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部 觀星夢

翠巒的黛色、江水的清澈,相映成了淺綠,配上潺潺流水的清脆聲音,天地間大自然最難得的悠閒,最令人感動。

一大片蓊蔚的草坡,綠波如潮,隨風起伏,饒有韻致。

晚風裡輕顫着的青蔥,飄起了一撮嫩草,揚飛空中,隨風而去,倒映在清澈的江水上,風吹、草動、水流,彷佛節奏都是一致的,相互配合靈動,就像是一首動人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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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倒映着一頭大麻鷹振翅旋飛,忽地俯衝而下,向大樹枝頭急促射去。

再騰飛半空時,口中已多了一條烏黑油光的四尺長毒蛇,原以爲枝頭上那雀巢裡的小麻鷹已失去保護,可以乘機覓食麼?

錯了,愛孩子的父母又怎捨得讓孩子孤獨無助,孩子一直都在視線範圍之內。

誠然,小血海一直都在小黑的暗中照顧下,而小丙也從未疏忽對愛兒的保護。

當餘家明襲“白虎城”,卻暗中前往“蒼龍城”擄走小血海,小丙很快便得到消息。

笑天算領着史認屁、關二哥、劉一線、胡說八等迎戰“餘兵”,而小丙則追蹤保護小血海。

原意是引出“餘家”一些重要將領,一舉擊殺,以挫減“海霸族”再來煩擾的機會,但最終卻竟然引出餘律令來。

堂堂“神兵急急餘律命”,豈會如以此卑鄙手段,擄走小血海來要脅自己?小丙簡直難以相信,餘律令一直是他欽敬的絕世高手之一,他想像不了這位非凡人物會如此無聊。

“你太顧念孩子小血海,這就是你的弱點!”餘律令一向既肯定又是狠狠的教訓口吻,依然未變。

小丙擁着小血海在腿邊,活像是百歲得子,快慰、安樂得不得了,流露出溫馨的親情來。

小丙輕撫小血海的頭頂,回頭以冷醋的神色凝視餘律令,笑道:“原來擄走小血悔只是個引子,實際是想要利用他來引我現身,再由余律令你來殺我,一切只是前奏。”

餘律令深吸了一口氣,彷佛感到空氣十分清甜,無由的感動,冷冷道:“借了‘飛天’給閣下,經多年鍛練,加上一年閉關,以你武學天賦,應該已把自身的極限提升盡了。”

小丙道:“這又如何?”

餘律命道:“借給你‘飛天’的價值已不會再提升了。今日你小丙的劍法必然已是登峰造極,殺你此戰,你必然拼盡所能所學,那將把所有的絕學創招都發揮出來了。借劍奪招,小丙啊小丙,你應該明白我贈你神兵的用意了吧?”

頓時恍然大悟,餘律令把“飛天”贈給小丙,又爲藥口福鑄造神兵“百年歸老”,原來目的都是一樣。

利用兩人以最佳神兵創出絕招,再決戰殺死,便可以奪招又取回神兵,餘律令的方法好直接。

餘律令道:“天下人都貪,你跟那藥口福當然也不例外,也就絕不可能逃出我指掌,小丙,我對你寄望甚殷,你潛在性子極狂,意欲一飛沖天,心意化劍招,一定不能令我失望,知道了沒有?”

恰如責罵的一番話,盡顯餘律令的傲慢、自負,天下間最強者都爲他所利用,強者也只是也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

在過去時間,小丙的確因爲得到“飛天”而潛心苦思劍招,而且大有所成,武功因而精進不少。

但是否就如餘律令所言,一切都在他預料之內呢?

借劍創招,再一併奪回,甚至連對方性命也掠走,餘律令真的如此倨傲瘋狂?

答案只有拔出“飛天”,才能得知。

身旁的小血海也沒問着,他那從未擁有過的大玩偶--餘弩,全身骨骼盡碎,卻偏偏還未氣絕的廢人。

小血海把香粉倒在他身上,惹來數百頭大老鼠噬向他身體各處,全身只剩下脖子能扭動的餘弩,雙目怒瞪,堂堂餘家大將,怎能死在老鼠的臭口之下。

餘弩追隨餘律令多年,他極清楚師父只愛完美的人,自己已又殘又廢,他絕不會施以援手。

要保住尊嚴的底線,來吧臭耗子!

美食當前,殺啊!

聽過蚜蟲在嗨咬葉子的聲音麼?臭耗子咬肉嚼骨的聲音原來也一樣,只是聲音更加響亮,更加震撼。

全身四肢,除了頭首,每一部分都被啃噬,這種比剖心割肺的痛還可怕千倍的苦,令餘弩不斷慘嚎哭叫。

小血海定睛在看,精神全集中在餘弩頭部,怎麼這傢伙不嚼舌自殺呢?他還在等甚麼?

二十頭最肥大、最勇敢的耗子,都伏在餘弩的雙耳旁、頭頂上、嘴角下、脖子側,它們都在等。

等候最佳時機出擊,因爲這傢伙的頭仍能動。

好明顯,餘弩雖然慘叫連連,但他仍在忍耐,靜候反擊,小血海滿足得不得了,人,總比蟑螂好玩、有趣多了。

全身骨碎,已是痛極,但原來相比皮肉被嘈噬只是小兒科,那些可惡的耗子最愛軟肉。

哪裡最軟,當然是那話兒及它附着的小肉袋子了,百口狂噬,一下子便把那話兒咬得溶溶爛爛,不剩下甚麼。

兩個小耗子還把小肉袋內的兩粒春粒子帶上餘弩胸前去,對啊,原來是獻給那二十頭中最肥大的領袖。

噬齒一張吞掉春粒子,慢慢咀嚼,看在餘弩眼裡絕對比死更難受千倍,他媽的賤耗子!

只是稍稍的衝動,防範便減弱了,二十頭大耗子都一涌而上,狂噬攻擊,先咬一雙眼目,對了,還有的是咬雙耳,那裡最軟最痛,很容易便會失去反抗力。

好了,一顆眼珠已被咬破,還有一顆。

呀,不妙,這傢伙的嘴巴張開,脖子一扭,一口咬住了嘴角的耗子,深吸了一口氣,吐!

對了,餘弩就是要等這一刻,利用咬到口中的耗子骨肉,當作勁箭吐出,殺他媽的小雜種血海。

只可惜,剩下的一目已看不清血海的位置,那死忍着劇痛而伺機吐射而出的一招,落空了。

一頭耗子正撲噬獨目,卻突然被一手掃開,爲餘弩解圍的,是不想他就此失明的小血海。

小手執握着耗子的尾巴,把耗子吊下,還有甚麼地方沒被咬噬,小血海便引領着耗子去咬。

他早就洞悉這壞心腸的哥哥死忍痛楚,爲的就是要等候機會咬耗子吐殺自己。

小血海機靈的走到他頭頂之後,那就一定安全了。

被小血海吊下的耗子張口一咬,先噬走一邊鼻孔,哈……吃得好痛快、好滿足。

突然又動手掃開脖子上的四頭耗子,對啊,這是咽喉聲帶的位置,咬破了便作不了聲,那樣就失去刺激的叫聲了。

搞了好一陣子,血海聽到極悽慘的吼叫,鬼嚎般的狂哭,彷似繞樑三日的曲調,動聽迷人,他好滿足。

又從袋子裡倒出黃色藥粉,耗子都怕得要死,紛紛飛奔逃去,一剎那便全然消失不知所終。

小血海那仍帶着稚氣的笑容,在餘弩的腦海中印象深刻,他的一隻右眼看得好清楚,這小妖怪正在擡起他的脖子。

擡高再擡高,可以了,小血海終於聽到他最期待的一聲叫人魂飛魄散、心膽俱制的野獸般尖嘶,這可能是人間最慘厲的叫聲。

這叫聲,要用長久的安排,要慢慢營造氣氛。

痛,只是一種感覺,但人的感覺有好多種,親眼目睹的痛,突然看見自己身體被噬破得狼藉,那五臟六腑被扯出胸膛,雙腿只剩下一堆爛肉,肚皮有十八、九個大血洞。

原來只是仰頭向上望,一切都只憑感覺。

但感覺是會騙人的,因爲某些神經已受損,破壞了傳達痛楚感覺上大腦的能力,所以到後期已不太痛,痛也不太真實了。

惟有突然擡起餘弩的頭,讓他清楚的看個夠,一目瞭然瞧瞧“痛”的真正程度,他便會發出那喪顛畏怖的野獸尖嘶。

尖嘶過後,再也不能動彈,僵硬的身體告訴了小血海,哼,這傢伙嚇破膽死了。

真可惜,還有一顆眼睛,可以繼續玩下去的啊!

人就是這樣,生命力太脆弱,下一回,一定要找個更勇敢的人來試試,不能太容易死去啊!

小血海乖乖的坐在一旁,輕託着頭兒,不斷回憶先前有趣印象,還有美妙的慘叫聲。

這一切一切,比穀倉外的風吹、草動、水流聲都更難得,沒有悉心安排,是不可能有這些美妙聲音的。

人各有志,每個人也同樣有不同的欣賞感覺,小血海,他的感覺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就是這麼簡單。

小黑在閣樓藏身處看得一清二楚,這孩子的狂,比起他跟小丙加起來更勝一籌,怎不令人折服!

餘律令沒有半點憐憫徒兒餘弩,他討厭弱者,弱者最好去死,他會吸收小丙的“飛天劍法”,把劍招再加以改良,傳授給有緣弟子,這弟子一定更勝小丙。

要擺脫全家“元老堂”及“五院”的掣肘,建立完全屬於自己的強大殺力集團,這是必須的階段。

“飛天”出鞘了,餘律令期待小丙能有出色劍法施展出來,小丙,你閉關潛練,一定不會令我失望吧?

第一式:“能屈能伸”!

“飛天”猶未出鞘,竟就向餘律令戳去,劍鞘疾吐而出,直刺咽喉,餘律令一掌擋開,劍鞘卻又突然縮回。

一招急射,如靈蛇吐舌般又縮又伸,劍鞘自劍身吐出刺射餘律令額頭、肩膀、胸膛、腰間……迅捷出擊,餘律令雙手急翻舞飛,方纔勉強抵住,但突然劍招又轉。

橫身連劍鞘割斬脖子,擋住了,小丙卻拖出“飛天”,割斬咽喉,副出了一道血跡。

一下子“飛天”成了伸縮自如的長、短合一神兵,既能截住敵人追擊,又能遠攻近斬,靈巧得很。

餘律令笑道:“原來小丙你把自己的性子都融入劍招,好一個烏龜王八蛋,能屈能伸,可惜就是沒腰骨,挺直不了身子,不能成大事,劍招又怎會殺力強橫?”

餘律令左手一抄,右手一拍,便把“飛天”在臉前夾住。

只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剎那,餘律令竟驟生悔意,他小覷了閉關後的小丙,他又怎會如此膿包。

左手拍向劍鍔,一股殺力劍光,沿劍身筆直射出,竟裂開了劍鞘尾端,直刺向餘律令眉心。

退!但還是被刺中了,劍光內力在額頭炸爆,餘律令一陣暈眩,小丙乘勝追擊,拔出劍來,再戳向傷口眉心處。

足以裂破腦袋的一劍,是小丙忍耐了許久才刺出的殺着,餘律令胸有成竹以爲完全壓倒自己,竟然連“夢香神劍”也沒帶來,就算雙手去擋,也必然割破廢掉,哈……看你如何接招!

厲芒暴現,身形驀地旋飛追來。

餘律令沒有神兵,絕對擋不了這“能屈能伸”的殺着,殺呀!

小丙正狂態大盛,喜上心頭之際,小黑在閣樓暗角處,卻瞧得好清楚,餘律令在偷笑,笑的範圍極少,少得小丙沒法察覺,而他的手也在動,“夢香神劍”來了!——

第二章爹爹愛爹爹

大地都鋪上一層白雪,薄蒲的相當晶瑩,土坳上有積雪,樹枝上也凝着點點冰雪意比雪降更蒼寒,北風勁吹,深深的寒意吹得人手腳都僵硬了。

榖倉的大門打開了,內裡卻並不感寒冷,因爲有愛。

衝動的熱,火燙的愛,熱力四散又豈會冰冷?

炙烈、熾熱、火燙的愛,來自那段畢生難忘的情、來自耶律夢香公主這豔絕天下之美色。

夢香、愛的感覺溶成“夢香神劍”,散發出來的熱,那陣陣溫暖華光,雪花也被他溶化。

餘律令只要握着“夢香”,鬥志便昴揚張狂。

但明明沒有帶劍,“夢香神劍”從何而來?當小丙發覺時,殺力已破開“能屈能伸”,而且纏住了他。

從腰間抽出來,“夢香神劍”竟變成了軟劍,比溫柔體軀柔軟得多,捲住了小丙的左手。

萬縷溫柔,繾綣不盡,纏綿情意,如在夢中化作劍意。情,不能自拔,小丙被“情”纏上了,就與深墜愛海的餘律令一樣,又如何能擺脫得了?只好深陷其中,任由摧殘……

“飛天”急斬來救,方纔驚覺今日的“夢香”已今非昔比,任你如何拼力掠奪,也是徒然!

耶律夢香公主早已情歸小白,餘律令那份癡癡深情,只好化作無盡遺恨。把“夢香神劍”從新鑄造,才能揮出內心此刻意境。

愛,變幻無定,無法捉摸,更難以掌握。

“夢香”以軟劍來表現、揮招,盡數透現對這份情的無奈、神傷、小丙只感一種如癡如醉、欲仙欲死、如生如死、入心入肺的傷感劍意充斥瀰漫,陷入情網,困於劍網,難逃迷惘!

只是第一招,小丙看着持劍的右臂,已是傷痕纍纍,每一劍都傷得深割入肉,痛楚難支。

小丙在痛,餘律令在哭。

每一回當他再拔出“夢香”揮招,那往日的感情,總如萬箭穿心,千種哀愁萬般刺痛。

情愈濃,心更痛,“癡癡無盡盡化空”,這就是先前破“能屈能伸”的劍意一招。

昔日在“天都城”外,小白把餘律令的“情意”揭開,暴露他只是顧影自憐的單戀,而非相愛。

情癡原來只是妄想,情意綿綿,卻是空中樓閣!

既不真實,情化劍招,故輕易便能被破。

餘律令被敗,又失去夢香的愛,久久不能釋懷,再經“模糊城”一戰,重遇故人夢香公主,方纔驚醒,深愛的那份情早已化成空,“夢香”再也不是昔日的夢香公主。

情已逝、愛已變,但那份癡心卻依然不絕。

餘律令想了又想,終於接受現實,也就有了突破,決心把“夢香神劍”隨意境之變而重新鑄造。

親自把那份癡情感覺融入劍中,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心血,落了四十九天的淚,淌下傷心的血,一柄全新的“夢香神劍”終於完成,變成軟劍,纏在腰間,更是親近體貼。

把從前未真未切的情拋棄,捕捉那份失落的傷痛,從相思之偉大,變成失落的無盡,劍招配合軟劍,殺力猛然提升。

餘律令在哭,但沒有淚,因爲兩顆眼珠早已失去;因爲淚已流乾,然而他的悲慟,誰也感應得到。

小丙原來因一年閉關,已苦思出五招配合自己性格而創的劍招,但碰上餘律令,他發現了一個問題。

在餘律命面前,他難以一飛沖天。

“飛天”不能一飛沖天,劍勢又如何揮出狂意?

餘律令收斂傷心之情,淡淡道:“在‘能屈能伸’之後,還有奇招,那應該就是‘反臉無惰’了。”小丙腦際轟然炸響,一片空白似的大驚,急退三步,這餘律令當真是太可怕,他竟連自己所創的劍招也推算得出來!小丙利用跟小黑的關係,化成新劍招,這得意之作從未揮出過,餘律令卻已能算計出來。餘律令冷冷道:“來吧,看你如何‘反臉無情’,當中該有不少缺點,我改善之後,他日的徒兒一定施展得比你更出色!”

拔劍、出劍,都在同一剎那間完成,驚虹乍現,不斬、不削、不切、不刺、不劈、不旋、不轉。

劍勢無情,狠狠“打”下。

劍不用來殺人,卻用來打人,真奇怪。

奇怪就是奇怪,只要奇怪得好,奇怪又如何!

打人的劍招就是“反臉無情”,像手掌一樣,左右擺動要摑打餘律令臉頰,激出劍風。

擋開了摑臉來招,“飛天”要摑的範圍更廣,速度更快,餘律令的全身猶如被千百對手圍住痛摑。

“夢香神劍”不停挺擋,一縷縷劍光如流星飛絮,擋截摑來的劍,必須小心翼翼,因爲這“反臉無情”會摑死人。

餘律令身形東倏西忽的拒擋來招,敵人急如疾風,他卻慢條斯理,不徐不疾,懶懶洋洋。

“夢香”揮出來的劍意也就更是細膩精緻,像美人曼舞,沒有特別的媚,卻有特別的蝕骨。

小丙從未見過這樣的妙舞,秀氣高傲,昂揚着臉頷,像一頭風華絕代的鳳凰,顧盼弄姿。

啪、啪、啪的劍風中,舞出溫柔的節奏,時如流水行雲,似幻似真,時如夢魘裡的幽靈,好想慢慢欣賞。

慢慢的舞,緩緩的跳躍,劍招也就靜悄悄的冷卻下來。

摑過人沒有?摑人要有怒氣、要痛快!

從來沒有靜悄悄的緩打慢摑,“反臉無情”變得愈來愈有情,“夢香”的情意融入“反臉無情”,又如何忍心摑打。

劍招崩潰了,但不要緊,小丙還有三招。

小丙崩潰了,很要緊,天下就只有一個小丙!

“我敗了!”把劍扔向地上,小丙竟然棄劍。

餘律令冷冷笑道:“你不作垂死掙扎?”

小丙淡然道:“我不應閉關練劍。”

餘律令道:“我的‘飛天’害了你。”

小丙道:“沒有了‘飛天’,我還能作其他突破,但有了‘飛天’,我便肯定不能一飛沖天。”

餘律令道:“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小丙永遠是小,甲乙丙的丙,最多隻排第三等。”

小丙道:“你殺了我後,能放過我的孩子麼?”

餘律令道:“小丙有情!”

小丙道;“我只愛血海、笑天算,可惜,已到了終結。”

餘律令道:“你看看餘弩。”

小丙道:“只是一堆爛血肉。”

餘律令道:“小血海多人?”

小丙道:“兩歲。”

餘律令道:“你認爲兩歲的小血海便能把餘弩弄成一堆血肉,這個小鬼,我可以輕易放過麼?”

小丙道:“你要斬盡殺絕!”

餘律令道;“可惜,還欠笑天算。”

小丙道:“我只好拼了!”

餘律令道:“憑甚麼?”

小丙道:“你未有過孩子?”

餘律令道:“當然!”

小丙道:“那你必然無法體會,我憑的是一份‘親情’!”

