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錕喊來的人,基本上都是坐着信天游來的,幾個近處的年輕人也是騎着雷煙獸過來的。
當巨大的信天游緩緩落地的時候,雲策莫名的想到了各路神仙騎鶴乘龍匯聚天宮參加王母娘娘壽宴的場面。
不說別的,大漢的勳貴們比雲策所知道的任何時代的勳貴都更加知曉如何讓自己看起來比旁人看起來更加高貴。
原先雲策以爲羽衣鶴氅這是一個誇張的形容詞,沒想到,今天見到了,穿上這樣的衣衫之後,真的很像神仙。
騎着雷煙獸過來的傢伙們就不一樣了,他們把自己打扮成豪雄的模樣,明知道他們是沒有信天游可以騎,可是呢,他們給人的印象卻是,家裡有信天游,卻不屑於騎乘,老子天生就喜歡騎馬的感覺。
還以爲這羣人過來,必定會吐槽雲氏的貧窮,沒想到人家一個個都表現得很是平和,每一個人都對雲策表現出來了極大的善意。
當然,這主要跟雲策一見面就給每人發了一本《孫子兵法》有很大的關係。
《孫子兵法》這本書是粱昆最喜歡的一本書,他覺得這樣好的軍事著作,就該人手一本纔對,只有每個人都精通兵法了,世上人才會變得平和,頗有些以殺止殺的意思在裡面,也跟地球上老美的人手一支槍的論調相吻合。
爲此,粱昆受雲策啓發,親手刻出來了一部雕版《孫子兵法》,一次性的給雲氏拓印了五百本。
還告訴雲策說,賣書,比賣白紙好多了。
雲策覺得粱昆說的很對,目前,在粱昆的領導下,曹錕送來的那些讀書人正在夜以繼日的雕刻模板,其中,四書五經已經有了初步的苗頭。
明日纔是社火祭祀,今天,被曹錕邀請來的勳貴子弟們自然享受到了雲氏著名的飯食跟神奇的洗浴。
他們雖然很喜歡雲氏的飯食,對洗浴也表達了一定的歡喜,不過,雲策還是能從他們的話語中聽出,他們對雲氏的貧窮還是很震驚的。
尤其是聽曹錕說,爲了養活那些流民,奴隸,雲策夫婦一日的食物只有一斤麥子,或者豆子的時候,他們口中的敬意滔滔不絕,就是眼睛裡如果沒有濃烈的看傻逼的神色的話,就更好了。
“流民奴隸多如麻,雲兄何以至此?”
終究,還是一個天真的年輕勳貴子弟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拙荊心善,見不得窮人。”雲策對這個天真的勳貴還是很有好感的,至少,這羣狼裡面,還有一隻哈士奇,想想還是挺開心的。
“呀呀呀,怎可允許婦人如此干涉男人的事情呢?”
“你還年輕,還沒有真正喜歡一個人,如果你真的遇到了那個喜歡的人,你就知道,你能爲她做任何事情。”
“喜歡可以給她多發錢啊……”
好吧,這也是一個被大漢男子主義荼毒的不輕的傢伙,基本上沒有改造的可能,幾千年下來,這些傢伙連真正愛一個人的能力都沒了,估計是被霍去病帶來的美色誤國的論調把愛一個人的能力給閹割掉了。
說起來,中華史書上,要是沒有了那幾方關於美人誤國的描述,整部史書看起來黑洞洞的,沒一點別的顏色。
曹錕倒是毫不掩飾的告訴來的勳貴們,就在清水河的第一道洄水灣裡,有十一頭象豬,這十一頭象豬留在小小的洄水灣裡很詭異,他想去探查一下,希望在座的兄弟們都能參與進來,到時候,好處均沾。
這完全是一副帶頭大哥的口吻。
這傢伙說完之後還左右瞅瞅,就差說一句‘誰贊成,誰反對’了。
不過,這句話也不用說,他的眼神已經很明確的把這句話給表示出來了。
等了片刻,曹錕見無人反對,就開始大剌剌的直接下令了,誰家出多少人,誰家出多少武器,誰家負責挖陷阱,誰家要負責鎖鏈……
雲策分到的自然是挖陷阱,事後清理戰場,分割象豬肉等等雜事,看起來事情很多,卻沒有一件是上陣拼命的。
不過,雲氏的實力就擺在那裡,漫山遍野的女人跟孩子,有個屁用,不夠象豬一腳踩的。
還以爲曹錕這個傢伙是在紙上談兵,等這個傢伙大致分派完畢任務,又開始分解任務,講述每一個任務要達成的目標的時候,就連雲策都不得不認爲,這傢伙肚子裡還是有一點東西的。
至少,在捕殺象豬的事情上更是安排的詳細周到,雲策也是聽了他講述後,才知曉捕捉象豬的陷阱不用挖七八米深,而是要挖出一個個直徑一米,深不過一米的小坑,小坑的作用有兩個,一個是遲滯象豬奔跑的速度,一個是折斷象豬的蹄子。 就是需要的坑比較多,雲氏人多,正好乾這個事情。
事情安排完畢,已經是深夜了,早在商討事情之前,曹錕已經派人去清水河洄水灣處探查了。
等事情商討完畢,探查的人回來了,模樣很是悽慘,他們說,洄水灣裡確實有數量不詳的象豬,可是呢,這裡的象豬性情極爲暴躁,稍有風吹草動就空羣出動,不把來犯之敵弄死不罷休。
所以,曹錕派出去了十個人,只回來了四個半,那半個是指雙腿被象豬踩踏成泥的一個傢伙。
等受傷的武士被擡下去之後,雲策就對曹錕道:“祭祀過後,我陪你走一遭洄水灣。”
曹錕笑道:“你能打的過成年象豬?”
