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石不要了?”容戩見她沒動,接着問。
“要。”墨小然磨牙,想讓她出去被人誤會,沒門。
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屁股坐到他身邊位置上,拿了勺子就着他的碗,三下五除二地把粥吃掉,然後又以最快的速度,盛了一碗粥擱他面前,然後拿了個蕎麥餅在手上。
容戩怔住。
他本來是想逼墨小然去拿多一副碗筷,以後每天早上,她自然會把她自己的早餐帶來和他一起吃。
斬殺兩天妖獸,他越加覺得自己的修爲確實需要努力錘鍊,每天進山就是一天,沒有多少時間見到她。
如果每天早上和她一起吃早飯,起碼每天早上能和她一起呆一陣。
和她一起多一些時間,或許能把失去的記憶找回來。
沒想到,她居然就這麼就着他的碗勺把早飯解決了,而且照目前的情形看來,她是要他用她用過的碗勺。
他平時性子雖然不羈,但他絕對不讓別人碰他,而他也絕不會去碰別人的東西。
以衛風話說,他潔癖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讓他用別人用過的碗勺,簡直是天方夜譚。
墨小然也知道這麼做,等於讓他吃她的口水,雖然她已經很小心,絕對沒有讓碗勺沾上自己的口水,但對他而言,實在太強人所難。
苦着小臉道:“已經有人起身洗漱了,如果我現在出去,肯定會被人看見。”
容戩心想,你已經是我的人,被誰看見,不被誰看見,又有什麼所謂。
墨小然見他不爲所動,接着道:“愛慕你的姑娘那麼多,看見我從你屋裡出去,不敢對你怎麼,卻會把仇恨全轉移到我的身上。小打小罵,我當然不怕,可是萬一遇到個心狠手辣的,把我宰了呢?”
“誰敢?”
“失去理智的事,誰說得準啊?你又不可能時時在我身邊,萬一我被人砍死了,你就算出頭給我報仇把對方砍成渣,可是又不能把我弄活回來,又有什麼用?爲你一頓飯,搭上小命,我值不值啊?”
她一番話沒心沒肺,又可憐兮兮。
另外,這話裡還有一層意思,她只不過爲了恢復點靈力,才服侍你,你拿着這點小恩小惠,不顧人家的處境,自不自私啊?
容戩看着她,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想的是,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墨小然是他容戩的人,這些人動她的之前,自然要考慮到後果。
誰能蠢到爲了爲難她一下,出口氣,讓自己甚至家族的人成爲他容戩的仇人?
他是要用自己的威壓罩着她,結果人家不買賬,變成了另一層意思。
容戩瞪着她,眼裡慢慢滲上怒氣,擱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身體前傾,向她靠近。
墨小然的身體,本能地往後仰。
他抓住她的胳膊,不容她往後退縮,她的胳膊一點點細,在他手掌裡,像是一用力,就能折斷,胸口裡涌上的怒氣一點點散了。
“我容戩就這麼不堪?”
“不是你不堪,是你長着這麼一張臉,又有這麼一身威名,太招人了。”墨小然近距離地看着他臉上的面具,上面的花紋凌厲嚇人,但面具外露出來的半邊臉卻帥得掉渣。
“難道我就罩不住你?”
“我和你非親非故,憑什麼要你罩啊?”
容戩皺眉,她說,憑什麼!
是啊,他憑什麼?
憑着連他自己都不記得的失控?
如果她有記憶,知道那樣以獸形無情佔她身子,對她百般凌虐的人是他。
恐怕不是要他罩她,而是要拿刀砍他吧?
墨小然見他不說話,小心地把粥碗往他面前推了推,軟聲軟氣地道:“我很小心的,絕對沒有沾上口水,你就湊和一早上吧,明天開始,我帶多一副碗筷陪你一起吃,好不好?”
他的目的不就是這個?
但由她說出來,就有種被人看穿把戲的感覺,容戩有些尷尬,俊臉莫名地紅了,好在有面具遮攔,她看不見。
一頓早飯不吃,對他來說,實在不是什麼事。
所以不必在湊和。
但他看着她期盼的眼神,烏溜溜的大眼睛,像小寶的眼睛一樣純真無害,他的心竟硬不起來。
放開她的手臂,退了回去,居然真的湊和了。
從來不碰別人東西的他,居然拿起勺子舀了粥送進嘴裡。
粥是用荷葉煮的,帶着一股清香,很好吃,而且……
他居然不反感。
容戩自己都覺得奇怪。
擡眼瞟了她一眼,見她眉眼全部舒展開,嘴角揚起,露出一個極開心的笑臉,那笑顏比春花還燦爛。
他的心情莫名地一好。
“記住你的話。”
“絕不會忘,明天一定自帶碗筷。”
墨小然拿起一個餅子遞給他,“多吃點,吃飽了纔好殺妖獸。”
她用過的勺子都用了,自然不在意她遞來的餅子。
容戩不客氣地接過,大口地吃了起來。
他不講究吃,但不表示他沒吃過好東西。
燕國九親王的身份,什麼好東西沒吃過?
九王府裡的大廚手藝也不比宮裡的御廚差,但手上不起眼的蕎麥餅子,竟好吃過以前吃過的所有餅子。
連對吃很隨意的他,也有些想天天吃她做的東西。
“你不滿十三歲,又在神龍洞里長大,這手藝哪學的?”
墨小然揚眉,原來他已經去打探過她的身世。
她雖然懷疑自己的廚藝是上一輩子帶來的,但這只是她找不到理由的藉口。
具體爲什麼,她也不知道。
“一個人幽禁十二年,最多的就是時間,所以我有所有人都有時間看書,看得多,也就記得多。”
“你是說,這手藝是從書上看來的?”紙上談兵,沒點實踐,哪能就厲害到橫掃天下?
“那你給我找個合理的理由。”墨小然也覺得自己的說法牽強,但他既然查過她的底,就該知道她十二年沒離開過神龍洞,什麼都缺的山洞有這樣的手藝,他不相信她的說法,他就自己給她找理由去。
蠻不講理的說法。
容戩卻笑了,他還真給她找不出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