熾烈如火的拼死心志,排山倒海般壓向餘律令,“夢香”揮斬,可惜小丙手上沒有劍,只有死志殺意。

神兵急急餘律令,他手中的“夢香神劍”是天下神兵剋星,但絕不是死志殺意的剋星。

你死與我何干?

餘律令在退,但小丙的死志殺意卻是死纏爛打、死不悔改、死心塌地、死而後已、死灰復燃、死去活來、死不要臉、死拉活扯、死皮賴臉、死而無憾、死得其所。

一個意態,十一種感覺,變來換去,卸開“夢香”,死纏着餘律令,無招可尋,荒誕古怪。

時而背撞頭頂、時而倒地亂滾,只憑十一種感覺亂跳狂衝,衝開劍網,撞傷敵你來殺我,我便讓你殺,但唯一的條件,是你必須先死。

拼死的小丙弄得餘律令當下手忙腳亂,他只感到一點,原來小丙極愛那個變態小鬼。

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小血海受傷。

十劍靳傷小丙,小丙也十次撞傷餘律令,“夢香”能斬死他,他也必然撞死餘律令。

完完全全的拼死打法,只因爲他不能讓小血海受傷。

如何也停不了那瘋狂的死志殺意,怒吼聲如狼似虎,喊殺震天的狠命攻襲,一撲上來使用頭來撞,用拳痛打,用肘去頂、用腳去踢、用口去咬、用不顧一切的眼神和行動,去表達自己保護小血海的決心。

餘律令擋得了十招,也漏了三招,他最討厭的血,一滴又一滴從身上傷痕處掉了下來。

他更討厭的痛,又襲上心頭。

完美的餘律令,只愛自己用最美妙的劍招去殺人,接受不了反過來受傷害,他的憤怒來了。

“夢香神劍”再度抽出,軟劍翻飛激舞上見卷扭疾旋,幻化成蕩人心魄的夢香妙影。

夢中佳人以劍花編織而成,是餘律令念茲在茲千呼萬喚的“情夢”,似星眸半開,又似紅衽半啓,柔弱無依,輕若無物。

柔情人影,似夢迷離,迷人心情,小丙也不禁被騷媚入骨的風情化盡死志殺氣。

翩翮軟若柳絮,嬌態何等媚人,那陣陣蝕骨,好想痛痛快快擁入懷抱,小丙又如何能拒。

餘律令把他所思所念的公主以劍花編織成招,幻出夢中思念,創出軟劍絕招,名爲“淒涼昨夜夢魂中”。

愛得執着,愛得徹底,劍力無窮破殺虛空,情是無限震撼天地,小丙全然崩潰了。

身上一百傷痕再添一百劍傷,“淒涼昨夜夢魂中”就是今日小丙的苦墓冢,小丙擡頭一笑,罷了。

帶着燦絕古今的殺力,“夢香神劍”來掠奪小丙的頭顱了,小丙已竭盡全力,可惜,他始終不敵“神魔道狂邪”的神兵急急餘律令,只好輕輕淺笑,從容赴死。

千個不願,萬個不甘,但又如何,要在武林爭霸,強者敗,更強者勝,怨不得天。

再見了天算,我真的愛你,請珍重!也多謝你愛我。

再見了血海,我好想念你,爹最疼你,他日你必定如蒼山映雪,冷得沁人,誰都怕你。

再……見……了!

死前,小丙極力保持男人的氣概,畢竟他雖未稱王,但已是五城之主,絕不能小覷的梟雄。

不皺眉、不嘆息,多謝上天恩賜我風光一生!

“夢香神劍”偏偏在小丙咽喉前半寸停了下來,但劍芒仍割傷了皮肉,卻穿爆不了咽喉,小丙當然不死。

爲啥餘律令竟改變主意,不殺小丙?

爲啥小丙偏偏這樣的想?當他睜目看清楚,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驚愕與恐怖的感覺剎那間在腦際炸響。

一種虎嘯的聲勢,小丙熱稔的聲勢,隨着一股無敵殺志撲將過來,截住了“淒涼昨夜夢魂中”。

那道鞭纏卷餘律令握劍的手,不讓他殺小丙,狠狠拉開偏移,把殺力緩住制止了。

小丙不禁失笑,笑道:“小黑,哈……竟然是小黑你救我,天下間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說得半點不錯,竟然連小黑也會救小丙,果真戾天下最大笑話,小黑瘋了麼?

一時間,餘律令呆了呆,輕輕掙脫小黑的髮辮,重新整理思緒,他要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丙在笑,是大笑話當然會笑。

小黑長吸了一口氣,道:“你覺得很可笑?”

小丙道;“哈……小黑,你搞甚麼鬼?不要我死得太輕鬆麼?”

已死定了的小丙,發出最無奈的疑惑,小黑要他死的理由比正要殺自己的餘律令強上百倍,但他卻出手相救。

小黑滿臉鄙夷的神色說出不屑的話,冷冷道:“你比我更需要笑天算,知道原因爲何麼?”

小丙當然沒有答,只說了句:“無聊!”

對啊,已是生死關頭,小黑於這種時候卻偏偏在面前說一大堆不分輕重的無聊話,實在不知所爲。

小黑道:“因爲你心腸歹毒,但智謀卻是極差,眼光狹窄,沒有遠見,成大事必須靠笑天算。”

這些都是小丙一早已知的事,否則他又怎會跟笑天算如魚得水,但小黑的說話看來卻是另有玄機。

小黑道:“我看見你先前竭力保住小血海,便極肯定你一定好想把一切都交給他長大後繼承。你死了,我大仇得報,但實際上卻是一無所獲,五城很快會被分化、失陷,小血海隨我闖蕩江湖,只會是千萬流離失所之徒的其中之一。”

小丙的反應是哈冶大笑,突然好滿足似的大笑,他道:“你這傢伙真的想通了,爲了小血海,竟願意拋下仇恨,反過來助我殺敵,讓孩子可以平步青雲,成爲一方霸主,妙啊!妙啊!”

小黑道:“我已失去雙臂,又失去一目,人不人、鬼不鬼似的,難道還可以稱王麼?你也一樣,小血海也是你唯一寄託,不爲下一代,我們的生存又有何意義?”

憤怒的小黑把心底話都傾訴出來,他躲在閣樓時看得好清楚,也想得好徹底。

殺小丙,可以發泄心中抑鬱、愁苦,然而實際卻是一無所得。但保住小丙,小血海卻有明天。

小血海絕對比自己的仇恨更重要,孩子已是自己的一切,他要助小丙決殺餘律令。

小丙笑道:“呵……好啊,我們這對死敵,一同來聯合殺了餘律令,再攻陷跟餘家換來‘蒼龍城’的‘太微城’,最後把‘模糊城’都奪在手裡,哈……妙絕呢!”

一陣掌聲響起,好微弱的掌聲,但卻是極其重要,小丙、小黑一同望向拍掌的小血海。

歡天喜地的小血海,從此有了兩大後盾,小丙加上小黑,聯成一線,保住五城,這勢力使他足以跟四族相抗。

而他,小血海,也就能一步一步的健康成長,再無後顧之憂。

小黑冷冷道:“你欠我的債,暫且擱下,但總有一天,我要你跟笑天算都十倍奉還。”

小丙在笑,總有一天。哈……今天之前,他又哪會想過與死敵小黑聯手起來!

甚麼是總有一天,好無聊,多餘!

餘律令必勝的心開始動搖了,小黑加上小丙,會是甚麼樣的殺力?他來原只是爲了殺小丙,絕對有百分之百把握。

但加多一個小黑,一切便變得難以捉摸,在他的安排、佈局中,絕對沒有這種局面。

從來不喜歡沒把握的決殺,真討厭!更討厭的,是餘律令感到一絲絲冷汗,自背後涔涔而下。

怯懼竟然偷偷來了!——

第三章再見苦來由

芳心領導“窮兵”死守“皇京城”,這是“皇國”三十座城池的最後據點,也是芳心絕不能失守的城池。

她好明白自己絕對抵擋不了名昌世,惟在“戰法”上,她卻是比名昌世強上十倍。

守住“皇京城”只是緩兵之計,伍窮、四“窮將”、“窮兇極惡十兄弟”應該已抵“劍京城”了。

只要殺了那大福大運的昏君名天命,名昌世失去倚靠,這傢伙便完了,甚麼霸狂也會崩潰。

爲了成爲名天命的“福人”,他可以忍受十年,雌伏不動,默默的等,名天命歸天,篤信天命的名昌世必然如在浩瀚大海中,失去浮木一樣,頓失所靠,鬥志喪失殆盡。

芳心用計,以簡破繁,不費一兵一卒,只死守“皇京城”便可以輕易殺敗名昌世,伍窮對此計策極爲讚賞。

神相的批言中,又指明莫問是名昌世剋星,故此特意留下他來守住“皇京城”,以策萬全。

芳心可抵十萬兵,這是芳心對自己的評價,她要肯定自己的地位、價值,必須讓伍窮認識她的能耐。

她勸阻伍窮出兵救援其餘二十八座城池,任由名昌世攻城掠地,長驅直進,她要爭取的是“時間”。

利用這一段時間,先鞏固“皇京城”城池,故佈疑陣,再讓伍窮等遠赴“劍京城”,此計終於成功。

從城樓之上,芳心領着孩子莫問,遠眺名昌世駐紮的“神武大軍”,大戰一觸即發,她卻是穩操勝券,內心喜悅實非筆墨所能形容。笑了又笑,她正在想像名昌世得悉名天命被殺後的驚愕反應。

“哈……名昌世,來吧,此戰就是你人生最後一役!”芳心特別痛恨“武國”,這個曾令她大受屈辱的國家,百姓最好死乾死淨,這樣最合心意,因此對付“武國”,芳心的計策也特別歹毒。

莫問一直沒有打擾,只是在擡頭望向夜空,繁星點點,他瞧得好投入,卻又好迷惘。

芳心蹲下來,拉着莫問的手道:“怎麼了,連你也有不明白的疑惑麼?且看孃的意見能否幫你?”

莫問向天一指,笑道:“左邊最亮的一顆星吐白浮虛,娘你知道它是代表‘星命術’中甚麼意思麻?”

如此艱深學問,又必須配合“觀星臺”夜觀天象,芳心半生只浸淫於兵法之上,對於“星命術”她是一竅不通,連忙搖頭。

莫問嘆了一口氣,又再指着中間一顆黯然微亮的小星,問道:“這顆星看似星光快滅,光輝不再,又代表甚麼呢?”

芳心除了苦笑,半字也答不上來,她道:“那‘星命術’太深不可測了,若非半生投入,恐怕難以掌握,只有名昌世如此迷醉命理者,纔會潛心苦學,有大成就。”

莫問道:“娘也承認名昌世在‘星命術’上成就顯赫。”

芳心道:“這個當然,在這方面娘絕對佩服他。”

莫問道:“奇怪!奇怪!”

芳心道:“疑惑、苦困,看來還是未消解半分。”

莫問道:“名昌世這廝對‘星命術’大有研究,亦深信不已,甚至連攻城開戰,也不肯倉卒行事,駐紮了多天還在等,等‘天象’揭示最恰當的日子,才下令出兵。”

芳心道:“不錯,名昌世好小心。”

莫問道:“以名昌世如此沈着、有耐性的人,沒有百分之百把握,他一定不會輕舉妄動。簡單來說,名昌世若非清楚瞭解星相天命顯示出他來攻‘皇國’三十城池,必然大獲全勝,他會貿然來攻麼?”

“但娘刺殺名天命大計,卻又是正中了名昌世的死穴,真是天衣無縫,妙得無比。可是,兩者卻有矛盾,其中之一,必定會遇上阻礙而有失,娘,你信天還是信伍窮?”

突然而來的疑問,芳心怔怔發呆,她真的無法怍答。表面上看來好完美的計劃,分析下來卻又好像十分矛盾。

不知怎的,心頭忽地悸動起來,迎面拂來的風好像刺骨般冷,不安情緒油然而生。

芳心也曾想過好多遍,“劍京城”應該就只剩下一個“天武大將”萬骨枯,其他的都不足爲患,以伍窮帶去的人,再加上一萬精兵,萬骨枯絕對抵擋不了。

沒有誰比她更瞭解“武國”,應該不會出錯。

莫問笑了笑,淡淡道:“此行應該不會出錯,但卻只是‘應該’,畢竟太多的‘應該’變成了‘不應該’,誰又能清楚掌握!”

風吹,草動,但敵陣始終未動。

敵不動,我也不動。

不,敵人不動的,芳心已動,芳心的信心已動搖。

“武國”“劍京城”內的“怡紅春閣”,伍窮刺殺名天命大計,果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突變。

眼前除了“天武大將”萬骨枯外,他身旁還有個好熟悉的人,只是揮出一式比閃電還更迅疾的霹靂腿法,便把“窮兇極惡十兄弟”打倒,這人、這腿法,應該還有四十多年纔出現啊!

這明明是“道醫”苦來由的神腿絕學,絕不可能有錯,他怎可能會突然出現?

“死蔭幽谷”明明是被毒霧封死,誰也不可能進出的。每隔六十年纔會散去毒霧,不可能有變啊!

伍窮如墜五里霧中,他實在糊塗了。

輕輕把竹笠揭開,拋下,答案來了。

約三十有五,雙目炯炯有裨,七尺身高,神俊非凡,紫發碧目,秀氣中見神采,意態輕佻,還有,那一身麻衣破服,左綴右補,不是“道醫”苦來由又是誰?

當然,最大的證明,還是他的左手,除拇指、食指外,其餘三指都不見了,這是假裝不了的。

“炙甘草、黃薺、黨蔘、人蔘,再加桂枝、附子用以溫通心陽、丹蔘、棗仁、茯裨、硃砂用以賣血安神,五日十碗,早晚煮療,面白見潤,血行暢順,哼,這是你伍窮最需要的治療心術不正的大補藥。”

苦來由一屁股坐在“酒池”的假石上,用手托腮,不屑之目光凝視着伍窮,挑釁及不友善溢於言表。

招尤大步踏前,怒喝道:“挑他媽的甚麼臭架子,哪裡來的雜種臭道士,竟膽敢如此跟我大王輕佻說話。”

金光閃現苦來由手中,兩枚針炙用的針彈射電飛,招尤還來不及反應,臉上兩穴已被刺中,嘴巴竟然僵硬了起來,舌頭更是硬直伸出,面部表情驚愕定住,竟全不聽使喚。

招尤連忙欲拔針,伍窮卻笑道:“先拔左針,火氣攻心,燒七日身,死神降臨。”

手立時停了下來,又欲拔去右臉的針,伍窮沒有說上半句話,卻帶着詭異的笑容定睛看看招尤。

手輕輕的搭在金針之上,拔還是不拔?

輕輕一碰拉出半分,哇的一聱狂吼痛嚎,口腔下部竟被一道力撕裂剖開,下巴一分爲二的裂破。

苦來由笑道:“雙針不拔,便秘氣塞,體臭萬日,要不得,要不得!唉,但爲了治療你口舌召尤,潔淨嘴巴,我這雙針只好永遠留在你的臉上,快向我道謝啊!”

針炙醫術是苦來由最強治病法門之一,他討厭招尤也不該出手便是重招,看來是針對伍窮而已。

伍窮感覺得到,苦來由對他甚爲憎恨,看來他已明白了當前形勢,又知悉小白與他的相爭經過。

二人四目交投,彼此間從前的友情,不知怎地已消失殆盡,兩人已相隔好遠、好遠。

苦來由走至招尤身前,雙指夾住他的大鼻子,笑道:“這樣吧,你這小子給我脫掉褲子,把大屁股後頭的兩大塊肉切掉,本道爺就給你拔出這對金針來,如何啊,嘻……”

“不必了!”說罷,招尤雙手同時一拍,把金針拍入口腔之內,整個頭顱立時痛得撕裂般難受,雙目更爆滴出血來。

好個招尤怒目切齒,頑強抵受劇痛折磨,更啓動血齒,竟把一對金針咬斷,吞下肚去。

四“窮將”雖年少,但狂狠性子,已絕不能小覷。

被苦來由一招便制住,招尤當然不能再丟人現眼。面對這古怪的道士,四“窮將”、十兄弟都不敢再掉以輕心。

伍窮只冷冷道:“恭喜苦兄離開了‘苦蔭幽谷’。”

苦來由大模施樣的踏步至伍窮身前,怒目而視道:“關你屁事,你管我幹麼?昨天我屁股生了兩大粒肉瘡,你如此諸事八卦,是否也要我脫褲子給你看看?”

苦來由三字一出,四“窮將”、十兄弟都立時呆在當場。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道醫”

苦來由,正是天名鼎鼎,如雷貫耳,今日有緣得見,一羣后輩倒也十分雀躍。

苦來由一手把已嚇破了膽的名天命,從酒池裡拉了上來,突給萬骨枯好好照顧。

對着酒池內無辜的俏妓身首異處,竟黯然神傷,搖頭嘆息,哀哀道:“唉,真可惜,皮光肉滑,身材還蠻不錯呢!”

伍窮冷冷道:“苦道兄,你不是要來壞我好事,助‘武國’保護這昏庸君主名天命吧?”

苦來由一臉盛怒,厲言疾色道:“滾,都給我滾,別惹怒我,濫殺無辜,何況還是手無寸鐵、無半分能力反抗的俏甜姐兒,伍窮,你若再留下來,我就快忍不住要殺你了。”

十年前,苦來由的武功已遠遠在伍窮之上,今日再遇,神功已提升至何等境界?

苦來由說罷,已不再理會伍窮,逕自走至名天命前,憤然指着“酒池”怒道:“你啊,簡直是昏庸無道,縱慾狂魔,後宮佳麗三千還玩不夠,更要來‘怡紅春閣’的‘酒池欲林’快活,太過分了啊!”

名天命猶有餘悸,全身顫抖,不知所措道:“對……道爺教訓得是,朕必然痛改前非……”

苦來由突然一掌拍在名天命頭上,喝道:“你啊,左擁右抱,玩個痛快,羨慕死我了。

下回再來玩一定要找我同來啊,要主動請我來玩,明白了沒有?我身爲修道者,絕不能主動貪色的啊,你請客便不同了。人不風流枉少年,你啊,太快活了!”

一臉羨慕神色,雙目發光似的,真恨得牙癢癢,貪色、貪財、貪食,本來就是苦來由本性。

只因怯懼損折道力,苦來由惟有把一切藏於心底,寄望別人“施捨”,好生可憐。

在長期抑鬱之下,“道醫”苦來由的真性情也起了極大變化,性子變得荒誕,行爲怪異,人家每每來求醫,他便要求對方被自己虐待一番,以此來滿足、平衡心理。

伍窮冷冷道:“你不交出名天命,我們只好手底下見真章!”

苦來由竟一腳伸出,以腳板底對着伍窮,怒道:“是腳底下見真章,來吧!”——

第四章飛雲翼風行

一個雪意深寒的晚上,大道上原來的枯樹,竟然有了生氣,枝椏之上,有着嫣紅色澤。

是春花?啊,原來春已在不如不覺中靜悄悄來臨。

乾枯的枝頭上開着數蕾的花,象徵新的春天降臨大地,冬盡春至,一切會否更美好?