雲策搖搖頭道:“不能,不過,因爲我之前殺死了一頭幼獸,還坑死了一頭成年象豬,如果我陪你的話,一旦象豬脫困殺過來,我們分頭跑,象豬必定會追殺我而放過你。”
曹錕感動的不能自已,抱着雲策的肩膀重重的拍一下,就對其餘勳貴子弟道:“以後,我兄弟有求於諸位的時候,就當是我曹錕求到諸位當面。”
那些勳貴子弟紛紛起身答應,還有不少爲雲策跟曹錕之間純潔的友誼感動的落淚的。
這感情純潔不純潔的雲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是自己在曹錕狩獵的時候不出現,這傢伙一定會記恨的。
爲了安置這些勳貴子弟,雲策特意把整個溫泉區給騰出來用來安置他們,還派遣了非常多的僕婦來照顧他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雲策不可能把安姬她們派過去的,又不能讓這些紈絝覺得雲氏慢待了他們,就只好用數量堆了。
雲氏的僕婦都不怎麼好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優點,也就是乾淨,會伺候人,紈絝們在享受她們的伺候的同時,又不會多看她們一眼,不過,賞賜應該不會少,要不然會丟了紈絝的顏面。
子時過了之後,雲策就把自己關在一個沒人的屋子裡,還讓娥姬抱着奶狗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進來。
按照狗子的說法,社火早就想出來遛噠,遛噠了,在這個社火祭祀已經開始的時間裡,雲策想盡可能多的自由。
等屋子裡亮起一盞燭火的時候,淺黃色光暈就慢慢的鋪開了,呈環形向外展開,只是越向外,顏色越淡,最後就沒啥顏色了,跟月光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最先感受到社火存在的人居然是曹錕,光暈掠過他的時候,原本正在接受兩個僕婦按腳的曹錕翻身坐起,伸出手在虛空中按一下,然後疑惑的收回手指,拇指跟食指輕輕揉搓一下,就讓僕婦們退下。
護衛首領曹領立刻走進來,就聽曹錕道:“你感受到社火的存在了嗎?”
曹領疑惑的搖搖頭道:“咱家的社火覆蓋不到這裡。”
曹錕同樣疑惑的道:“我也知道啊,只是剛纔,我是真的感受到了社火的存在,這個感覺跟淮陽府中的感覺一摸一樣。”
說完話,就閉上眼睛,繼續感受社火帶給他的溫暖感覺,半晌,睜開眼睛道:“感受不到了,可能是祖火之威恰好巡遊過這裡。”
曹錕只是對社火的能量很熟悉,這纔有了一些感覺,雲策這裡就不一樣了,當社火的光暈散開之後,他就通過指尖上的那簇社火與大地緊緊相連。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通過社火,雲策覺得自己更像是神魂出遊,輕飄飄的越過院牆,越過營地,越過樹梢,又沿着樹梢盤旋落地,在一對睡得很香甜的松鼠身上停留片刻,就鑽進了地面。
地面下陰冷潮溼,有青草正在發芽,在被社火輕輕的觸摸後,那棵正在發芽的青草,就倏的鑽出來地面,接受滿月清冷的光輝。
雲策很想通過社火去看看人,結果,社火非常的不聽話,它喜歡樹木,喜歡草原,喜歡松鼠,喜歡草底下的蟲子。
就是不怎麼喜歡人。
就算雲策努力的希望社火去曹錕他們那裡多走走,社火卻鑽進了一條魚的身體裡,在水中暢快的遊着。
一條魚在滿月的光輝下從水中躍出,在大月亮下愉快的甩幾下尾巴,也就是這一瞬,雲策看到了幾個高大如山的身影,它們矗立在河邊,低頭靜靜的看着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