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部 神龍運

鼓聲擂起,只見正門大開,“八神”分率“天兵”、“鐵甲兵”出城對陣拼殺。

“天兵”、“鐵甲兵”都身披錦袍,內襯鐵甲,錦袍分天、地、風、雲、龍、虎、蛇、鳥八種不同顏色,一隊紅、一隊黃、一隊藍、一隊紫、一隊綠、一隊白、一隊黑、一隊青。

各隊旗幟與錦袍同色,策馬馳騁,兵強馬壯,場面煞是壯觀。將軍就在大懶蟲身旁,看得張大嘴巴,呆得說不出話來。

“將軍伯伯,領軍如此,悍然出陣,以‘二十八星宿大陣’來破敵人的‘衝鋒陷陣’,倒也合適吧!”大懶蟲笑道。

將軍由衷的佩服得五體投地,雖已身心疲極,但突然而來的驚喜,不知怎地又激起他的勇戰士氣。整個人不知怎地興奮了起來,精神也爲之一振,竟捧來一雙巨大的戰鼓,擺在莫問身前。

將軍興奮道:“來,將軍爲侄兒擊鼓,以鼓聲指領陣法變化,一同迎擊惡賊。”

莫間接過一雙鼓棍,熱血沸騰道:“好,咱們一老一少,來個並肩作戰,戰鼓破衝鋒,一戰定江山!”

“咚”!“咚”!“咚”……莫問奮力擊打戰鼓,可惜他毫無內力,只能發出微弱鼓聲,惟是將軍在旁感受明白,便同樣擊鼓,把隆隆巨響鼓聲,以無窮內力擂擊響動傳開,與此同時“八神”

帶領戰兵左右四散,有條不紊依鼓聲排出結陣。

原來安坐在戰車上的皇上皇,聽到節奏抑揚有致的戰鼓聲,便知悉大事有變,連忙收拾心情,凝神注視。

十萬“神武大軍”由他號令,皇上皇破城用的是“衝鋒陷陣”法,以戰車爲主力,集中攻城破出缺口,再輔以騎兵衝鋒,一浪接一浪痛擊缺口,待十個八個缺口被搗破,後面大軍便可憑戰車掩護攻上,搭橋入城,殺個落花流水,一舉破城。

“衝鋒陷陣”主力有二,一是戰車,二是騎兵。

戰車數以百計,不斷先投石擊毀守城設施,又轟開缺口,加上先前一輪戰鬥,已是十分成功。

“模糊城”正門已裂塌了七個缺口,戰車已逼近城牆,後排騎兵正等待命令衝鋒而上,搭橋助攻。

原來的佈置、安排,卻被城外軍兵突然變陣影響,數萬“鐵甲兵”衝出來擺陣浴血,又不得不改變戰略。

皇上皇一手拍向身旁“神武大軍”侍衛的肩膀,命他蹲下,跟着竟右腿屈曲踏在肩膊上,單手托腮凝視着戰場。

大言不慚怒道:“竟敢作垂死掙扎?好,傳令下去,騎兵四萬,分作二千人一隊,如潮疊浪涌接連攻擊,聽我命令,先衝破對敵戰陣,殺盡‘鐵甲兵’,一個不留!”

接過皇上皇的命令,傳信兵立時吹起號角,只聽得號角聲飛傳,“神武大軍”

鐵騎馬嘶啼響,立即衝鋒。

要知“神武大軍”爲“武國”主力兵隊,軍容鼎盛,騎兵每人出戰,必備戰馬五匹,輪流騎用,以免戰力因馬疲而有失。

對戰之前,必挑來最強坐騎,急馳衝鋒,以強力破陣殺出缺口,衝擊亂敵,再以騎兵來回擾亂、欣殺,敵陣必慌必亂,再發兵攻上,前後夾擊,敵人最難防守。

騎兵衝鋒,都是驍勇善戰之強悍戰士,昴藏七尺,先拔箭拉弓射敵,衝陣以大刀斬劈,來去急馳,所向披靡。

二千主力個個武功不弱,大刀閃爍,就如怒浪衝擊而上,只聽得鏗鏗鏘鏘,兵甲軍刀撞擊之聲不絕於耳。

鐵騎硬闖,殺聲震天,頓時把“天兵”、“鐵甲兵”逼退數丈。二千騎兵衝開陣勢,另外二千騎兵立即隨後涌來。

原來已“破陣”騎兵依戰法火速回頭又衝,就是要儘快衝散“天兵”、“鐵甲兵”

所怖陣式,再讓後來戰兵狙殺。

第一浪騎兵抵擋不了,四萬騎兵共二十戰浪,“鐵甲兵”如何能迎抗?

首批二千騎兵同時策馬回身,雙目突然昏花,眼前竟是八彩旗浪,迷惑困死,全失方向。

應該衝向哪一方?正猶豫之際,旗浪又轉,巨浪突然射來刀矛長槍,只聽得前後左右喊聲震動天地,身旁人馬紛紛倒地,一會兒便淹沒於旗海中,身上早已多了七、八個血洞,倒死當場。

“二十八星宿大陣”變幻無窮無盡,先前“天兵”、“鐵甲兵”,只是依戰鼓提示,不擋衝鋒,待戰馬入陣,殺力稍遏,便四力八面以旗海亂敵心神,以陣法圍殺,才滅敵兵。

只要在陣內,二千騎兵面對四萬敵人,豈不輕易溺死其中,如何能拼死抵擋?

大懶蟲以“二十八星宿大陣”破皇上皇之“衝鋒陷陣”,就是藉助陣法多變,八隊戰兵互相聯結配合,待騎兵一浪攻來,入陣後未能重整攻勢時,立羣起圍殺。

一浪攻來一浪破,逐一擊殺,騎兵之衝鋒便不成威脅,輕易就能破解敵人強不斷的攻來,陣法萬變,“神武大軍”紛紛墜馬,有的強悍未傷,拔刀便殺。

“八神”朱氏兄弟個個武功高強,遇有高手人陣,便挺身接戰,不甘落在別人之後。

朱大已二十有三,刀法依身形走下路地膛,但見來敵中一人甚爲勇猛,身受刀傷三處,仍斬殺三名“鐵甲兵”,立時急滾翻前,刀斬右腿,先傷挫其氣勢。

敵人不閃不避,坐馬低打,腳前頭後,雙腳踢歪大刀,舉劍便劈斬朱大面門。

朱大急來個大迥轉,旋開刀勢,左腿側踢,狠狠踢中敵人胸口,惟是同一瞬間,臉龐也被重拳轟個正着。

雙方同時急退三步,定神檢視傷勢再戰,朱大一擡頭,只見來敵一臉黑胎印記,樣貌甚是醜陋,不自覺的全身打了個寒顫。

“是你,黃連苦?”

“喔,竟然是朱大!”

兩人四目交投,往事歷歷又再重現眼前,十年前在“劍京城”“長街”之上,刀鋒冷追殺伍窮、十兩,二人被朱不三所救,其後刀鋒冷追殺而來,宰得“長街”坊衆羣力阻止,否則朱氏一家早已慘被滅門。

朱大道:“長老可好麼?”

黃連苦道:“好,他死得好安樂!”

朱大道:“什麼?長老已死?”

黃連苦道:“爺爺因外孫被殺,不消三天便投河自盡。”

朱大道:“啊!”

黃連苦道:“當日若非爺爺帶領,又用曲子來喚醒坊衆要守護‘長街’,人人熱血沸騰,刀鋒冷早已下了殺手!”

朱大道:“劍京城內有長街,朝氣勃勃好氣派,豪門貴客街上排,萬頭攢動笑開懷。

問君長街何所賣,賣貨賣笑賣美酒,不賣良知不賣友,唯我天下此長街!”

黃連苦道:“你還記得!”

朱大道:“永志難忘!”

黃連苦道:“因爲你也曾在‘長街’成長。”

朱大道:“因爲我就是‘長街’中人,生於‘長街’!”

黃連苦道:“真可笑。”

朱大道:“什麼可笑?”

黃連苦道:“朱大,咱們從兒時開始,便一同在‘長街’裡胡混玩樂,一同偷東西吃,一同被大人痛打屁股兒,對麼?”

朱大道:“當然錯不了。”

黃連苦道:“咱們對‘長街’都有着深厚感情,對爺爺這位‘長街’尊長,都十二分敬重。”

朱大道:“老伯儼如‘長街’領袖!”

黃連苦道:“對,那你們爲何逼死他?”

朱大道:“什麼?我們把老伯逼死?此話怎說?”

黃連苦道:“還記得陳四子麼?”

朱大道:“至死也絕不能忘記,在‘乾坤府’把我長兄扔在滾水中活活燙死的傢伙,父母住在城東十里‘小荳衚衕’第三間,原來從城南‘鐵木巷’的家搬走,以爲可以逃避血債。”

黃連苦道:“你爹終於在河邊抓住他們,斬成八大塊。”

朱大道:“我也有補上一刀!”

黃連苦道:“殺得好痛快。”

朱大道:“血仇不報豈爲人。”

黃連苦道:“你知道嘛,陳四子就是我爺爺的外孫,你們宰了他,爺爺哭得死去活來,便投河自盡。”

朱大道:“原來如此!”

黃連苦道:“你間接害死我唯一親人,‘武國’的孤兒,都會被送去當‘神武大軍’新兵,你應該知道。”

朱大道:“你恨我爹,也恨我!”

黃連苦道:“兒時,我們有愛;今天,我倆有恨!”

朱大道:“今日,愛恨交織,因爲我朱大原來就是‘武國’中人。”

黃連苦道:“卻背叛‘武國’,當上國賊!”

朱大道:“天下勢力再分,難定正邪國界,勝者爲皇,雄霸天下!”

黃連苦道:“手底下見真章。”

朱大道:“兒時的勝負都不算數,今日生死相拼,絕不容情。”

黃連苦道:“來吧!”

兒時玩伴,今日戰場上生死搏鬥,無奈又如何?人成長了,便必須學會向“現實”

妥協。

黃連苦拔出佩劍,劍尖末端隱隱滲着藍光,不用猜測,朱大已明白劍上沾有劇毒,給它劃上一道口子,便必死無疑。

一躍身揮劍搶了過來,佩劍又闊又沉重,朱大一個翻滾抽刀,向上挺擋。不料對方勇悍絕倫,內力劈吐,朱大隻感肋骨逼壓,奇痛真心,急竄過對方胯下溜走。

先前話語好象仍在腦中,朱大內心還是深感不安。

黃連苦一個轉身揮劍往他背心劈落,朱大臂力不及敵人,怪招來了,飛出大刀,雙腳撐刀平切向上,勉強擋住,不安糾纏,功力打了折扣。

怒劍震開大刀,但朱大的雙腿急如疾電向上蹴踢,黃連苦胸口頓時被痛擊十下,然而殺力始終有點阻滯。

受傷卻強忍不退,揮劍旋割,成功了。

朱大急急躍開,只見受傷的腳跟位置,立時紫腫滲出血水,毒性滲入體內,漸漸蔓延。

朱大道:“你用毒!”

黃連苦道:“用毒好卑鄙,但只要能戰勝,卑鄙手段也算不上什麼。”

朱大道:“嗯,明白了。”

黃連苦道:“哈……明白已太遲了,笨故友,你中的是‘四分五裂’,不一會兒便全身肌膚裂開,最後五臟六腑也一併裂散。”

朱大道:“好痛的麼?”

黃連苦道:“痛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哈……”

朱大道:“你竟然用如此手段來對付童年好友?”

黃連苦道:“哈……我先前一大輪廢話,就是要你內心感到有點不安,手底下稍稍未能盡力對戰,一不留神便着了我道兒。”

“裂”的撕破聲來了,先是臉皮裂開,身體四肢也皮開肉綻,鮮血溢濺爆射開來。

毒力已滲入體軀,全身皮膚翻起,繼而脫落,“四分五裂”首先就是令中毒者“剝皮”。

繼而,肌肉裂開,血筋便暴露了出來。

朱大無奈道:“用毒好卑鄙,但只要能戰勝,卑鄙手段也算不上什麼!”

黃連苦怔怔若呆,他的身體已不斷皮開肉綻,疑惑不解的他完全陷於迷惘中。

明明是他一劍割傷了朱大,怎麼中毒的反而是自己?皮開肉綻的竟是自己,爲什麼?

朱大冷冷道:“黃兄,你可太大意啊,小弟的尊師母是‘舞夷族’的耶律夢香公主,近十年一衆兄弟們都跟着公主習練用毒之道,什麼‘四分五裂’九流毒藥,我五年前早已用得滾瓜爛熟了。”

看着肌肉裂開,整塊臉也撕裂,雙目左右分開,煞是可怖。跟着,又到骨骼爆裂……

朱大在地上拾起黃連苦的劍,劍柄倒插在地上,劍鋒向上,淡淡道:“你滿以爲敵人中計,卻原來是計中有計。我把毒藥偷偷沾在靴尖上,轟中胸膛時,毒便潛人體內。”

“好痛麼?當然了,你說過的啊,痛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

朱大轉身迴歸其它“八神”兵陣中,淡淡道:“算是一場朋友,留下輕鬆結束痛苦的法子給你,‘它’總算可以爲你的慘痛帶來解脫吧!”