一陣風吹來,薄命的春花被吹離了枝頭,迴旋落在莫問的手上,感慨萬千的他在苦笑。

從兒時開始,跟着爹爹笑蒼天小白建國立業,攻城陷陣,生命無常,在弱小的心靈已留下好深刻的印象。

天下正逢大變,各國各族各勢力之間爭戰無日無之,受苦的就是各城原來的城民百姓。

以“皇京城”爲例,過去七、八年,不斷被王國四族的聯兵圍攻,跟着又遭到伍窮的數次來犯,今日,又還要面對名昌世的攻擊,八年來爭戰不絕,連城民都麻木了。

或許是遺傳關係,笑莫問跟爹爹小白、爺爺笑少三都一樣,好珍惜生命,只要可以,便儘量保護。

上一回,他把“皇首城”雙手奉給名昌世,免得損折一兵一卒一個城民,這回,攻守“皇京城”一戰他又如何?

離開“皇京城”,一直向前走,舉目蒼茫,實在太冷,天寒心也凍,北風正以它全面的蕭瑟與淒厲,一刀刀的颳着大地的雪砧,發出一聲又一聲悶響,孤清得可以。

太冷了,莫問自然的由丹田升起一股真氣,剛堅而柔順地從小腹胞中穴裡任督二脈升起。一道出會陽經,沿腹部經穴而行,通過胸、頭而至承漿穴,然後環繞口脣,上至齦交穴,再分注於雙目下,與督脈相交。

另一道則注入陰經,自腰背正中線上行,到頸後的風府穴轉註腦內,再沿頭部中線經百會,越前額下行至鼻樑,再通齦交穴。

以意運氣,以念調脈,運氣凝息,熱暖體軀。莫問的內力是小白傳授,他絕對比兒時的小白努力得多。

內力與招式截然不同,招式可以憑天賦能力突破有成,從前的累積沒太大的影響。

惟是內力則必須點滴結聚,除非巧遇良機有人注入畢生內力,否則定然要努力積聚。

莫問跟從前的小白另一處不同的,是他身旁有個笑夢兒。在內力、武功修爲方面,莫問一直是落在其後。

並不是想要爭甚麼,但莫問就是不願丟人現眼,故此很努力的練功,把修爲逐步提升。

遠處有戰旗飄揚,高高崛地而起的另一個從新搭建的“觀星臺”就在眼前,莫問就是要來找名昌世,問他一個自己解決不了的難題。

憑着靈動的身法,莫問避開了一切守兵,攀上去“觀星臺”,穿過一層又一層雲,直上而去。

四周飛雲變幻,絢麗多姿,俯瞰遠處四野,橫江碧流,盡收眼底,縱目遠處,只見山巒起伏,鬱郁蒼蒼,心曠神怡,悠然自得。

攀得四肢痠軟,只因內力還不夠雄厚,莫問終於抵達臺上,但云霧正濃,伸手難見五指,甚麼也看不見。

突然聽聞嘻的一聲,眼前竟然有素淨的一張美臉,兩腮豐勻,下頷尖秀,美若天仙的下凡仙子出現。

“觀星臺”不是名昌世夜觀星象,察視星命天運之處麼?怎麼會有個小女孩出現,只是十一、二歲,難道真的是天仙下凡?

厚雲如海,似幻似真,雲蒸霞蔚,一瞬萬變,變就變在雲生風動,雲涌景移。

那一頭瀑布似的秀髮,散披而落,雲霧猶如一襲輕紗,把那瀑布來個時隱時現,神秘莫測。

雲霧瀰漫成雲海,一鋪萬頃,浩瀚無際,遠處點點峰尖似扁舟輕蕩,似動非動。

突然風起又再雲涌,滾滾白霧裡再見純真豔容,霧海中情影浮沈,雲臺霧集,席捲羣峰。

莫問當然明白“觀星臺”上的雲海只是自然現象,但醉於其中,又竟然有素衣妙齡少女飄然而至,腦中不禁也糊塗起來,隨着嘻笑聲音撲來追去,彷彿要尋仙捕神。

“哈……好玩呢,雲散之前哥哥若捉不到我,便要罰劃大花臉,一言爲定了!”

在雲海中的聲音,就是來自那位小仙子,莫問不過也只是個十一歲孩童,當然童心未泯。

莫問笑道:“好,但仙子可否先告訴在下,你是天庭王母宮女,還是甚麼花仙、茶仙麼?”

微微輕揚秀髮,閉上雙目,眼睫毛閃着夢幻的餘顫,致使她的秀額和鼻頭、尖頷,連成了一道優美曲線。

一陣馥人體香,隨舞而飄動,嬌俏而活潑,那靈動的感覺,宛如一顆水珠滑過凝脂。

看得入迷,也看得出神,天下間竟有如此的純真,白雲、雪霜,原來都比不上眼前仙子更清、更純。

突然,仙子停了下來,繁星滿天鋪在後,二人相視無語對望,癡癡發呆的莫問迷醉了。

仙子笑,莫問也笑。

仙子走前來,莫問也迎上。

仙子笑道:“大花臉,你好麼?”

莫問這才被輕輕喚醒過來,尷尷尬尬的笑了笑,仍是茫然道:“你……好甜、好美,又純似……唉,我也拙詞形容,總之就是今天有仙子下凡,我莫問有緣得見便是。”

“嘻……大花臉,我纔不是甚麼仙子,我叫彤夢,你來得正好,這裡總沒有人和我玩呢!”彤夢在地上取來畫筆、彩盤,不由分說便劃得莫問左眉半額一大片黃。

也不知因何原由,莫問只覺小妹子彤夢爲他塗臉抹色,溫柔暖心,這罰則倒十分受用。

彤夢好玩的個性表露無遺,紅色、綠色、墨色……五顏又圓又方的亂塗一片,額頭上還寫上個“敗”字。一邊畫一邊笑,笑得兩顆特大的門牙都露了出來。

“哈……莫問大花臉,難怪你不當‘皇首城’城主了,原來你當戲班的大花臉帥多了,好可愛呢!”把身子移前,就在莫問鼻子上獻上輕輕一吻,真情流露。

兩小無猜,童真少年情,禁不住的燃燒起來,莫問只覺好想與彤夢一塊兒,只要見到她笑,心底便會升起好暖的感覺。

這種感覺好想它一再來,彤夢,好浪漫的名字。

莫問本來攀上“觀星臺”是要找名昌世,但彤夢的出現,教他完全迷失了。

一切目標、方向都渾然忘記,亦都無暇再顧念,只要靜靜欣賞彤夢的笑容便是。

顏料塗在臉上封住了毛孔,甚是難受,莫問一手抹去,奇怪啊,竟半點也抹不掉。

彤夢笑得彎腰淚流道:“不……必抹了,這是混和了藥材的‘一天色’,塗在臉上,除非整張臉割下,否則要一天後才能以水溶解抹去,大花臉哥哥,不必擔心呢!”

“啊,原來如此!”莫問終於省覺爲啥彤夢一直笑得極爲痛快。

彤夢道:“爹不許我跟軍中其他……唉喲,哈……”猶未說完,莫問已快手奪過了筆,劃了兩個圓形紅圈在彤夢雙腮之上,她愕然驚呼之際,又再割了兩個圓圈圍住左右眼。

莫問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這頭熊貓倒也不比我這大花臉失色呢,蠻好看啊!”

好個彤夢突然右手食指篤向雙腮,嫣然一笑,不知多滿足,笑道:“呵……大花臉上來,就是要找雲海裡的俏熊貓麼?”

彤夢一問,方纔驚醒了沈醉玩樂中的莫問。惟是地方一目瞭然,名昌世哪有在此觀星,此行難道落空?

彤夢一手拖住莫問,雙雙坐在臺上觀星,說道:“你這大花臉真趣怪,你來找我爹,當然是商討攻守‘皇京城’的事了,吞吞吐吐,這樣太不可愛了!”

莫問驚駭莫名的凝視着彤夢,難以置信道:“你……竟然是名昌世的女兒?他……會有女兒麼?”

彤夢一雙手掌軟如綿絮,按在莫問雙腮之上,認真得不得了道:“哈……你的傻樣真太可愛了,你爹小白有你這有趣大花臉,我爹名昌世爲啥不能有我這女兒啊!不過……很快我便要離開他了!”

“甚麼?”一抹從未有過的憂傷神色,竟現於彤夢眼眸,莫問心裡一陣悲酸,竟忍不住好想哭。

名昌世要稱霸武林、統一天下,對了,他定是要先把女兒彤夢送到異地去,免得有人想加害她。

“啊,太好了,有了莫問哥,我便可以飛了!”興奮的彤夢突然伸出雙手,扮作展翅振翼般,不停的上下搖頭。

莫問笑道:“飛?你說笑吧,人哪能像鳥兒高飛?”

彤夢走至一角,取出了一件附着一大片竹枝、厚布的長衫,左手插入,又要莫問把右手插入另一隻袖子裡。

不明所以的莫問被這古怪的大衣弄得一頭霧水,但心裡已有股膽戰心驚的感覺。

彤夢右手抱住莫問腰間,二人一同走至臺邊,向下望去,數百丈高的距離,瞧得人心寒打顫。

彤夢笑道:“這是國師兵法大家公孫莫敵,在我十歲生辰時送上的‘飛雲翼風行’,據悉是可以浮於空中,飛翔而下的,但卻必須同時兩人同心操控,哈……太好啊,可以玩了!”

站在臺邊,舉目四望,只見下面衆多營帳,似薄霧籠罩下的大海,萬頃碧波在腳下盪漾。

莫問道:“有人試過這‘飛雲翼風行’沒有?”

彤夢嫣然一笑道:“當然沒有,因爲它只能夠承受孩童飛翔,我一直都找不到有膽量跟我嘗試的朋友啊!”

莫問笑道:“太好了,簡直是玩命!”

彤夢道:“能在生時享受一下飛行的滋味,這纔不枉人生呢!你怕?”

莫問道:“怕,好怕,但好想試,來吧!”

彤夢的眼珠滴溜溜一轉,充滿渴望的笑道:“好啊,我也一樣,好怕,但好想飛!”

兩人同時縱身,撲了出去。

你的左手,我的右手,同時緩緩張開,冷風在耳邊盤旋,撲面來襲,哈……好痛快。

青天在握,高可留雲,隨風而下,原來又跟站在“觀星臺”上完全是兩碼子的事。

下面的景物漸漸愈來愈大,左翼微震,兩人立時轉而旋向右,真妙,竟還可以轉動方向。

你擁着我,我抱緊你,怎麼會如此奇怪,咱們的心竟然同步跳躍,分不出或你或我。

她的體香滲進了莫問每寸肌膚,兩個人同心在飛,兩人也同樣沐浴於芬芳馥郁中,心意不知怎的都互通明白。

相視而笑,只是眉目傳情已透徹理解彼此所想。

嘻……有小鳥在旁,它也在疑惑這“大麻鷹”的出現,怎麼突然多了這“怪物”呢?

穿過雲層,讓清風吹去一切愁煩,此刻就只有寧靜的香、溫柔的笑、無憂無慮的暖愛。

莫問再偷看彤夢,她卻已合上了眼,似半睡甜夢中,這又是另一種的純、另一種的俏。

軟綿綿、輕飄飄,啊,怎麼會急旋亂轉,是遇上狂風麼?不,沒有甚麼急風大作,只是一翼垂下。

彤夢的翼怎麼會低垂下來?她真的睡着了麼?

她的心……怎麼會停止跳動,半點呼吸也沒有了,死了,竟然就這樣死了,彤夢猝死了!

二人依然乘風而下,但卻變成急墜重跌,危險啊!——

第五章垂死的人生

彤夢猝外,折翼急墜,任莫問如何大智神謀,身旁的好友突然死亡,早把他弄得腦海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死亡突然襲來,莫問卻毫不惶恐,這孩子就是天生豁達,毫不固執生命,何況能跟朋友死一起,很好呢!

再也無暇欣賞美景,只緊繁擁抱住再沒有半點氣息的彤夢,看着她深睡入夢的安靜臉容,心頭好像刀割般痛。

二人下墜得愈來愈急,在半空中急旋亂轉,突然下面傳來一聲暴喝,內力如潮迎上,把下墜之勢緩住,一股內力形成氣旋柔柔的保護着二人落在地上,絲毫不見有受傷。

救人者正是莫問此行要來相見的、也是懷裡彤夢的父親名昌世。只見他右掌按在彤夢心臟位置,輕輕撫了一陣,突然強力吐勁,震得彤夢身子也跳彈起來,呀的一聲,彤夢竟又死而復生了。

莫問笑道:“對了,對了,原來這就是醫書所記的‘假死心疾’,可惜我無緣相識在‘死蔭幽谷’的‘道醫’苦來由,否則他一定會教曉我醫治頑疾之法。”

名昌世讓彤夢慢慢甦醒,看來並不太體貼、愛惜女兒,對莫問冷冷道:“這‘掌力震心療法’就是苦來由所授的救治猝死良策,只可惜,連‘道醫’也救不了我娘子!”

眼眸顯見愁憂,看來名昌世這狂霸天人對愛情的執着,絕對更勝親情,妻子的死,對他打擊極大。

“一命換一命,妻亡生女一定之數,怨不得。神相的批命中已清楚算出,就跟天象所示一樣。”名昌世擡頭望天,一生篤信命運的他,有何決定必先測知天數,也不知該說他是迂腐還是小心。

緩緩醒轉的彤夢,輕輕笑道:“嘻……還是未到時辰,死不了,還可以多玩一陣子呢!”

莫問笑道:“不……還可以有好多年月去玩,小妹子啊,你只有十一歲而已。”

調皮彤夢一手拉着莫問右耳,拉得他頭也歪斜,耳朵長了一倍,把香脣貼向他耳窩道:

“本小姐就只剩最多三年命,那‘心衰竭’不斷摧毀我,要玩的時間當真不多啊!”

恍如晴天霹靂,莫問呆呆的僵住,身體只感到一陣可怖冷凍襲來,竟不由自主的顫抖。

上天給予了眼前小美人又可愛、又最動人的外貌,只要彤夢長大成人,必然是豔驚天下的絕色佳人,怎麼卻又偏偏爲她預備了甚麼“心衰竭”,從小便要折磨她。

莫問話聲顫抖道:“也許……會有名醫有良方妙策,可以徹底根治沈痾頑疾吧,一……

定會有的。”

彤夢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視在莫問的臉上,嫣然一笑道:“大花臉,連‘道醫’苦來由也治不好的絕症,天下又哪會有其他庸醫可信呢?相信奇蹟,倒不如盡情玩樂,不枉此生吧!”

難怪彤夢性子如此豁達、愛玩、貪新鮮又敢於挑戰自己,當一個人勇於面對死亡,其他的一切看來都不可怕了。

彤夢又是一手拖着莫問,笑道:“不怕死的大花臉,以後要玩,你就是最好夥伴、好哥哥!”

只是十一、二歲的孩童真情,純真得毫無瑕疵,可惜天意安排,只有三年歲月,好朋友便會捨棄自己離去,這段友情,一定留下不少回憶。

名昌世道:“你來,不會是隻找彤夢吧?”神氣十足的一代霸王,眼眸裡射出凜然壓力,威嚴驟生。

莫問上前道:“我來只是想知悉一個秘密、一個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秘密、是有關你和我的,我想在你我之間,一定有一種好奇怪的關係存在,令你一直以來竟對我有了怯懼,甚至不敢直接去攻‘皇京城’。”

名昌世原來傲霸的神情,突然添上兩分憂色,但一瞬即逝,並沒有留下甚麼痕跡來。

“你應該去問‘神相’風不惑,朕的疑慮是在於他在我的批命中,記着‘一字記之日:

“問”,前功盡廢,功虧一簣,江山從此毀,聯爲上策。’這樣你應該明白爲何伍窮要芳心,從老遠的‘一萬險’請你回來坐鎮吧,這就是我倆間的秘密。”

話從口中道出,但卻竟然有點不順不暢,莫問可以聽得出來,連一向篤信命理的名昌世,竟對此妣命也有一點保留了。

莫問笑道:“只剩下一個‘皇京城’,攻還是不攻,偏偏我就在城裡,敵我對峙,正好成了剋制,煞是煩惱。”

“本來,還有三天可以考慮!”名昌世冷冷道:“芳心早把一切禾田、河中魚獲、牲畜都殺掉或摧毀,我們要進攻,糧草是最大難題,就只有三天的補充,可以作最後抉擇。”

莫問道:“但我離開了‘皇京城’,一字記之日:‘問’的威脅便解除了,‘神武大軍’就可以無牽無掛的攻城陷陣。”

名昌世擡頭仰望向天,彷彿“皇京城”已握在手中,莫問離開了便唾手可得。

莫問道:“我好想問,爲啥你既然怕我,卻不在‘皇首城’殺我,一了百了不是更恰當麼?”

名昌世哈哈大笑起來,笑道:“小子,你的改革政事、改革制度的能力好了不起,但這一切只是紙上談兵的東西,行軍打仗,你還沒試過。朕來告訴你,從來沒有大梟雄、霸王,會濫殺孩童的。”

“你是將軍、大王、強者,朕當然有興趣決戰殺絕,但我名昌世的手,是不會被輕易玷污的。朕有興趣去殺的,只有一個伍窮,要堂堂正正的殺敗這自以爲是的笨蛋,要證明給天下人看,我名昌世纔是天下真正霸主,是帝皇之後,高貴神人,又豈能讓平凡的賤民伍窮與我爭輝,伍窮,來吧,我要把你連根拔起!”

莫問也不得不承認,眼前強者名昌世,氣焰逼人,殺勢凌厲,伍窮真的比不上!

名昌世傲然道:“莫問,你好好在此等着,朕今天便攻破‘皇京城’,把‘皇國’三十城池盡數收歸我‘武國’之下!”

彷如洪水猛獸般的殺欲,急張壓來,芳心要力敵抵擋,就似是螳臂擋車,絕對不堪一擊。

另一方的“劍京城”內,伍窮狙殺名天命的絕妙大計,偏偏被不知從哪裡來的“道醫”

苦來由擋住了。

正是人算不如天算,千算萬算,伍窮、芳心都算計不到,在名天命身旁除了一個萬骨枯之外,還有個苦來由。

苦來由怎可能穿越六十年毒霧才化開一次的“死蔭幽谷”?

爲啥苦來由會跟萬骨枯在一起?

苦來由怎麼會助名天命?

問題許多許多,但伍窮要解決的就只有一件事--殺苦來由,只要除去大敵、障礙,名天命便死定了。

只要名天命這大福大運天人死去,篤信天命的名昌世自然崩潰,那“武國”、“皇國”

都同時歸於“天法國”版圖之下,四國其三由他伍窮來當皇帝,剩下只有一國四族,何足爲患!

