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貴與平民的生活並不相通,所以,消息也難免不通。
很多時候啊,勳貴對平民們的愚蠢感到難以理解,就像沒有糧食餓肚子的時候,這些蠢貨爲啥不食肉糜?
難道肉糜填不飽肚子嗎?
同樣的,平民們看勳貴的時候,有時候也難免難以理解,比如,身邊的丫鬟環肥燕瘦不說還皮膚白皙,小臉俊俏,爲啥晚上侍寢的時候是濃眉大眼的書童?
不相通就是不相通,除非勳貴落魄成平民,平民奮發成勳貴,纔會知曉,人心中的成見就是一座大山。
真正說起來,有這樣一條論斷啊,它是這樣說的。
最好的廚子是男人,最好的裁縫是男人,最好的按摩技師是男人,最好的化妝師是男人,那麼,是不是可以說,只有男人才是最瞭解男人的存在呢。
酒酣耳熱,耳鬢廝磨,袒露心聲之下,一個刻意迎合,一個曲意奉承,那時候,是男是女已經不重要了,大家都只想把情感再昇華一下而已。
狗子跟玉竹就是這樣的,他們糾纏了整整一個晚上,等到天亮的時候,雲策只看到桌面上擺着的一顆人頭。
即便是隻剩下一顆頭顱,玉竹依舊美的令人心碎,眉眼低垂,帶着少許的破碎感……
狗子把一個精美的鬥形瓶子放在雲策面前道:“這就是一個廢物。”
雲策不解的道:“你昨天可不是這樣說的。”
“昨天光是注意量了,沒有進行下一步的查驗,查驗過後才發現,他身上的能量很雜,我懷疑,這些能量並非他身產生的。”
雲策吃驚的道:“有這種事?他吃了天材地寶,還是……”
狗子嘆口氣道:“不知道啊,樣本太少,沒法子做橫向比對,你下次,再抓一個真正的千人將給我,說不定就能搞清楚其中原委了。”
雲策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鬼方人有辦法可以把一個廢材在短時間內弄成一個千人將?”
狗子道:“很有可能啊,我昨晚仔細的研究過,發現這個傢伙的肌肉強度,肺活量,心肺強度,心臟泵血,以及血氧含量都與普通人武士相當,只有一點,他的細胞中似乎有一種不知型號的酶,一種可以促進細胞在短時間分裂的酶。”
“這就是他武功忽高忽低的原因?”
“是啊,催熟的果子不好吃,”
通過狗子,雲策對鬼子的瞭解加深了一層,那些傢伙並非是一無是處的野蠻人,而是已經開始正式面對自己,並研究自己了。
“看樣子,對於進化,人家有更多的發言權。”
狗子道:“還好,還處在矇昧期,你還有很多時間。”
雲策在吃早飯的時候,把玉竹的人頭拿給了秦術,秦術立刻用一個盒子裝起來,給曹錕寫了一封戰報,在戰報上講述了他們如何伏擊了鬼方人的一個大型斥候團,且陣斬了敵人的一名千人將,且,此人很可能是鬼方的一位王子。
秦術寫戰報的時候,何清芳在看那顆人頭,看了許久之後對秦術道:“把一個人愛到只剩下一顆腦袋,是不是也算一種能力?”
秦術停下筆,小心的吹乾紙張上的墨,他對雲策拿給他的紙張視若珍寶,等墨汁幹了,就裝進竹筒,這纔想起回答何清芳的話。
“勳貴嘛——”
死掉的是一頭鬼子,也就是長得好看了一些,何清芳還不至於爲他哀悼,見秦術派出了信使,就嘆口氣道:“我們拿不到功勞的。”
秦術冷笑道:“將軍早就預料到了,這次死掉的鬼子來頭很大,他的親姑姑甚至是我大漢的皇貴妃,鐵圍關裡的人,不是一直在侵吞我們的戰功嗎,這一次,就給他一件有毒的戰功,讓他們吞吃了之後,也漲漲記性。”
何清芳笑道:“這不是明擺着的嗎,等曹公子把戰報遞上去,人家會丟掉我們的戰報,重新寫一份,再把需要嘉獎的人名字一換,送到長安,送到大司馬那裡,至於我們,他們不會提的。”
秦術笑道:“能跟着將軍殺鬼子我已經心滿意足,功勞算不得什麼。”
何清芳又道:“鬼王山是一處死地,將軍固守死地,是要帶着我們跟鬼子同歸於盡嗎?”
秦術笑道:“這不就是我們心心念唸的結果嗎?”