“咚”……“咚”……城樓上傳來的戰鼓聲像在催促黃連苦,他凝視那地上倒豎的劍,那冷銳的劍“好痛啊!”狂嘶慘叫,便撲上去,任由劍鋒貫穿胸口,不用再受“四分五裂”的折磨。

骨肉依然一塊又一塊的從身上撕裂剝落,幸好,黃連苦已不再感到任何痛楚!

城樓上擂鼓聲急,“衝鋒陷陣”破不了“二十八星宿大陣”,二千又二千騎兵相繼被擊破,沙場勢危,皇上皇勃然大怒。

皇上皇氣得七孔生煙怒道:“他媽的‘武國’‘神武大軍’都是廢物,什麼爛臭賤種低能狗屁兵,不知所爲!”

盛怒下一踢,竟就把腳下踏着的侍衛踢下戰車,正爲皇上皇拼殺的一衆“神武大軍”

無不愕然。

精兵悍將在皇上皇呼喝指令下蜂擁攻城,惟是受制於莫問的“二十八星宿大陣”,氣勢挫摃。

兩軍交戰,氣盛者勝,“神武大軍”眼見己方主將如此癡瘋,一股士氣先已衰竭,敵人卻是節節爭先。

鬥了一個時辰,“二十八星宿大陣”暗藏五行生剋之理,八色戰旗迂迴猛攻,變化無窮,鼓聲一轉,五行逆走,陣法隨時依五行生剋玄妙化解“衝鋒陷陣”堅甲利兵。

“八神”帶領“天兵”和“鐵甲兵”,此一隊來,彼一隊去,鼓聲震撼,旗海浪卷,正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神武大軍”愈戰愈亂,皇上皇罵個不停,但也無法力挽狂瀾。

自命一代兵法神人,又哪會甘心情願敗在無名小卒之下,敗中求勝,皇上皇小心察看陣法變動,心下也是暗自駭異。

一刀急斬戰車座椅,木折碎成片片,皇上皇不再下令作戰,竟在地上擺放。移動小木塊。

轉轉移移,依先前所見陣法轉動,不消一會兒,竟就擺出莫問在夢香臥室外,於花園困着七包蟲的卵石陣。

左一堆、右一堆、前一列、後一行,縱橫交錯,巧置妙怖,這就是大懶蟲的“二十八星宿大陣”。

皇上皇哈哈大笑道:“小臭蟲,你以爲以此五行八卦大陣就能擊敗我了麼,看我反過來以陣破陣,殺你個措手不及。”

重新昂首振作,皇上皇一臉意氣風發,大聲喝道:“戰兵分八路,東、南、西、北、前、後、左、右,八卦破八卦,五行克五行,大陣戰大陣,陣法相同,殺力定吉凶,哈……鐵騎戰兵當然勝你胯下無馬,小臭蟲,你的屁陣不中用了!”

心思縝密、兵法如神的皇上皇很快便破解了“二十八星宿大陣”之法,立時高聲大罵下達命令,但突然一陣又一陣戰鼓聲從四周傳來,竟都把他的叫罵聲蓋住了。

突然“天兵”、“鐵甲兵”八隊中都有戰兵取出戰鼓,依照城樓上的戰鼓聲同樣節奏擂動,一時間鼓聲響徹雲霄,殺勢轟動,猶如大海怒潮,什麼叫囂聲都被掩蓋。

任皇上皇如何痛斥叫罵,他的命令也傳達不開去,“神武大軍”也就結不成同樣的“二十八星宿大陣”,亂作一團。

叫得瘋癡,血也從口中吐了出來,皇上皇仍是不得要領,他終於醒悟,大懶蟲連自己的愛斥責叫罵的習慣,都刻意針對應付。

暗藏戰鼓于軍隊中,待自己想出破“二十八星宿人陣”之妙策時,突以鼓聲擾亂他的命令。

大懶蟲啊大懶蟲,你當真是好出色的將領,小白的智課神勇,可不一定比你強啊!

而且,今天的你只有九歲,朕當真不能容讓你活下去,笑莫問,你必須死!

“退兵!”皇上皇下了最羞恥的決定。

小丙麾下的“神武大軍”前仆後繼努力作戰,當聞得“退兵”號角聲吹起,都黯然失落。

是皇上皇當主帥啊,皇上皇不是號稱兵法之神,不是戰無不勝的麼?怎麼會敗陣退兵?

好羞恥!好侮辱!

進攻易,退兵難,退兵必須一陣又一陣固守,前鋒退,翼鋒穩定陣腳,後排擋着衝擊。

退必須依着次序,絕不能亂,一亂便散,一散便崩潰,崩潰了,便任由追殺。

破碎的心退敗,但爲了保住“神武大軍”戰力,小丙依然能率領一衆部下列陣而退,退而不亂。

退而不亂,陣法未亂,但心亂!

不知怎地,“神武大軍”一退兵,“鐵甲兵”的戰鼓便停了下來,戰場上竟變得冷清、肅靜。

當靜了下來,就只有一種聲音——皇上皇的叫囂謾罵,那刺耳難堪的臭罵話聲,愈來愈吵雜。

他媽的,可以停下來嗎?

陣未亂,人心卻亂!“神武大軍”每一個人都好討厭皇上皇,是他爲大家帶來戰敗的羞辱。

忽然西方衆軍大喊,一團白光急勁射來,突破“神武大軍”退陣,追了上來。

突然殺將出來,追向皇上皇戰車的白光,赫然是小白胯下神駒大白,大白之上又是誰?

只見他提起比自己身形更高大的鑲金嵌玉長弓,拉神弓,射勁箭,一箭怒殺戰車上的皇上皇。

一人孤身赴險,一箭了結,匹夫之勇,他是誰?

冷傲、沉默的他,要一箭定江山,莫問強,他要比莫問更強,莫問悍,他要比莫問更兇悍勇猛。

他,就是同樣九歲,由耶律夢香撫養成人的“夢將”笑夢兒。

笑夢兒單騎挽弓入敵陣射殺皇上皇,江湖從此傳頌!

不鳴則矣,一鳴驚人!

笑夢兒要比笑莫問更震撼、更驚人。

羽箭直取咽喉,皇上皇必死無疑——

第二章殺人的代價

書房之內,愁殺氣氛愈益濃烈。

耶律夢香抱着甫離開母胎的雛嬰笑夢白,熱淚盈眶,臉色慘白,心如刀割,怒目盯死殺人者伍窮。

淚眼模糊,默然跪地,苦慘看着已毫無生命氣息的笑夢白,在懷中淌血,漸漸冰冷僵硬。

她一生中,就只可能唯一擁有的笑夢白,公主好想把一切一切最美好的都傳授給她。

她,是個女嬰,長相跟自己好相似,他日長成,亭亭玉立,必然又是爲世人驚豔的大美人。

頭頂上有着濃蜜烏黑的秀髮,可惜如今沾滿了血水。

雙目精靈,鳥靈如夢,猶似懂說話,教人一看便疼惜愛憫,難忘她可愛面容。

拖着仍在滴血的下體,身體不停的顫抖,抱着已僵硬的嬰屍,一步又一步邁向殺死她的伍窮。

無人敢上前勸阻,人人痛哭失聲,眼淚都奪眶而出,只有他一個人例外,伍窮沒有哭過。

伍窮只是凝視着十兩,他從來沒見過,更不曾想象過,十兩扼腕切齒,臉上青筋抽搐的憤恨,向他表示出一個好明顯、好直接的信息——我好想殺你!

十指緊緊握拳,全身發抖,怨氣沖天,熱淚一滴又一滴掉下來,十兩的心已全然粉碎。

不用任何多餘的廢話,血仇已結,難分難解,唯一的響應是死,血海深仇,伍窮不死如何能了結?

夢香公主慢步走至伍窮身前,突然下跪,仰首向天,怨毒的眼神教人心驚膽氈。

“皇天在上,神明在前,我耶律夢香謹向當天發誓,今日殺我女兒笑夢白的大仇人伍窮,就在眼前,我必爲女兒報此血海大仇,宰殺伍窮,抄家滅族,殺他女兒伍寶寶,毒殺‘天法國’所有親近這無恥大賤種的朋比爲奸者,如有違誓,願千刀萬剮,萬劫不復。”

字字鏗鏗,句句有力,伍窮聽在耳裡,心頭震動,怦怦亂跳,他知道已纏上噩夢,這噩夢永不休止。

“噗”的一聲,身後又傳來下跪之聲。

“皇天在上,神明在前,我十兩謹向當天發誓,今日殺我主人女兒笑夢白的大仇人伍窮,就在眼前,我與他一刀兩段,從此無情無義,如有違誓,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十兩咬牙切齒的發着毒誓,意熊堅決,她與伍窮之間,已有一道再也不能修補的鴻溝,誓不兩立。

從前種種,都煙消雲散,不再有點滴遺留下。

要等的人,要等的那段情,化爲春夢,無痕飄逝。

伍窮原意是藏身假山之內,待公主誕下麟兒,伺機動手奪走,以作要脅小白投降。

他最瞭解小白,爲了孩子,他一定會妥協,這是小白的弱點,永不會改變。

神長大老認定此後着,必能一擊即中,配合皇上皇率領“神武大軍”攻堅,裡應外合,無懈可擊。

好可惜,事與願違,皇上皇碰上意料之外的剋星笑莫問,伍窮非但沒有擄走笑夢白,還錯手殺了她。

小白在他臉上留下了不能磨滅的疤痕,他又錯手殺害了小白的女兒笑夢白,怨仇是愈結愈深了。

但令伍窮最傷心的,是十兩那怨毒的眼神,他一直好想與十兩重修舊好,一生一世,就只愛十兩一人。

然而,這份愛已再無希望,緣份已終止!

大錯鑄成,伍窮也內疚心痛,啞口無言,錯的都是他,必須承受一切,勇於面對。

“嗖”的一劍,代價來了!

跪在地上的十兩、耶律夢香跟前,掉落了血淋淋的手臂,鮮血淋漓,是伍窮的響應。

沒哼一聲,爽快乾脆,伍窮拾起“赤龍”一劍斬下左臂,作爲賠罪,凜凜然英雄氣概,目不轉睛。

伍窮深深吸了一口氣,昂然道:“臉上一刀,加上這臂,就是我伍窮能付上的最大響應,對不起夢香公主!”

雖然沒有滴下眼淚,但十兩感到,極爲悔疚的伍窮內心已在淌淚,她仍然一樣的痛恨他,但伍窮總算還有點人性。

放下“赤龍”慢步走出書房,當然沒有人能阻撓他全身而退。突然間,他竟感到有點迷惘,有點失落。

自從自己當上“天法國”皇帝,一切順順利利,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快樂、滿足都從不缺欠。

原來,除此以外,自己還好需要“朋友”,小白、夢香公主,甚至是朱小小、朱不三、將軍,最後到十兩,全都化友爲敵,當失去十兩的愛,他才頓然醒悟。

爲了“天法國”,伍窮付出好多好多,甚至已到達迷失的地步,但一切已不能再回頭了!

酒啊,人進苦年傷痛不盡,酒入愁腸滋味無窮!

酒燒頭,只燒少年無知憂,天下愁,哀我傷悲恨悠悠;酒是知己愁是友,血海仇、痛楚受,點滴伴我林中酒!

苦酒,難怪爹伍擔湯獨愛苦酒,苦酒最苦,卻是最瞭解我愁,來,快來給我苦酒。

“朱小小,誰在領兵作戰?”耶律夢香突然一問,她的一雙眼充滿憤恨,彷佛要吞噬一切仇敵。

“回稟公主,在正門領軍作戰的,是笑莫問!”朱小小看着公主不停搖晃的身子,下體仍在滲血不停。

公主踏步向前喝道:“給我備馬,一萬‘鐵甲兵’隨我身後,出城殺敵,奪敵帥首級!”

勉強拖着傷疲身心,公主越過門檻,十兩等人都訝然失色,公主瘋了,竟不顧後果,臨危赴險。

“啪”的一聲響,重手拍向公主後頸,重擊下公主立時暈倒,朱小小當機立斷,打量公主後立即扶住她。

朱小小苦着臉道:“我會保護公主,直至元帥回來,有我在,誰也不能再傷害公主半分,絕對不能。”

輕輕把房門關上,不理城外爭戰如何激烈,一切置身事外,朱小小唯一要做的,便是保護夢香公主。

其它一切一切,都不管了。

可憐的夢香公主,可憐的笑夢白,可惡的伍窮!

疾箭射殺皇上皇,“神武大軍”都來不及反應阻止,當然,就算能及時阻止,也沒有一人願意去阻止。

“夢將”笑夢兒看準小丙被“八神”擋住,決計來不及救皇上皇,“神武大軍”中絕對無人能擋此箭。

勁箭在眼前,閃避不了,卻竟全然無懼,皇上皇難道不怕死?還是他根本認定自己一定死不了?