好簡單的推論,只要今日殺了名天命,天下就是他伍窮所有。統一稱霸,中土萬民盡都俯伏跪拜。

伍窮就是天下之主,所有人的生命都掌握在他手中。

而眼前障礙,就只有“道醫”苦來由。

伍窮冷冷道:“四‘窮將’、十兄弟聽令,殺苦來由者,封爲‘定天王’,掌菅‘武國’,‘劍京城’、‘劍鞘城’、‘劍訣城’、‘劍氣城”、‘劍芒城’,一國五城,盡歸其管轄統治。”

這“定天王”虛銜一出,誰都瞪大了眼,心動狂跳,當年伍窮也曾爲名太宗的這高不可攀的分封高興得衝昏了頭腦。一個盼望,絕對比其他來得更吸引,十兄弟又再困住苦來由。

十兄弟都是貧苦無依的孤兒,伍窮先後於“窮鄉乞巷”收養回宮,再經長久嚴格鍛練才組成殺力強橫的“窮兇極惡十兄弟”,以補足伍窮個人武功不足之處。

原是一貧如洗,如今有機曾一飛沖天成爲“定天王”,十兄弟都瘋了似的雄心萬丈,一心殺苦來由。

十人同時撲上,各自以掌力轟向前者背項,注滿勁力聯合轟擊,合十人內力,十倍出擊。

苦來由不屑道;“如此聯結內力,卻拙於招式,真笨!”

毫不花巧,苦來由紮好馬步,一腳踢出抵住十兄弟如一道長蛇聯成攻來之掌力,互拼對轟。

十兄弟的內力一人傳一人,一層比一層更浩瀚,殺力綿延,一而再不斷提升,苦來由又如何能拒擋?

突然支持撐地的左腿一旋,反身彈射,凌空飛起向後蹬踢,苦來由這古怪腿法又豈是十兄弟所能捉摸。

左腿蹬向十兄弟爲首那個的頭顱,強力爆動,頭顱立時向後拗倒,脖子全不聽使喚。

正在後頭專心一意以雙掌貼身貫以內勁的第二人,被拗飛射後的頭顱後部撞正前額,接着他亦因而頭向後拗射,又撞向下一位,接連飛撞,勁力也一樣重疊加強。

一連串的頭撞頭爆裂聲響起,掌力遏止窒住,如此人鏈掌方便頹然渙散,瓦解當場。

苦來由指着伍窮笑道:“你這專背叛人的窮鬼,原來挑選部下,也好小心謹慎,盡都找來最笨最蠢的,難怪不堪一擊。哈……其實最笨最蠢的賤人也極可能會出賣朋友的,你心知肚明啊!”

指桑罵槐,苦來由毫不留情的揶揄、臭罵,伍窮當上了皇帝以後,這是首次受到如此羞辱。

從來不會收斂、留情的苦來由,朗聲道:“你們十個笨頭都給我起來,伍窮的‘定天王’有個屁好做,讓我來分封吧。誰殺了逆天而行的伍窮,我苦來由把‘天法國’送了給他,當上新一任君主,哈……這賞賜豈不更吸引人!”

十兄弟當然毫不理會,瞬間又再圍上,竟毫不計較頭上的傷,又再逼向苦來由。

苦來由似是恍然大悟道:“對了,一定是你們早有預謀,已定好刺殺這靠反骨、出賣朋友才得來皇位的皇帝伍窮,既是計劃已定,當然毋須我賞賜,難怪啊,捉錯用神了。”

不斷的以口舌相逼,任伍窮如同死忍,苦來由總找得到他的弱點揶揄,盡情侮辱。

十兄弟原只爲保衛伍窮而訓練,對攻殺意識較爲薄弱,聯合內力被破,也只能儘量困死苦來由。

神腿打在身體,畢竟仍比不上“萬丈牆”的驚濤駭浪,十兄弟擋住了苦來由的攻擊,四“窮將”也就可以安心對付萬骨枯,伍窮也可以伺機殺掉昏君名天命了。

苦來由突然雙腿撐向十兄弟其一雙膝,把他踢上半空,以腿代指,戳出封了後心“陽關穴”、腦後“玉枕穴”及胸口“乳中穴”,對方立時動彈不得,任由舞弄。

苦來由笑道:“來……我苦來由的神兵‘人肉百變刀’來了,包保千變萬化,好玩有趣。”

其他九人來救,苦來由以腳踢人、點穴彈人打人,雙腿把半空中的銅皮鐵骨少年人任意操控,時而以頭當鐵錘,時而以手當刀,轉來轉去,舞前舞后,竟反守爲攻。

“人肉百變刀”變化無窮,作戰經驗仍淺的九兄弟難以尋出破綻,又不欲傷害好兄弟,便慘被旋舞打倒。

苦來由轟飛開十兄弟,又衝散了四“窮將”,便與萬骨枯擋在名天命身前。一腳踩下,就踏住了已被點穴屈膝跪下的十兄弟少年,一臉不可一世,仰首而不屑與伍窮對望。

苦來由問道:“臭伍窮,你知爲啥我苦來由偏偏要跟你作對,不讓你殺名天命麼?”

這就是問題關鍵所在,伍窮一直也想不出箇中關係來。苦來由既非“武國”中人,又跟“武國”皇朝毫無關係,他又不會貪財貪色,名天命怎可能有此幫手?

伍窮冷冷道:“哼,我也好想知道箇中原因。”

苦來由那不屑、討厭之色,教人看得出他對伍窮真的極爲不滿,冷冷道:“助名天命,理由很簡單,因爲我討厭你,你下賤、卑鄙無恥,能令你的計劃失敗,飽受挫折,哈……我不知多快樂。你苦惱,我快樂,原因好充分吧,哈……”

最愛玩弄人的苦來由捧腹大笑,把伍窮視作無知者般任意凌辱,只見伍窮臉色一紅一黃,已憤怒難當,要爆發了!

苦來由笑道:“怎麼啦,一肚子氣麼?要往茅廁通大便還是小便,嗯,難怪你愈來愈臭,對……對了,是不擇手段,拿取不應擁有的資財,難怪盡是一身銅臭。”

說罷,苦來由領着萬骨枯、名天命二人,一同移步向下,走到“怡紅春閣”地下大堂。

從樓梯走下,舉目一望,苦來由也不禁訝然失色,大門……

竟不知到哪裡去了!——

第六章萬壽聖君臨

“怡紅春閣”的地下一層,來了一大批不速之客,每一位的裝束都平凡、簡單,全作農家打扮。

惟是他們的真正身份,卻是伍窮麾下最精銳的“窮兵”,合共一萬人之衆,分作一小批、一小批的“進入”了“怡紅春閣”,依照伍窮所指示,在大廳一層佈陣。

合共一萬人重重疊疊,把四方八面全堵住,組成真真正正的人牆,甚麼窗戶、大門、走廊,全都不見了,你所能見到的,只是一大堆人,一層疊着另一層,踏在別人肩膀上,擋住一切光線。

應該住人堆的哪個方向才能殺出去?

苦來由好苦惱,他竟然迷失在人堆之中?

唯一去路,應該是自己的來路,但樓梯之上已站着了伍窮、四“窮將”及十兄弟。

萬骨枯道:“苦來由,待會兒我先殺出血路,請你保護皇上離去,返回‘劍皇宮’去。”

苦來由道:“萬老頭呀,我老遠的從‘死蔭幽谷’趕來,爲的應允了萬壽聖君,把你帶回去接收‘天兵神將’,繼承他當天人,留下你作犧牲,本道爺又如何向垂死的萬壽聖君交代?你啊,別腦袋裡長出大蘋果,胡言亂語,你跟這昏君都不能死啊!”

萬骨枯苦笑道:“哈……末將已八十歲足,就算能多活十年八載無憂生活也算萬幸,甚麼接收‘天兵神將’,擔起復國大任,簡直是天方夜譚,這甚麼天人帝位,不提也罷。”

原來這十年以來,萬壽聖君心知自己壽緣將盡,爲免昔年“萬朝”及辛苦經營的“天兵神將”失去領導,聖君便命苦來由到“武國”,帶領萬骨枯往“蓬萊仙島”,接任當天人。

萬骨怙嘆了一聲道:“我這副老骨頭,又豈是皇者聖人之才,苦老弟,還是由你來繼承一切吧!”

苦來由笑得勉強道:“好……實在太好,萬老頭呀,我要是可以收受財物、女人回報,那就再美妙不過了,可惜我是修道者,就算貪得一些銀兩,也必會稠延自身,小則受傷斷臂,大則斷頭大禍,你要我吞下‘天兵神將’,豈不是要我死無葬身之地?”爭持不下之際,苦來由也無可奈何。

“別說這些了,他……們逼上來了!”名天命躲在苦來由、萬骨枯之間,怕得要命。

四周的“人牆”愈圍愈繁,三人所能活動的空間也就愈來愈狹窄,再不闖出去,也許很快便會被夾個動彈不得。

苦來由正要躍出,萬骨枯已如電急射,似是鷹革一般,急升而起,斬出他的龍頭大刀。

刀勢如一片極其灼熱而速度又極快之厲芒,割斬下層“窮兵”胸膛,雄邁、精人牆繁逼,逼得每一人都要側身而站,同時挺刀臂擋,數十刀斬向龍頭大刀,每一刀卸去一分勁力,刀勢未盡,已只剩下三分殺力,發揮不出龍頭大刀之最強殺力。

人牆每遇大刀斬來,左右凹凸轉動,“窮兵”的刀同時斬向刀身、刀鋒、刀刃、刀背、刀頭的不同位置,數十刀緩住刀勢,任萬骨枯如何出招也是徒勞。

沙場拼殺,用兵作戰,萬骨枯當然出色如神,惟是一般江湖比鬥,決戰鬥殺,萬老頭深居簡出,所以經驗極淺。

在堂堂“武國”,萬骨枯一直是天武大將,功高几蓋主,備受崇敬,又豈會有人敢來挑戰。

十年、十年、三十年下來,武功都只在沙場攻殺中應用,一般的對決拼殺已是荒廢太久,當然殺力有限。

何況伍窮的這個“窮兵陣”,乃是合萬人殺力、處心積慮殺名天命的殺陣,萬骨枯燦若流星之鋒芒力竭而終結,一口真氣調換不繼,再意圖力拔而起,已不再可能。

神腿來了,捲起逆流狂飆,像燕子乍過急流一般,姿態極其優美,分別釘中前排五十人的咽喉。

每一腿都有數十把刀斬擋,但神腿卻都能穿過刀網,踢擊轟倒“窮兵”,人牆開始崩塌。

苦來由每一腿都打倒一人,急閃電射,內力如狂濤暴涌,身法靈動挪移,窮兵只見眼前腿影陣陣,形如迅梟的苦來由,急疾得只留殘影,攻勢凌厲恢弘,大巧不工。

一剎那間,只見一排又一排“窮兵”倒下,但就算是一千人倒下,還剩下九千人啊!

漸漸圍攏的人牆逼得空間不斷收縮,苦來由已是大汗淋漓,踏在倒下的“窮兵”身上再踢,但怎也破開不了敵人的圍陣。

活動範圍又再收縮,能發力吐勁的距離也縮短了,任憑苦來由如何拼死,他也只會很快便被逼得夾住。

伍窮笑了笑道:“好可惜啊,苦兄的腿力實在天下無敵,只是空間只剩四、五尺,再戰下去,連腿也不能動,又豈能揮出神腿勁招,苦兄已是砧上之肉、甕中之鱉!”殺了苦來由,再斬名天命,大局便定,伍窮除去障礙,雄霸天下的宏願便能達成。

苦來由如何能逃出“死蔭幽谷”?在他死了以後,可能永遠是個謎,但對伍窮來說,這個謎卻沒有多大意義。

殺!殺!殺!

從前是敵是友都好,只要阻止我登上雄霸天下寶座,一律要死,窮兵,都給我殺!

苦來由等三人已被圍在一張桌子大小的空間,也不知有多少“窮兵”倒下了,苦來由好累,但他仍奮力作戰。

他好明白,就算他的每一腿都能令一人倒下來,但地上的“窮兵”,一定不會比仍站着的多。

他只一個人,絕對難以擊倒一萬敵人。

汗水從身上每一寸肌膚滲出來,苦來由感到四肢已開始不聽使喚,漸漸脫力了。

汗如雨珠般落下,臉肌也因爲極度疲勞而抽搐,好多次強振精神,但人始終是血肉之軀啊!

突然,有光!

是陽光,從人牆外射入,因爲人牆裂開了。

苦來由氣喘咻咻,緊咬牙齦,腮骨尖起,汗流不止,輕輕搖頭在笑,人牆終於裂開。

由十多人組成的人牆,層層密封,如何會裂開?

因爲四斧齊飛,掄舞怒劈,從外面來,劈出一條血路,血路引領了苦來由等三人,逃了出去。

竟然被苦來由等破陣逃脫,伍窮也愕然難以接受,究竟是誰來救?四斧的主人是誰?

人牆散開,答案來了,合共二十五人,好奇怪,伍窮半個也不認識,二十四個錦衣武將,一半擡着十分華貴的大轎,轎衣繡鳳雕龍,竟比名天命的“皇轎”更見豪華。

二十四人一同頌出教伍窮驚心動魄的詩詞千秋功業一片天心,百戰長征震古爍今。

人間德鳳祥麟仙胤,神恩浩蕩廣澤萬民。

尊尚玄穹天步仙登,聖稱無極太上天人。

當日小白在“蓬萊仙島”沖天飛昇,遇上“天兵神將”,小白便曾說過;大夥兒一同下跪,唸的也是同一首詩句。

眼前這批高手,既非“武國”名將,難道竟然是……伍窮內心忐忑不安,心跳急疾奔騰,已是惶然失措。

“稟告武帝,在下已覓得‘萬朝’之後,只是有個叫伍窮的賤種在阻撓,無法脫身,敬請武帝下旨發落。”從來囂張傲慢的“道醫”苦來由,竟跪在轎前,恭敬俯伏領命。

無可置疑,轎中就是“武帝”萬壽聖君,而轎外作侍奉、保衛的,便是以太初都督爲首的“天兵神將”其中二十四“氣節錦衣臣”,是爲“御部”,司職御前帝皇事務,掌文兼武。

“你便是伍窮?”轎內傳出一道又厚又粗的話聲,這就是傳說中活了二百年的萬壽聖君。

“嗯,在下正是!”伍窮心知大勢已去,殺名天命此着,已是爲山九仞,功虧一簣。

“滾!”萬壽聖君只道出一個字,簡簡單單的命令,斬釘截鐵的“聖旨”。

讓伍窮與一衆人等安然離去,看來已是萬壽聖君的最大恩賜,伍窮的決定又如何?

苦來由、萬骨枯加上太初、二十四“氣節錦衣臣”,還有武學修爲深不可測的萬壽聖君,敵人實在太強。

惟是今日放棄,就等於雙手把江山奉獻給名昌世,伍窮好不甘心,他千辛萬苦殺敗皇玉郎而得的“皇國”,將會化爲烏有。

而“天法國”得不到“皇國”財物、資源補足,必然陷入混亂苦況,在三國勢力中,也就一下子沈到底。

要強行撲殺,還是先退走?

“殺!”孕火破體刀劈向大轎,毛產自告奮勇,竟已向萬壽聖君挑戰!——

第七章平安福音痛

月色悽清。

在幽靈一般的月光下,傳來一陣陣狂暴的叱喝,挾着瘋癡怒火,要熄滅陰柔的造作煩音。

這些煩音,都是來自不男不女的人口中,每一聲都把調子扯高,配合那身上飄曳唐衣,雪白麪龐,瞧得人好心煩。

“挑那媽叉,殺了再算,你們這些男兒身女打扮的狗種,看我一拳一個,先把你們的五官打扁,再摘下那話兒,從此都變成十足十的女兒家好了!”

大男人朱不三面對一大羣塗脂抹粉的“平安貴族”,內心早已有氣,得知原來早已佈下殺局欲加以毒害,立時衝出來殺,盡情發泄心中壓抑已久的憤怒、恨意。

朱不三武功已是極爲強猛,“平安貴族”如何能擋得住?

猶如一頭瘋狂兇狠的猛獸,直撲向“平安貴族”,四周嗤、嗤之聲響個不停,“平安貴族”絕非弱者。

射出去的銀絲,在大約三文之外,捲上了對面的另一個“平安貴族”或手或腳之上。

朱不三定睛一看,四周竟在一眨眼間便張開了一個“蜘蛛網”,自己便成了網中人。

一百個“平安貴族”,五十根三丈長銀絲,組成了困住朱不三的“平安大吉”網陣。有的高舉手,把銀絲變得傾斜,又有平放攔阻,不規則的高高低低,也隨着五十人的移動而轉變形態。

朱不三單打獨鬥當然技壓衆人,然而面對古怪殺陣,必須有化解陣法之敏捷聰明,頓時陷入苦思之中。

銀絲看來都是用好特別的東西打造,只見映着火光閃亮如刀鋒,割斬殺人,絕不遜於刀、劍利器。

朱不三怒道:“啊……難道這些銀絲便能擋我朱不三了麼,他媽的連兵器都造型噁心,看我一刀先斬斷銀絲,再斬掉大家的小弟弟,丟那爛臭東西我來也!”

拔刀斬向眼前十數銀絲,全力劈去,銀絲非但不斷,而且柔化刀勁,再彈回刀力。

任朱不三如何劈斬,刀鋒都被彈了回去,徒勞無功。

轉而斬人,網陣千變,又能隨人變走,你攻前我退後,你橫攻我橫走,總之就是困死網中人。

斬了二、三十招,毫無所獲,朱不三也不得不沈着應戰,希望慢慢捕捉這“平安大吉”

的破綻來。

不能只團團轉的亂斬胡劈,對了,必須動動腦筋破陣,“平安大吉”真他媽的好麻煩。

朱不三猶在疑惑之際,“平安大吉”又已起了變化,原來沒有加入戰團的其餘五十個“平安貴族”,突然躍身而起,都紛紛站於銀絲之上,把攻勢驟然提升加強。

五十個人的腳上都沒有甚麼草鞋之類,只以腳板上的兩隻腳趾夾着銀絲,彈彈跳跳的不停走動着。

一時之間,朱不三的身旁全是不男不女的“平安貴族”在彈跳,伺機攻擊,教他更是心煩難受。

平安大人笑道:“據聞朱大俠乃中土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中,最是勇猛的第一人,咱們這小小‘平安大吉’殺陣,又怎能困得住閣下呢,嘻……朱大俠啊,千萬要手下留情啊!”

笑裡藏刀也許就是平安人人的寫照,看他不男不女,語聲詭異,但靈動身法挪移如電,小白從來也沒見過輕功、步法及得上他的高手,就算是已死去的大頭,也絕不能在靜態中急轉疾走。

看來由平安大人領導的這一批百人“平安貴族”,雖打扮怪異,行爲詭譎歪離正常,惟是武功殺力卻深不可測。

場中的桃子,卻毫不擔心朱不三安危,在她眼中,朱不三簡直是天下無敵最強高手,她絕對的崇拜,放一千萬個心。

“相公必勝!挑你奶奶的相公必勝啊!”桃子豎起拇指,露出無比信心的笑容來,在一旁默默支持朱不三。

有苦我自知,朱不三還未能捉摸出“平安大吉”大陣的來龍去脈,五十個傢伙躍到銀絲上走動,交叉掩映又是爲了甚麼?

