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們兩個煩死了啊...”
沿着既定方向一路行走前進,兩個小傢伙就沒一刻消停,一個打輸了躲水裡,另一個打輸了飛上天,撲騰來撲騰去搞得以撒頭昏腦漲眼睛都花了。
可話說回來,跟着奧維因老人十年看了一屋子怪奇志錄的以撒,到現在還是認不出小黑蛇和小白龍到底是什麼類型的魔獸。泰瑞爾大陸上和魔獸締結契約的情況不是沒有,但一個人最多隻能同時締結一隻,並且這種契約是建立在兩人相互同意的前提下,而不是像它們這樣一口咬下來單方面達成契約,更別說還能隨時進入自己的身體,怎麼想都很匪夷所思。
“你就叫月詠吧,它是星歌,以後能不能不打架好好相處啊?”
他制止了一龍一蛇的打架鬥毆,可和剛認識起就與自己十分親近的小黑蛇不同,小白龍月詠卻是冷哼着側過了腦袋,拍打着小翅膀停在了以撒的肩膀上,高傲得很。
三天後,瓦藍城到了。
和偏遠的末白小鎮不同,這座城市是真正屬於卡斯蘭人類帝國的固有領土,東邊靠海西邊靠山,南邊則是從天斷山上流淌而下貫穿了整個赫蘭亞大平原的塞納河水,防守如鐵桶一般。
在穿過了吊橋進入城市後,以撒就讓星歌和月詠重新躲到了身體裡,契約魔獸本就不常見,何況是一黑一白相映成趣的兩隻,太招搖過市的話難免不遭人嫉妒。
長途跋涉後風塵僕僕的以撒躺在了旅館的牀板上,最近一艘前往光嵐城的船隻定在了明天上午出發,要是錯過了的話就又得耽擱等上個數天了。
月輪靜悄悄的流轉,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櫺灑落室內,他看着夜幕下一盞盞熄滅的燈火,打開了水晶瓶吞下了一顆藥片,清清涼涼的感覺瞬間流轉到了全身,最後傳遞到了整條左手臂上。
黑袍被掀開,層層繃帶一一剝落,那曾經血肉模糊的左臂已經完全恢復了健康,可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從肩胛位置開始一路向下到手腕的部分,有着一條條一道道黑色的烙痕,像是某種詛咒也像是某種罪印,如地獄的火焰纏繞着寄生着,無法抹去。
殘廢?這麼說也不是不行,畢竟除了最基本的抓握用力外,這隻手臂就彷彿和以撒的身體分離了一般,無法迴應任何力量的呼喚。
......
......
次日,瓦藍城的港口碼頭,一艘豪華的郵輪帶着刺耳轟鳴聲停靠了過來,看上去相當的大,據說除了單獨隔離開的船艙和餐廳外,還有賭場,酒吧,游泳池等等消遣的地方。畢竟瓦藍城是卡斯蘭帝國的南邊,而光嵐城則坐落在了北方,在海上行走的話恐怕至少得要一個星期的時間,50金幣一張的船票雖然貴了些倒也物有所值。
在排隊登船的過程中,以撒也偷偷觀察了一下週圍的人,算上船員在內的幾百人之中,有爲數不少都是年齡相仿的年輕人,絕大部分都是三五一羣結伴而行,身上各自穿着適合戰鬥的甲冑和兵刃。
以撒一點都不感到奇怪,天都學院是整個人類帝國最高位的學府,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要一頭扎進去,上到貴族皇室,下到邊境城鎮,每個地方推薦幾個名額,加起來恐怕還不止這些呢。
因爲排着長隊且距離登船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左右,並不喜歡人擠人堆在一起的以撒乾脆在休息室裡找了個位置閉目養神,結果竟是昏昏沉沉的小小眯了一會兒,可這也不能怪他太過粗心和大意。
奧維因爺爺曾經說過,一個人的精神力是與生俱來最大的天賦,是無法通過修煉和努力增強的天賦,精神力越強,釋放的魔法和施展的武技的控制就越精確,平日也不會太容易疲累,對魔力的冥想和鬥氣的吐納都有很大的影響。
以撒的精神力一直就十分優秀,這一點從他看書過目不忘上就可以提現,但現在他可不是一個人,身體裡還居住着兩個不安分的小傢伙。普通人只能締結一個,他卻締結了兩個契約獸,而且一個比一個鬧騰,到現在還能保持正常的作息和精力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很了不起了。
等到他養足了精神準備起身出發,休息室裡的人幾乎已經沒剩下幾個了,擡頭看下了上方懸掛的鐘表,時間也是剛剛好的樣子。以撒伸了個懶腰邁出了步子,可後頭卻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一個風風火火的身影直接竄了過來,然後一把摟住了他的腰肢,哧溜一聲轉,躲在了跟前道:“噓...幫幫忙好不好,有人在追我。”
說話的是一個女孩,年齡應該也是十五歲上下,她有着一頭硃紅如火的髮絲,卻是剪成了整齊斜向了一邊的短髮,容貌精緻俏麗又帶着些中性英氣,兩道劍眉擰在了一起,聲音故意壓到了很低很低。
以撒張了張嘴,果然瞥見了後方緊跟着出現了一隊鬼鬼祟祟的傭兵,他們雖然穿着不引起矚目的普通布衣,可臉上那股子兇橫是藏不住的,環顧了四周一圈後好像發現了什麼,朝向以撒和女孩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怎麼辦...怎麼辦...”女孩緊張兮兮的咬着自己的指甲,身子已經很努力的縮了起來,只差一點兒就要整個人貼在以撒身上了。
“要我幫你麼。”以撒說。
“啊...好,好的。”女孩也不知道聽清楚沒有,想都不想就點了點頭。
“我數到三,你就跑。一,二,三!”
