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父親的禮物

蕭陽不着痕跡地加入蕭清辭和黎城中間將他們隔開,她對蕭清辭說:“呀!我要坐公車回去。那個,清辭如果你跟我一起走的話自行車怎麼辦?”

“再說你一夜沒睡騎車也不安全啊!”她特意看一下陸辰錫,同時將欲要搶上前掙着送蕭清辭的黎城隔開。

陸辰錫說:“我送清辭回去。”

蕭陽使勁兒點頭:“好啊!好啊!”

向再熙坐在回去的車上,看着那條信息,信息確實是她媽媽發來的,只不過短信寫的是:“再熙,什麼時候回家我讓司機來接你。”

她腦海中都是陸辰錫寵溺地給蕭清辭夾菜,和她說話的樣子,他擔心她的樣子。

向再熙覺得心口堵的慌,將頭枕在座椅上面才稍微鬆口氣。

回去的路上,蕭清辭覺得原本應該暈乎乎的自己忽然清醒得不像樣。陸辰錫原本覺得她的狀態不適合騎自行車才提出載她,所以她覺得特別不好意思。

九月份的太陽被濃密的樹蔭隔離在外,稀稀疏疏的太陽光線透過樹枝交錯投下絲絲縷縷的光線。

少年挺拔的背影透着洗衣液和陽光的清新味道,短髮輕揚。

蕭清辭忽然有些貪婪,希望多看一眼,再看一會兒。

“陸辰錫我好累,你騎慢一點。”

“嗯。好。”

她得意地裂開嘴笑,伸出手指讓陽光穿梭在指縫之間,指尖的光線流光溢彩打在少年的頭髮上、背上。彷彿有蜜糖偷偷潛入心脾。

風吹過年少時最美的時光,陽光和灑落的陰涼在他們青春年少的臉上盪漾着最好的歲月光芒。

那段路程,短暫而悠長,一瞬間,陸辰錫有了一種錯覺。

四周開滿鮮花的原野上,有一條延綿悠長的小路,天上太陽正晴,四周有蝴蝶飛舞,蜜蜂採蜜,那條路上安靜得只聽見心跳的聲音,一下、兩下,砰、砰、砰……

重逢裡,簡小蘿一本正經地說:“雖然你們的表演很成功,而且證明了你們的實力很強。但是國際天城的“一次”造星戰場上廝殺慘烈,高手如雲。你們要記住一點就。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自有強中手,不可粗心大意。”

孫宇飛跳起來說:“哈,我們的實力擺在那兒,“一次”造星,不用擔心。”他故意理了理額頭的碎髮。

陸辰錫則不認可,他認真地對孫宇飛說:“小蘿說的有理,我們還要勤加練習。”

他相信世界上沒有天才,至少他不是天才,他要用一顆一顆的汗水去澆灌夢想,努力去實現每一個喜歡的夢想。

孫宇飛立刻就蔫了:“好好好,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我是完全同意的。”

他又不滿道:“我多點自信不行啊?”

陶鈺梟無奈道:“行行行,你說的都行。”

簡小蘿無奈地對孫宇飛說:“孫宇飛,你要是在這麼不認真,可能會和成功失之交臂。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我”孫宇飛看到簡小蘿痛心疾首的樣子,內心一陣火氣,他哪裡不認真了,他只不過是想緩和一下氣氛而已。

蕭清辭說:“別開玩笑了。時間差不多,趕緊練習。”

然後拎外套穿在身上,九月末十月初的雨天,天氣已經開始變涼了。

她要去接放學的陸辰禹,這已經成爲她的一項固定的工作。

“清辭。”她剛剛出門,陸辰錫

便追上來,拿了一把傘遞給她。

清辭也突然想起來:“你看我這記性,總是忘記東西。”

陸辰錫把撐開的傘遞給她:“路上小心。”

蕭清辭整理着挎包帶子:“放心吧!絕對把辰禹安全給你送回來。”

陸辰錫欲言又止,在蕭清辭拿着傘轉身走進雨中的時候,他忍不住說:“清辭你也小心點。”

蕭清辭驀然轉身,傘骨帶飛的雨珠珍珠般滴落,紅色的雨傘下面,一張不施粉黛眉目清秀的的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笑吟吟地對着他敬禮:“yes。”

陸辰錫嘴角向上仰起好看的弧度,露出讓人沉溺的梨渦。

幼兒園的學生從學校一起出來的時候,蕭清辭覺得每個孩子簡直都一模一樣,但是陸辰禹在人羣中,穿着同樣校服,但是依舊能夠一眼看到,就好像陸辰錫一樣,無論他站在哪裡,她都能夠一眼看到他,哪怕只是一個背影。

蕭清辭拉着商清語站在她們固定的地方等着。遠遠的她就看見了陸辰禹和小雨,小卷發的辰禹自帶明星光環,一出現就要比別人耀眼,幼兒園的小朋友都喜歡他,所以每次出來的時候總是有一羣人圍着他。

但是他似乎真的很喜歡那個叫做飛飛的女孩子呢!

清辭嘆口氣說:“這弟弟和哥哥還真是不一樣啊!”

清語說:“怎麼不一樣?”

清辭半依在樹幹上:“哥哥是一個奇怪的人。他呢——怎麼說呢?”