突然一陣暈眩,朱不三方纔恍然人悟,來來去去的亂舞走動,配合結陣的五十人不斷轉動變化,會令困在陣中的人產生迷幻暈眩,再不攻擊,便難以再破陣。

朱不三一刀劈斬,那柔軟如綿的身軀雖被劈中,但藉勢旋滑,竟就能卸開勁力,刀鋒不着力,也就斬殺不了。

無論朱不三斬中“平安貴族”任何一個,全一樣柔軟如沒骨頭的身體,都能夠卸去刀鋒銳勢,輕巧避開。

突然刀鋒一反,朱不三也不笨,轉斬爲拍打,以沈厚內力震入“平安貴族”身軀,立時見效。

畢竟相比下朱不三的內力強橫得多,對方也閃卸不了,左右開弓拍打,雖然“平安貴族”的軟骨已儘量卸力,但朱不三刻意先發後至,勁力透刀拍下,在體內才爆開。

一個又一個的“平安貴族”倒下,跌在地上,朱不三樂不可支,甚覺好玩。

朱不三大笑不已道:“來,來,來,拍打身體不夠有趣,如此不男不女,讓我代替你爹孃掌摑教訓,生了個不懂留種、傳宗接代的娘娘腔妖怪,唉,該打!該打!”

稍見招式能剋制對力,朱不三立即急舞大刀,把刀舞成巨靈之掌般,不斷掌摑敵人面龐,內力注滿,每摑中一下都必然飛出血齒,打得臉頰紅腫,十分痛快。

朱不三開懷癡笑道:“打得好,打得妙,打完嘴巴打屁股,打你老母臭衫褲,我打呀,打呀!”

刀影急舞成陣陣閃光,倏來忽住,刀光霍霍,只聽得一陣又一陣的痛叫喊聲,此起彼落。

再打下去,“平安貴族”個個屁股開花,嘴破臉爛,“平安大吉”陣也就輕易破解了。

朱不三正打得興奮之際,猝不及防,胸口竟被一細毛針刺中,深入二寸,原來是前面的一個“平安貴族”暗算得手。

朱不三大笑道:“哈……別浪費心機了,我朱不三號稱‘病魔’,一身內力全是‘病毒’凝聚,不管甚麼怪毒奇毒,本朱大頭也他媽的必然免疫,把細毛針抽回去吧!”

前面的“平安貴族”笑了笑,果然當下聽命,抽扯回以絀線相連的細毛針。

一陣裂肉劇痛自細毛針插入處傳來,劇痛難當,朱不三低頭一看,不禁驚訝愕然。

那細毛針竟已一分爲三,原來的針只是中軸,是由三枝更尖細針夾合而成,每枝細針又有不少細小倒鉤在上。

當細毛針刺入人體,遇血即會張開,髮針的人拉扯回來,敵人便會被扯拉出一大塊血肉。

朱不三稍不留意之下,胸口的一塊血肉已離開軀體,刺痛難受之際,那“平安貴族”還伸出舌頭來,輕輕舔那塊皮肉,眉飛色舞,十分滿足,瞧得朱不三肝火大動。

“你奶奶的賤種,竟敢抓下我皮肉來舔,他媽的我便割下你那話兒來送酒!”

驀地掠起一道刀光,半空中刀光化作電光,霹靂擊下。

刀光直破向行兇者的頭顱,惟是不知怎的刀光又突然盡斂,朱不三在半空中竟定住不動。

桃子看得驚心動魄,因爲她認定的大英雄朱大頭,竟不知怎的被甚麼邪法定在半空。

原本站在銀絲上的“平安貴族”,待朱不三挺飛,立時各自射出刺肉入骨的“平安福針”。數十根微細肉眼難辨的線針,射入了朱不三身體不同部位,再一扯緊,朱不三便吊在半天。

自左肩至右脅,從脖子到小腿,五十根“平安福針”已在朱不三身體各處叉開,只要同時拉扯,便會裂出五十個血洞。

緩緩抽扯,先是皮裂,那種聲音比較微細,內力修爲有了一定程度,方纔感應得到。

但對朱不三來說,皮裂就是痛,五十處地方都痛,那便是好痛,好痛絕不好受。

再拉,霹靂啪啦的爆肉碎骨聲好不響亮,朱不三發怒了,他媽的要你十條八條命來補償!

一刀斬在大堆線上,硬生生的扯甩開五十根“平安福針”,一下子擺脫開,也一下子來痛個痛快。

要痛,便一併來,我朱大頭怕你不成。

五十處皮肉骨屑被扯拉出體外,每一寸神經都在狂呼驚嚎,身體多了五十處傷痕,但朱不三反而在笑。

面對能穿破他護身罡氣,插刺傷體的“平安福針”,朱不三爲何仍在笑?

“來吧,大家一同嚐嚐‘平安福針’好了!”朱不三一聲怒吼,只見衣衫鼓如風帆,衆人只聽得他體內每一根骨頭都在發出激烈地啪啪聲響,大刀捲起狂飆,捲動扯向衆“平安貴族”。

吸力狂張,站不穩的都向前滑動數步,站在銀絲之上的“平安貴族”,立時以腳急纏腳下銀絲,以免被捲走。

朱不三全身衣衫已脹如大鼓,整個人看上去大了三倍似的,突然一呼,衣衫回覆原狀,惟是吸力驟扯,拉得一衆“平安貴族”全身衣衫片片碎飛,那藏於身內的“平安福針”也就甩了出來。

一輪刀花疾旋,衆多“平安福針”竟全被朱不三劈擋射入各“平安貴族”的不同部位,有的中了耳珠、有的射入眉骨、有的射入大屁股,誰都驚慌失措,不敢亂動。

朱不三一手把所有“平安福針”的線尾都握在手中,再一扯高,每個“平安貴族”都狂呼叫痛。

原來排好的陣勢一下子全都崩潰,只因爲朱不三的勁力又豈同平常,那射進身體的“平安福針”,直深入體內,穿骨入內臟,只是輕輕一扯,已痛得全身抖顫。

好個朱不三把全體“平安貴族”都玩弄於股掌之上,隨便輕拉一線,便有人叫苦連天。

刻意高舉線尾,拉盡了線的距離,“平安貴族”只得將被插入的部位朝向朱不三高高翹起。

一時間被朱不三扯碎盡衣衫及褲的“平安貴族”大人們,非但人人剝個清光,而且有些被迫屁股向上,有些側頭、吊腿,形形色色、古怪逗趣,看得桃子捧腹大笑。

朱不三怒道:“哼,那個把屁股對着我的,嗯,好臭,一定是有屎要拉,他媽的懶人多屎尿,滾!”

一腳踢向光着的屁股,“平安福針”也就脫離了那人的臀部,只是那三枝有倒鉤的細針,亦同時拉出了一塊骨頭、一些血筋、一塊血肉,只痛得那人倒在地上呼天搶地。

朱不三笑道:“哈……不錯呢,從此有兩個屁股洞洞,一個拉屎、一個放尿,在茅廁可方便多了!”

好玩的朱不三,因爲大家都把傷處對着他,一大堆的塗脂抹粉怪物肉帛相向,便索性大玩特玩。

這裡一彈,那裡一拉,殺豬般的叫痛活像一苜好難入耳的樂章,朱不三卻是悠然自得,樂也融融。

朱不三對着天皇笑道:“挑你奶孃的笨,那些甚麼‘貝合’有個屁好玩,天皇老兄,你也下來玩玩我這個‘平安殺豬叫’吧,包保一玩便迷上,待我先秦一曲來給你品評一下吧!”

突然大力一抽,數十人同時尖叫破喉,彷若鬼哭神號,臉容都扭曲,皮跳肉動,煞是可怖。

那一直定睛入神欣賞着朱不三與部下拼殺的平安大人,突然拍着手,雙足更以腳尖走動,嘻嘻哈哈的興奮莫名。

繞着朱不三團團轉,一雙眼眸充滿着水汪汪的欣賞、感動,看得朱不三打了個寒顫,全身汗毛也豎起來。

朱不三怒喝道:“挑你爸的賤眼,有屁好看,是不是想要找個光滑、嫩口的去奸他三日四夜,我可大方得很,隨便挑何好了,奸了以後快手殺掉,要胖的還是大屁股的?”

腳步細碎,纖腰款擺,若非喉頭一大顆喉核,聲音又嬌得太刺耳,而且又高又大,真的會誤會是個女子。

腳步移至被扯走一片骨肉、倒在地上呻吟的“平安貴族”,輕輕的撫摸他的頭上秀髮,又爲他抹去眼淚。

突然雙指插入眼眶,破目穿腦,五指緊緊扣着臉龐,那原已受傷的“平安貴族”身體如火灼熱,熱力擴散開去,不一會兒便焚燃起來,火化身體,連骨帶肉,化作了一堆骨灰。

內力深厚,竟能一下子把骨肉燒成灰燼,平安大人的神功又豈同平常,朱不三也呆得當場——

第八章天皇等啊等

“天皇帝國”以天皇爲尊,自階級制度萌芽以後,便一直不願把權力下放,只盡量鞏固專權階級。

以外戚爲生的勢力爲擴展權力基礎,便在天皇大力協助下,開展了世襲的“平安貴族”

階層。

在“京都城”內,一切在天皇身邊的朝廷文武百官,都必須爲“平安貴族”,不論在打扮、衣飾、動態、舉止上,都要學習被譽爲最高尚的“平安禮教”。

並非每一個外戚貴族都能成爲“平安貴族”,每年到了春節“花祭”之期,平安大人便會主持考覈。

從小便請來“平安貴族”指導學習“平安禮教”的傢伙,百中挑一,才能進宮成爲小官侍奉天皇,行之以年,要是表現良好的便會被平安大人一步一步提升更高官位。

故此,就算他日升至甚麼高官爵位,當初也只是天皇腳下一個小僮僕,絕對百般服從。

“平安貴族”自成一派,儼如天皇的近衛家將,既神秘又古怪。只是生活實在太糜爛,爲一般東忍、西浪所鄙視,而他們的活動範圍也止於“京都城”內。

朱不三破了“平安人吉”陣,又把“平安福針”反過來對付一衆“平安貴族”,但他卻沒想到,真正的敵人是平安人人,而大人所用的神兵,竟然是一堆骨灰。

骨灰如何能當神兵。

袖子舞起,旋卷地上骨灰,結成尖刀疾射向朱不三,挺刀一擋,噹的一聲大刀刀身彎曲折了下來。

骨灰反彈割向朱不三手上一大撮線,立斷割開,數十“平安貴族”也就擺脫了控制。

以骨灰作神兵,委實千奇百怪,聞所未聞,朱不三拋了大刀,搶身而上一掌攻出。

平安大人舞旋骨灰轉飛,結成厚盾,巧妙地截住掌勁,五指彈灰戳射,直刺朱不三右目,險險閃過,但已擦掉眉毛,甚爲狼狽,平安大人卻仍是氣定神閒。

骨灰在雙手內力牽動下,猶如一大堆漿水、黏土,任由搓圓捏扁,化作不同形式的神兵。

朱不三才險險站隱,平安大人已急動碎步,腳尖着地如鬼魅般移至身前,雙手一張,骨灰竟化作一個大網,直網向頭上。

“他媽的骨灰,看我一拳破你!”斗大的拳轟出,平安大人笑了笑,骨灰網罩下,骨灰碰到皮肉,竟便滲進了朱不三體內,一下子骨灰只剩下一小堆,還在平安大人手裡把玩。

進入朱不三體內的骨灰哪裡去了?

只見朱不三的骨頭忽地暴脹了起來,骨灰鑽入骨頭,骨頭也就隨之“長大”了。朱不三成了肩闊膀圓,全身骨格體型也變得粗豪,但卻是絕不平均,肩寬胸闊,下肢卻仍是一般模樣,顯得特別滑稽。

平安大人掩嘴失笑道:“嘻……好看多了,好看多了,如此強壯體型,真的迷人至極,誇啦啦,誇啦啦啊!”

腳尖彈地躍至朱不三身前,雙目迷死般醉心欣賞,竟張口便吻向朱不三的胸前。

急提內力欲逼出融入身體骨灰,惟是內力提至半途便頓然滯阻,連貫不了,愕然之際胸膛已被強吻。

“桃你媽叉,滾啊!”一掌拍打平安大人頭顱,只是骨頭都腫脹起來,氣滯力緩,平安大人一閃便避開了勁掌。

平安大人一張雪白怪臉遞在朱不三眼前,呵呵笑道:“朱大頭,再過多一個時辰,待骨灰與閣下骨頭凝結,從此這生,你便因此而變得笨手笨腳,關節不靈,刮肉生痛,苦不堪言呢!”

內力不暢,也就難以逼出體內骨灰來。朱不三很清楚打入體內的骨灰,在身體各處截住了脈穴流動,只急得汗如雨下。

腦後生風,重重一掌轟在朱不三背後“脊中穴”上,骨灰一剎那全霞飛射出體外。

朱不三盛怒下撲向平安人人,但卻被救了他的小白一把拉住,怒氣未能爆發,只好狠狠瞪着對方,彷佛要把這不男不女妖人吞下,嚼咬碎爛,方始平復心頭憤怒。

小白漫不經意,倚在朱不三胸前笑道:“朱大頭啊,別凶神惡煞吧,人家堂堂位高權重,要來跟咱們玩玩,可算給足面子了,你怎麼不知感謝,還兇巴巴的,難看死了!”

劈頭的一句,可把朱不三弄得糊糊塗塗了,甚麼跟自己玩玩,小白究竟在說甚麼?

明明是生死決殺,大家都危在旦夕,小白卻是嘻皮笑臉、毫不在乎的樣子,實在令人摸不着頭腦。

小白伸手把朱不三的頭髮撥亂,嘻笑道:“朱大頭啊,人家都笑你頭大沒腦,怎麼真的頭大生草,看不出箇中玄機來?”

場中誰都呆住,說朱不三笨,不明玄機,但朱小小、桃子等,不是也一樣不明不白麼?

頭髮被撥亂,煩上加煩,朱不三當然知道小白這天生神智者每每有出人意表之洞察能力,自己看不破箇中玄機,愈想便愈亂,索性不再去想,笑道:“小白啊,我朱不三當然是笨,否則又怎麼會長成一頭豬的模樣?究竟有啥玄機,快說個明白吧!”

小白指着一直肅靜不動的神山八代父子,淡淡然道:“大家都指摘咱們是甚麼刺殺天皇的反賊,看啊,怎麼把反賊帶來的神山八代父子,卻動也不動,他們是同黨還是朝廷勇將呢?”

對了,原來一直沒有留意,神山八代父子既不助“平安貴族”,亦不願與朱不三等一同並肩作戰,好奇怪。

要是他倆也認定小白四人是反賊,就應該聯手狙殺,將功贖罪纔是,怎麼會一直安然無動於衷呢?

也許小白除了聰明以外,鎮定的觀察能力,加上分析力特強,也就是他令人折服的原因。

當朱不三衝動拼殺時,小白卻冷靜分析形勢、處境,免得自己作出錯誤決定。

小白笑道:“只有一個原因會導致神山藩王父子,一同氣定神閒的欣賞咱們跟‘平安貴族’拼戰,答案就是戰鬥只是個考驗,根本我們都沒有被視爲奸絀,這只是一個無聊藉口!”

“要是我們連‘平安貴族’也不能殺敗,哈……這又何須藉助我們刺殺江川不死呢,只要‘平安貴族’刺殺不就可以了麼?”

天皇、平安大人、神山八代、怨天世子都沒有說些甚麼,只細聽着小白的分析,十分有興趣的不斷微笑。

小白再道:“惟是依此推論,可見大家對五十年沒進過‘京都城’來覷見天皇的江川不死實在好怕,哈……我們真笨啊,接了這棘手的高難度買賣,笨極了!好危險呢!”

一陣掌聲響起,拍掌聲竟來自殺退了朱不三的平安人人。掌聲代表了一個信息,小白猜得都沒錯。

小白走至平安人人身前,一手撫摸他的雪白臉龐,失笑道:“真可憐啊,這張古怪臉龐的背後,原來忍受了許多羞辱、恥笑,大人啊大人,小白真的好佩服你裝神弄鬼呢!”

學着平安大人腳尖走動的姿態,又扭腰又搖頭,小白搖曳生姿,一派忸怩造作的模樣,看得人失笑起來。

小白把抹來的白粉又塗上臉,笑道:“堂堂大男人,爲了哄騙那該死的江川不死,都一同來扮作不男不女的鬼東西胡混,又只陶醉於糜爛生活,唉喲,好苦的苦肉計啊!”

說到這裡,連自認太笨的朱不三也醒悟過來,原來小白竟看穿了“平安貴族”的外表,都是假裝出來。

他們一點也不因奢華而墮落,一切都是個“局”,要誰也認定天皇統治已不堪,好長遠的假局!

原來全都嬌柔忸怩的“平安貴族”,忽地都僵住了臉,先前的婀娜多姿、眉開眼笑,都通通不見了。

換來是冷漠如霜,還我男兒氣概,只有一個例外,平安大人依然以腳尖支撐身體走着碎步,眼眸仍然有一層的水意,情深款款,活脫脫就是女兒家的感覺。

小白笑了道:“怎麼了,小白應該沒有猜錯吧!”

神山八代一直未動聲色,對了,他又是在等。

小白、朱不三等是他推薦來的“外人”,刺殺江川不死這驚人大計,內裡所包含的意義太繁複。

這些年來,爲了削弱“江川藩國”的實力,不斷鼓勵他計劃侵襲中土,終有一天,“江川藩國”會變得真空,那時就是實力最脆弱了,要破殺滅去“江川藩國”,就是最好良機。

以平安大人爲首的“平安貴族”,不斷製造出奢侈糜爛生活的表面感覺,令“江川藩國”疏於防範,以爲敵對的只是“神山藩國”,把“平安貴族”、“武士”都不放在心上。

從小開始,天皇便“學習”昏庸,表面上把一切權力都交給“平安貴族”,終日只愛玩“貝合”的無聊玩意,讓江川不死收買的平安小丑及其一衆黨羽不致發覺,以爲天皇極其愚昧。

這一切一切,鋪排了數十年,爲的就是要對付那殺力驚人、已早有計劃殺入“京都城”,取代成爲天皇的江川不死。

一個五十年都未進過“京都城”,五十年來也沒有外人見過他一面,五十年來竟好像銷聲匿跡的神秘藩王。

部署了整整五十年,今天終於願意重臨“京都城”,爲的當然就是殺絕天皇與“平安貴族”,自立爲天皇。

必須決殺的時刻來臨了,神山八代與天皇並肩攜手,要剷除“江川藩國”,便帶來了小白等“刺客”。

事關重大,神山八代可以推薦,但決定權當然在天皇手裡,他會信任小白、朱不三麼?

會認爲在武功上,值得投以信賴麼?