“當”的一聲響,一塊小石擋開了勁箭,而且把箭一分爲二,折斷停下,救了皇上皇。

他手上仍有三顆小石子,忽然身形移動,騰空而上,躍於戰車上,擋在皇上皇身前。

玉樹臨風,長袍飛揚,皇上皇從來不怕死,因爲每到瀕死關頭,他總會及時救他。

他,曲邪皇玉郎,天下武功第一人。

“小兄弟喲,你可別煩我吧,你殺了皇上皇,我這風流客便要繼任爲皇,從此成爲深居皇宮的籠中鳥,大好江山秀色,都沒我暢樂遊玩的機會了,多可憐哩!”

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中的第一人,曲邪皇玉郎要保護皇上皇,是誰也殺不了的。

冷靜的笑夢兒輕輕點頭,他當下勒馬奔回“模糊城”,心下那種不滿,愈是積累,愈是不忿。

從小開始,笑夢兒便感到上天安排的不公,他明明是比笑莫問更強,但偏偏大懶蟲卻比自己好運氣。

自己是個孤兒,大懶蟲的身分卻是小白、芳心親生子,表面上地位一樣,但內裡當然有別。

大懶蟲有機會表現陣法、領軍才智,上天爲他遣開小白,又遇上公主產下孩兒,他順理成章便能擔上大旗,一舉破敵。

笑夢兒辛苦伺機出擊,偏偏卻遇上皇玉郎阻截,爲山九仞,功虧一簣,他總不幸運。

不幸運的人對現實愈來愈憤恨,把一切一切怨惱都深深埋藏,不愛說話,憤世嫉俗。

“夢將”笑夢兒不快樂,更不快樂的是他看到笑莫問意氣風發,好快樂。

笑夢兒退回城去,同一時間,皇上皇也領兵撤退,莫問沒有擂鼓追擊,窮寇莫追,他只是要保護“模糊城”便是。

戰車之上,皇上皇安坐椅上,看着皇玉郎的魁梧背影,他來了,一切也就安枕無憂。

皇上皇最信任的人,只有一個皇玉郎,武功超凡入聖,不愛權勢,自幼便保護他,無條件的付出。

他曾經試過無數次,二人單獨相處,只要皇玉郎動殺機,自己必然死定,“皇國”

的皇位自然由皇玉郎來接任。

每一次,皇玉郎都沒半點謀朝奪位的傾向,反而是竭力保護,替自己鞏固皇位江山。

因此,皇上皇在世上只寵信一人,只愛一人——皇玉郎。

兒時,皇玉郎便抱着自己逗玩,儼如親生孩子,甚至同睡共枕。長大後,又輔助皇上皇穩定朝野上下,讓大家信任一個七歲的孩子來領導作戰,擊退三國四族聯軍。

是他第一個拜服在自己之下,當大將依其命令出征,讓文武百官認定皇上皇的兵法神威。

沒有了皇玉郎的支持,也就不可能成就皇上皇的幼年得志,威震天下,世上能令他完全信任的人,就只有他——皇玉郎。

戰車在退,皇上皇同時也在凝視城樓上的笑莫問,他好討厭這傢伙舞動擊鼓姿勢,太意氣風發了。

還有,騎在大白之上的笑夢兒,險些兒一箭奪命的小賤種,絕不能小覷這兩個九歲孩童,都要一一記住,有機會便殺掉,絕對不能放過。

突然,大白停止奔跑。

笑夢兒呆在當場,大白怎麼了,明明向着城池衝去,卻忽然駐足,而且回身過來,前蹄躍起,嘶叫起來。

鼓聲也停住了,原來要退的“鐵甲兵”也依戰鼓聲停了下來。

皇上皇當然也感不妙,只見身前一向鎮定如恆的皇玉郎,臉色急轉,明顯的惴惴不安。

幹什麼?什麼事如此大不了?

皇玉郎道:“他終於來了。”

皇上皇道:“他?”

皇玉郎道:“一個來殺你的人,大白對我說他就在你身前。”

皇上皇站起前望,正在退走的戰車之上,從高俯視下去,不遠處有一個人,散發隨風飄飛,血目暴射,怒火燃燒,手執伍窮的“敗刀”,目標只有一個,截擋戰車,殺皇上皇。

他就是曾被皇上皇出賣的——小白。

一夫當關之勢,殺皇上皇。

小白終於及時回來,截殺他最痛恨的出賣友情者,皇上皇。

小白傲然吼道:“今日我只要殺一個皇上皇,小丙,你帶着‘神武大軍’給我滾回去,誰留下來,我小白向天發誓,絕不饒命,必趕盡殺絕,滾,全都給我滾!”

話聲方落,鼓聲再起,莫問興奮的擂動,將軍也隨之擊鼓,戰鼓聲引領下,“鐵甲兵”再涌衝而上,追殺推進。

小白回來了,大家都更振奮,依他命令行動。

突然而來之大變,小丙與一衆“神武大軍”毫不考慮,便撇下皇上皇的戰車,奔馳歸隊,迅速退兵逃走。

戰車上始終只是“皇國”的皇上皇,何苦爲他賣命,更何況,這小子太高傲、太囂張、太過分。

不值得爲他賣命,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本來驅動戰車的“神武大軍”也逃去,戰車就停在小白身前。

“鐵甲兵”圍攏過來,重重困死皇上皇。

小白怨毒的眼神凝視着皇上皇,清楚表達了意圖——殺!

皇上皇並不怯懼,因爲他身旁有最信任的皇玉郎。

皇玉郎道:“小白,你要殺皇上皇,便要先殺我!”說得堅決簡潔,天下第一高手,誰敢挑戰?

小白道:“好,那就先殺你!”——

第三章別施捨給我

陶醉溫柔鄉,胯下良駒奔馳,兩邊景色頓覺分外宜人。往北再去,四下都是綠油油的密林,地下盡是泥濘。

再走一會兒,樹林更加鬱鬱蔥蔥,一株株參天古鬆,都是數人方能合抱。如此險地,最適合設陷阱殺人。

在鞍上沉緬於夢想纏綿中的生力,享受背後傳來的陣陣幽香,那柔軟圓渾的胸脯,貼得緊緊,好舒適、好暖。

走了一大段路,已遠離“模糊城”,一口氣奔馳大約半個時辰,這時已走上了一條山邊小徑,漸漸上嶺,按轡緩行,愈走愈高,轉了一個山坳,又再向上。

郡主的頭一直貼枕在生力後頸,如小鳥依人,她對每個曾鍾情自己的男人總都有點兒依依不捨。

今天與小黑布局殺生力,她也好不捨得生力死,能多感受一下溫馨,便努力去感受。

最後的浪漫,最終的一刻,就快來臨。

郡主道:“還記得‘天帶城’‘神後廟’麼?”

生力道:“永遠回味無窮,當然銘記於心。”

郡主道:“好刺激,那衝動又不羈的放縱,只有你生力敢作敢爲。”

生力道:“郡主要求的,生力一定做到。”

郡主道:“嘻……本來我只是說說而已,並不認真的啊!”

生力道:“在‘神後廟’的神桌底下,躲藏起來享受魚水之歡,郡主在菩薩面前提出了,我生力當然答允。”

郡主道:“在一衆善男信女求神問卜、下跪誠心求籤的面前,一塊布帳之隔,翻雲覆雨,那種痛快滋味簡直無與倫比。”

生力道:“可惜郡主的春啼都被迫忍住,樣子變得醉癡入迷的沉溺,咬碎銀牙。”

郡主道:“耳鬢廝磨,暗裡偷歡,無比刺激的痛快,此後再也沒再嘗過。”

生力道:“哈……只有我生力才這樣衝動吧!”

郡士道:“其它的男人都比昔年的你更地位顯赫、更精明、更強悍,但就是沒有那份不顧一切,敢於豁出去的豪情。”

突然勒馬停步,生力回身抱着郡主,縱身便躍上參天大樹之上,嚇得郡主驚叫了起來。

驚魂甫定,身上衣裳已被褪下,褻衣蓋者那雙柔軟的,隨着劇烈心跳震顫起來,瞧得生力入迷發呆。

郡主錯愕道:“生力,你……不是要在樹頂之上與我同歡吧……爹、娘還在等我倆去救哩。”

生力一雙手已忍不住輕搓細捏,感受那失去已久、又萬分期待的痛快溫存。

“郡主不是最愛刺激麼?救你爹、娘也不急於一時吧,我可迫不及待了!”生力笑道。

郡主天性陶醉之暖,生力的不羈,正好最切合她愛痛快、找尋刺激的性從前看上地位低微的生力,爲的就是生力的放肆,他會在鬧市中擁抱郡主,吻個不停。

在市集揹着郡主來回奔跑,突然興奮,就揹着她一直的跑,跑到溪澗躍下去,在瀑布裡偷歡,在水底擁吻。

每一回都會有突如其來的痛快,向傳統挑戰,擺脫一般習慣,跟生力走在一起,絕對不會沈悶。

樹頂之上,把郡主摟在懷裡,溫存親熱,迷亂了半晌,全身癱軟,失落已久的無比新鮮、刺激,此刻回來。

“好高、好高,我怕啊!”

“哇,你真的要來麼?先下去吧!”

“我的衣衫,你扔到哪裡去,待會兒如何再找?”

“好……下去找個較舒服的草地。”

“生力啊,嘻……好痠軟哩!”

“你的壞傢伙,還是好勇猛。”

“就這樣,這姿勢太荒唐了吧,哇!”

郡主愈是求饒,生力便愈是放肆,郡主愈怕,就愈刺激,生力愈是衝動,把她弄得死去活來。

周身骨骼都被無比刺激痛快感覺溶化,乳酪一般的胸脯,在樹上跌跌蕩蕩任由起伏。

原來的絲絲忸怩,在瘋狂的翻雲覆雨之中被徹底衝擊得崩潰瓦解,化作如浪春欲,盡情嘶啼叫喊。

來吧,盡情的投入,衝啊,殺啊!

別再裝作賢淑守禮,我不愛這一套,你是蕩婦,最愛我賜予痛快。

身似電極,疊浪而來,這樹頂上的不羈放肆,你將永遠難忘,如此這般的激情,只有我生力能帶給你。

一次又再一次,劇烈的震顫起來,四肢百骸不再由她支配,春情不斷催動,慾念一發不可收拾。

失落了的刺激,失去了的感覺又再回來。

“生力,生生不息,力量無窮。”

每當纏綿過後,郡主都會如此感嘆,生力的春欲力量像無窮無盡,每一回都要在苦苦哀求下才讓郡主喘息。

每一回都是郡主苦嚷停止,不斷的懇請再懇請,生力才笑着臉的放過郡主。

郡主道:“還是生力你最好!”

生力道:“可惜,郡主是良禽,不斷擇木而棲,你說過,你最討厭失敗的男人,冀望擁有你的都是最強最出色的男人。”

郡主道:“當然,一個比一個出色,一個比一個更強!”

生力道:“找尋最有安全感的,最強的強者。”

郡主道;“生力,要是你殺了小白,當上了大王,多美妙啊!”

生力道;“來吧,你爹孃等久了。”

臨死前,意外的春情偷歡,總算滿足了生力,二人繼續再走,漸漸步入死亡陷阱,小黑布下的死局陷阱。

拉着馬兒再向上走,突然鳥語花香,又是鶯啼、又是蟬鳴,一起一伏,高低爭生力也突然暢朗起來,學着鳥兒般吹起哨子來,一時扮着老鷹叫,一時扮作小鳥啼聲,逗得郡主嬌笑連連。

最後的一段路,最後的浪漫。

郡主好不捨得,尤其是先前的刺激交歡,始料不及的狂野,禁不住再吻他的面頰,再見了,生力!

拐過一個彎,郡主突然甩開生力的手,詐作愛玩般向前衝去,生力緩步趕上,山壁原先擋住了視線,當踏步移前纔看清楚了,原來身前的郡主竟已倒在小黑懷裡,如小鳥依人。

小黑的四周,合共有五十個手持神弓拉弓搭上羽箭的戰兵,全都對準生力。

小黑撫着郡主秀髮陰惻惻道:“啊,等得我好苦哩,生力老弟,你纏着我的郡主從城裡到此送死,怎麼如此耽誤時間啊!”

生力察看四周,除了前排五十箭手,山丘之上,兩旁與及身後退路,少說也有一、二千箭手埋伏。

小黑道:“放心好了,箭手的箭頭都沾上毒液,就算你老弟武功高強,也插翼難飛啊!”

