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先生請你回家一趟。”墨鏡男恭恭敬敬地朝陶鈺梟鞠躬,但語氣姿態強硬得就好像在說“就算你不跟我回去我也會把你綁回去”。卻表面又很無辜很真誠。
一般人到不了這種境界。而且這個人的身手絕不在三叔之下。
孫宇飛急着說:“陶鈺梟,應該沒什麼事吧!”
陶鈺梟說:“沒事。”然後在大家的擔心中上車,車門關上的最後一瞬間他看着陸辰錫,好像有什麼要緊的話要說,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陸辰錫卻知道他要說什麼,眼神堅定地說:“我知道。”
車門合上的那一刻,陶鈺梟的心情彷彿墜入無邊的黑暗,墨鏡男給他呈上一套黑色西裝:“少爺,請換上衣服。”
陶鈺梟惱怒和盯着他吼:“我自己會穿。”
他彷彿一點兒也看不出陶鈺梟的怒氣,依舊恭恭敬敬地舉着西裝鞠躬在陶鈺梟面前。
陶鈺梟想死的心都有了,生氣地將書包砸在座位上,從他手中亂七八糟地扯過西裝。
孫宇飛說:“陸辰錫,陶鈺梟究竟給你說了什麼?”
陸辰錫看着陶鈺梟消失的方向,幽幽地說:“明天是他媽媽的祭日。”
“但是他只想一個人去祭拜。”
孫宇飛也無力地看着那個無力的方向。
因爲走神過於嚴重,電話響起的時候嚇了孫宇飛一跳,他趕緊接通電話:“哎!媽媽……”
電話那頭他媽媽急切地說:“小飛,你到哪裡了。你外婆生病了我們要馬上趕過去。”
孫宇飛面色灰白,握着手機的手微微發抖:“外婆怎麼了?怎麼生病了?”
不知道那頭又說了什麼,他說:“好,我馬上到。”急忙掛了電話,都來不及和陸辰錫他們打招呼,但是從電話中他們已經聽出了,簡小蘿連忙給他叫了車,然後上車就走了。
陸辰錫的眉頭都擰巴到一塊兒去了。
寧心走後就只剩下蕭清辭和陸辰錫,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微小的塵埃在光影中跳躍。嘈雜的聲音從耳畔經過。
煩躁的,忙碌的,歡快的……
“哥哥……”小男孩稚嫩機靈的聲音劃斷他們的思緒,他揹着淡藍色書包奔奔跳跳地跑過來,陸辰錫驚喜又驚慌地跑過去迎接他,蹲下來敞開懷抱迎接他,“辰禹?你怎麼來了?”
他看了看後面,一個大人也沒有跟着,眼中蒙上擔憂:“陸辰禹,你怎麼一個人過來了?”四歲的孩子從幼兒園到這裡有多危險,他無法想象。
一向好脾氣的溫柔得如同蜂蜜的陸辰錫突然的生氣讓小男孩一愣一愣的,但是他好像很知道陸辰錫的軟肋,怎麼樣才能讓他不生氣,故作可憐巴巴地膠手指頭:“辰禹想哥哥……”
果然,陸辰錫佯裝出來的生氣瞬間消失殆盡,一隻手抱住他的腰一隻手撫摸他的腦袋,將他抱在懷裡,柔聲道:“辰禹,以後別亂跑,要是你被弄丟了那哥哥和媽媽怎麼辦?”
小小的辰禹緊緊摟住陸辰錫的脖子,毛茸茸的捲髮緊緊貼住陸辰錫緊緊貼在陸辰錫耳邊,黑黑的眼珠子機靈地滾動着,長睫毛眨巴眨巴,眼中蓄滿歉意和淚水:“哥哥對不起!辰禹以後不亂跑了。”
陸辰錫看到他哭,又不忍心責備,一邊給他擦眼淚一邊說:“別哭了啊!辰禹以後別亂跑就是了。”
辰禹可憐兮兮地噘着嘴:“以後哥哥每天都來接我好不好?小朋友們都有爸爸媽媽去接他們,他們笑話我沒有爸爸媽媽接。”
他特別驕傲地舉起手掌:“我告訴他們我有哥哥,他們都羨慕我。”說着雙手捧着陸辰錫的臉頰親。
陸辰錫眼中閃過一絲隱忍許久的疼痛和不忍,他再次將辰禹緊緊抱在懷裡,他柔軟的聲音攜着輕微的鼻音:“好,哥哥答應你,以後每天都去接你。”
蕭清辭不忍心看下去,生怕不小心眼淚會掉下來,所以擡頭望着慰勞的天空,天空湛藍,偶有幾多白雲聚散,散的總是多過聚的。
“清辭,今天我……”陸辰錫剛剛想說今天要送陸辰禹回家,陸辰禹就突然跳起來掛在蕭清辭身上,蕭清辭也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一幕,但生怕他會掉下去,本能地托住他。
“女俠姐姐,女俠姐姐原來你在這裡。”他的小腦袋不停地在蕭清辭身上揉。
陸辰錫目瞪口呆地看着陸辰禹:“辰,辰禹。你先下來,清辭姐姐支持不住你。”
蕭清辭的眉頭一皺,她那麼弱嗎?