話音剛落,以撒突然後退一步,右手發力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腰將她整個人都推向了甲板,而左手則是從包袱裡拿出了一瓶淺綠色的藥劑砸在了地板上,揚起了一陣刺鼻的濃煙,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咳咳...這什麼啊?”
“咳...好嗆人...什麼都看不到了。”
休息室內頓時一片混亂,早有準備的以撒則是扯過了黑袍一角遮住了口鼻,閉上了一隻眼睛,靠着單片玳瑁眼鏡的遮蓋輕輕鬆鬆越過了衆人,抵達了甲板。
“哇...你這人...我是女孩子誒,要不要這麼粗暴?”那女孩揉着自己摔在甲板上生疼的臀部,有些生氣的對着以撒埋怨。
“那些人也跟上來了,再不跑我可幫不了你。”以撒說着,點了點菸霧漸漸退散的後方。
“我...我下次再找你算賬!”女孩顯然受到了驚嚇,拔腿就跑,砰砰砰砰的腳步聲響起後很快就沒了蹤跡。
幾分鐘後,刺耳的船鳴再次嗚嗚作響,郵輪開始啓航解開了船錨,這艘郵輪還真是蠻大的,寬敞的甲板就如同末白鎮的中心廣場,並且分成了三層,第一層是休息的船艙,第二層是餐廳,第三層是酒吧和舞池等娛樂設施。不愧是由大陸上最精巧的匠人矮人族參與設計並打造的豪華郵輪,完全顛覆了世人心裡木質船隻的基本概念。
以撒並沒有急着回到自己房間,而是直接去了第三層,因爲他打聽到這裡還有一個免費的檢測室,當然是針對契約魔獸的。
在泰瑞爾位面上,不同的魔獸之間是有品階劃分的,從成長潛力的高低可分爲九個品階,一階的最差,九階的最強,完全成長後的實力也是天差地別。因爲體內魔核這類東西的存在,魔獸的力量並沒有什麼鬥氣和魔法的分類,只有地火水風四大基礎屬性。
檢測的方法有很多,最精確的無疑是提取血液分析,但在這艘船上顯然沒有配置相應的人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叫做百貌藤的特殊植物,這種植物的生態十分有趣,在不同的生活環境裡會跟着改變自身的外觀,所以人類就將其改良培育成了專門測試罕見魔獸屬性的植物。
隨着心念一動,慵懶的小黑蛇星歌和高傲的小白龍月詠就出現在了以撒的左右肩頭,它們剛一現身,就通過彼此間的契約聯繫隱約猜到了他內心的想法,紛紛一愣,竟是罕見的統一了戰線,對着以撒又是搖頭又是晃腦,嘶嘶叫喚個不停。
“不想測?”以撒問。
小黑蛇星歌連忙蹭着他的脖子撒嬌,就連那高傲的白龍月詠也有樣學樣的賣起了萌,看來真的很不樂意啊。
“可我真的很想知道啊...”以撒皺眉,然後嘆了口氣,在一龍一蛇可憐兮兮的目光注視下終於妥協:“算了,放過你們了...”
這話才落下,星歌和月詠也纔剛鬆了一口氣,一個清脆的嗓音緊接着就從背後響了起來,道:“哎呀,婆婆媽媽的我看着都着急,來來來,我幫你一把!”
一陣香風鑽進了以撒的鼻腔,硃紅色的身影在瞬間與之擦肩而過,纖細修長的十指一手一個抓住了驚恐萬分的星歌和月詠,然後...一把將它們倆丟進了百貌藤叢裡!
嘶嘶嘶...吼吼吼...
在一龍一蛇憤怒的叫喊聲中,女孩乾淨利落的拍了拍手,轉身露出了一個俏麗的笑容,道:“我叫蒼耀石,你呢?”
“以...以撒。”他說,看着百貌藤無數黏糊糊的觸鬚纏上了小黑蛇和小白龍的身體,用力扯了扯嘴角。
怪不得...它們倆不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