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陸辰錫不僅是蕭清辭心中的明星,他還是很多人心中的明星。
她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喜歡陸辰錫,甚至要比她還喜歡陸辰錫,這樣他可以活得更好一些。
她喜歡孫宇飛可能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孫宇飛和陸辰錫的關係第一天她就知道了,很感謝,除了她,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對陸辰錫好。
蕭清辭毫不正經地說:“可能是電焊壞了,你再繼續修煉,指不定哪天就能把你們的鐵三角恢復原狀,焊得牢牢的。”
孫宇飛笑得東倒西歪:“蕭清辭,你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人?想法這麼稀奇古怪?”
蕭清辭:“我麼?”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的人,她對自己的總結就是一個字“懶”,她絕對是一個能夠坐着絕不站着,能夠躺着絕不坐着的人。
孫宇飛說:“有時候覺得你像一個高冷的女戰士女英雄,有時候又覺得你像一個傻子。”
孫宇飛已經不怕她了,都敢這麼形容她。
青春的腳步聲在訓練室來回地響,形成迴盪山間的回聲。
不知道現在吃苦將來是否一定能夠成功,但是現在流淌了汗水至少至少痛快淋漓。
蕭清辭不小心擡眼,看到陸辰錫因爲跳舞動作幅度過大露出來的結實腹肌,雖然只有一秒鐘的時間,她的臉依舊騰一下如火苗一般燃燒起來。
孫宇飛說:“清辭很熱?”
清辭連忙藉着臺階下:“太悶熱了。”
“這間教室通風不太好。”陸辰錫把礦泉水遞給他們兩個,清辭還在火熱的恍惚中,接過他遞過來的水。
陸辰錫面無表情地在他們旁邊坐下來,咕咚咕咚的喝水。
他的臉上呈現着些許稚氣,還有着不該出現在這個年齡的孩子臉上的成熟和風霜,眼中籠罩着清晨湖面氤氳霧水。
他一個人的時候似是被遺落在荒島上的孤獨求生者,眼中佈滿散不盡的煙霧。但若有人和他打招呼,他立刻笑容燦爛得如同夜空最亮的星星。
無論遭逢了多少苦難,也不管前途還有多少荊棘,他總是要把最好的呈給別人,把苦難和荊棘留給自己。
就像一匹受傷的孤獨的狼,在深夜裡獨自舔傷。
難得這麼多年,他依舊堅持着最初的夢想。
孫宇飛堅持讓蕭清辭試一下街舞的舞蹈動作,陸辰錫是跳舞最厲害的一個,孫宇飛讓陸辰錫教她。
蕭清辭連忙擺手:“我學不成……”
孫宇飛不由分說將她推向前。
蕭清辭有些手腳無措,舞和武是有本質區別的。跟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跳,他們之間似乎很有默契,陸辰錫不太會表達想說的東西,但是蕭清辭一聽就明白他要講什麼,甚至一個表情一個眼神就知道他要表達的意思。
清辭練功整整十個春夏秋冬,武術中的剛柔並濟已經得心應手,學習街舞她自身感覺沒那麼難,只不過動作太多記不住。
孫宇飛讚不絕口:“天才啊天才!”
他拍拍陸辰錫:“你有沒有覺得清辭真是一個天才?”
陸辰錫一本正經地說:“嗯,確實很厲害,有些難度大的動作很多人要練習兩三年才能達到這個程度。”
他的眼中閃爍着一些細碎的光芒,清辭不知道,那些光芒代表着什麼,心裡有些激動,也有些恐慌。
孫宇飛說:“清辭,要不你以後也學街舞吧!指不定哪天就能在電視上看到你了。”
蕭清辭嘴角一斜:“要是被我爸知道了,指不定哪天你們就要來給我送行了。”
孫宇飛說:“你爸很嚴嗎?”
蕭清辭點頭:“異常嚴,我們全家都很怕他,就連我大伯和三叔都要聽他的。”
孫宇飛驚訝地張大嘴巴:“那可真是嚇人得很。”
他繼續八卦:“你爸是幹什麼的?”
蕭清辭驕傲地說:“警察。抓壞人的。”
孫宇飛說:“怪不得你一身正氣,原來得父真傳。”
蕭清辭長嘆一聲:“我爸一定很喜歡你?”
孫宇飛驚訝道:“爲什麼?”