深明箇中關鍵的神山八代,靜靜的留意天皇對小白等人的考驗,默默的等,等待答案。

該做的都做了,等便是唯一應該做的事。

等,絕對一種藝術,是一種修養,神山八代這方面掌握得很好,時機未到,便耐心守候。

在等的過程中,不耐煩的人會弄出好多好多事情來,那就是你要觀察入微,加以鑽研的資料。

神山八代學習“等”,因爲他面前的天皇,從懂事、繼承天皇帝位以後,已等了近四十年。

扮作一個昏君,等待殺大敵人江川不死的良機,四十年來不能露出絲毫破綻。

原來,當一個偉大霸者,“等”是最厲害的神兵,沈不住氣的,都是低能傢伙。

“挑那奶孃臭爛星星,大家呆呆相對,等甚麼啊?究竟小白是否猜得全對,快人快語,一句到尾。”朱不三仍然是最沒耐性的傢伙,衝動的他好想快一點掌握答案。

天皇突然轉身,“平安貴族”又是一個接着一個俯伏在地,任由天皇踏在背上離去。

平安大人把纖腰扭來擰去,又追上前去,扶着天皇走出“大極殿”,四野立時變得一片死寂。

朱不三呆住了,嘴巴唸唸有詞道:“這……算是甚麼態度?好歹也應該有聲交代啊,就這樣離去了,跟着如何是好呢7我們留在‘大極殿’內吃飯拉屎等下去,還是甚麼?”

朱不三沒有辦法,惟有走上前小白處,臉容滿是疑團,他真的一頭霧水。

小白笑道:“朱大頭啊,人家是天皇身份,難道要他親口對我們說計劃刺殺江川不死麼?他留下了答案就是!”

朱不三雙手大力搔頭,緊張道:“答案?這裡哪會有答案?他走時是沒留下半句話啊?”

小白用雙手按着朱不三的頭,一擰轉,喝道:“你望見的不就是天皇留下的答案麼?笨朱大頭啊!”

答案?朱不三正好面對一直在等的神山八代,啊,原來他就是答案,他就會把刺殺行動說個清楚明白。

葉子隨風飄落,灑滿“大極殿”外的庭園,每一片葉子都有共同的特點,當落在地上,全一分爲二。

刀影如花瓣,豔得自具傷情,紅得莫辨人意。

刀勢時而傷懷、時而追迥,交織出痛心悲苦,一片惘然,像一場美夢幻滅,都成泡影。

從刀光之中,可見豪氣憤怒,殺仇飛舞,刀招一動,連綿殺斬,只攻不守,是拼殺刀法,也是拼死刀法。

這樣的刀,已把個人殺力提升至極限,敵人不一定會死,但一定感覺得到這是朱小小最強的殺力。

要是連這樣也殺不了不凡聖子,那只是朱小小學藝未精。

小白傳授的這“絕情不絕刀”,一氣呵成,盡把將會受傷而挑動的狂意刺激,都化成殺力。

這就是說,不論朱小小會被斬多少刀,他的刀依然不會停下來,甚至不會緩下來。

小白道:“以你的武功,跟江川不死麾下的九大武將之一不凡聖子相比,距離還是好遠。要親手殺他,唯一的方法就是拼命,昨天你拼盡才接連殺出一千二百刀,今日已是一千二百七十刀,殺力不斷增強,能殺不凡聖子的機會也愈濃。”

朱小小低下頭來,雙手撫摸身上穿着的那件木盔甲,每一木塊之後,都刻着水晶晶的情話。

每一回鍛練這“絕情不絕刀”,朱小小都會把木盔甲穿上,用以刺激殺性。

他在水晶晶的墳前發過誓,那天殺的不凡聖子,一定要死,用自己的刀斬他碎屍萬段!

眼淚又來了,從眼眶中滾了出來,掉在葉子上,失去了最愛的水晶晶,朱小小變得更爲沈默,當然也更傷感。

三將中,朱小小的狂性最突出,也是最率直、最衝動,小白對他寄望甚殷,他能否破開心鎖,唯一關鍵就是他能否斬殺不凡聖子。

殺一個比自己強人的人,能成功便能真正的面對未來,再不恐懼任何更大的壓力,敢於挑戰。

要雄霸天下,要回中土稱皇,小白必須要有出色的將才輔助,朱小小可以成長,便是真正將才。

不久,他必然會面對不凡聖子,決殺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不成功便成仁,故此小白不斷的嚴格訓練朱小小。

北風又吹來,葉子落下,朱小小的刀再出鞘,比先前更快、更猛、更氣勢如虹。

殺,殺不凡聖子。

朱小小的武功提升得好快,但在小白眼中,他卻在想念笑夢兒,這朱小小當年抱回來給夢香公主的養子,是他平生所見,武學潛質最雄厚的天才,朱小小實在難以相比。

他日,笑夢兒一定一鳴驚人——

第九章強姦可以嗎

在“京都城”內,幾近全國的達官貴人都居住在此,當富足、權勢在握的人都聚首一堂,有一些東西是必須的。

這就是“色”!

對“天皇帝國”來說,絕對是比敬神、宗教更加重要,你可以不去求神問卜,只信自己,但絕不可以不追求,畢竟你只是一個人,一個生長在對極爲重視的國土之人,四周身旁每一個朋友、兄弟、父母,都愛,你可以例外麼?

平民百姓有他們一般的發泄,但有權有勢,又或是身上銀兩多的是者,在“京都城”內就有好多選擇權。

“歌舞伎町”一帶,有“吞料神杜”、“鞭美良辰”、“壽司”、“香液茶莊”等等,要多便有多,能想出來的好玩方式,“歌舞伎町”都絕不會欠缺。

一批又一批的女奴,從四方八面而來,先要進入“皮肉學殿”裡,過着極爲規律化的學藝生活,每天都艱苦的訓練種種賣淫、獻色的神秘技巧,絕對訓練嚴格。

在“皮肉學殿”裡過了三年苦學生涯,把皮膚都保養得柔滑光澤,每走動一步、每個眼神,都懾人心魄,令客人不能自拔,把自我的能耐提升至極限,這就是“皮肉學殿”的功勞。

爲免因出賣的“歌舞姬”出現生硬、羞怯的表情而引致客人不快,故此規定從事迎送生涯者,必須在“皮肉學殿”經過正統訓練,要處處照顧客人需要,也明白任何處境的應變。

歌舞姬,是一種女奴最高尚的職業,更是極受尊重者,最出色者,成爲前輩後,便會回“皮肉學殿”當導師。

把每一種淫招,都化成系統性學問,“皮肉學殿”當然大受讚譽,也成爲歌舞姬的精神支柱。

當然,整個“歌舞姬”界的精神領袖,更是備受傳頌,人皆讚揚,這出身於“皮肉學殿”的小女孩,經過三年迎送生涯,其後被江川十兵尉賞識,封爲九大武將之一。

甚至是一休神僧,也把“一休七絕”中“風流箭”相贈,令她威名遠播。

從奴隸轉化成官武,提升階級,威震一方,歌舞伎將軍儼如神化了的無敵戰神。

快將展開的“富士神兵祭”排名戰,全國上下的歌舞姬,都祈求歌舞伎以“風流”敗走一切大敵,爲歌舞姬界掀起。他們不是永遠只會被男人淫虐,也能壓倒男人呢!

繁盛的地區,被稱爲“歌舞伎町”,爲的就是向精神領袖歌舞伎將軍致敬。

歌舞伎只是江川十兵尉座下九大武將之一,但其受擁護程度已是如此震撼,由此可見“江川藩國”的勢力何等龐大。

男人都愛到“歌舞伎町”,只要你是正常男人,你就有需要,最少來見識一下也無妨。

不正常的男人又如何,那就更加恭喜,這裡甚麼變態玩意都有,只要想得出來,“歌舞伎町”便有供應。

一個勉強算是正常的男人朱不三,在深宵夜靜時分,來到了“歌舞伎町”,他倒也被這裡的“過分”嚇得呆住了。

朱不三絕對是愛好淫慾的傢伙,對“房中術”更是大有研究,但中土最好色的大,來到了“歌舞伎町”,也不得不搖頭嘆息,自愧不如,他奶奶的真賤!

那“吞料神社”,朱不三呆呆望住,真的不敢相信,從那話兒奔射出來的香液,竟然用途甚多。

“怎麼啦?大開眼界了吧,看你這副兩眼閃着綠光的淫枵,看來真的好想試個全餐啊?”桃子拉扯着朱不三的耳朵,只是這貪色鬼卻早已入迷,竟渾不覺痛。

朱不三凝視了好一陣子,看得嘖嘖稱奇笑道:“香液壽司、香液冷麪、香液大面、香液餅……丟他媽的真過叉分,只要能吃進肚子裡的,都加上香液,真噁心!”

桃子笑道:“不是好想吃麼?對欲力大有幫助的啊,女的吃了能令皮膚更潤更滑,嘻……好處多到不得了呢!”

朱不三道:“哼,我的香液多的是,用來賣每天可以賣一、兩大瓶呢,不必了!”

“哈……”桃子失笑道:“你的臭液半文錢也不值呢,人家用的是童子香液,童子都是吃素喝水長大,清心純潔,那些纔是補品香液啊,朱大頭的是臭液,別奢望相提並論啊!”

朱不三看了一會兒,不少男男女女也進去“吞料神社”買來補品,而且即時香吃,還津津有味似的。

實在接受不了,便跟着桃子再往前走,繼續經過其他變態的場所,直至在“半炷香”的店鋪前停了下來。

朱不三道:“娘子說要找的人,便是在這‘半炷香’之內麼?”桃子點了點頭,便領着朱不三進去。

只是丁方不過三十尺的店子,竟然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一、二百人,當中絕大部分都是色迷迷的男人。

桃子豔若桃李,當然備受注目,只是朱不三的凶神惡煞,怒目相向,卻把一衆商賈客人嚇壞,不敢胡來。

店子內有一個高出地面三、四尺的舞臺,舞臺足足佔了整個店子的三分之一大,看來也就是“半炷香”賣弄表演的地方了。

朱不三一手抽起了坐在前排的兩個穿着得齊整的客人,推往後頭,便與桃子佔了左方前排一角的位置。

朱不三看到每一個來光顧的客人都露出極爲飢渴的醜貌,忍不住問道:“這‘半炷香’又是玩甚麼的?”

桃子冷冷道:“你不要管其他,依照我的指示去做便成,我沒有命令,千萬別妄動。”

得不到答案,朱不三隻好託着腮,一同等待着精彩的表演時刻來臨,“半炷香”插在臺上,搞甚麼鬼?

忽地一陣古琴音調奏起,似遠似近,若即若離,甚是孤寂悽清似的,臺下客人頓時雙目瞪大,郡盯着臺上那道出場門口的布幔。琴音就是從裡面傳來,好聽到不得了。

突然古琴音調一轉,曲調悠揚,布幔被掀起,在昏暗的火光中,朱不三揉了揉眼睛細看,嚇得心兒幾乎跳了出來。

全身披上白色袍子的她,閃閃縮縮的走出來,只見背上白澈的膚色欺霜勝雪,可憐的她急急燃着了臺上的半炷香,便瑟縮在一旁,全身顫抖,怕得要命。

這個當然,她只有十四歲上下而已。

那件衣衫好短,把女孩雙腿都露了出來,加上背上的大窟窿,色迷迷的變態客人,立時驚呼狂叫起來。

跟着,其中前、後、左、右近十個大男人,竟不知怎的,同時把身上的衣衫都脫個清光,繼而衝上臺去,把十四歲的可憐小女孩圍住,都不停的在她面前把玩那話兒。

朱不三看得怒火中燒,不禁喃喃道:“丟他奶奶的賤種,實在得令人髮指,待我上去把他們一個個都扔下臺去!”

望了望桃子,卻被她的眼神瞪了一瞪,早說過要聽她命令行事,朱不三隻好乖乖的坐下來。

桃子冷冷道:“這個是剛被買下來的女奴,還是處子,賤男人最愛玩弄、虐待的對象。”

朱不三憤然道:“這羣禽獸,幹嗎圍着小女孩不停把玩那短小的那話兒啊,真賤!”

桃子冷笑道:“是‘半炷香’的老規矩,處子少女可以先作挑選,衆多的客人中,只要她一手握住哪一個小弟弟,該客人便可以成爲入幕之賓,當下在臺上弄個天翻地覆。”

朱不三訝然道:“甚麼?即場當中幹那回事?挑那媽叉,賤格!太了!”

桃子道:“當然不會如此簡單,靜心留意吧!”

等了一會兒,那小女孩並沒有動手握任何一個賤男人的那話兒,十個賤男人立即在場中取出一些繩子,各自在量度自己的小弟弟,最長的一個賤男子滿臉鬍子,一口焦黃參差不齊的牙齒,屁股早已半塌下垂,腰間有着大鼓一般的大肚子,高舉着繩子舞動起來。

輸了的九個賤男人下臺後,好戲便立時上演。

只見那大鬍子如狼似虎的撲向小女孩,竟肆意撕碎衣衫,就想在衆目睽睽之下強姦弱小的她。

“快啊,半炷香已燒了一半!”

“加油,大力一點,哈,真笨。”

“哈……好痛快的肥豬,可惜我比他短了半分,真倒楣。”

“今日被奸的純情多了,但哭聲好像並不夠淒厲!”

“聽到沒有,先掌摑她,丟他媽的不用憐惜啊!”

“我要從後頭進去,哈……對了,擡高她屁股!”

“都撕碎了,一絲不掛,呵……不錯的妞兒。”

“這醜胖子真走運,又奸一個。”

臺下的客人捧着酒笑得嘻哈倒絕,欣賞着妙齡女孩慘遭大鬍子強姦,竟拍掌和着。

女孩掙扎了好一會兒,那半炷香只剩下很短但仍可以燒,大鬍子一時激動起來,一巴掌摑得女孩滿天星斗,竟張口便咬向她下體。

極力掙扎的女孩死命把雙腿夾緊,又扯頭髮又用腳踝去撞,惟是力氣當然仍比不上大鬍子,終於被按倒在臺上。

猶如一條大肉蟲要鑽入女孩身體之內,大鬍子雙手拉扯着女孩雙手手腕,僕在地上,用頭頂開了兩腳大腿位置,一寸又一寸的向上移去,努力到不得了,看得臺下衆人大呼叫喊。

朱不三真的好想上臺一掌把他轟下來,只是身旁的桃子一直冷淡漠然,無可奈何下,只好看着禽獸強姦。

身旁的一堆客人,竟忍不住都伸出手來,把女孩的左、右手緊繁按在地上,協助大鬍子強姦女孩。

“快啊,奸他媽的痛叫狂嘶,時間到了!”

大鬍子得到客人相助,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回望那炷香,已快燒到盡頭,那話兒再也忍耐不了。

雙手高舉女孩的腿,把下半身擡高成斜位,又大力把雙腿分開,瞧得人驚心動魄。

大鬍子怪笑一聲道:“哈,最後一擊,就在燒盡半炷香時強姦成功,我來了!”

挺腰插進,臺下立時響起雷動掌聲,哪知四周又突然寂靜,他媽的,失敗了!

女孩的腰力委實驚人,當在最後關頭,那話兒衝上來,她半空中挺腰閃高,位置因而就偏離了。

一擊不中,布幔之後突然響起一下鼓聲,場中的大鬍子以及每一個客人都立時垂頭喪氣。

那炷香當然亦都燒完。

女孩帶着甜美的笑容站了起來,拿出香巾爲大鬍子抹汗,又拉着他的手,必恭必敬的向臺下客人敬禮。

跟着快快樂樂的跳了一陣輕巧舞步,彷佛先前那震撼人心的強姦已拋於腦後。

跳完了,便拿起小盒子,走到臺下去,向每一位客人拿賞金,不停的點頭道謝,禮貌周到。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朱不三看得目瞪口呆,簡直完全不能理解。

怎麼可能,一個剛纔險些被強姦的少女,竟會突然變成歡天喜地般,這……算是甚麼道理?

桃子搖頭道:“這就是‘歌舞伎町’的好玩之處,女孩子就是在‘皮肉學殿’訓練出來的優異生,老闆把她買了下來,每夜作壓軸表演‘強姦處子’,以半炷香爲限,奸不了的話,全場人客的收費加倍,成功了則人人免費,因此大家都特別緊張。”

朱不三愕然道:“甚麼,原來一切都只是疑幻似真,強姦只是表演的一部分,他奶奶的好逼真啊!”

“這個當然了,否則又如何能吸引大批捧場客呢!強姦少女這本來已是刺激頂透,加上押上當晚消費,刺激性更甚,故此每夜均坐無虛席,人人瘋了似的尋求樂趣。”

“但些表演最重要還是有‘皮肉學殿’在背後,不停的訓練出能耐驚人、能裝出極爲痛苦表情的女孩子,連哭哭啼啼也真切動人,這樣才教客人看得緊張刺激,爲她着急,對嘛,笨相公!”

朱不三就是其中的表表者,先前真的以爲女孩被慘無人道的當衆強姦,心頭異常難過。

豈知原來一切只是個假局,女孩子事後歡天喜地,奸完還要輕歌妙舞,不知有多輕鬆。

桃子笑道:“老闆們要天天賺一大堆銀兩,那便必須有難以輕易被奸的少女,不斷吸引客人。往往奇招百出,在最後關頭逃出生天,仍是處子,那日後她便更能吸引愛挑戰的客人前來。”

“他媽的真好過癮,中又大有學問,真教我五體投地,賤啊,‘天皇帝國’的人實在賤到不得了!”

朱不三終於明白了一切,也就在內心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此荒誕縱慾的賤國,真的太過分。

自己那副德性如何算是,相比這國家的人民,每一個都比自己荒淫百倍,當真自愧不如。

朱不三道:“娘子,你帶我來見識,可又有何目的,你……不是愛上了一樣的遊戲,要我學習強姦你吧!”

桃子突然一陣臉紅耳赤,伸手扭得朱不三耳朵都幾乎甩掉,怒道:“說甚麼鬼話,我要你來是替我殺大仇人的一條狗!”

朱不三愕然道:“誰啊?”

桃子冷冷道:“是這‘半炷香’的老闆——犬養乃瓏,他出來了!”

