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高中生活很忙,他們付出的辛苦比別人還要多得很多。
除了和別人一樣在高考的路上艱辛的行走,還要每天練習幾個小時的音樂和舞蹈,抽時間打工。
陶鈺梟離開家後便不要他父親的支持,自己在咖啡店打工,每天圍着咖啡色圍裙調幾十杯咖啡,但是他身上的冷漠已經成了柔軟的笑容,他冰山王子的光環已經被橘黃的暖色取代,像一個鄰家大哥哥。
孫宇飛家中是做快餐的,不算特別有錢,但好歹也是小康之家,孫爸孫媽爲人和藹可親,孫宇飛是他們家裡的寶,算是他們三個中最幸福的一個了。
最不幸與最努力的那個人是陸辰錫,他不能在他父親可能出現的任何一個地方打工,因爲那樣他父親會覺得丟人,還會到現場去砸東西。他每個週末都要躲到工廠和油漆師傅給人家刷牆,生意好的時候他可以一天賺兩三百,生意不好的時候一分錢也拿不到。但是唯有這樣,他纔能有足夠的資本繼續追尋自己的夢,他不求別的,只求有一天可以讓親人不再辛苦。
臨近中午,他還在樓梯架上認認真真地給房頂敷磁粉,洗得發白的灰藍色工裝上面沾了些白點,手臂規矩的來回移動。這份工作他已經做了兩年多了。
以前他在自行車修理店打工,被髮酒瘋的父親揪回家暴打了一頓,並把自行車修理店砸了一通,他辛苦四五個月賺來的錢根本就不夠賠償,後來才躲着父親找到這份工作。
“小陸,吃午飯,”帶他的王工頭將手中的工具扔在牆角,陸辰錫笑着回了句“好嘞”,單手撐在架子上縱身一躍而下,輕盈得跟一隻燕子一樣。
王工頭感嘆道:“年輕真好啊!”
陸辰錫笑吟吟地朝他走過來。
排着隊打飯的時候王工頭滿懷期待地說:“不知道今天有些什麼新鮮的菜?”
陸辰錫咧嘴笑笑,對於他而言,能夠填飽肚子的就很滿足了,至於是什麼並不重要。
“哇卡,今天的伙食不錯啊!”王工頭看着餐盤中的飯菜激動得大叫,旁邊有一個人搭話,“老王好像你每天吃得很粗糙似得。”
王工頭說:“天天吃的都是一個口味,真沒什麼意思。”
打菜的師傅說:“以後每個週末你們都有口福咯!我們這裡請來了一位很會做菜的大師。”
他說完輪到陸辰錫,雖然不期待吃好的,但陸辰錫仍然不自覺地展眉,雖然都是平常的菜,但做法完全不一樣,一看就很有胃口,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小陸,你要什麼菜?”打菜的師傅看着發呆的他忍不住問。
陸辰錫有點猶豫。
“青菜湯,麻婆豆腐,青椒炒茄子。”她笑吟吟地給他做選擇,“再來點肉一定很不錯的。”
陸辰錫驚訝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蕭清辭說:“打工呀!”
那師傅驚訝地說:“原來是認識的。”
蕭清辭笑了笑,給陸辰錫打菜。
他們兩個坐在門邊,能夠看見空出來做院子的空地,空地裡面堆着一堆鋼筋水泥和黃泥巴,還有爛掉的機器,滿地都是灰塵,他們吃得大快朵頤。
吃完飯陸辰錫可以休息半小時,蕭清辭要去收拾碗筷,便和他說:“記得好好休息。”
陸辰錫猶豫一刻,還是忍不住開口:“你以後不要來了。”
蕭清辭嘆口氣說:“我也不想來的,但是我爸非要我嘗試各種各樣的工作。”
她雙手一攤:“一點辦法也沒有,不來不行。”
說罷,敲了敲鋁合金飯盒:“我去洗碗了。”
陸辰錫有些無措和無奈,但心底流淌過莫名的溫暖,輕柔無聲地敲打着心靈最柔軟的地方。
蕭家無論財力還是權勢,在業界都強大得很。
蕭博是商業街大佬,蕭淵是警界大佬,蕭淵的大兒子蕭樸醫學界大佬,二兒子蕭新跟着蕭博做生意,已經是企業二把手,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讓蕭清辭去打工的地步,但是他們卻又非得訓練孩子自力更生的能力,蕭陽和蕭敘得到的最大待遇就是每天擠公交車上下學,蕭清辭拒絕了這一特殊待遇選擇跑步上下學,如此看來,他們過得還是相當清苦的。
但是蕭清辭卻喜歡這樣的家庭教育,不奉承不媚俗,她更喜歡把自己鍛鍊成一個銅牆鐵壁刀槍不入的人。
洗完了碗,距離下午做到的時間還有個兩個多小時,她不想浪費便倒立在能夠看見陸辰錫的牆壁上看書。
不是別的教科書,那是一本又厚又大,莊、嚴肅穆的黑色封面小說,上面有中英文並寫着的“福爾摩斯探案集”,她津津有味地讀了兩個左右小時,然後開始準備炒菜,臨走前回頭看一眼,剛剛看見陸辰錫一邊提着拌磁粉的空桶,一邊扶着自己的腰,十分痛苦的樣子,卻又努力地堅持着。
她忍不住默默嘆息一聲。
五點下班,吃完飯五點十分,陸辰錫就得趕去舞蹈培訓室,他們要走到楓源路與孫宇飛陶和鈺梟匯合。
陶鈺梟六點下班,他們每天都要等他個把小時。下班時候的公車很擠,陸辰錫和蕭清辭坐在最後面一排的角落裡,這個位置是最好的,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坐後面,所以後面比較空,而且又是靠窗的位置。
陸辰錫從揹包中取出耳機來,蕭清辭不打招呼就將一隻耳塞塞進耳朵閉目養神。
陸辰錫習以爲常,將另外一隻耳塞塞進耳機,他不知道蕭清辭喜歡聽什麼就問:“你喜歡聽什麼歌?”