清辭撓撓頭。一句還形容不來。

“有時候憂鬱高冷,彬彬有禮。有時候成熟,有着超越年齡的穩重。有責任擔當,就算吃再多的苦也絕口不提。堅強勇敢,無論多麼辛苦都微笑着面對生活。有時候呢!又像個孩子一樣,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變得燦爛了。”說到他笑容的時候,蕭清辭不自覺地露出月牙一樣的笑容,那也是她最幸福的時候吧!

總之,於她而言,陸辰錫沒有什麼不好,相反,但凡和他有關的,蕭清辭都覺得帶着光的色彩。

商清語眼中的光變得黯然,天上的太陽在別人面前是燦爛的,但是她直視的時候,那些太陽就會曬傷了她的眼睛。

“女俠姐姐,清語姐姐。”辰禹和小雨已經和小朋友們揮手告別,奔奔跳跳地跑過來。

清辭挽着清語的手:“陸辰禹,你這麼小就學會拈花惹草,長大那還得了?”

陸辰禹不知道拈花惹草是什麼意思,但聽得出是句教訓人的話,討好地拉着清辭的另一隻手,噘嘴道:“女俠姐姐,辰禹今天又拿小紅花了。”

小雨也雀躍起來:“清語姐姐,清辭姐姐,今天我也拿小紅花了。”說着從書包裡掏出小紅花。

兩張稚嫩的臉上洋溢着懵懂的笑容,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純真得發光的歲月,流逝得如同急迫的激流,看上去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頃刻之間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願,他們能夠把最美好的童真留住。

清辭和陸辰錫分開後十年又重新相遇,十年前他們同病相憐,都是被生活拋棄的孤兒,相依爲命。十年後,他們重逢,兒時的情誼依舊如同一張乾淨的白紙,有時候平淡而溫暖,有時候閃爍着光芒。任命運如何擺佈,他們攜手同行,共同去享受風雨的洗禮。

然而這十年呢!生活似乎都是在日復一日中度過,但是有些東西卻已歷經千帆,曾經的小樹苗已經灑落一地陰涼。

陸辰錫遇見了陶鈺梟和孫宇飛,如同一張空白的紙上畫滿了五顏六色的顏料,生命有了斑斕的色彩。

每當陶鈺梟看着母親黑白的照片時,他眼前的世界都變成了照片的顏色,天空也都是烏雲密佈的。

但是他遇見了陸辰錫,他的隱忍和對永遠充滿希望的雙眼,讓他重新堅強。他遇見了生活處處充滿陽光的孫宇飛,他沒心沒肺的仰頭大笑,他有點兒不着調讓自己費心的時候,他覺得生活有了一點點不一樣,久而久之,他喜歡上那種感覺,他不想再把自己關在只有母親和黑白的世界裡。

孫宇飛想,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悲傷,他沒心沒肺的笑如果能夠感染到身邊的人,那麼就讓他做個愛笑的傻子吧!

他每天都會對着窗口開得正好的花說:“如果可以,讓我最好的朋友沒有悲傷。”

他說:“讓陸辰錫可以輕鬆的做自己。讓陶鈺梟走出失去母親的陰影。”

他有時候會傻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來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他想要去做,但是他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爲力,沒有能力改變現狀,沒有能力挽留離開的人。

外婆蒼老的面容已經模糊了,但是想起她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會哭得跟一個傻子一樣。

天空開始有點魚肚白的時候,陸辰錫已經洗漱完畢,穿着運動服走出房門,臨走時特回頭看了一眼,父母的房間安安靜靜,那種期待許久的寧靜降臨時,他覺得此刻的自己是最幸福的,生活如此美好,他有什麼理由不努力。

向着初升的太陽奔跑,風吹得衣袂翻飛,生命向着朝陽成長。

他喜歡戴着耳機,聆聽耳機流出來的聲音,聽着偶像那能夠激發心底最深厚感觸的聲音。

耳機是白色的,他的運動服也是白色的,那是少年最好的模樣。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收到父親送給他的禮物,那是他第一筆工資買的。

一副白色耳機,一盒顏料、畫板、畫紙。不是最貴的,但是是他最喜歡的。那些都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但是母親已經很辛苦了,他不敢也不能表現出來,沒想到,那個成天酗酒的父親竟然記在了心裡。

父親把禮物送給他的那一瞬間,他有點兒恍惚,不知道是悲還是喜,木納地說“謝謝。”

父親高大的身軀已經變得佝僂,他眼睛有點兒發酸。

他說:“下次發工資,再給你換把吉他,”他侷促地說,“目前工資不高,但是我會努力的。”

父親在他面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期待又不安。

他有好多話卻又都堵在心口表達不出來。他記不清曾幾何時,他也可以不顧一切奔到父親的懷裡訴說一天沒見到父親的思念,遇到想要的玩具就對父親撒嬌耍賴,看見父親無可奈何卻又滿臉慈愛地給自己買玩具滿心歡喜……那些美好的歲月已經被他埋葬在心底,本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光芒,沒想到有一天可以再現,可是他已經習慣了獨當一面,不再是哪個爲了喜歡的玩具而撒嬌耍賴的小孩子。

對於喜歡的東西只會默默努力去爭取。得到不驕傲,得不到不氣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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