生力冷冷道:“整個山頭,東一堆、西一堆,任何退路都佈滿箭手,看來我生力是中了美人計,九死一生。”

“嗖”的一聲,小黑身後十箭齊發,生力一個翻身向後,火速脫了衣衫卷掃,及時截住十箭。

但毒液沾在衣衫上,立時腐蝕潰爛,變成爛布塊。

一陣喝采拍掌聲,當然是來自小黑還有他身旁的郡主,小黑笑道:“好俊的身手啊,來,再射二十箭看看。”

五十箭手身形不動,“嗖”、“嗖”聲不絕,十箭一組,分左右從樹林射出,生力拔刀出鞘,竟強自左右手分別震碎,分向左右射出,以刀、鞘碎片盡把二十箭打下。

小黑站起來再怕掌道:“好,正是英雄出少年,身手實在不凡,郡主啊,你挑的男人都好了不起哩。”

擁着郡主使親熱接吻,生力看在眼裡,恨得咬碎鋼牙。

郡主黯然道:“唉,死了真可惜。”

小黑笑道:“聽到了沒有,生力,郡主在憐惜你啊!”

生力冷冷道:“要殺我也不太容易的,郡主放心好了。”

郡主道:“你還在逞強?”

生力道:“逞強是要有真正實力的,你剛纔不是試過了麼?怎麼現在就忘記了我生力的生生不息,力量無窮。”

小黑輕輕放下郡主,邁開步向前走,瞪着怒目對生力道;“你來晚了,就是佔了郡主便宜?”

生力冷笑道:“故友重逢,當然是重溫舊夢,更何況可憐新人未能解飢渴,我這舊情人只好幫上一把了,哈……”

小黑眼神向郡主掃了一掃,他當然明白郡主並非什麼賢良淑德之輩,只是他手中的碧玉竟被生力玷污,揭破真情總是有點受辱的感覺,何況生力在恥笑自己性力強差人意,更是男人奇恥大辱。

生力笑道:“生生不息,力量無窮,郡主,我說的沒錯吧!”

郡主報以嫣然一笑,甜在心頭,卻沒有回話。

小黑已是怒不可遏,說道:“好,生力,你是我好友小白麾下最強大將,二十箭可輕易化解,我今日埋伏的三百神箭手齊發,且看閣下如何表演,讓我來大開眼界好了。”

生力笑道:“漫山遍野也總該有一、二千‘天武黑煞兵’吧,只射我三百箭,還是手下留情啊!”

小黑笑道:“死到臨頭,還要大言不慚,好,那就看你身手如何了得,能一人破三百毒箭!”

一聲“射”,三百箭齊發,生力如何能擋?

用手擋?用兵器擋?用身體擋?

不,是用口擋?

口,如何能擋三百毒箭?

“射!”同一時間,暴喝一聲,生力的喝令比小黑更強,帶來的結果也更震驚。

三百神箭手,三百箭射出,三百箭都中了,正是百發百中,萬無一失,生力仍然微笑而立,氣度昴揚。

小黑怔怔發呆,慘叫聲自兩旁隱蔽樹林中傳來,此起彼落,“天武黑煞兵”的三百箭手,在同一時間都中箭倒下,死得一乾二淨。

“再射!”生力振臂高呼,立時兩旁發箭不停,箭頭燃火,縱橫穿插密林,霎時便火光熊熊,燒得痛快淋漓。

原來躲藏在密林內伏殺生力的二千“天武黑煞兵”,突然間全陷入火海,被火神催命,立時慌亂起來。

向東逃啊,有箭射來,前頭一排又一排的倒下;向西急竄,他媽的都是火龍。

一眨眼刀光劍影殺來,如斬瓜切菜般殺倒一大批戰兵,一下子奇變橫生,二千人好快便燒死一半,或射或斬殺的又接近五百,只剩下零星落單的戰兵在惶急奔逃。

搞什麼鬼?怎麼轉瞬之間會形勢逆轉?

那些……沒穿上衣的野人,殺力好強,衝殺過來,個個都是腰粗膀闊,個子高大,斬殺黑煞兵又是那麼勇猛和熟練。

對了,沒穿上衣、袒胸露體的戰兵,只有“鐵甲兵”四象神兵之中的“鐵白虎神兵”

吧!

“鐵白虎神兵”的首領將軍,不就是眼前的生力麼?

怎麼生力的戰兵會突然出現,而且早已布好殺局?

生力昂然踏步向小黑處,嘴角淺笑,毫不怯懼他身後的五十箭手,微慍道:“郡主,良禽擇木而棲,不斷找尋更值得依附的英雄男人的你,還不懂得抉擇麼?”

退步,小黑竟不自覺地退了三步!

生力凝視郡主道:“你要當機立斷,決定依附我還是這笨走狗小黑,賭注是自己的生命啊!”

郡主惶急萬分,不能相信剎那間猝變,聲音顫抖說道:“你……究竟如何能破局反殺?我……真的好不明白。”

生力失笑道:“郡主,你太小覷我對你癡迷的情愛了!七年前,‘神國’的‘文房四寶’中之‘硯背’癡迷上你,與你相交半年,很快便被郡主嫌棄,他的地位畢竟太低。”

七年前的往事,連郡主也開始模糊起來,生力卻是一清二楚,一五一十的說得明明白白。

生力再逼近一步,說道:“五年前,餘律令麾下的‘家將’餘人,爲了討你歡心,帶兵連環大戰,官升三等,可惜也留不住郡主的心,因爲郡主看上的是神兵急急餘律令。”

郡主呆若木雞,生力接着又再說得詳盡,把這些年來她如何逐步找尋更強、更出色的男人,每段情都鉅細靡遺地說得明白。

生力,他把自己的過去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生力冷笑道:“郡主,你太瞧不起對你真心癡情的我了,從失戀、被捨棄的那一刻開始,我生力便決心要強大起來,要得回你的垂青。你的一舉一動,我都關心,我都好想了解。這些年來,你跟什麼樣的男人,感情如何,我怎會不明白。”

“半年前,你終於搭上了小黑,因爲你與一直最傾慕的餘律令,還是搭不上關係。

你既然與小黑混在一起,這回聯軍來攻,怎可能與你無干?你的爹孃又怎可能被甜爺爺擄去?”

“郡主,你沒忘記我帶給你的刺激感受,卻忘記了生力在不斷提升中,也學會成長,變得更是難以對付啊!”

“虎頭蛇尾刀”出鞘,甫一拔出,五十箭手郡同時咽喉中箭,貫穿而過,立即倒死下去。

小黑欲動,便當下要付出代價。

睨向身旁郡主,小黑內心在揣測,是生力真的如此聰明識破一切,還是郡主出賣了自己呢?

郡主失笑,嘻嘻道:“明白了,原來你跟我出城之前,與那些侍衛交談,就是下了命令,‘鐵白虎神兵’隨後便到。”

生力笑道:“郡主當然不笨,還有呢?”

郡主想了一想,突然訝聲失色道:“你……在樹上的……對了,原來是刻意拖延時間,讓身後救兵能先越前佈下殺陣。”

不斷的點頭示意,郡主猜的都對了,她的心頭不禁一熱,是自己笨啊!真的太小覷生力了,生力,已絕非昔日吳下阿蒙。

生力是小白麾下四大戰將之首,七年來立下不少汗馬功勞,戰績彪炳,他絕非庸才,是個真正的強人。

突然,郡主又再驚訝道:“你學鳥兒吹哨子,老鷹叫、小鳥啼,是在跟躲起來的部下,互以雀鳥鳴叫聲傳遞信息,啊,對了,對了,是要指導他們如何佈陣破‘天武黑煞兵’。”

生力笑,大力拍掌笑得好開心,搖頭道:“不愧爲‘醉欲族’‘酒郡’郡主,洞悉能力好強,你猜想的一點都沒錯。”

小黑進攻,突然而來的一斬,他不怕被藏起來的紳箭手所殺傷麼?不怕,因爲小黑只是劈斬裂地。

幹什麼?

當然是逃命,難道要他以一敵衆,當場犧牲麼?

一刀斬劈裂土,沙飛土揚,小黑便能在混亂中逃竄。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

拋下郡主,先逃命。

一個轉身,沒命奔逃,小黑很明白一句話——大勢已去!

“沒出息的傢伙,你應該明白我倆的分別了,你是賣友求榮,只靠出賣朋友、卑鄙手段以求升官發財,步步向上。而我,生力,生生不息,力量無窮,每踏前一步,都是依靠雙手的真正實力!”

耳旁吹氣在動,他媽的生力就追在身旁一同奔前,不停在耳邊煩擾,殺!

五指擒拿,一刀斬殺,左手擒、右手殺,是小黑的殺着,先斬斷敵人一臂,再左手五指握扭碎盡敵人五指。

合成便是雙手廢掉,這一招萬試萬靈。

刀,落空了,因爲生力輕功好俊,閃避了,幸而左手五指扣住他五指,哈……十指痛歸心,也夠你受了。

小黑五指吐力,“啪喀喀勒”的一連串碎裂聲響,教人聽見也心寒,一定好痛好痛。

半跪在地上的小黑,那假的鐵手指,是昔年名天命找來出色工匠造的,現下都碎裂散得一地都是。

生力的五指反過來吐力強大得多,竟盡把小黑左手五鐵指捏得粉碎,輕易破解殺着。

生力上前再殺,卻被一顆石子所阻,石子是來自一個鼻子半塌,左眼高、左眼低,嘴歪脣厚,臉上又有三條刀疤的醜小子,十八歲的小春、“七小福”之一。

一顆石子之後,又一百顆石子,竟排成十顆一行,十行連成石子牆般擊射過來。

生力一拳轟碎,但已被阻慢了少許。

小春之後,小黑還有小丑與小李。

小丑飛人,一個又一個戰兵被甩射過來,生力的拳對準扔來者“丹田”,怒拳破轟,人便撕裂,最方便、最不耽誤時間,破開人搶前追去,繼續追殺小黑。

啊,怎麼遺漏了例不虛發的小李?

原來已出招了,小李的刀已插傷生力,只見血汩汩而下,拳上已插着了一柄小刀。

小刀原已射入戰兵“丹田”,生力大意下便着了道兒。

要殺小黑已證明不是想象般容易,因爲“七小福”絕非等閒之輩,眼前又是五十顆小石子,八個戰兵,未知的刀,迎頭射來。

當生力擋下這些“暗器”,小黑已遠走高飛了。

給小黑溜了,生力也不費力去追,檢視密林一戰,“鐵白虎神兵”大獲全勝。

還擄得敵人——郡主思思。

生力一刀斬斷綁着她的鐵鏈,一字半句沒說,頭也不回就率兵回“模糊城”

郡主有選擇的自由,追隨生力,求他饒恕,還是追回去找一敗塗地的小黑?

沒有猶豫,郡主走在生力之後。

生力道:“郡主要依附的,始終是最強的男人。”

郡主道:“嗯!”

生力道:“因爲你有最大的敵人,血海深仇要報,愛你的男人差勁,便沒希望成功。”

郡主道:“生力,你是最有可能戰敗他的人。”

生力道:“他,是滅你家族上下的‘狂意族’族主——‘食狂’藥口福。”

郡主道:“只要你爲我把這賤種殺死,我……”

生力道:“我會殺他,但爲的不是要換什麼代價,愛,是不需要條件交換的,你愛我便留下,一定要清楚,我生力不要施捨!”——

第四章真情破殺劍

中午時分,“模糊城”正門外,朔風陣陣從北方吹來,天上變得陰陰沉沉的,烏雲猶如壓在頭頂上一般。

天氣不妙,氣氛更是不妙。

小白執着從伍窮手中奪過來的神兵“敗刀”,與天下第一高手皇玉郎對峙,要殺他護衛的皇上皇。

“八神”共四萬“鐵甲兵”,重重圍住兩個敵人,就算小白敗了,皇上皇也必死無疑。

皇玉郎面對恩人小白,心感歉疚,嘆道:“你曾救我脫險,又爲我犧牲兵馬,我就先讓你三招。”

小白臉上如罩寒霜,說道:“要是皇上皇死了,‘皇國’的帝位便屬於閣下。”

皇玉郎笑了笑,回頭看看背後毫不在意的皇上皇,便道:“侄兒當皇帝相當出色,我何苦捨棄平常玩樂不羈,撫琴弄墨,走進殺戮江湖啊?小白,我來問你,你有了‘鐵甲兵’後,南征北伐,十年八年來,真的每天每夜都快樂麼?”

口齒辯才出色,又說出其中道理來的皇玉郎,洞悉問題核心關鍵,一語中的。

接着再道:“幹什麼總該有個目標才成,我又是豐衣足食,又天天快樂過活,幹啥要爭個皇帝來做?”

小白冷冷道:“‘神、魔、道、狂、邪’中,惟獨曲邪皇玉郎既是最強,卻又不爭名奪利,一直歸隱退避,卻是最快樂的人。”

皇玉郎笑道:“人到無求品自高,聽小鳥訴說一下它偷聽得來的俏女兒家心聲,爲勞苦的馬兒開解,以曲樂音韻來化解它們的煩憂,豈不快哉!爭戰、殺人,不必幹便不沾手爲妙。”

小白道:“皇玉郎只會爲所疼愛的人付出。”

皇玉郎道:“來吧,先讓你三招!”