蕭清辭說:“都可以。”
他將喜歡的音樂都裝進一個文件夾裡,從聽覺傳至感官甚至心臟某個地方的聲線流暢得如同緩緩流淌的溪水。
蕭清辭忽然睜開眼睛:“你也喜歡聽暢幻組合的歌?”
她並沒有多喜歡,但是蕭陽是暢旭和舒煥的第一迷妹,所以耳濡目染。
陸辰錫一邊滑動播放列表:“嗯。我覺得他們特別的勵志,無論生活多麼艱苦都堅持自己的夢想,雖然付出了很多很多,但最終還是有得收穫的。”
蕭清辭燦燃一笑:“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可以放棄你的夢想。”
陸辰錫擡起頭,正對上她鼓勵的眼神和伸出來的小指:“嗯。”他堅定地點頭並伸出小指和她拉鉤。
除了陶鈺梟和孫宇飛,陸辰錫一向獨來獨往,大家都覺得他高冷憂鬱,他媽媽一度懷疑他有自閉症,曾去請心裡大夫給他看過,後來因爲他很喜歡小朋友,每次見到小孩子都會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媽媽每每看見他的笑容,忍不住想要給他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於是陸辰錫有一個比他小很多的弟弟,一點也沒有讓他媽媽失望,他每次看見弟弟都會露出燦爛的笑容,雖然在外面的時候依舊高冷憂鬱。
陸辰錫不喜歡矯情的事和矯情的話,不喜歡和矯情的人相處,但是他卻覺得和蕭清辭的時候做什麼都自然而然,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越來越接近盛夏,下午五六點的時候依然燥熱得很,來來往往的車輛都急匆匆地往家裡趕,電瓶車自行車都搭上了遮陽棚,一輛接一輛地從窗外經過。
蕭清辭坐在最靠窗的位置,窗戶通風良好,所以涼快些。
陸辰錫額頭上大汗淋漓,每個週末從早上一直到下班的時候,他都要和那些磁粉鋼筋水泥打交道,但是哪怕累得如同一灘爛泥,他也要堅持跳舞到深夜十一二點。
看着大汗淋漓昏昏欲睡的陸辰錫,蕭清辭心裡一陣抽痛。他的腦袋在座椅靠上滾來滾去,發出一聲聲沉悶的響聲。
蕭清辭不着痕跡地將他的頭移過來靠在自己肩膀上,可能是驚動了瞌睡的他,陸辰錫突然一僵,不過也只有一瞬便不再晃動,均勻的呼吸淺淺傳入她耳畔,她伸出手遮住直射他眼睛的太陽光線,露出淺淺的笑容。
每個週末的這個時候都是最安靜的時刻,彷彿外面的喧囂都被隔絕在外面,他們只是行走在一條沒有別人的鄉村小路上,伴着黃昏能夠聽見山上野雞蟲子低聲吟唱。
現在他們改爲中午打球下午跳舞。因爲孫宇飛很喜歡打球,雖然球技還是一流的差。但幸運的是他成功得到陶鈺梟這個好師父的指點和青睞。
陸辰錫不是最喜歡打球的,也不是打球最好的,但是球技也不賴。
陶鈺梟的名字依然在球場上空蕩氣迴腸,長得清新漂亮的女生們將球場圍得水泄不通。
蕭清辭他們擠在擁擠的人羣裡,頭頂烈日,渾身是汗,簡直要人命。
簡小蘿拖着半條命:“清辭,寧心,我受不了了。”
寧心一手擋住額頭的光:“我也受不了了。”
蕭清辭說:“我們去上面看。”
然後他們三個離開了人羣,爬上土坡,坡上種滿了一些樹,距離雖遠看上去人小得可憐,卻能看見整個球場的動態。
“清辭?”突然聽見聲音,蕭清辭透過茂密的樹葉看見樹上躺了兩個人。
蕭清辭愣愣地看着兩個女生:“陽陽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蕭陽坐起來:“這裡可觀全局。”
復又問:“你不覺得嗎?”
蕭清辭點點頭。
蕭陽將食指和拇指併攏對着右眼:“這樣看得更清楚。”
蕭清辭和簡小蘿唰唰爬上樹回頭對寧心說:“上來吧!”
寧心似乎很沒想到要爬樹,有些緊張地抓了抓衣角。
她們兩個伸手拉她。
扒開樹葉,球場上的人中場休息,因爲熱的緣故,所以他們扯着衣服抖散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