陸辰禹慢慢從她身上滑下來,軟糯軟糯的聲音笑嘻嘻地說:“原來女俠姐姐和哥哥是好朋友。”
蕭清辭撓撓頭,她以前對這個小孩是有多兇呢?雖然他很可愛,非常非常的可愛,但是太調皮了。
她微微側首,偷瞄陸辰錫,他帶着疑惑的臉正笑得山花爛漫,梨渦更深了些。
他應該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欺負他的寶貝弟弟的吧!
陸辰錫感激誠懇地說:“清辭,謝謝你!”
他的感謝蕭清辭一頭霧水,片刻方纔想起來,他謝的應該是那次幫助韓阿姨的事,但其實當時她並沒有看清楚那個人,不然她一定就能夠認出她來。
當時她和蕭陽去逛街,他們剛剛買了冰淇淋就聽見有人喊“小偷”,然後看見一輛摩托車飛馳而去,車上兩個看不見面貌的男人,一個牽着孩子的女人急急忙忙地向周圍求救,卻沒有人理她。
行人匆匆,卻都事不關己。
蕭清辭一口添乾淨染在嘴巴上面的冰淇淋,把剩下的冰淇淋塞給蕭陽,飛快地追去。
蕭陽大喊“小心……”的時候,剛剛一個買油條的車車朝她推過來,眼見就要撞上,蕭清辭縱身一躍,往後一躺,平衡着身子從車的縫隙穿越而過,買個賣油條的阿姨被嚇得張口結舌,等她反應過來,蕭清辭已經翻身越過欄杆擋在摩托車前面。
路人震驚地看着她,開摩托車的人見眼前突然竄出來的影子,也沒來得及看清楚是人是鬼,手一歪,連車帶人一起砸在護欄上。
蕭清辭伸手捂住眼睛,這她都還沒有動手呢?從手指縫隙中看見兩個摔在地上的男人,她從他們身上抖落很多皮夾和手機,顯然都是扒來的。
蕭陽和丟東西的女人一起圍過來,只聽見一個小男孩不停地拍手稱她爲“女俠姐姐。”
蕭清辭朝他帥帥的一眨眼,小男孩做出一副若受電擊的表情,蕭清辭對蕭陽說:“陽陽,這些東西能歸還失主的歸還,不能歸還的交到警察局去。”說罷逮住兩個扒手就要走。
蕭陽一邊點頭一邊含糊不清地問:“清辭,你去哪裡?”
蕭清辭說:“交給警察去。”
後來蕭清辭同清語去幼兒園接她表妹的時候,人羣中一個極可愛的捲髮小男孩站在正中央,好多小女孩崇拜地圍繞着他。
但是他卻驕傲地不理清語的表妹,清語的表妹哭得很傷心。
蕭清辭就捲起袖子朝捲髮小男孩走過去:“喂小孩兒,你幹嘛不理小夥伴?”
她這邊氣焰囂張地教訓不懂事的小屁孩,沒想到小屁孩突然跑過來像章魚一樣扒拉在她身上扯不下來。
“你再不下來我要告訴你們老師去了。”她威脅。
小男孩臉皮挺厚:“因爲我可愛,我們老師不會懲罰我的。”
“那你現在是在幹嘛?”蕭清辭換一種語氣威脅他,“我給警察叔叔打電話了哦!讓警察叔叔把你帶走。”
她覺得小孩子都害怕警察,果然。
小男孩連忙不迭從她身上滑下來:“女俠姐姐,你能不能不要給警察叔叔打電話。”
蕭清辭說:“那你還要不要孤立小夥伴了?”
他揹着雙手,噘着嘴嗲聲嗲屁地說:“不孤立了。”他的一雙眼睛水汪汪的,要多可愛就多可愛。
雖然可愛,但是這個小孩好像因此特別的驕傲,蕭清辭就對他特別的嚴厲。
有次帶他去滑冰的時候摔倒了,他哭得稀里嘩啦的,其他人都來安慰他,蕭清辭卻嚴厲地說:“男子漢大丈夫,摔倒了就爬起來,哭起來醜死了。”然後他立馬閉上嘴巴,還沒來得及哭得聲音被悶在嗓子裡,用力用力忍住方纔沒有哭出來。
清語說她太嚴厲了。
當時她只知道這個小孩叫辰禹,因爲沒有人叫過他全名。
回去的路上,陸辰錫牽着陸辰禹的小手:“辰禹,原來你一直唸叨的女俠姐姐是清辭姐姐呀!”
陸辰禹極其認真地點點他毛茸茸的小腦袋:“嗯嗯。原來女俠姐姐是哥哥的朋友。”說罷他笑嘻嘻伸手去牽蕭清辭的手,蕭清辭有些尷尬。
小辰禹一路奔奔跳跳,像只歡快的兔子。
五一放假,舞蹈室也放假,所以陸辰錫今天可以不用去舞蹈室。
辰禹看見一隻蝴蝶,便屁顛屁顛地跑過去追,他腳邊有一個石子,陸辰錫連忙說慢點,但是他還是被判倒在地上。
換做蕭清辭,她只會遠遠地看着他然後說:“自己站起來。”
但是陸辰錫已經飛快地跑過來將他抱起來,一邊安慰一邊看他有沒有受傷。
傷倒是沒有傷,就是被戳紅了膝蓋,陸辰錫心疼地說:“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