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妡昏迷了兩天三夜才醒過來,把人都給擔心壞了,因爲她一直昏迷未醒,尚永寧的遺體便沒有拿去火化,等着她前去見老人家最後一面才能送去火葬場。
尚妡醒來目光有些呆滯,整人無精打彩,大夥都有來勸過她,她依舊如此,讓不吃不喝,看着讓人心裡揪得緊緊生痛,大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這個模樣,她難受,她痛苦,他們也不比她好多少。
大夥想也許蕭笙能勸得動她,一個愛了二十年的男人的話,她多少會聽進去吧,便暫時先出去。
“妡,來吃點粥。”蕭笙接過侍女遞來的水送到尚妡嘴邊,柔聲地哄着,卻見她搖搖頭說:“我現在不餓。”
“你已三天沒東西下過肚子了,這樣子身體會熬不住的,你也不希望爺爺在天上爲你擔心,乖多少吃點。”蕭笙語氣不變繼續哄着。
“爺爺是騙子,我不要吃……”尚妡任性說着,她明知道即便天意如此,爺爺也是不會復活過來的,她只是無法接受,也不想去接受這個事實,
蕭笙放下粥,讓侍女先出去,對尚妡繼續勸道:“妡聽話,把這碗粥吃了,我不想你這樣子下去。”
尚妡擡頭看向蕭笙,才發現他憔悴多了,兩腮邊長滿了青渣,這一點都不像以往那般神彩飛揚,顴骨也明顯凸起,清瘦多了,心裡不住犯痛,才意識到自己只顧着消極,都沒有好好看過一眼身邊愛她的人。
“對不起……”她哽咽道歉,都是她不好。
“乖,別哭,想讓我原諒就把這碗粥吃完,好不好?”蕭笙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繼續哄道,希望她能聽得進去。
尚妡點點頭:“嗯。”伸手想要接過碗,蕭笙卻不讓,他溫柔地笑着說:“你這麼長時間沒進食,手腳乏力,讓我來餵你。”說完,打起勺粥放到脣邊沾了沾,確定熱度適宜纔給她喂去。
他的無微不至呵護,熱粥入口的同時也溫暖她的心房,粥吃完後蕭笙讓她再休息一會,而她卻搖搖頭說:“我去看爺爺最後一眼吧,還在嗎?”
“嗯,在的。”蕭笙聲音有些沙啞,頓了下又道:“但是你要答應我,看完爺爺最後一眼要好好休息,其他事情我們來辦,爺爺不會怪你的,因爲他最疼你了,走得突然他也不想的,別怪他……”
“好,聽你的。”尚妡咬了咬脣瓣點頭答應,如今還能如何一切已成定局,縱使再怎麼不捨,歲月還是奪去了她最愛的爺爺。
蕭笙給她找來件厚外套,襪鞋細心地給她穿上,尚妡想自己來的,可是蕭笙堅持,看到他彎身蹲下的身影,時光有那麼一剎那讓她看到了小時候給她穿襪鞋的爺爺,可是從今往後爺爺再也不能了……
“好了,腳麻嗎?如果麻的話我揹你。”蕭笙仰首看向她爲回往失神的雙目,大手將她柔荑包裹起來,示意她回神。
尚妡搖搖頭道:“不麻,我能走,在牀上躺了這麼久,我該起來走走,你已很辛苦了還讓你揹我的話,我會心疼的。”
蕭笙聞聲微微怔了下旋即回神道:“揹你是那麼幸福的事,怎麼會累呢,來,我們去送爺爺最後一程。”
尚妡聽完點點頭,將眼淚強制壓回去不讓它們掉下來,爺爺肯定不想她哭着過去見他,蕭笙說得對爺爺會擔心的,她該打起精神來纔是,爺爺走得匆忙,她卻不能食言啊,要快讓爺爺看到小曾外孫。
前往靈堂的路是那樣的冷,那樣的遙遠,尚妡從來不知道短短的幾百米路會讓她如此迫不及待,彷彿沒有盡頭,明明知道不過是因沉悶的心情而產生錯覺。
靈堂的大門懸着白花喪布,一口棺材擺在正中央,冷汽隱約從裡冒出來了,盡頭是尚永寧慈祥的黑白遺照,看到這一幕尚妡只覺得大腦就像抽空一樣,腳步踉蹌不穩,幸好有蕭笙在身邊扶着她纔沒摔倒。
爺爺……
管家見人來,點燒香畢恭畢敬爲尚妡和蕭笙送上。
尚妡雙手顫抖接過香,給爺爺拜拜了三下後,親自給將香插上,走到棺材邊,看着老人枯瘦僵硬的遺體,雙目緊閉,聽醫生說爺爺走的時候應該是像睡覺一樣沒有痛苦的,此時與低爺孫兩之間不僅僅是隔着厚厚的玻璃,隔着的更是陰陽兩端,此生再也無法相見,共享天倫。
上完香沒多久,尚妡便讓管家聯繫賓儀館過來處理,接下來的身後事就由管家去辦了。
從火化到入陵,尚妡整顆腦子都處在渾渾噩噩之中,彷彿是暗無天日。
入陵當天來了很多人,阮思宜隨家人一同過來,說實話她並不願意出席,因爲她很不願意看到尚妡和蕭笙,他們相扶相持的畫面太過刺眼,尚妡真會藉機佔有,弟弟先前說尚妡是因爲圓尚老頭子遺願纔跟蕭笙結婚,既然如此,現在人死了,就給她一段時間緩緩,到時候該離婚了吧。
喪禮過後一個多禮拜,尚妡才稍稍從哀傷之中緩過來,心頭依舊沉重,就像被一塊石頭壓着喘不過氣,即便有蕭笙陪着她。
林汐娮看到女兒這樣悶悶不樂,跟蕭颺夫婦商量了下,多放蕭笙幾天假,讓他帶尚妡到外面去散散心,去她想去的地方走走,這樣應該就能好起來了,到時候回洛杉磯跟他們道聲,就可以跟蕭笙回他們蕭家過日子了。
蕭颺和溫純自然會點頭答應,說尚妡到了他們蕭家後會更親,雖然尚永寧走了,不過這邊還蕭安和黎楚湘也可以繼續做她的爺爺奶奶,一樣會很疼她的。
林汐娮和淳尚少安聽完心裡就放心了,女兒是他們的掌上明珠,最寶貝的小枕頭,希望到蕭家後能繼續當蕭家的掌上明珠。
蕭笙計劃好後,便帶尚妡去旅行,算是補回先前的蜜月之行同,尚妡沒有反對,她也覺得自己出個遠門比較好,或許去旅行回來了,再看看現在這個家她就能完全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