布幔掀起,一個前額半禿,頭上扎發,鼻子下、脣上的中間位置,留有一小撮鬍子的色迷迷五尺三寸矮個子,帶着癡笑現身——

第十章香液大肉包

臺下響起歡呼聲、掌聲、尖叫聲,羣情激動,大家都迷上了犬養乃瓏的“半炷香”玩意。

布幔後先是之前的女孩走出來,穿上了密密實實的莊嚴和服,挽住了犬養乃瓏臂彎,一同向臺下客人再來個致謝鞠躬,一個轉身,原來女孩後面的“風光”又是另一回事。

從背項到屁股處,完全的無遮沒掩,有一個大窟窿,要是幹那回事,真的十二分方便。

說是出來謝幕,其實就是再一次誘惑客人,好想客人記住,這處子猶未被奸,有興趣的,千萬別錯過。

繼而再又魚貫走出五位一樣服飾的女孩,個個純潔可愛,所穿着的和服都刻意在不同部位露出誘惑感覺來。

合共六位臺柱,全都是“皮肉學殿”的一級優異生,個個在“半炷香”都未曾被強姦成功過。

六位青春美貌的處子,瞧得臺下客人如瘋似狂的尖聲嘶叫,可見爲了要追求“強姦樂趣”,一償心願,這羣禽獸必定晚晚自動前來獻金,這“半炷香”必然大收旺場,金錢滾滾而來。

矮個子犬養乃瓏不停帶着六位女孩亮相謝幕,六位少女全彎下身,把屁股向後翹高。

的犬養乃瓏走到後面去,作狀的以下體頂接衝插,女孩們極爲合作的作出種種嬌啼,看得臺下每人都熱血沸騰,巴不得立即跑上臺去,一一來個霸王硬上弓。

“哈……明天又是六位仙子其中之一當主角,快來奸吧,好有彈性的屁股,好痛快的刺激,大家都等着你來賜給極樂啊。只要在半炷香燒完前,把那話兒放了進去,就算是成功強姦,妞兒會陪你三日三夜,千萬別錯過刺激好玩的‘半炷香’啊!”

犬養乃瓏高呼一聲,六位俏女孩轉身把裸露的香臀都對向臺下客人,不停的以極具誘惑的姿態扭動,跟着便轉身回後臺去。

每個客人都衝上前去摸呀摸,摸一摸大腿內側、撫一撫白玉一般的香臂,千萬個捨不得。

大家都肆無忌憚的在臺下伸手亂摸,犬養乃瓏此時卻竟然看到一大頭肥豬,毫不識趣的走到臺上去。

原來正要散去,臺下密密麻麻的客人,都忽地呆住,紛紛注視臺上,突然一同怕起掌來,而且尖叫歡呼。

幹甚麼?又歡呼甚麼?

犬養乃瓏摸一摸他鼻下的一小撮鬍子,笑道;“老兄看來並非‘天皇帝國’中人,竟不懂‘歌舞伎町’的規矩。”

一派陰森險詐的模樣,犬養從頭到腳,慢慢的看着,把走上臺的朱不三當作好玩的玩偶般。

“哈……好啊,先折斷肥豬四肢。”

“犬養,上一回你逼他吃掉自己那話兒,今天也要幹一樣精彩的事,別令咱們失望啊!”

“肥豬,你死定了!”

“奸他,雞姦這肥豬,嘻……好新鮮囉!”

“多謝你啊肥豬,多謝你帶給我們餘興節目。”

“擠他媽的奶出來喝個飽,哈……肥豬的奶頭好大呢!”

比先前更爲激動的情緒,可見大家都好想有人破壞規矩,大膽的走到臺上,讓犬養乃瓏任意魚肉。

朱不三對一切看來不聞不間、毫無所覺,只走上前問:“涼子被你賣到‘江川藩國’,你還要騙走一切賣身銀兩,害得她一家人依然貧困,涼子的父母就因爲大病沒錢治不了,白白斷送在你這無良賤種手上,你來說,你應該死多少次才抵得了罪?”

犬養恍然大悟,微微笑態掛在嘴角道:“呵……原來不是無知犯禁,而是來殺我的復仇者,嗯,一定是那涼子的姐姐桃子了,你……唉喲,怎麼桃子會挑上你這塊大肥豬肉啊!”

四周顧盼望下臺去,果然就見到桃子默默的站在一旁,散發出冷漠的殺意,來者不善啊!

犬養突然走前一步,指着桃子說:“各位,今日加插一段故事,害大家多耽誤一些時間,千萬別怪責哩!”

臺下的客人最愛是非仇恨,看見桃子、朱不三的殺氣騰騰,預算不久之後定然大打出手,廝殺刺激,全都安靜期待,犬養乃瓏說的客套話,大家郡當作耳邊風。

犬養笑道:“五年前,有個還未足十歲的小妹妹涼子,突然找上門來,唉喲,真偉大,她要求我把她賣個好價錢,說甚麼爹孃大病,必須銀兩來醫治。”

“我先請她坐下,又請她吃了個大肉包,弄了半天,便把賣身契簽好了,天啊,我敢指天發誓,我犬養大老闆,絕對沒有吞掉賣身銀兩,銀兩都雙手捧給了俏涼子呢!”

朱不三怒道:“挑那媽的胡說八道,跟着你卻又在簽好賣身契後,把銀兩都奪回去,還鎖住了涼子,把她送到‘江川藩國’去,交由那大賤種江川十兵尉去淫虐玩弄。”

“天啊,天啊,蠻不講理呢!”矮個子犬養乃瓏不斷作狀捶胸,好像受了無盡委屈似的。

犬養突然變得憤怒異常,指着朱不三的鼻尖,喝道:“挑那媽的笨蛋,賣身的銀兩早給了,但她吃的那個大肉包,是最昴貴的‘香液大肉包’,我那話兒的精華全在內,涼子當然要結賬,把賣身的銀兩都交還付清,哼,吃好東西不用付錢麼!”

臺下立時鬨堂大笑,嘻哈不停。明顯不過的騙局、詭計,涼子不知就裡賣身,還慘被騙走一切銀兩。

這犬養乃瓏是個恃強凌弱、一毛不拔的大賤人,涼子碰上了他當然是會吃大虧。

臺下的桃子冷冷道:“你這‘半炷香’,還包括販賣女奴的交易,幕後控制就是江川十兵尉,你只是一頭狗,沒說錯吧!”

犬養乃瓏從腰間緩緩抽出一雙長刀,殺氣騰騰,冷冷道:“就算是頭狗,也絕對是一頭好色的狗,而且不拘男女,來吧,讓我先姦殺你這頭肥豬,再姦殺你,哈……”

“好啊,終於有好刺激的強姦表演了!”臺下客人最愛看強姦變態情景,紛紛喧譁呼叫,歡喜若狂。

犬養的雙刀不停揮舞,兩道金蛇靈光急動,殺!

一刀斬脖子,另一刀刺丹田,犬養刀法疾急,甚爲兇殘狠辣,兩刀出擊,竟然都斬、刺中朱不三。

如此輕易便殺掉敵人,犬賣也有點意外,但意外卻不止於此,最令他詫異的是兩刀都劈、刺中了,但卻都破開不了皮肉。

不斷再吐力壓下,啪啪兩聲,兩刀竟然同時折斷,愕然之際,眼前的朱不三竟對自己笑了笑。

“啊,你的臉龐有血!”朱不三笑道。

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朱不三的拳此時才轟出,如天雷轟向面龐,立時爆血碎骨,痛得犬養乃瓏倒在地上呻吟。

朱不三怒道:“丟你媽的賤種,要一併姦殺我倆麼?好,我把你轟得全身骨碎肉裂,再找來十頭八頭臭豬來奸你,看你還有興趣玩甚麼強姦變態?來吧,打叉爆你!”

拳勁再轟出,忽地眼前一陣煙霧爆出,白茫茫的一片擋住朱不三視線,臺上的犬養乃瓏不見了。

“是‘東忍’的忍術而已,那傢伙定然混在人堆中,把他揪出來再打,然後才殺!”桃子在同一時間,已躍到大門位置,把去路封死,不讓犬養乃瓏逃去。

二百多人的屋子內,人擠人密密麻麻,要從中找出躲藏在內的犬養乃瓏,確實好頭痛。

朱不三張目四望,臺下二百多對眼睛又望上來,找來找去也毫無頭緒,甚是苦惱。

“蠢豬,他媽的想要找出我來麼?太笨的你哪有好法子呢?放棄吧,老子可不怕你呢!”

聲音好粗,竟不是出自犬養乃瓏的口,本來臺下的人都怕了朱不三,但現在怎麼卻膽敢爲他說話呢?

“這樣吧,我的六個妞兒,給你挑一個帶走,算是賠償好了,別再煩我,滾呀!”

朱不三看着左方一人,他的嘴巴張開,聲音就是從那裡傳來,飛身一手把他拖出,喝道:“你是誰?定然是那賤種的甚麼同黨吧,快說,犬養躲在哪裡?”

嚇得全身顫抖的客人,嘴巴活像硬化了似的,如何也說不出話來,只呆呆地望着凶神惡煞的朱不三。

“笨頭蠢豬,罵你的是我啊!”

聲音又轉了在左邊身旁的高個子發出,朱不三回身正要抓向他,身後、身前、身邊,卻又接連不斷有聲音來煩。

“死蠢豬,要罵你的人多着呢!”

“你犯衆僧,人人要罵你殺你,哈……”

“我們都是厲鬼上身,蠢豬,怕得要命了麼?”

“哈……我在哪裡呢?”

聲音不停的自四方八面傳來,所有發聲的人,郡只是張大了嘴,沒有說話,聲音卻偏偏像是他們發出的。

桃子道:“是‘東忍’的‘忍術傳音’,小心犬養就在身旁,伺機偷襲,別被亂了心神!”

只是簡單的一句關心,對朱不三卻是受用非常,天啊,就算是爲你赴湯蹈火,那又如何呢!

朱不三向桃子點了點頭,再細看四周,原來“忍術傳音”是把聲音震入身邊的人,再震動緊貼他身邊的另一人,一個傳一個的,以內力傳震聲音,話聲便傳了開去。

內力牽引下,到了最後一個目標人物,內力便向上傳送,震動該人聲帶,自己要說的話,便會從另一人口中說出來。

話聲此起彼落,受了傷的犬養乃瓏,毫不收斂,依然是不斷揶揄朱不三,又極盡悔辱。

“桃子啊,你應該也來吃我的‘香液大肉包’啊,吃飽了我再請你吃我的大肉腸,呵……你一定回味無窮哩!”

“你的妹子已長大了,哈……江川十兵尉一定會好愛她,每天都玩弄一下,世子的手段比我高明得多,唉喲,你應該多謝我把你妹子推入慾海中當個性奴,好刺激呢!”

“但……我又怕涼子忍受不了苦練,早一命歸西了,桃子啊,她的鬼魂找過你沒有啊?”

不斷的騷擾,賤話說個不停,桃子只能寄望朱不三,終於,她看到朱不三笑了。

喜形於色的朱不三,若非已有十足把握能抓回犬養乃瓏,定然不會隨便傻笑,犬養,你死定了!

桃子正感到喜悅之際,卻被一陣異味刺鼻,場中衆人也同樣感到一樣的噁心難聞氣味陣陣傳來。

“朱不三放臭屁!”已曾在“天野神鶴島”上領教過的桃子,心裡在想,原來朱不三又以臭屁放出病毒。

場中不斷傳來咳嗆聲音,侷限在窄小的空間之內,臭屁充斥,不少客人都咳嗆得死去活來。

突然一聲淒厲嘶叫,人叢中彈射出那一直隱藏起來的犬養乃瓏,直飛往臺上,竟向朱不三下跪。

那沙啞的聲音猶如倒下一大碗沙入咽喉,教他說話時含糊不清,喃喃亂語,好生痛楚模樣。

“教……我……好……痛……裂了……裂……!”

場中所有的客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這犬養乃瓏的咽喉竟腫脹了起來,脖子如頭一般的大。

頭顱跟頸項成了一枝鐵柱般,筆直而立,怪模怪樣好難看。更甚的是脖子脹大了還不停滲血。

朱不三笑道:“哈……多嘴的傢伙,你沒料到暗裡說話也會着了我道兒吧,呵……活該!大家來啊,你們不是都愛看古怪的東西麼?這大頭怪物快要死了,來先睹爲快吧!”

病毒在犬養乃瓏頸項裡不斷擴散,脖子繼續脹大,甚至已比頭顱更大,看來快要爆裂似的,實在非常可怖。

朱不三一手推開犬養的頭,上身太重,也就立時倒了下來,哈哈大笑道:“大笨蛋,你要以內力作‘忍術傳音’,便必須加緊吐納呼吸,老子的臭屁已慢慢放出,只有你一個因加緊吐納而吸得比常人多一、二十倍,大家只是咽喉微痛,你嘛,呵……死定了!”

好個朱不三有了上回放屁敗敵的經驗,稍加轉化,便暗裡放屁對付躲藏了起來的犬養。

咽喉受不了病毒入侵,不停的滲血,撕心裂肺的痕癢,犬養再也忍不住了,雙手不停的去抓脖子。

“主人……十兵尉……來了,我只是……奉命……饒……命……!”病毒把犬養乃瓏折磨得叫苦連天,十指插入咽喉,好想把痛苦停止下來,一塊又一塊血肉被十指抓下來,但痛苦依然不減。

刀光乍現,脖子與頭顱分家,得到解脫了,桃子一刀爲這仇人作個了斷,今夜的表演也就到此曲終人散——

第十一章神殿的繩寵

天又在開花。

潔白無瑕,婉轉成水,輕輕託於掌中,捉得緊卻是留不住!

雪花在“歌舞伎町”飄啊飄,降在每個人的頭上、身上。

染得大家都白斑班的,亮麗而純真。

可惜,男的、女的,在“歌舞伎町”出現,一定不會純情到哪裡去,他們的心都是極敗壞的。

對的追求,已近麻木。

對享樂的執迷,已癡成狂!

在“歌舞伎町”的尋芳客,已不能再接受平凡的淫慾感覺,要滿足這羣客人,要儘量變態、瘋狂。

有瘋狂的客人,便有瘋狂的歌舞姬,只要有銀兩,要多瘋狂都會雙手奉上,否則只有被淘汰。

紛飛的雪花爲原來已熱鬧非常的“歌舞伎町”,帶來了陣陣歡笑聲,客人跟歌舞姬們都在擲雪球互相作弄。

傳統的老話,雪花不會令大家純潔起來,雪球卻令我倆衝動起來,再來唉喲又再來。

在大道上追逐的男女,男的把雪球塞入女的褻衣之內,女的把雪球塞入男的下體,哈……好玩頂透。

、那話兒被刺激起來,好想幹那回事、好想就地解決,不少男女都相擁熱吻。

雪夜,千萬別到“歌舞伎町”,否則會被奸!

當然,不被人奸,也許會好想奸人。

朱不三與桃子離開了“半炷香”,在“歌舞伎町”的大道上走,四周都是狂吻亂摸的男女。

淫聲此起彼落,就在身旁擦過,朱不三這原來就是大的傢伙,慾念高漲,只好咬緊牙根忍住。

身旁的娘子,一雙翦水的瞳孔,如一口清澈的古井,竭力的不去望它,但偏偏更是想它。

比豔麗更是豔麗、比清純更是清純的桃子,在異地相遇,又機緣巧合結爲夫妻,這是朱不三平生第一次未沒用計,便娶來豔色無雙的妻子,朱不三是真的迷戀桃子。

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喜,每一種姿態,都是一種風姿,牽動着朱不三的心靈,跌蕩不定。

朱不三好想拖着桃子的手,在浪漫的雪夜漫步,爲她撥去髮梢上的雪花,爲她呵氣帶暖。

只可惜桃子說過,等到她六十歲老了,他纔可以碰她,朱不三內心早已決定,好,就好好的等到哪一天,操個不亦樂乎,哈……

原來,真正的愛可以好偉人,會絕對服從所愛的人,只要她喜歡便成,一切依你的就是了。

啊,忽然手心傳來一陣暖意,好暖、好暖,是……是桃子的纖纖玉手,她……

主動的握着朱不三那肥大手掌。

天……啊,她還慢慢的倚偎着朱不三,把手穿過朱不三的臂彎,頭兒輕擱在朱不三肩膊上。

萬縷柔情,猶如一朵嬌俏、嬌羞、嬌美的雪花,不勝寂蓼,要倚在朱不三身上取暖。

歡迎,請放心取暖,你是那麼令人愛不釋手、我見猶憐,融了,融入體膚,侵入骨肌。

雪夜好漫長,可惜“歌舞伎町”的大道太短、太快走完,短暫得令人失落。

往北的方向是回去“天皇神宮”的路,但桃子卻像醉了般拖着朱不三往西走去。

好啊,最好是轉一個大圈,走他三個月纔回頭,待雪融春來,才折返“天皇神宮”。

從口腔噴出來的白霧,令四周更像幻境,沒有對話,只互相不停的在噴氣,仰首望着落下的雪花。

疑幻似真的依偎相傍,朱不三輕輕擁着桃子,把手搭在她的香肩上,那嬌柔的感覺一如水珠滑過凝脂。

桃子突然輕輕側過頭來,合上了眼,把香脣送到朱不三的嘴前,輕輕吻了一下。

北風、晚雪、溫柔、愛意,朱不三再也不願按捺住激情衝動,吻,吻了下去,深深的、癡癡的。

桃子微微仰着秀頷,閉目迎吻,眼睫毛閃動着夢幻的餘顫,一陣馥郁體香,教人心旌盪漾。

從輕吻到熱吻,輕擁到抱擁,忍不住、禁不住,吻了又吻,吻完又吻,雙手也禁阻不了。

那柔膩的玉峰,好暖。

桃子發出蕩人心魄的呻吟,動聽嬌柔,慾火被燃亮。

迷迷惘惘中,二人擁着對方,也不知如何就走進了“歌舞伎町”附近的一間“行宮”。

這些“行宮”,是方便“歌舞伎町”顧客而設的,充滿溫暖的小天地,想要胡作非爲,那就最適合不過。

那深情的一吻還是沒完沒了,兩人倒在地上,臉貼臉的相距好近,桃子好像醉了一般,閉目嬌喘吁吁。

氣息已可對流,香氣教慾念更是賁張。那閉花羞月、完美無瑕的五官,燈映花容,柔弱無依。

輕若無物的嬌軀,熱燙得可以,看得心亂如麻之際,那軟若柳絮的身子,突然轉過來擁入朱不三懷裡。

那堅挺的酥胸,怎捨得移開,雙手不停也不由自主在搓弄,如靈蛇一般纏上了。

低喘的嬌吟,教慾火高升,來吧,給我滿足。

窗外還有雪花,窗內,有的是小血花!

長有光滑而潤的指甲,隨着蕩人心絃的喘籲聲,在背肌上留下了血痕,跟着是最動聽的折騰呻吟。

輕呼嫩啼,似是小鳥驚夢,微痛的感覺透遍全身。

更深入的去探索,去開拓更深的愛。

如火如荼的一刻,如幻如夢的第一回。

在地上放蕩猶如“半炷香”的小妖精,要征服她絕不容易,幸好朱不三的欲力強盛。

大汗涔涔而下,在臉上不斷爬動,那征服的傲氣在激動着欲力,在提升那刺激。

一顆珠淚從純真的豔容流下,她倦慵的美顏,乍驚還喜,朱不三看得心在偷笑。

像撫摸一朵雪花一樣,好怕她會溶化消失,不用等到娘子六十歲,你也好想早一點成其好事。

望着窗外雪花,春天來了,朱不三在笑。

笑的時候因爲心甜,甜蜜的回憶,回憶着先前如夢似幻的溫暖感覺,每一個細節,都值得仔細回味。

夢中一再相擁,纏綿又再纏綿。

今夜來到“歌舞伎町”,竟然大有收穫,也許以後夜夜都來賞雪吧,這裡令人畢生難忘啊!