蕭清辭一本正經地打擊他:“因爲你很會拍馬屁。”
他“切”一聲。
他們沒有看到,陸辰錫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那種失落的表情,彷彿蒙上冰霧的眼眸直視前方,卻看不清大霧之下是即將到來的光明的還是危險。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去跳舞,唯有跳舞的時候才能夠轉移他的注意力。
都九點多了,清辭覺得該回去了,但是他們兩個還在很認真的練舞。兩個認真的少年,短短的頭髮隨着他們起伏的動作一跳一跳的,燈光散落下來,好像太陽光線灑落在茂密的枝葉上。
二月末尾,早晨的時候身上帶着初春的清涼溼露。蕭清辭到楓源路口時只看見陸辰錫一個人,顯然他也剛剛到。
“孫宇飛還沒來嗎?”她原地小跑問。
陸辰錫說:“他說今天肚子疼,要坐車去學校。”
蕭清辭眉頭微不可見地一皺“哦”了一聲。
陸辰錫別開頭去,他有些不喜歡她失落的表情,明明她不是那個人。
早晨的風有些微涼,路上車水馬龍,上班的、上學的都在追趕着時間。每天早晚高峰的時候都是最熱鬧的時候,就連紅綠燈也要來湊熱鬧。
他們選擇的是比較偏僻靠近拆遷區的居民樓一條老路,跑步的這條路沒有多少紅綠燈,矗立在馬路旁的樹枝上滴落的露水將路面淋得溼潤,吐出新芽的樹葉顯得格外惹眼。發熱的身體因此獲得絲絲涼意。
過馬路的時候他們總得緩一緩,然後到了人行道再跑步前進。
但是因爲慣性的原因,蕭清辭沒來得及立刻剎住,原本她想抓住旁邊的樹幹然後前空翻或者後空翻越過匆匆的行人,但是她還沒有行動陸辰錫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知道是本身動作緩慢還是思維行動慢,她居然忘記了反應,被他那麼一帶就往他身上靠。
手剛剛環上他的腰,觸及富有彈性的肌肉,蕭清辭渾身一震,火苗滋滋生長,熱得她呼吸急促。
這是這麼多年來他們靠得最近的一次,陌生而熟悉的氣息,緊張而久違。
剛剛站穩,她若無其事地將手收回來:“謝謝!”
陸辰錫說:“下次小心點。”
他的聲音很輕柔很好聽,溫柔得如同柔軟的棉花糖一樣,裹了蜜似的笑容讓人沉溺,蕭清辭心跳漏了一拍,連忙點頭:“好。”
他習以爲常的安慰恍惚間好像回到童年時候,那時候他們相依爲命,躺在草堆中數星星是他們黑暗生活中唯一的樂趣。
他身上清新爽朗的洗衣液味道彷彿一直縈繞在她的周圍的空氣中,每一次的呼吸都有他的味道。
好多次她都差點對他坦白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明明曾最靠近的兩個人,現在卻要像外人一樣相處。
但是話到嘴邊,似乎又響起他最後對她說過的話。
那一年,她咬傷了人,別人不敢找她的父母,他家賠付了一大筆醫藥費,最後連家都賠上了。
他並不生氣,他很慶幸他不幸的生命中有一個慶幸的她,但是他的爸爸發了瘋似的要將她送回家去要錢,他知道,無論是她爸爸或者媽媽,一定不會放過她。
他只能和父親達成協議,從此不與她來往。
所以他對她說:“你害得我家都沒有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她忍住即將哭泣的聲音說:“陸辰錫,我不是故意的。”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脆弱的她,即便是她的親生父母如此對她,她也未曾如此過。
他髒兮兮的手指微微顫抖着,幾次三番想要伸去拉他卻被他使勁推開,最終顫抖着嗓音說:“陸辰錫,你說過我們是最接近的星星我聽見了。你忘了?”
她的不信和害怕跟他一樣,他只覺得心口彷彿被灰塵堵塞住,呼吸都困難。
“你……你以後不要跟着我。”他顫着嗓音擠出這句話的時候,恨不能一把掐死自己。
她不信:“你也不要我了?”
連他都覺得自己不可饒恕,卻硬是說:“如果不是你這個……”雖然那兩個字最終他也沒有說出來,但是她卻是知道了。
她乖乖地點頭,所有人都罵她是災星,她的父母也因爲她是一顆災星纔不要她,她都沒覺得自己是一顆災星,但是陸辰錫說,她信。
“好!我不跟你,也不來見你。”腦海裡她笑着,彷彿山崖上努力抽芽生長,卻越努力越乾枯的野草,沒有一點水分滋養。
他後悔了,也放棄了,就算父親打死自己也不願意再說這種話,但是他後悔的時候她已經轉身毫不猶豫地走了。
他從來沒有叫過她的名字,因爲她說她不喜歡自己的名字。所以她走的時候他連怎麼叫她都不知道,自己彷彿是一個被風吹亂的傻子一樣。
好幾次夢中驚醒,腦海裡迴響的都是她受了傷卻依舊毅然決然的聲音。從此她便消失了,再也沒有人見過一個被父母拋棄渾身髒兮兮卻依舊笑容燦爛得好像天空明朗太陽的小女孩。
他再也沒有見過她,即便人海里他默默地尋找着她,始終沒有見過一個人像她的。
蕭清辭不敢確定他現在是否還是不想見她。那些話不敢輕而易舉說出口,生怕自己無法收拾說出真相之後的殘局。
陸辰錫說:“要遲到了。”
蕭清辭恍然大悟:“快跑。”
他們抓緊書包飛奔向學校。
他們到恆一中學門口的時候,只有幾個跟他們一樣踏着鈴聲進校園的人。
一口氣跑到教室門口,幸虧是一樓:“報告。”
臉上因爲急促的奔跑憋得臉色通紅,像熟透的蘋果,上面還沾着溼漉漉的汗水。
似乎每個學校都有那麼一個讓學生們聽之唯恐的教導主任,他們學校並不是特殊的。
教導主任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蕭清辭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還是一名人民教師罵人居然罵得這麼兇,其實老師都是在給他們搬大道理。
清辭心想如果他是說髒話指不定她還能給他一拳,結果如何還不知道,但是唐僧唸經真是殺人不見血,你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