小白曾見識過皇玉郎的閃電滑動身法,避重就輕,踏步行前,就停在皇玉郎二尺之前。

神腿電射而出,踢向右頰,皇玉郎向左一閃,小白突然停了右腿,彎腰轉力,右腿落下左腿蹴出。

真正的攻擊力落在左腿,消化自當年苦來由神腿的妙絕腿法,釘向皇玉郎麪人如軟皮蛇般,當靴尖觸及左頰,竟能貼住滑移,卸去勁力,腰彎得更低壓下,便化解了第一招。

小白怒掌攻出,呼的一掌直向皇玉郎擊去,風生虎虎,威猛已極,要一試敵人虛實。

一招三式,“砰”、“砰”、“砰”的三聲巨響,皇玉郎竟頭下腳上,便以雙腿腳掌擋住了三重掌,化解得好巧妙。

小白化掌爲拳,重重的轟向皇玉郎“丹田”處,傷不了他,泄走真氣也有利再戰下去。

拳勁挫下,“丹田”穴竟空蕩蕩的猶似沒有內力的初學武者,軟柔如棉,虛虛飄飄。

皇玉郎爲避開再攻,竟一閃動便從小白胯下滑去溜走,一代武林高手竟甘心受胯下之辱,毫不在乎。

但滑過小白胯下後,他有點後悔了,錯,犯錯。

小白這三招並不猛攻,拳打腳踢,三招目的也不是爲了傷皇玉郎,他是要逼開敵人,搶前衝向真正要殺的人——皇上皇。

“敗刀”出鞘,帶着裂天之勢急勁斬殺好囂張、好賤、好不要臉的十四歲皇上小白比皇玉郎搶先,刀已祭出,殺力罩住了該死的皇上皇。

如何能救?

“敗刀”揮斬,完全不懂武功的皇上皇當然不會出刀或劍迎擋,當然也不能如皇玉郎般滑開。

他絕對招架不了小白的仇恨一刀。

但他也不怕,因爲皇玉郎在,他相信皇玉郎。

“敗刀”斬下,啊!皇上皇忽地“懂得”躍向後方,使刀招落空,得以保住性命。

小白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隻靴子。

來自皇玉郎右腳的靴子,飛脫射出,僅在“敗刀”斬下前一刻,擊中皇上皇胸膛,踼得他飛身向後。

靴比人快,也比刀快,便及時救了皇上皇一命。

追上來再擋在他身前,皇玉郎又面對小白。

小白揮刀橫劈,一刀破二人,攔腰斬去。

屁股向後一頂,先震開身後的皇上皇,身體便衝向前貼住小白,纏身閃動,滑來滑去。

恍如一條靈蛇貼身滑走,要斬他,一不小心便可能斬傷自己,愈滑愈快。

從胯下滑上,從肩上滑下,從腰滑至另一邊,滑來滑去,“敗刀”甩射插在地上,棄刀。

雙指急射,“劍神指”挾勁而來,扣扯不停滑動的皇玉郎衣衫,吐勁拉扯,滑動的身子才猛然滯住。

另一“劍神指”急射眉心,急忙搖動滑開,但仍被劃破了一道口子,可見“劍神指”

之不同凡響。

“劍神指”正好是皇玉郎這古怪滑溜如靈蛇的武學剋星。

小白道:“曲邪皇玉郎的‘三無武學’之‘無慾無求’,總算領教過,看來再也擋不住我小白了。”

皇玉郎道:“佩服、佩服。”

小白道:“閣下‘三無武學’獨步武林,見識過的人可不多,今日有幸再領教其中的‘無中生有’、‘無聲無息’吧!”

皇玉郎道:“最好便不要領教。”

小白道:“閣下是瞧不起在下?”

皇王郎道:“我不想殺人。”

小白道:“嗯!”

皇玉郎道:“我的‘三無武學’,只有‘無慾無求’最好,以最卑微的方法委曲求存,只閃只避,退退讓讓,求能自保便是,除此以外,都是殺力太強的攻招。”

小白道:“你怕傷了在下?”

皇玉郎道:“不,不是傷,是殺,‘無中生有’、‘無聲無息’從來只會殺人,殺人必死。”

小白道:“來吧!”

皇玉郎道:“我們沒有生死相搏的血海深仇,小白,不要逼我殺你,我倒是好欣賞你。”

小白道:“請賜教!”

從來一動招,便必然擊殺敵人的“無中生有”、“無聲無息”,小白敢於面對,因爲只有破解了它,才殺得到皇上皇。

心高氣傲的皇上皇凝神觀戰,滿不在乎的態度,教人好生討厭,他只是想看看小白如何戰死沙場。

皇玉郎深吸一口氣,他憐惜小白,但一切閃避的招式都被破了,要敗走大敵,唯一方法是攻。

而唯一的攻招,必然殺人,小白必然戰死。

江湖就是如此無奈,你不想殺的人,偏要去殺,你不必乾的苦差,偏要完成。

太多的不必、無奈、感慨,人生匆匆,那又何苦!因此皇吐郎殺了一百人,一百個武功都好出色、應該好難死去的高手後,愈殺愈不快樂、愈缺乏滿足感,便決定不殺了。

早上題詩、作畫,晚上游山玩水,閒時跟蟲鳥牛馬細訴心事,當然比殺人來得有趣。

不再喜歡殺人,沒有殺人的動機,缺乏誘因,皇玉郎就儘量不殺人,曲邪便從此銷聲匿跡。

殺小白,絕不開心,但小白殺了皇上皇,自己更不開心,因爲他便要當皇帝。

當上“皇國”帝君,領導七位皇爺三十城池,豈不天天都要染滿血腥,天天要殺人?

還是由皇上皇當皇帝較好,要保住他,便只好殺小白。

“無中生有”,皇玉郎出招了,他將右手伸得挺直,苦着嘴臉,“朋友”來吧,出鞘!

小白突然驚見皇玉郎的右臂皮開肉綻,銀光從他的右手前臂閃現,“朋友”劍光乍現。

來自藏於手臂內的“朋友”寶劍,精光暴射,殺氣凜然,是“無中生有”的必殺神兵。

五指一執,出招,殺小白。

天地風雲正門開,龍虎蛇鳥奇門封,乾坤艮巽閏門坡,坎離震允開門來。

怎麼前面眼花撩亂,劍招變了星宿排列,又閃又亮,完全迷惑其中,茫然不知所措。

這就是“無中生有”劍法,眼被八卦方位劍光閃耀迷了、亂了,只一剎那間就足以致命。

小白被迷惑了,只覺星宿突現,呆着看個究竟,“朋友”已刺向咽喉,絕對閃避不了。

“敗刀”沒有挺起,小白呆呆怔住,死定了。

“無中生有”必然殺人,又殺人了,皇玉郎的心好痛、好無奈。

忽然,星宿閃動全然崩潰,散亂一片,小白從迷茫中驚醒過來,死不了,但猶有餘悸。

“無中生有”竟然殺不了小白,初次失利,因爲遇上一劍,最平凡笨拙的劍招。

皇玉郎的劍招散亂敗下,呆呆不動,垂頭喪氣。

皇玉郎道:“你……”口不停顫抖,說不出話來,控制不自己,慌亂得很。

“殺我主人,便要先殺我!”

手執鐵劍,只是胡亂的揮斬而出,就破了皇玉郎的“無中生有”。如此高手,能殺敗天下第一武者的人,名叫十兩,跟在主人十步之後的十兩,小白的婢僕,急趕而來。

皇玉郎最怕的人就是十兩,因爲他最愛的人就是十兩。

必然殺人的劍招,不忍殺傷十兩,只好收招,甘拜下風,十兩救了小白,持劍昴立。

十兩挺劍再攻來,皇玉郎生怕傷了她,連忙左閃右退,不敢迎擋,也不知如何應付。

如狠似虎的十兩劍招雖甚簡淺,但拼殺之心卻是極強,劍招一老,喘息聲響,已開始慢了下來。

皇玉郎見到這等情況,內心不禁擔心起十兩來,怕她一個踉蹌仆倒,反而刺傷自己,殷切關懷之情盡現臉上。

皇上皇不知就裡,還以爲皇玉郎被什麼毒咒所迷,不禁暗自駭異,連忙道:“殺她啊,不必退,唉!好笨的劍招!”

不停的退,愈退愈開,把二人距離拉得好遠,皇玉郎也就不怕十兩忙中有錯,傷了自身。

突然十兩一個轉身,竟不再攻向皇玉郎,而是挺劍攻殺皇上皇,中計了!原來如此。

皇上皇不懂半點武學,但只要抵擋住十兩一招,就能衝向皇玉郎處,只是一招,擋得住麼?

好笨的劍招,一定擋得住。

拔劍,殺!

皇上皇決戰十兩,笨劍對笨劍。

十兩的鐵劍撲刺而來之際,皇上皇提劍迎擋,咬牙切齒,揮盡平生臂力,啊,搞什麼鬼?

真氣由“氣海”貫注“神封穴”轉“陽關穴”入“魂門穴”再……“會宗穴”、“外關穴”、“章門穴”至“玉枕穴”……沙場上碎滿地上的斷刀斷劍,被十兩的劍氣掀動彈起,交錯碰擊,形成兇險的一個球,當年十兩就憑此招嚇破了夜狼的膽,十年後,此招“刀劍球”當然更熟練、更狠辣。

“刀劍球”殺皇上皇!

皇玉郎也呆住了,從來不懂武功的皇上皇如何能破“刀劍球”,他看來是死定了!

皇上皇的劍碰上“刀劍球”便折斷絞碎,他的生命也立時被切割斷碎,死亡來了。

突然劍招潰散,劍尖抵住皇上皇的咽喉,停住了。

十兩淡淡道:“小白主人,十兩害苦了夢香公主,嗚……保護不了初生的小公主,便擒下皇上皇贖罪。”

小白惶然驚愕,已隱隱感到有災禍來臨,先戳指封住了皇上皇身上大穴,顫聲道: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十兩喉頭咕穠了一聲,語句都塞住了說不出話來,臉頰上兩道淚水止流將下來,心中悲痛已極。

好一陣子才哽咽道:“小公主夢白,被……伍窮……害死……了,嗚!”

晴天霹靂,小白一陣難忍心痛剖割全身,惱怒得臉容都變得猙獰可怖,立時提起皇上皇,直奔衝回城,搶上笑夢兒原來所騎的大白,急馳直衝回城去。

夢白死了?

公主又如何?她定然哭得死去活來,十分傷心。

伍窮,他竟卑鄙無恥至此,殺了夢白?

可憐小娃兒,是個女的,一定好可愛……。

殺意極盛,憤恨不斷教臉上血筋跳動,煞是可怖,連一向絕不懼怕的皇上皇也怕了。

不敢亂動、不敢動聲,只怕小白隨時一怒揮劍,便斬下自己人頭,以泄心中悲憤。

擒下了皇上皇,“八神”帶領着“鐵甲兵”回城去,皇王郎沒有去追,只呆呆凝視輕顰薄怒、楚楚動人的十兩。

十兩主動上前,一字一句的說得清清楚楚,把皇玉郎立時推向僵死邊緣,這一番話太令他震撼了!

皇玉郎如墜冰窖,十兩轉身而去,拖着透支了的身軀,帶着愁苦回“模糊城”

十兩把她的心事說個明白,皇玉郎竟不知所措!——

第五章伍窮送大禮

淒涼的廳堂裡,擺放着夢香公主最心愛的女兒笑夢白,她躺在小小的棺木內,默然無語。

公主的淚不停滴灑在棺木上,溼了女兒的布衣,滲進了她屍首身體內,公主像是要告訴女兒,她好捨不得啊!

眼淚涔涔而下,哭如淚人的公主一直跪在地上,陪伴着夢白,兩眼通紅,俏語等如何苦勸也不能讓她穩定情緒。

再下去,恐怕公主快要崩潰。

門外腳步聲踏得沉重,公主終於停止流淚,因爲他回來了,他,當然是小白。

小白雙腳抖顫,完全不能接受這殘酷事實,伍窮竟殺了剛出生的女兒笑夢白,她那嬌弱的身軀仍捲曲着,頭顱裂破了,定然好痛好痛的,“哇”的一聲,小白再也忍不住縱聲痛哭。

靈堂之內,趕回來的生力、將軍、朱不三、血霸王,四大攻將都來了,還有堅守其餘五個城的諸葛神弩、胡說八、史認屁、劉一線及關二哥,連朱小小及“八神”、笑莫問、笑夢兒郡到齊,當然還有跟着小白的十兩。

每個人都紅腫了眼,除了一向冷漠的笑夢兒例外。

愁雲慘霧的境況,是小白領導“鐵甲兵”的第一次,七年來開拓領土,征戰都順利成功。

喜的特別多,悲的甚少。

今天,小白終於首次領略失去至親之苦,心如刀割,憤恨怒火不斷燃燒,難以抑制。

生力突然向小白下跪,大力的磕了三個響頭,凜然道:“屬下疏忽職守,致奸細入侵,大罪難饒,請準我將功贖罪。”

說罷生力便捉刀而去,一臉殺氣騰騰。

“站住!”

