個廢物一樣,趁早棄權吧!”
鐵鏈的聲音晃盪響起,之後是一聲沉悶的響聲,彷彿是一個人被用力甩開砸在了牆壁上。
“劍氣...啊...不對...他好像用的是刀...唔...算了...再忍忍吧。”
......
......
不多時,擂臺和能量檢測柱就恢復了原樣,多蒙刻印師收回了高擡的手掌,一切也跟着恢復了原狀。
“那麼...就請各位學員繼續檢測吧。”
“哼。”
一聲輕哼,卻是那被以撒撞開的加西亞不甘心的瞪了過來,然後深呼了一口氣走上了擂臺。
“啊...我真的看他很不爽啊。”
以撒還沒說話,身邊的小不死鳥已經擰了擰自己的雙拳,十指關節咔嚓咔嚓的響了一遍,然後根本不等他說些什麼,就提着背後那把銀灰色的重刃跳了上去,刺眼的火光中,一頭被放大了數倍栩栩如生的火焰巨鳥鳴叫着從廣場上掠過。
硃紅色的火光,璀璨的火羽,收聚爆裂的火束隨着一柄重重砸出去,搶在了加西亞前頭落在能量檢測柱上,一蓬蓬的火花沿着地表從四方裂開,旋即轟然掀開了火柱。
當不死鳥的虛影和火光漸漸消失,修長颯爽的高挑人影重新拔起了那柄顫鳴的銀灰色巨劍,那根能量柱再次從下方向上點亮,停在了接近破頂的位置。
“喂,到你了。”
蒼耀石歪過腦袋揚起眉,對剛剛邁上擂臺的加西亞淡淡的來了一句,英姿颯爽的跳了下去,一邊收劍,一邊摸了摸鼻子,對以撒笑:“怎麼樣,我這也算給你出氣了吧?”
以撒這時候其實很像抱着這個人高馬大但卻有着小孩子心思的俏麗女孩狠狠親上一口,可看了看四周,聽着那又一次喧鬧起來的議論和鼎沸人聲,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是你自己說過別讓你老家人認出來的,你看看,都認出來了。”
他指了指南邊那一簇的角落,又指了指看臺上殷切望來的目光,然後道:“看不出來,你的崇拜者還挺多,可怎麼都是女的啊,男的呢?”
“啊...被我打趴下了唄。”小不死鳥撓了撓自己的頭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尷尬卻又狡黠,似乎還挺得意洋洋。
“多好啊,你都沒情敵了。”
“...謝謝哈。”
以撒忍不住翻了個白臉,又忍不住動手捏了捏她一下子變得無比可愛俏皮的臉蛋,然後鬼使神差的望向了高臺,突然發現了一道冷冰冰的目光投了過來。
“你們天都的學生...還是那麼讓人以外,這個似乎是東邊的不死鳥吧?”多蒙刻印師笑着撫須,然後問。
“...什麼不死鳥,不就是隻着了火的母雞麼。”
奧莉薇頭也不擡的說,語氣很衝,並且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