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沫臉上露出一絲瞭然的神情,走上前在凳子上坐下,抿着脣,嗓音溫淡:“也不全是陌寒的意思,我也覺得婚禮不是最重要的,兩個人相愛就可以,那些都是形式。”
蕭銘揚淡眸掃了她一眼,幫她沏了一杯茶,“這茶味道不錯,試試……”
她低頭抿了一口,茶香沁鼻,回味無窮,確是好茶。
“小沫是個明白人,我也不繞彎子,我那個兒子是什麼性子,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可能不清楚。他這麼突然和你結婚,絕不可能僅僅爲了什麼兩個人相愛。他或許是有些喜歡或者在意你,但是愛……”他神情微微閃爍了一下,臉上露出點苦澀,“恐怕還談不上。”
季雨沫神情微頓,又低頭抿了一口茶,沒有做聲。
“婚禮對他確實算不上什麼,也許根本不在他的計劃內。可是小沫你呢,你真的不想舉行婚禮,不想把他牢牢綁住?”
蕭銘揚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她的反應,見她神情並沒有顯露出絲毫的異樣,斂了斂眉,有點摸不透她的心思。
“您說笑了,想要把男人綁住,一個婚禮能算得上什麼。就算是舉行全市轟動的世紀婚禮,他想離開的時候依舊可以離開。一個男人要離開你,結婚證都算不上什麼,何況區區一個婚禮。”
她笑得淡漠,甚至有幾分隱隱的諷刺。
蕭銘揚臉上一僵,隨即爽朗大笑,“我有點明白陌寒爲什麼喜歡你了。”
他的話音剛落,服務生便進來上菜,一道道,全是之前季雨沫和蕭陌寒來的時候吃過的幾道,都是她喜歡的,這點蕭銘揚倒是很有心。
季雨沫看着刻意擺在她面前的糖醋小排,應該不是巧合,恐怕是蕭銘揚刻意安排的。
這樣看來,起碼他對她這個兒媳婦的觀感還不算太差。
“先吃飯吧,別餓着了。”
“嗯。”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默默無語的,季雨沫夾菜的時候無意識觸到蕭銘揚的視線,他似乎一直在暗暗觀察她,只是臉上神情很淡,看不上太多的情緒。
碗裡的飯吃完了,她默默擱下筷子。
蕭銘揚也隨即擱下筷子,低眸掃了一眼手上的表,快一點了,時間不多,該說的還是要說。
他擡眸看着季雨沫,“小沫,我還是希望你回去能勸勸陌寒,既然你們都結婚了,也不在乎是不是多一個婚禮,爲什麼不滿足我們這些長輩的願望呢。我相信,季總也希望能看到你披着婚紗舉行婚禮的樣子,哪個長輩不希望看見子女幸福結婚的模樣。”
季雨沫嘴角輕勾,自嘲地笑了笑,“他希望的肯定不是我幸福,而是能夠和蕭家攀上關係。蕭總,今天您不找我,我原本也是想去找您談一談的。季潤哲,還有季家,我希望您能把我和他們區分開,不要因爲我的關係,輕易答應他的任何要求。我嫁給陌寒,是喜歡他,不是爲了蕭家的錢,至於季家,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好,希望你們不要出面,可以嗎?”
她的態度不卑不亢,語氣和眼神都異常的堅決。
蕭銘揚明顯愣了一下,他是讓人查過季雨沫的背景經歷,但是查得不算細緻。知道她父親早在多年前就二婚,而她也去了墨爾本待了五年,不過看樣子他們父女的關係比他想象中更差。
“小沫,他到底是你父親,有的時候做事情不要太絕。父女親情,多少還是要顧忌一些的。”
季雨沫無意跟他多說,扯了扯脣角,勉強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蕭銘揚見她此時的神情,不由得皺了皺眉,語重心長地開口,“小沫,像我們這個年紀的人,人生的路已經走了一大半,難免會犯一些錯誤。有的錯誤做長輩的有可能沒法拉下臉來跟晚輩道歉,你父親,季總,他在我面前也提過一些你們父女的事情。不說怎麼樣,只是有時候,也希望你可以站在他的角度多考慮考慮,或許就能學着多體諒他一些。”
“蕭總,”季雨沫的聲音比之前更加的冷淡,她起身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臉上神情更淡,“抱歉,我一會還約了一個客戶,可能得先回去了。”
“小沫是覺得我說的這些話不中聽,聽不下去所以要走?”
蕭銘揚揚眉,一雙銳利的眼睛眯了眯,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不悅。
季雨沫頓了頓,沒想到他會這麼開門見山地直說。
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就那樣和他對視許久,才默默地重新坐下。
“抱歉,不是說不中聽,只是不喜歡聽別人這樣來評價我和季潤哲的關係。但是您確實是好意,是我反應太過敏了。”
“沒有關係,小沫,你很真實,我想也是因爲這一點,陌寒會喜歡你。他是一個很冷情的人,做的任何決定都很難被其他人改變,但我希望你會成爲改變他的那個人。”
“我怕是沒有這麼大的能力……”
季雨沫挽脣笑了笑,改變蕭陌寒,談何容易。
蕭銘揚看着她臉上淡淡的落寞,卻是笑了笑,“小沫,我相信你可以的。婚禮的事情可以緩一緩再說,有空的時候多和陌寒回來吃飯。”
“好。”
“希望下次再見面,你會再叫我一聲爸爸,蕭總這樣的稱呼我可不喜歡。還有珮媛,她對陌寒一直不錯,蕭太太這樣的稱呼太生疏了,一聲周姨她還是當得起的。”
季雨沫抿着脣,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她再次起身,躬了躬身,道:“那我就先走了,您再坐一會。”
“嗯。”
推開門走出包廂,還沒走幾步就一頭撞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裡,季雨沫連忙後退一步,低聲說了一句“抱歉”。
手腕被猛地一把抓住,她下意識地擡頭,卻一下子就撞進一雙湛黑又複雜莫名的眼睛裡,瞬間就恍了神。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喃喃出聲,聲音輕淺,帶着一絲明顯的不確定。
蕭陌寒冷然地看了她一眼,拽着她的手轉身就往外走,邊走邊冷着嗓音開腔,“下次沒有我在,不許單獨跟他見面,今天就算了,絕對不許再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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