光芒射來,怎麼睜目難視,當朱不三再醒來時,已是日頭當空,晨曦來臨。

桃子還在熟睡,好,再細看一下她的俏麗嬌容。

拉開被褥,朱不三驚訝駭然,怎麼不見了,卷着的只是厚被,內裡原來竟空無一物,哪裡有桃子?

桃子,哪裡去了?

是“半炷香”的人來襲,把她擄去了麼?

不,要是推測不錯,那羣笨蛋怎會不傷害自己?對了,是桃子獨自離去了,她幹嗎要走?

一陣不寒而標的冰冷感覺龑上心頭,朱不三已感到有點不妙,只是他並非小白,分析力、聯想力都差勁。

想,快想,桃子哪裡去了?

雪花仍在舞飛,寂寞街上有寂寞之女。

桃子執着佩刀,一直往“上賀神社”走去。

神社之外,偶爾響起了幾聲孤獨的犬鳴。

黑路上隱隱見到數十團微光,那全是掛在神社大門外的燈籠火光,耳畔也同時傳來陣陣喧譁。

不知哪裡又傳來一聲野犬長嗥,黑夜的淒涼中,有着無情怒吼,是因爲甚麼?

難道“上賀神社”發生好可怕的事?

神社之內,活像大白天一樣,火光熊熊,熱鬧得有點兒過分,竟擠滿了五、六百人,都在狂歡豪飲。

這“上賀神社”原爲奉祀雷神,乃“京都城”最古舊神社之一,歷史悠久,在民衆心目中的地位也最爲崇高。

當有達官真人前來神社拜謁時,兩堆五尺高的圓錐砂山,由來訪真人撒砂淨道,以示恭敬。

殿內除了用作祭禮之外,也是“烏相撲”的尊貴聖地。

相傳某年天皇爲平定外亂,乘戰船出國,天空上有衆多烏鴉相隨,不停高叫助喊立威。

由此演變,武士都習慣在陣上扮作烏鴉叫喊,以增強衝殺信心,先把敵人嚇倒,再圖拼殺。

其後得天皇批示,把武士這種戰鬥形式改良,變作一種武鬥技法,是爲“烏相撲”。

一對武士在指定繩圈中互衝對攻,只要其中一方先倒下又或被推出範圍以外,便算是敗。

“烏相撲”逐漸成了武士及其他忍士、浪人較技、拼殺的比鬥力式,以較有規則的公平方法,來定奪勝負。

經天皇批示,“上賀神社”便成了“烏相撲”決戰神聖之所,每月的首三天,從日到夜,都有“相撲祭”展開,一個又一個的戰士,爲了逞強、冀求獲得貴族的賞識而戰。

這夜,已是三日相撲戰結束之期,然而“上賀神社”依然滿是觀賞“烏相撲”的捧場客。

不少還帶備有大筆銀兩,要好好的賭個瘋狂。

擠滿觀衆的神社內,高高在上築有“大觀臺”,上頭兩位是當時得令的人物,誰也不敢招惹。

滿頭白髮,把身體完全裹在斗篷之內,一雙血目兇狠歹毒,猶如叢林內伺伏的毒蛇,隨時噬殺。

他身旁十尺之內,從來沒有男人,就算有,也一定是已死的男人。只要貼近他十尺之內,那人便死定了。

江川十兵尉,十尺之內殺無赦!

五十餘歲的大殺神,自出孃胎以來,祖父江川不死便一直隱居於“神棺”之內,他懂事以來就執掌“江川藩國”的一切。

究竟是他要當天皇,繼而攻打中土,雄霸一方,還是真正幕後操縱者是在“神棺”內的二百歲“江川不死”?

沒有人知悉內情,五十年來,就算江川不死有話要說,也只對孫兒一個人訴說,只有十兵尉知悉一切。

就算是九大武將,也全都是江川十兵尉在位時所籠絡、培養的強大殺將,連他們也沒見過老不死。

甚至是說話也沒聽過半句,故此有人就說其實哪有二百歲還沒死的人,老不死其實已死,只是唬人伎倆罷了。

十尺之外,能與江川十兵尉並排對坐的,當然是“京都城”內了不起的人物,此人頭尖額窄,八字眉低垂,雙手藏於闊袍大袖之內,打扮跟“平安貴族”一樣。

原來笑臉迎人的傢伙,就是朝中地位顯赫,足以跟平安大人相提並論的平安小丑,也就是“江川藩國”在朝中的合作夥伴。

平安小丑以扇子半掩遮臉,嘻嘻笑道:“恭喜啊世子,你的‘繩寵’愈來愈精緻了,我不依哩,我的‘繩寵’遠不如你啊,繩鬼子,你……真丟臉啊!”

身旁一個只有四尺七寸上卜的紋身漢子,當下嚇得跪在地上,不停磕頭謝罪,幾乎哭了起來。

斗篷內的血目閃了閃光芒,原來站在老遠三十步之後的一個打扮成歌舞姬的強壯女人,便走到平安小丑身前。

平安小丑用扇子輕輕戳了來人一下,笑道:“歌舞伎將軍啊,小心呢,‘繩寵’好怕被弄痛的啊!”

原來這一臉冷傲,殺氣騰騰的,便是‘歌舞姬’的精神首領歌舞伎將軍,也就是江川十兵尉最寵信的將軍。

輕輕抱起“繩寵”,只是柔和微力輕提,“繩寵”都已不斷顫抖,那極盡誘惑的淫啼嬌吟,教人骨軟心動。

恭恭敬敬的把“繩寵”抱了給十兵尉,當下退回三十步後。十兵尉從來不喜歡懂得武功者在他十尺範圍之內。

“繩寵”,“天皇帝國”的最出色手藝作品,的妙齡少女,被繩子紮緊、欲仙欲死的快感娃兒——

第十二章大人說得對

以細小的繩子,分別捆紮少女身體的每一部分,當繩子扎繁,每寸神經都在極度緊張狀態。

只要繩子扎着的位置恰到好處,只稍稍拉動一下,被扎着的少女便會嬌啼淫呼,教人心癢不已。

“天皇帝國”中的富戶、貴族等,都會養有深懂繩扎技術的繩鬼子,爲他們效勞。

不同的繩扎技術,會令主人在扯動繩子時聽到被扎的少女呼叫不同聲音,也就會有不同的感受。

對大戶人家來說,能因繩扎技術高超,而致被扎的少女發出原來如何也叫啼不出來的春聲,在朋友面前炫耀,便極有面子,故此繩鬼子的技術每每能令主人臉上貼金,地位異常崇高。

而那些被繩鬼子作試驗的女奴,要是主人對“作品”毫不欣賞,被責備辱罵一番後,對女奴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了。

由於繩扎太緊,會勒傷或勒斃女奴,故此必須恰到好處,既能教女奴啼叫得動人心魄,又能不傷皮肉。

被繩鬼子選中的女奴,受到強力捆紮,放在主人身旁供作玩弄,統稱爲“繩寵”。

兩個養有“繩寵”的主人,一同拿出新“作品”來互相欣賞、比較,是一種相當普遍的風氣。

放在江川十兵尉身前腳下的“繩寵”,兩隻眼眸水靈靈的竟散發出許多依依柔情來,看她才十四歲上下,小額勻稱,白淨羞澀,頭髮很長,最動人的,是有一種深深的憂鬱。

楚楚可憐的神態,看得每個男人都爲她擔憂,好想爲她分擔愁苦,好想吻她、愛護她。

繩鬼子就是因爲她的特別愁態,令人一看不能自拔,故刻意挑選弄成“繩寵”,獻給十兵尉前示好。

扇子後又露出平安小丑的令人失笑半張白臉兒,好像偷看江川十兵尉如何凝視“繩寵”,露出色迷迷的目光。

十兵尉伸出左足,腳板擦着“繩寵”嫩嫩蛋臉,突然身後立即走出來三個上身都用紅繩扎得緊繃繃的的“繩寵”,爭相走上前去,立即下跪,小心的一口又一口舔主人的腳板、腳趾。

舌頭兒相當靈動,舔得細緻分明,十兵尉偶爾用腳趾拉動一下衆女身上的繩子,淫啼痛叫立時傳來。

此起彼落的歡聲中,享受着“繩寵”的舌頭舔淨腳板,原來那平安小丑的“繩寵”呆在當場,不知所措!

平安小丑慢步而前,把那憂鬱“繩寵”交回繩鬼子手上,雙指一彈,“繩寵”的胸骨碎裂飛出,穿入心臟再破體射穿了繩鬼子的心,兩人雙雙倒地死去。

平安小丑再上前俯伏在十兵尉前,以小扇子擋着臉龐,說道:“小的‘繩寵’只有外觀而不懂同時服侍,比世子的相差合止十萬八千里,此後必繼續努力,纔敢在世子面前獻上。”

一連串的詭在地上磕首聲,咚咚作響,直至頭破血流方纔停了下來。擡頭再看十兵尉,一雙眼已轉得較爲平和,平安小丑才吁了一口氣,總算避過一劫。

原來這江川十兵尉爲人最是小器,每次要人比鬥一定要贏,而且要對方輸得五體投地、甘拜下風。

最好便是敗了以後又磕首又拜,聲淚俱下的懇切哀求,這樣才能滿足他極度自大的野心。

稍有不滿,仇恨心極重的十兵尉便會不動聲色,卻突然會命人好好整治不識趣的傢伙。

總而言之,江川十兵尉極爲好勝,要人人都敗在他手上,但他看得起一同比鬥者,全都是地位非凡之輩。

看着一個又一個大官、武者,在自己跟前一敗塗地,哭着向他哀求饒命滿足了他變態的好勝。十兵尉感覺他就是真正的天皇,是這片大地的主人,誰想要生存下去,都必須得到他的批准。

十兵尉享受着三個“繩寵”的舌頭侍奉,甚至更把整個腳掌塞入了其中一個最活潑的妙齡“繩寵”口中。

嘴巴有節奏的滑動含啜,瞧得人特別噁心,十兵尉就是最愛這些太過分的感覺。

“明天的行動都準備好了沒有?”江川十兵尉終於開金口了。

平安小丑嘻嘻笑道:“回稟世子,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只是……那神山八代還帶來了幾個中土的高手,大清早便去覲見天皇,據探子回報,其中有兩人都不能小覷。”

十兵尉冷冷道:“那一休神僧到了‘天皇神宮’的‘南禪寺’了嗎?有多少僧兵相隨?”

平安小丑道:“三天前已到了,帶來的僧兵只有一百餘,在離開明天接見世子的‘神樂殿”有半天腳程,應該不會有啥阻礙,小人的部下已密切留意的了。”

十兵尉輕輕點頭道:“我祖父五十年來首次進入京城,絕對不能出錯,千萬記住,一出錯,你的人頭必然不保!”

明天,在“天皇神宮”內的“神樂殿”,究竟江川十兵尉一衆準備進行甚麼行動?同時同地,小白們卻接受了密令,要於祭禮期間刺殺江川不死。各懷鬼胎,誰又會是最後贏家?

“上賀神社”內正有不同的相撲手在比試、決鬥。喧譁吵鬧不已。

神社之外,不停傳來風號雪泣之聲。帶着仇恨之心而來的桃子,埋伏在一角暗處已許久但要刺殺江川十兵尉又談何容易。

原來,她只是想一個人來窺探一下江川十兵尉的情況,她好想知道妹妹涼子究竟如何了。

朱不三太過沖動,桃子爲免節外生枝便獨自來了,當看到三個“繩寵”努力的爲十兵尉舔腳,眼淚便不停滴下。原來那含啜着腳掌的活潑少女,就是涼子。她,竟然挺得住仍然沒死。

桃子一直以爲她已被江川十兵尉淫虐致死,故此一直視他爲大仇人。突然看見妹子健在,內心極是激動,眼眶淚水當然禁不住不停的掉下,可是,卻又偏偏不能接近她。怎樣才能救出涼子?

只要明天小白、朱不三等聯同神山八代,殺了“神棺”內的江川不死,把江川十兵尉也解決,那涼子就能自由了,明天,就是最關鍵的時刻。

不忍離去的桃子,在遠處凝望着可憐的涼子,雖見她是一臉無憂快樂,惟是當姐姐的好清楚,她的表情都是僞裝出來的。

在大賤人十兵尉跟前,要保住生命,要生存下去,便必須完全俯伏委曲,半點尊嚴也不能保留。

“看夠了沒有?”

突然身後傳來陰沈的問話,彷佛就是貼着背似的,桃子震驚下回身,鼻尖竟貼着另一人的鼻尖。

桃子慌亂下要逃,向左方走去,但貼着鼻尖的對方,卻一直保持一樣距離,擋住了前路。

距離太近,只看到對方的頭顱好怪,像是頸骨折斷了似的,把頭兒一直擱在肩膊之上,橫放臥着。雙目……對了,應該是仍然有一雙眼目,只是因爲眼眶太深,眼珠像是陷入兩個無底深洞似的,原來眼目位置,只能看到兩個大窟窿,內裡肓着小小的黑珠子在閃動。

桃子猛然想起一個名字--小池忍忍,頓然全身冒出冷汗,不期然打了個寒氈。

“你應該是‘神山藩國’的人吧?來當探子,呵……”貼着臉說話,口中噴出的氣都撲向桃子臉上。

可恨的是,小池忍忍這傢伙的口氣好臭,臭得中人慾惡。

再糾纏下去,桃子必然被抓住,下場絕對慘不忍睹。

火速拔刀,提刀欲斬,但桃子卻呆住了,竟沒有一刀斬下。她擡頭呆呆望着持刀的手背,竟被一把小刀插穿,再釘在刀柄上。

小池忍忍,身爲江川十兵尉座下的九大武將之一,他的暗器疾電如風,往往殺人於不知不覺中。

以桃子的功力,又怎可能跟小池忍忍決殺?

衝呀,只要衝殺出去,就可以逃走了。在雪地上逃亡,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桃子衝向小池忍忍去,正要提刀之際,突然撲前來個餓狗搶屎的難看姿勢,跟着便滾到一旁。

如此不知所爲的“朱氏賤格拳”身法,小池忍忍又何曾見過,在他一呆之際,桃子已拔足狂奔。

幸運的,終於又見飄雪,竟給她真的衝出了“上賀神社”,哈……“歌舞伎町”在左方,逃啊!

雪花飛舞,人在疾走,快,快遠離“上賀神社”。

桃子很努力的奔跑,但……怎麼好像跑得並不遠,已跑了許久,但離開“上賀神社”的大門還差一百步。

反而一個人影,從後慢步而來,是慢步靜靜上來,卻竟然比奔跑的桃子更快,趕在她的前頭。

鼻尖前,又是那陣討厭的臭氣撲上來。

“好古怪的身法啊,可惜,沒留意自己的雙腳呢!”小池忍忍笑了笑,指着桃子雙腿道。

桃子低下頭看去,只見雙腿不知在何時上見有數十小紅點,分佈不同穴道。

從長髮之內,取出一枝三寸長針,慢慢的刺向桃子眼目旁的“睛明穴”,小池忍忍笑道:“那些小毛針令你不能走遠,而這枝‘半分痛’,包保你連移動半分也不願啊!”

好想轉頭或擋,只是全身被腳上的小毛針滯住氣血運行,竟變得呆呆難動,動作甚是遲緩。

目睹眼眶內側的“睛明穴”被長針刺下,那種恐怖感覺實在難以形容。刺下去了,桃子只要稍稍移動半分,全身自頭頂開始,便如遭電殛破開,裂痛得比千刀萬剮更爲難受。

乖乖的,再也不敢動彈了。

那側放在肩膀上的頭顱,極爲噁心在笑,陰森森地道:“有你這笨娃兒在手,對付那朱不三便容易得多了,呵……”

白雪蓋在枝頭上,開始出現了幾顆寒冷的大星。雪花依然不停灑落大地,鋪得整個“天皇神宮”如穿上了一件白雪新衣。

今天絕對是大日子,五十年來從未曾到過“天皇神宮”來拜見天皇的江川不死,今天終於來了。

天皇接到秘密消息,老不死是要來殺他,要來取代自己成爲天皇,把天下都據爲己有。

可是,天皇並不太怯懼,因爲老不死帶來的人合共只有十位,其中殺力較強的,就只有四人。

包括了老不死那倨傲該死的孫兒世子江川十兵尉,還有旗下九大武將中的三人。

手執“一休七絕”其中的“風流”箭,是歌舞伎將軍。

能組成“百人一誅”的德川神風。

暗器天下無雙的小池忍忍。

當然,天皇還要小心那背叛的平安小丑。

只是,在天皇身旁,卻有神山八代、怨天世子、平安人人、小白、朱不三、朱小小等。

在不遠處,還有一休大師與他的僧兵。

在“神樂殿”的四周,天皇還佈下一千武士,加上一百個“平安貴族”,面對只是區區十人,要拼殺對戰,當然是自己大大有利了。

因此天皇十二分安心,他可以好肯定,除非那江川不死有三頭六臂,這老不死只能活到二百歲的今天。

“神樂殿”一陣擂鼓聲動,在殿內守候已久的天皇等人,終於看到五十年來沒有人見過的江川不死。

他依然在“神棺”之內,由四個身穿白袍的和尚扛擡上殿,後面跟着的就是江川十兵尉、歌舞伎將軍、德川神風及小池忍忍。

倒在七尺長三尺闊的棺木之內,過了五十年不見天日的生活,這江川不死爲的是甚麼。

二百歲的他,會是甚麼模樣?

江川不死,太神秘的人,對當上統治高位的天皇來說,“天皇帝國”最好不要有這樣太出色的人。

當大家都在談論他、敬佩他,老不死的地位在無形中不斷提升,便會威脅自己無尚地位。

江川不死,最好早點死!

站在前頭的江川十兵尉,大模施樣的走上前,冷冷道:“該死的天皇,今天咱們便來送閣下上西天!”

劈頭第一句就是大逆不道謀反,天皇依然鎮定如常,今日之戰早在意料之內,當然不用震驚。

平安大人以他的獨特腳尖走動姿態,走上前道:“呵……世子啊世子,你們好大的膽子呢,想要謀反殺天皇麼,嘻……那就要先行殺我,明白了沒有啊?”

平安大人身旁有神山八代,一同擋在天皇之前,劍拔弩張,情勢一觸即發。

“說得對,殺天皇,必須先殺平安大人!”

這話並不是出自江川十兵尉口中,卻竟然是平安大人的身旁,平素極爲沈默的神山八代所說。

當平安大人把話都聽清楚了,他的頭顱已爆裂,一雙眼珠爆出落了在地上,頭蓋自頭預飛甩裂開。

這一式令平安大人霎時間便失去生命力的,稱爲“神雷破”,是神山八代的絕學之一。

“哈……!”笑的是江川十兵尉,還有殺人的神山八代,“神棺”內的江川不死也在笑。

小白、朱不三、朱小小、天皇的臉上,當然都沒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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