說話的是公主,搖搖欲墜的站了起來,哽咽道:“殺我女兒的人,必需由我相公親自處置。”

生力只好停住腳步。

小白當下跪在靈堂之前,悲泣道:“夢白,是爹不好,讓你沒哭過一聲便慘遭毒手,這血海深仇,爹一定會替你報的。爹在靈堂前指天發誓,必親手殺伍窮,誰來阻止,我便殺誰!”

公主狠狠道:“血債血償,要伍窮碎屍萬段!”

耶律夢香一步衝前,在一個錦盒之內,取出伍窮斬下的斷臂,揮刀便劈斬成十段、八段。

暴戾的殺性如瘋似癲,公主喝道:“這手臂算是什麼?我要的是伍窮性命!

殺!殺!殺!”

小白道:“殺!殺!殺!”

一衆人都怒喝響應:“殺!殺!殺!”

小白道:“殺伍窮,滅‘天法國’!”

生力等都響應:“殺伍窮,滅‘天法國’!”

從十八歲初入江湖開始,小白從沒受過如此沉重打擊,他最痛恨的人,竟然是曾經一同出生入死的伍窮。

凝視着可憐的女兒,無助的躺在棺木內,輕撫她那張醉人小臉蛋,應該有的可愛稚氣都消失無形。

透手心傳來的感覺,都是冷冰冰的,寒透刺骨。

小白撫慰哭得死去活來的妻子夢香道:“別哭了,我不能爲女兒帶來什麼,必需有點補償。”

轉身向着一衆部下,小白吸了一口氣,一臉莊嚴道:“七年來,咱們領着‘鐵甲兵’東征西伐,建立了七城聯防,終於爭取到獨霸一方的機會。我從來不願自立爲皇,因爲四國四族必然會羣起來攻,合力消滅新勢力,大家也就無日安寧。”

“但我的計劃有變了,爲了替女兒夢白帶來‘公主’名號,我宣告三天後正式登基,自立爲皇,先滅‘天法國’,再破其餘王國四族,展開漫長殺戰,直至——雄霸天下。”

衆人聞言,立時興奮莫名,立即下跪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一時聲威震天,士氣昂揚。

小白對着傷心的公主淡淡道:“從今天開始,朕要皇后你好好的爲我守住兩座城池,朕要親自帶領兵馬,誓破‘天法國’,從‘天都城’裡抓伍窮出來,一刀斬殺,以祭愛女亡魂。”

公主堅定的點頭響應。

小白刻意要瀕臨崩潰的公主,要次擡起頭來面對壓力來臨,沒有新目標,公主就會失去鬥志。

夢香當然明白小白的好意,她委實受的傷害太大、太沉重,幸而有小白在身旁,纔不致徹底崩潰。

有了“雄霸天下”的新目標,上下一心,化悲憤爲力量,正好用以療傷,小白的“手段”愈趨成熟了。

遇上挫折、失敗,小白不再是隻有悲痛感受,他會懂得利用這契機,抓住機會一躍而前。

小白,畢竟已不再是從前單純、不羈、豁達的黃毛小子,笑蒼天,決心登基爲皇,更要雄霸天下。

狂傲霸者氣概盡現,殿堂上每個人都感受到小白的盛氣凌人,霸傲不可一世,小白已脫胎換骨。

每一個人都爲此而興奮、雀躍,每一個追隨小白的人都準備殺個痛快,只有一人例外,她在小白十步身後,她有點不大自在。

她還記得,七年前的某一夜,原來一直在自己身旁的那個男人,突然當上皇帝,權力、雄心來了,他的性子便因應而變。

變得欺騙最心愛的自己,變得容讓父親伍擔湯殺盡生力及其部下,變得好功利,變得失去仁慈。

小白終於爲皇,踏上登基之路,這條路只有一個終點,殺敗一切其它爭雄者,雄霸天下。

愈成功,殺人愈多,愈成功,心態愈是血腥。

十兩沒有說上什麼,她已經失去了最心愛的伍窮,實在好不希望也失去小白。

當然,要她目睹小白決殺伍窮,絕對比死更難受!

“‘天法國’來拜祭!”

靈堂外傳來,誰都驚愕不已,“天法國”竟敢派人來拜祭,伍窮是瘋了,還是什麼?

一張熟悉的臉,捧着一個大錦盒,先脫下靴子,以示潔淨不敢玷污,才恭恭敬敬進入靈堂。

雖六十歲足了,但仍臉如冠玉,更是俊朗非凡,他的短小身材,手執着一樣的長煙槍,從前風範依然不減,而且加添了三分傲氣、五分自信。

小白上前道:“原來是貴爲‘天法國’國師的玄門師聖,‘五花八門’之首,神相風不惑前輩!”

風不惑一進入殿堂,便當下跪了下來,雙手高舉大錦盒,高越頭頂,一直的跪向靈堂。

慢慢的跪前,默不作聲,直至跪到小白身前,才細細道:“皇上命下官前來謝罪。”

小白還沒回話,公主已搶前怒道:“再沒有什麼寬恕、原諒,回去告訴伍窮,三天後小白登基爲皇,便會發兵討伐‘天法國’,直至斬下伍窮首級爲止!”

說得好清楚明白,夢香按捺心中怒火,極力抑壓紛亂的心神,纔不致當下斬殺“天法國”來使風不惑。

神相突然道:“攻我‘天法國’之前,請先收下大王的一份陪葬大禮,稍稍平息心中怒火。”

公主怒斥道:“伍窮有什麼陪葬大禮,認爲可減滅我痛失愛女的怨恨?坯,討厭!”

本來沉穩理智的公主,性情因愛女之死而劇變,一手便把神相頭頂上的大錦盒推倒,蓋子飛開,跌在地上。

內裡的“大禮”顯現人前,小白呆住,夢香呆住,認得的人都呆若木雞,心神慌亂,一顆心像冰僵硬了。

“大禮”不停在地上滾動,瞧得誰都張大了口,不能言語,直至“它”碰到了棺木之後,才停了下來。

小白凝視着“它”,好心痛。

十兩哭得好淒涼,忍不住上前,脫下外袍來包裡着,擁着“它”久久不能停下淚來。

悽蒼的情景更見悽苦,傷心又更傷心。

“大禮”不是什麼,竟然是一個人頭,血淋淋的人頭,被一刀斬下,伍窮好心狠手辣。

風不惑仍是低下頭道:“大王口諭,殺人填命,血債血償,絕對是天經地義的恰當,皇上歉疚不已,必須還大家一個公道,只好一刀斬下女兒伍寶寶的頭來,以笑夢白在天之靈,從此兩不相欠,從前一切也就一刀兩斷。”

錯手殺死了可憐的笑夢白,又惹得無辜的伍寶寶丟了性命,大家的心只感到愈來愈痛。

小白冷冷道:“神相,你回去覆命吧,誰殺我女兒,我小白便殺誰來報仇,就算伍窮殺盡他身邊一切親人,我也絕不饒恕他。一人做事一人來當,我笑蒼天要殺的人,只有伍窮。”

風不惑道:“我明白!”

小白再道:“還有,誰要擋我報仇,我就殺絕阻礙者,不論親友恩人,阻我者死!”

堅決的嚴詞,毫無轉寰餘地,風不惑再也不敢多說下去,只恐怕一言有失,便隨時惹來殺身大禍。

緩緩的又跪回出去,仍是低下頭來,恭敬謙卑。

小白搶上前,一手扶起神相道:“朕知神相是‘天法國’舉足輕重的謀臣,伍窮對你寵信有嘉,但咱們總算是朋友一場,聽我一句衷心勸告,‘天法國’不宜久留。”

神相苦着臉道:“小白大王,多謝你的忠告,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也該明白箇中道理啊。”

小白輕輕點頭,也是一臉無奈。

風不惑再道:“我既是‘天法國’中人,便應當與‘天法國’共存亡,貪生怕死,又豈是大丈夫所爲,要是上天要安排咱們在沙場中相見,老夫只好獻上首級,斗膽阻好朋友一阻。”

說得懇切安然,小白笑道:“好,小白向天發誓,昔年神相有忠告我批言,讓我預先知悉秘密之恩,他日在沙場中爭戰,先自傷三劍,以謝大恩,貫胸破血,絕不食言,否則天誅地滅。”

風不惑眼眶含淚,但仍忍住說道:“各爲其主,上天如何安排,只好任隨擺怖,只是,小白既然發下毒誓,訂下承諾,有心讓我,本神相未能爲貴爲天子之神龍天人批命,但隱約還可透悉面相氣色,就勉強多說三言片字,望請皇上恕我直言。”

小白道:“好,請神相指點。”

神相道道:“小劫一分,抵擋不能,擋了一分,多添三分。

再劫三分,再擋無能,擋了三分,便來十分。

降禍十分,難逃坷坎,擋了十分,十分傷心。”

小白道:“我的氣色顯示大禍將臨。”

神相道:“氣色三日一小變,十天一大變,神相非神仙,只能知小變,小變不能變,大變可變天,小白大王,言多我必有失,能說的都說盡了,他日得沙場劍下留情,請受小人一拜!”

風不惑拜過以後,便黯然離去。

但氣色小劫、大劫之說,仍在腦際縈繞不去,惟是小白一心登基爭雄,已是傲氣盛霸,再也不怯懼任何艱難險阻。

小白們在思索神相之意時,十兩突然走上來,說道:“小的有一個請求。”

小白道:“看來並不是關於好好安葬伍寶寶的事。”

十兩道:“這些我自會料理妥當,不敢教主人分心。只是,有關皇上皇的事,必需主人首肯。”

小白愕然道:“他是你擄來的,你要我如何處置?”

十兩道:“我答應了皇玉郎,今天便放皇上皇回去,不傷分毫。”

驚駭的表情突現小白臉上,他身旁所有的人都不明白十兩爲何有此請求。

一個出賣小白的賤種,恩將仇報,竟要白白的放走他?——

第六章一石二鳥計

“你奶奶的臭嫉子,還是要屈服啊!”

“小白啊小白,你有個屁英雄。”

“登基爲皇又如何,早晚便給我‘皇國’的‘皇衛軍’滅絕,直搗黃龍,一切成空哩。”

“那個臭牢房真難受,他媽的,他日攻破‘模糊城’,便要將每個沒死的‘鐵甲兵’,都要關入牢房去,困他們一年半載。”

“駕車的笨頭,怎麼不載我到附近聯軍的軍營便算?”

“挑你奶孃,總是不回話,原來是聾子。”

“小白麾下原來都是殘廢的。”

“哈……你們始終不敢殺我皇上皇。”

“但爲的是什麼因由呢?”

“臭小子們,護送本大王的人一直都不聞不言,問啥都不應對,他奶奶的都是笨頭笨腦,不敢回答我,膽子真小。”

“下回再攻你‘模糊城’,命人當着你們面前,姦殺你們的妻女,瞧你們這些笨頭還是否依舊不作聲。”

罵個沒完沒了的皇上皇,從“模糊城”的牢房釋放出來,便被送上馬車,押運離去。

爲什麼要釋放他?

究竟“皇國”付出了什麼代價?

怎麼不就放他在沙場上,讓他到“皇國”軍中?

爲何偏要把他送回“皇京城”?

小白已不怨恨他了麼?

如此便宜了他,豈不放虎歸山?

十四歲便已久經戰爭歷練的皇上皇,絕非無知孩童,他感覺到內裡一定大有文章,只是他仍矇在鼓裡罷了。

也許實在太過離奇,皇上皇暗覺有難以接受的最壞情況已發生,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馬車到了“皇京城”前,便放下了罵得大汗淋漓的皇上皇。身爲皇帝,卻無兵沒將,只好獨自走進城去。

烈日當空,大街行人如鯽,茶坊酒肆處處,又有販賣“皇國”工藝精品的衆多商鋪,但見華服珠履,處處羅綺飄香。

皇上皇悶了一肚子氣,又是口渴、肚子又餓,正想找尋飯菜一流的酒樓,突然傳來一陣很相熟的笑聲。

“呵……一棒打爆那丁大志的腰骨,那爆骨聲可相當清脆,異常美妙哩!”

皇上皇定睛一望,啊,竟原來就是四公中唯一死剩的皇陰公,在他身旁還有四公十侯三十爵爺中的十侯之二,分別是耀武侯及揚威侯,正在大吃大喝,相當痛快。

“臭賤陰公,竟不跪在城外接朕,該當何罪,真是該殺的蠢笨臣子,愈來愈低能!”

一肚子氣都發泄在皇陰公身上,皇上皇還要繼續罵下去,但不尋常的反應,教他呆愕當場。

皇陰公、耀武侯、揚威侯都怒目瞪視着皇上皇,活像想要痛快的教訓他一頓似的。

皇陰公冷冷道:“唉喲,好臭,好臭啊,我還以爲是什麼臭蟲臭屎,原來是一張臭嘴!”

“哈……”

三人同時拍桌大笑,竟不把皇上皇放在眼裡。

皇上皇怒道:“造反了麼?臭賤蟲好大的膽子!”