何清芳嘆口氣把頭靠在秦術的肩膀上道:“我其實還想給你生一個孩子的。”
秦術摟住何清芳的腰肢道:“生下來跟着我們顛沛流離,還是餐風宿雪?別難爲孩子了。”
何清芳不說話了,只是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雲策指揮人在鬼王山挖了很多的探坑,這些探坑只有一米深,長度足足有五十米,而且探坑的方向並不一致,其中以面向東南,西南方向的探坑最多。
不得不說,鬼王山這裡的煤炭資源非常的豐富,挖開表面的風化層,下面就是看的雲策直流口水的露天無煙煤礦。
通過那些探坑,雲策初步掌握了這個煤礦的大致範圍。
在水跟壓力的作用下,鬼王山的山頂已經被燒的塌陷下去了,這已經不是人力能夠熄滅的大火。
在探明瞭煤礦的大致範圍之後,雲策又請狗子出手,幫他查探一下煤炭的燃燒層。
看着魔鬼大嘴一樣的吸風洞,雲策擡頭看看還在燃燒的鬼王山,就聽狗子在腦袋裡道:“你準備把整座鬼王山給點了?”
雲策道:“沒辦法啊,鬼王山是死地,這幾天,鬼子的斥候已經進來打探了過了,也發現了我們的存在。
最多三天,就有源源不斷的鬼子來找我們的麻煩。
我們人少,短期的攻防戰還能堅持,時間長了,就死定了。
雖然秦術他們好像挺樂意戰死在這地方的,我可不願意,他們的用處很大,如果不是爲了收攏他們的人心,我才懶得帶着他們在荒原上殺鬼子呢。”
狗子道:“你準備用社火來點這堆煤炭?”
“嗯,社火最近有些萎靡,他應該是想要玩火了,加上這裡的煤山現在燃燒的太慢了,既然燃燒層已經出現了風洞,這就是一個合格的爐子,我不介意把這個爐子點的旺一些。”
“上一次在火山,社火差點把火山給燒塌,這一次你就不管不顧了,還是說,你已經不在乎別人知曉出雲州社火在你手中這件事了?”
“還隱瞞什麼啊,大神官那個老傢伙早就知道出雲州社火在我手中,有一次還把手按在我胸口告訴我說什麼——胸中有火,要安穩,要懂得如何運用好火,保護好火。
你說,我還有隱藏的必要嗎?”
“哦,既然是這樣啊,那就燒吧。”
鬼王山到鐵圍關不過兩百里,快馬半天就到了,曹錕瞅着被十幾匹大角馬馱回來的鬼子人頭,很是滿意。
他覺得自己在鐵圍關的戰功還要再往上漲一漲,爵位也需要提高三五個等級,這樣以來,他丘壑州曹氏長公子的位置就更加的穩固了。
老管家跟武士首領曹領也在看這些人頭,他們看的很是認真,每一顆都要認真比對。
檢查完畢之後,曹領煩躁的抓抓頭髮道:“鬼子這麼好殺?死了十幾個人就殺了兩百多鬼子?
阿叔,要不然,咱們也出去?”
老管家把自己的身體包裹在裘皮大氅裡,回頭看看剛剛看完雲策信件的曹錕,搖搖頭道:“不出去。”
曹領道:“爲啥啊,多好的機會。”
老管家呵呵笑道:“你看看大公子那張臉就知道了。”
曹領隨即就看了過去,發現剛剛還喜笑顏開的公子,這會一臉的吃了大便的模樣,不僅臉色難看,還快速的把手裡的信塞懷裡了。
“有古怪?”
老管家冷笑一聲道:‘有大古怪。’
幸好,曹錕沒讓他們等太久,就把信的內容給老管家跟武士首領看了。
“鬼方王子玉竹的人頭?”
武士首領剛剛驚叫出聲,就被老管家電鋸一般惡毒的眼神給嚇得立刻閉嘴。
等那個小箱子在鐵圍關的駐所打開後,瞅着栩栩如生的玉竹,老管家嘆息一聲道:“有時候,功勞太大,也是麻煩。”
曹錕道:“雲策在信裡說了,兩百二十一顆鬼子人頭,再加一顆鬼子王子人頭,他就不欠咱們啥了。
阿叔,這筆買賣要不要做?”
老管家沉吟片刻道:“皇貴妃玉蘅在大漢是人人得爾誅之的妖妃,可是這麼多年下來,雖然人人得爾誅之,她卻滋滋潤潤的活了許多年不說,如今給皇帝戴了如此大的一頂帽子,她依舊得到了皇帝的赦免。
這裡面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就不能是皇帝沉湎美色?”曹領瞅着玉竹的人頭,忍不住在腦海中開始描繪妖妃玉蘅的美麗模樣了。
“那你也太小看我們的這位皇帝了。”
“雲策不希望我們拿走這顆人頭,而是建議我們跟鐵圍關軍方做一個交易,轉彎拿好處,而不傷害到我們。”
老管家繼續搖頭道:“捂不住的,遲早會查到我們身上。”
曹錕皺眉道:“那該怎麼辦呢?”
老管家嘆息一聲道:“拿在手裡捂一陣子,等我跟家主聯繫後再論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