從來沒受過奚落的皇上皇,不甘受辱,內心已決定,必把三人抄家滅族,殺個精光不可。

耀武侯笑道:“有人一定正在想着要把咱們抄家滅族了,哈……嚇死我們了!”

繼續揶揄恥笑,呆在當場的皇上皇,既無兵將,也不懂武功,就是極怒也幹不了什麼。

皇上皇指着三人怨斥道:“朕一定要重重教訓你們這羣賤狗,不懂搖頭擺尾的賤狗!”

一個轉身,皇上皇便走回大街,見有人拴了馬繩離開,便立刻上前解開馬繩,一躍上馬,便直奔回“皇宮”。

皇陰公如此貪生怕死的狗官,怎可能會出言頂撞,究竟是誰在給他撐腰?發生了什麼變化?

急馳疾走,快馬直奔入“皇宮”,那些“皇衛軍”好生奇怪,竟然一個也不來下跪磕首。

沒人來理會他,一切好象已跟皇上皇再沒關係,直至大殿,皇上皇獨個兒大步闖去,他要找人來問個明白。

正好,當皇上皇進入大殿,他要找的人都在,七皇死了二皇,餘下的五皇,包括皇太子、皇天龍、皇千世、皇萬福及皇壽星都齊集了。啊,他們不是應該在“模糊城”外麼?

都回來了,表示“皇國”已撤走軍兵,不再圍攻小白,對了,難道“皇國”撤軍,就是釋放自己的條件?

皇上皇竟然有點害怕,因爲一切疑問的答案就在眼前,一步又一步的踏前,邁向龍椅。

擡頭一望,果了,皇上皇完全呆死當場,龍座之上,有一個人已佔據坐着,文武百官也恭敬列在下。

他,穿上了龍袍,神威蓋世,比皇上皇絕對更像皇帝,竟取代了自己當了“皇國”

帝君。

心亂如麻的皇上皇,開始有點明白,開始有點混亂,開始有點心驚,也開始有點絕望。

因爲坐在龍椅之上的,是皇玉郎,他一直最信任的繼任人。

皇上皇道:“你……當上了皇帝?”

皇玉郎道:“你平安回來了便好。”

皇上皇道:“朕纔是真命天子。”

皇玉郎道:“從前是,現在已經不是。”

皇上皇道:“不,你一直都不願當皇帝,怎可能又突然奪位?”

皇玉郎道:“你來問一問朝中文武百官,在我倆之中,願意追隨哪一個,奉爲皇帝?”

皇上皇道:“你到了今天才來奪位?”

皇玉郎道:“今天才感到需要,便試試坐上龍椅,我已下旨封你爲下任繼承者,要是什麼都不變,十年後便把帝位還你。”

皇上皇道:“你在發瘋。”

皇玉郎道:“朕從不罵人,又如何會瘋?”

皇上皇道:“你最疼我的,不……一定是個考驗或什麼,哈……你怎可能謀朝篡位?

不可能啊!”

皇玉郎道:“朕來告訴你,你雖是當然皇位繼承者,但爲了要鍛鍊你,朕已下旨,‘皇國’任何一人都不得把你當作皇裔看待,從此,你只是本國的一個最普通的百姓。”

皇上皇道:“哈……普通百姓,你在作春秋大夢,住口!”

皇玉郎道:“你回頭望下去,朕說要登基爲皇,掌管‘皇國’,五皇也好,三十城主也好,都一致贊成,文武百官無人反對。”

皇上皇道:“你……在放屁!”

但回望下去,原來忠於自己的一品官,都無聲沒息的轉投向皇玉郎,沒半個支持自己。

就像一夜間失去皇位,失盡權力,誰都放棄自己,出賣自己,絕對的難以接受。

皇上皇道:“不、不可能的,他媽的一定是個噩夢,會醒來的,一定都是假象,快、快醒來。”

皇玉郎道:“你本來就不應該當咱們‘皇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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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道:“他媽的皇玉郎,你說什麼屁話?”

皇玉郎道:“你,根本就不是‘皇國’血裔!”

皇上皇一直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只有皇玉郎知悉的秘密,他竟然在文武百官面前公開,活像一掌把他從天間推下地府。

在七歲那年,若非皇玉郎的大力支持,自己是如何也不可能當上“皇國”皇皇上皇是橫刀的私生子,這秘密只有皇玉郎知曉,他替自己隱瞞一切,讓自己登上皇位,一直竭力維護,讓皇上皇一步一步鞏固地位,成爲一力抵擋聯軍的天下兵法第一人。

皇上皇的身世秘密被揭發,沒有皇裔血緣的他,當然再沒半絲希望坐回龍座之位。

“皇國”與自己立時斷絕了關係,呆住了的皇上皇只好傻笑,從襟內取出玉璽來,遞向皇玉郎。

皇上皇道:“我只有一個疑問。”

皇玉郎道:“你要知道我爲何突然要放棄支持你,反過來公開秘密。爲何沉醉詩詞曲畫的我,忽地改變!”

皇上皇道:“沒合理原因,我不甘心。”

皇玉郎道:“因爲我答應了她——十兩,我唯一愛的人,要把你轟下皇位,替小白報仇,你失去皇位,比殺你更痛快。”

皇上皇道:“好,還有呢?”

皇玉郎道:“當我帶兵攻陷‘天法國’,聯合小白殺掉伍窮,十兩便會下嫁與朕。”

皇上皇道:“完全明白了!”

原來是十兩,在沙場上的一個承諾,便把皇上皇的榮華富貴掠奪而去,十兩很快便是“皇國”皇后,而皇上皇,從此以後只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平民百姓。

“皇國”從來只用人唯親,七皇爺、四公、十侯、三十爵爺,每一個都有皇族血緣。

皇上皇被“皇國”捨棄,是絕對的不會有任何阻撓,更何況,喜愛辱罵別人的他,誰也不會疼惜。

皇玉郎重新振作,只因爲十兩。

十兩的計劃一石二鳥,皇上皇搖頭嘆息也是徒然,他,竟然敗在一個女流之輩手上!

他低下頭,一步又一步離開皇宮,這裡不再需要他,皇上皇已不再屬於“皇國”的了。

皇上皇,何去何從?

縱有一身最強“兵法”,但不能爲皇,就只能擔任一個被呼喝的國師、謀臣。

皇上皇不屑當上這些無聊官職。

懷着一敗塗地的沮喪心靈,皇上皇別過皇宮,漫無目的往前路走去,失敗得太快、太徹底了!

誰都再也瞧不起皇上皇,太恃寵生嬌、跋扈囂張的他,一定難以東山再起,何況他半點武功也不懂。

只有兩人例外,其一,姓皇,名玉郎。

另一人,手持神兵,正在皇宮之外等候皇上皇,把神兵“奪愛”遞了給他。

橫刀提着“奪愛”,交給了皇上皇,說了句簡單的話:“要奪回一切所愛,便要有‘奪愛’,與及我的武學。”

皇玉郎不敢小覷皇上皇:一,因爲他仍年少,從十四歲開始練武,成就可能更了不起。

二,是十四年來,皇上皇在“兵法”上是表現最出色者,他根本無需自己動武出手,絕不表示他天資平庸。反之,當捨棄了其它一切,花十年、八載,依其“天資”,武功又怎可能不是天下第一?

失去了皇位、權勢,只餘下悲憤、恨愁,又怎可能不再振作起來,發揮最強天資,創造奇蹟。

橫刀對皇上皇笑道:“孩子,今日你失去的,很快便會重新掌握,握得更穩、更妥。

而八年後,你一定是天下無敵的最強高手。”

皇上皇擡頭笑道:“爹,這個當然了!”

橫刀帶着孩子皇上皇遠去。

皇玉郎暗暗嘆道:“當有一天皇上皇重出江湖,唉!天下必然大亂…”——

第七章小黑不甘心

時正夜黑,只聽得踐草步石之聲輕輕傳開,一彎新月當空,掛在大樹之巔。

山崗下有四條黑影,一前一中二後,像是三人護着中央一人,在長草叢中蛇行竄步,伏來移去,輕功甚是了得。

走得好隱蔽,又生怕給人瞧見,究竟是什麼傢伙?

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子在前,中央的主子好黑,雙目無神,好亂。還有後頭左右,一個好醜、一個白衣。

對了,是小黑和他的“七小福”剩下的三人,小春、小丑與及小李,四人正趕回“武國”。

小黑一舉手示意,好了,終於可以停下來稍事休息,已經是三天三夜,連半個時辰的睡眠都沒有過。

一場徹底失敗之戰,小黑失去了郡主,之前又被小丙奪去了圍攻“模糊城”戰功,小黑的心好煩。

他急於找尋失落了的自信,要重新振作,殺敗那討厭的生力。

“看來,唯一辦法便是皇上首肯,讓大人統領二十萬‘天武黑煞兵’,再來攻打‘模糊城’,把那討人厭的生力碎屍萬段,斬草除根,那就最痛快不過。”

愛拍馬屁的小丑,向小黑提出了大膽建議。

小黑喃喃道:“大軍出征,攻打小白,現下局勢紛亂,五皇爺要是突然發難,便不得了,皇上絕對不會讓我再攻打小白。”

小春怒道;“但……生力留下的仇恨,一定要報啊!”

若不能以二十萬雄師出戰,真的絕難與生力麾下“鐵白虎神兵”一決雌雄,小黑也很努力的去想。

“啊,可以了!”小李突然說道:“只要皇上忽然被小白旗下殺手刺殺,盛怒下必然派兵出戰。”

小黑恍然大悟,認同道:“對啊,有刺客名叫生力,入宮行刺名天命,傷了他,卻殺不了,這昏君怕得要命,我便領兵攻殺‘模糊城’,乘機擁兵在手,將在外,從此便擁兵自重。”

小春拍掌笑道:“此計妙絕啊,只要從皇上……不,從昏君手上得到號令‘天武黑煞兵’的虎符,二十萬大軍便交在大人手上,要殺生力也好,要自立爲皇也好,都盡隨尊便了。”

奪虎符,握兵權,是“武國”的動兵過程。

這個由芳心安排的制度,主要是避免三位“天武”將領突然作亂,朝廷難以控制。

虎符共分有四,分別能號命由名天命當“神武正將”的五十萬“神武大軍”及各有二十萬兵“天武黑煞兵”、“天武金萬兵”及“天武赤殺兵”。

五十萬“神武大軍”由名天命當“神武正將”,小丙當“神武副將”,然而名天命從來沒有到過軍營,一切大權自然落在握有虎符的副將小丙手上,實力最盛。

握有二十萬“天武黑煞兵”的“天武主將”小黑、與同各握有二十萬“天武金萬兵”

及“天武赤殺兵”的“天武大將”萬骨枯、“天武上將”蕭殺一樣,位高權重。

只是,芳心爲免衆人隨時叛亂,以虎符爲記,將領必需從皇上手中取得虎符,才能領兵出城。

小黑要帶兵出“劍京城”,才能擁兵自重,故此用計騙得名天命頒下虎符,自是必需。

小黑冷冷道:“放心,我小黑一定不會跟那從前愚笨的氣蓋世一樣,勞苦爲國一生,最終在‘天都城’一役戰敗,便被芳心處斬。大丈夫要死也留在沙場,二十萬‘天武黑煞兵’是我小黑七年來費盡心血調訓出來的,一定要牢牢掌握在手。”

小春再拍馬屁,嘻笑道:“大人一定成功的,但看來咱們一定要快,否則朝中有變,那昏君名天命真的把皇位襌讓給五皇爺名昌世,便大大不妙了。”

小黑也點頭道:“好,火速行事,奪虎符,領我二十萬‘天武黑煞兵’,一舉殲滅‘鐵白虎神兵’,報我恥辱恨仇。”

心焦萬分的小黑,內心極爲難受,除了因爲他被生力所敗外,真正的原因卻深深埋藏心底。

十年前,小黑、小白、伍窮等三人在“劍京城”相逢,一同碰運氣找機會。

及後小黑憑出賣朋友,伴隨名天命扶搖直上,地位、權勢絕對在小白、伍窮之上。

然而十年後的今天,小白、伍窮各據一方,而且稱皇稱霸,反觀小黑自己只是個“武國”的“天武正將”,論成就,無論如何也被比了下來,已是難以否認的事實。

生力揶逾他的一番話根本沒錯,論實力,小黑在機智上不及小白,在勇武上又不敵伍窮,資質只能算是平庸。

但小黑當然不甘心一生排在小白、伍窮之下,他握有二十萬“天武黑煞兵”,只要能領兵出“劍京城”,擁兵自重,他自信一定會有一番作爲,一定不會比小白、伍窮的成就差,一定。

人到盛年,當看到一些身旁故友的成就比自己高,很自然會感到難受。若不再迎頭趕上,此生便要屈居人下。

要趕上,便要豁出去,拼搏一番,以求扭轉困局,爲自己闖開一條光明大道。

小白、伍窮能做到的,小黑認定他非但可以做到,而且一定可以做得更出色。

有一天,小黑也能稱皇稱霸,雄霸天下,要人人都明白,他纔是三人中最強充滿自信的小黑,再領着小春、小丑、小李三人回到“劍京城”,策劃易容成生力,假意刺殺名天命,再把虎符奪來。

“武國”“神武大軍”在攻打小白一戰失利,名昌世正威脅著名天命,文武百官分別支持不同的當權派,江山已是不穩。

加上芳心已有計劃作亂,與小丙密謀篡位,小黑又一直欲擁兵自重,“武國”

大亂,甚至四分五裂,看來已是必然。

名劍一手艱苦建立的“武國”,真的會被瓜分麼?

“模糊城”內鼓樂喧天,小白笑蒼天,終於登基爲皇了。

小白坐在“車駕”之內,前擁後簇,車乘相銜,旌旗招展,充分顯示出帝皇至尊的地位。

“車駕”極是精彩華麗,紅底油畫,外表裝飾着金塗銀葉和龍鳳圖案。四面繪有行龍、雲氣等。

四個角上嵌着四個龍頭,龍口銜香囊。車頂中央是銀蓬花坐龍,以紅綾爲裡,碧牙壓貼。

車內中間鋪有黃褥,上置御座、扶幾、香爐等物,車內還設有圓鏡、銀絲香囊、銀飾勾欄等。

登基爲皇,乘“車駕”出巡,受到“模糊城”萬民歡呼喝采,小白從今天起便是一國之君,與四國四族一爭長短。

巡遊中,小白感到城民的愛戴、擁護,熱情極爲高漲,以如此民心,七城連爲一體,五十萬“鐵甲兵”不斷擴充,加上昔年從“萬壽無疆”得來的財寶,要壓倒四國四族雄霸天下,這一步也不遠矣。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苦其心志。女兒之死,也許正是上天給自己的一次挫折,讓小白決心立國爲皇,向最大的成功挑戰,要成爲統一天下之主。

巡遊完畢,經一大輪祭天、祭祖儀式,正要打道回返行宮,小白突然一聲驚呼,令衆人盡皆愕然。

身爲皇帝的小白,怎麼隨便大呼小叫?

小白竟步出“車駕”,擡頭望向一間街道旁的菜館二樓,他的心好甜,眼目中更有淚水。

來了,曾經命人請他們來,竟被假意推卻,暗裡就在這處看着小白風風光光地登基出巡。

但不論如何,來了便好,好得無比。

小白一個飛身躍上,便向“他們”跪了下來,嚇得四周圍觀的人都訝然驚呼,不知所措。

小白恭敬道:“爹、孃親,你們都來了!”

連初一的秀髮也斑白了,昔年的情俠笑三少,擁着妻子初一,來看兒子笑蒼天登基大典的輝煌,都是滿心歡喜。

小白擁在兩老懷中,已是近十年末見,心中一陣激動,竟忍不住紅了眼,滴下淚來。

小白哽咽道:“孩兒不孝,多年來不能侍奉在旁,請爹、娘責罰,請雙親見諒!”

再見孩兒,今日的小白跟當年於“劍京城”道別時,已是今非昔比,昔年不羈性子漸淡,換來是小心的恭恭敬敬,一臉皇者氣度,無可置疑,二十八歲的孩子已長成了。

笑三少扶起小白,笑道:“還記得家鄉的蔬果麼?當年我送給師兄名劍,今日爹、娘也特來贈孩子一籃,作爲賀禮啊!”

又香又甜又大的家鄉蔬果,都是笑三少夫妻兩老下田所種的,小白一接過便咬了一口果子。

口腔傳來,仍是昔年不變的美味,仍是令他懷念的清甜。從前兒時在窮鄉中的悠閒生活,突然又再涌現腦海。

初一淡然道:“陔子,娘恭喜你登基爲皇,你終於長大成人了,成就顯赫,好了不起哩。”

初一的讚美,甜在小白心頭,也許每一個當兒女的,能令爹孃感到光采,也是一樣的極爲滿足。

笑三少道:“此後,你便要更加小心,多照顧百姓,你一人的喜怒、得失,將會影響好多人的啊!”

小白點頭受教之餘,突然道:“爹、娘有話想說,怎麼偏要藏於心底啊?”

兩老臉有憂色,小白當然看得出來。

笑三少苦笑道:“或許,孩子成長後,便有各自的決定,也有各自的目標、理想,但當父母的總不願你們互相仇視、敵對啊。”

小白嘆息道:“妹子嫁給了小黑,是她要與我決裂,爹、娘,陔子也拿她沒辦法啊。”

初一握着小白雙手,語重深長道:“天算的性子從沒變過,太過刁蠻任性,性子實在太強、太固執,可以的話,便讓妹子一步,別教我們爲難、傷心,可以麼?”

小白但見初一眼眶一紅,心佇立時軟了起來。

小白爲初一拭去眼中淚水,低頭道:“放心好了,不論妺子如何頑劣,當大哥的我,一定不會傷害她的。”

得到小白的承諾,初一也頓時解開愁結,展現笑容。

笑三少道:“但你也別小覷這妹子,這些年來,她追隨‘武國’公孫莫敵鑽研上乘兵法,又埋首研製‘神兵’,還好象得了什麼助力,已弄出威力無窮的神秘武器‘神風笑’。”

小白愕然道:“什麼是‘神風笑’啊?”

笑三少搖首道:“這個我也不大瞭解,你多加小心吧,切記,別傷害天算,她本性不壞,有機會幫助她改過來就好了。”

小白輕輕點頭,依依不捨的看着爹、娘離去,心裡卻是忐忑不安,“神風笑”

給他有種好可怕的感覺,這東西,彷佛定是很了不起似的。

小白立即喚來“八神”中的朱大道:“快給我打探我姝子笑天算的近況,還有,設法弄清楚‘神風笑’是什麼?”

朱大領命而去,小白又喚來朱小,再下命令道:“有關伍窮的情況,掌握得如何?”

朱小回話道:“回稟皇上,伍窮已帶兵回‘天法國’去,好象是要把帝位襌讓他人。”

小白道:“啊!”

朱小道:“放心好了,一定不會讓他死得痛快。”

殺伍窮,是小白登基後的第一個目標,伍窮一天不死,小白便一天不安,他一定要替女兒報仇雪恨!

“武國”“神武大軍”因名天命地位不穩,又慘敗一仗,圍城之戰已退兵回國。

“皇國”在皇玉郎登基後也退了兵,現在連“天法國”也退兵,來攻的敵人只有一國四族,實力大減,壓力也算不得什麼。

小白總算可以專心一意,設想個妙法來誅殺伍窮了——

第八章黃雀正失笑

盛傳“武國”皇帝名天命快將襌讓皇位,五皇爺名昌世接任爲皇,如此盛大喜事,雖未公佈,但已惹來全城震撼。

商鋪鉅店林立的“長街”,天天擠得人山人海,全國民衆也藉機到“劍京城”湊湊熱鬧。

城中到處掛燈結綵,四周都是牌樓、喜幛,大街小巷鑼鼓鞭炮,震天巨響,極是喜氣洋洋。

小黑回到來,便很留意這種不尋常的氣氛,明明還未襌讓,怎麼已弄得人人如癡如醉?

若名天命不襌讓,繼續當皇帝,豈不是逆了百姓心意?這些大事慶祝,根本就是一種“壓力”。

這“壓力”是來自名昌世一手策劃,要登基尊位,首先便製造民間聲勢,儘量逼使名天命難堪。

百姓不停的慶祝、期待,等了又等,當願望落空,一定會好不愉快,那時就算名昌世作亂,也有不少人會認同、支持。

守候了多年才主動出擊的名昌世,毅然放棄了當“殺手樓”樓主,當然是要等待登基爲帝的一天,他絕不會亂來,每一步都經過處心積慮部署,絕不苟且。

因此,小黑深信,名天命的“天命”大運已到了盡頭,一直依傍他的自己,必須儘快找尋出路。

擁兵自重,再自立爲皇的野心,已愈燒愈烈,他絕對相信,假以時日,自己便能雄霸天下。

原來的“劍皇宮”本就崇樓高閣,極盡富麗豪華,自名天命當上皇帝后,皇后芳心刻意大興土木,增建園亭勝景,把“劍皇宮”修建得煥然一新,更爲氣派萬千。

原來耶律夢香佔用作“酒杯欲池”的一大片地方,連年來不斷增添樓臺館閣,整片美景開鑿成一個清幽大湖,巍閣雕牆,紅亭碧湖,又養有百種彩魚、飛鳥,儼如人間仙境。

芳心題名美境勝地“靜芳湖”,每有人到過此,都歎爲觀止,被清幽閒靜美景吸引入迷。

小黑得悉名天命每天下午例必躲在“靜芳湖”欣賞風光,帶着小春、小丑、小李三人,都作“鐵白虎神兵”打扮,潛入其中,先找出名天命所在。

來到湖前,只見一個六角大亭,傳來一陣陣嬌柔笑語,衆人定睛一看,只見兩個女兒家正在梳髻打扮,暢談甚歡。

四下再也無人,名天命究竟哪裡去了?

“我不依啊,你這麼晚纔回來,好想你哩!”

“又來胡鬧了,我要帶兵攻小白,可不輕胡哩!”

“但人家夜夜難眠,失去你在旁,太孤清、太苦悶了。”

“來吧,我來替你畫眉。”

“好啊、好啊,還要塗最鮮豔欲滴的紅脣,我要跟大紅花爭豔。”

“是了、是了,你看,我買了什麼東西回來。”

“啊,好漂亮的裙子啊!”

“穿在你身上,一定動人之至,我來替你穿上。”

小黑再凝神看個清楚,原來是芳心從外趕回來,還買了禮物,但哪個女兒家跟皇后竟如此相好親密呢?

另一個女的一個轉身,扭動蛇腰,故意擺出迷人風姿,小黑等立時好想嘔吐,他媽的搞什麼鬼?

“朕穿得好看麼?快說,快說啊!”

天啊,畫眉又塗了紅脣、胭脂水粉塗個滿臉,穿上裙子在舞動,不是別人,竟然就是皇上名天命。

名天命打扮成十足十的女兒家,語聲變得溫柔,眉目如畫,舉手投足也刻意細緻,走起步來細細碎碎,嫣然淺笑,竟有三分俏麗,看得小黑等骨頭酥軟。

只見名天命跟芳心像兩姐妺般,相親相依,看得張大了口,竟合不攏來,霎時目瞪口呆,手足無措。

天啊,這名天命玩什麼鬼主意?

芳心對名天命的打扮大加讚賞後,弄得他失魂落魄,甚是陶醉,不斷的更加註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芳心親手奉上香茶,向前一遞道:“皇上真的已決定襌讓給五皇爺,退居‘靜芳湖’,不間世事了麼?”

名天命雙指夾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下香茶,姿態撩人道:“這當然還沒決定哩,朕曾對五皇弟說過多遍,但他總是一口拒人於千里,好象蠻不想要當皇帝似的。”

靜心聽着,芳心心頭才稍稍舒暢下來,說道:“皇上既然怕江山帶來煩惱,總是要我分擔政事,傷透腦筋,何不襌讓給我,芳心當了女皇帝,也就名正言順了!”

話語方落,名天命手中的茶杯竟跌落下來,在地上碎散,全身抖顫,雙目失神,怕得要死似的。

芳心頓時愕然不已。

“你……要篡奪我‘武國’?五皇弟說過,當有一天,皇后要我襌讓帝位,居心叵測,便是要弒君謀朝篡位之時,你……難道真的要殺朕?”輕咬嘴脣,兩片紅脣不停抖顫,名天命怕得要死似的。

芳心眼裡閃出殺意,再踏前一步道:“皇上,你既然不依戀帝位,又何苦不襌讓給哀家呢?日後我把整個‘靜芳湖’都給你,天天跟皇上畫眉、裝扮,優悠過活,豈不快哉?”

名天命勃然大怒,厲聲斥責道:“混帳,‘武國’皇朝乃太上皇名劍所創立,名家萬世基業,豈能在朕手中化爲烏有,你……太過分了,五皇弟說得對,你……好大膽,想謀奪我名家皇朝……”

芳心又再逼向前道:“那又如何?你這昏君實在太不識擡舉,我嫁你以後,從未獲寵幸過,晚晚都孤枕獨眠,從來都是在守活寡,又要跟你玩打扮成女兒家的噁心遊戲,快九年了,我已討厭了不斷付出,你若不襌讓,芳心皇后便只好起兵奪皇位。”

原來當年小白臨離開“劍京城”前,七日情的其中一天,扮成了五太子名昌世,威脅名天命不能再有牀上快事,愚笨又怕死的名天命,竟真的不敢接近女色,從此夜夜獨眠。

久而久之,更投入了雌性感覺,把自己打扮成女兒家模樣,寄情書畫享樂。

芳心的表白,已公開了真正意圖,變得懦弱的名天命,竟慌亂得哭將起來。

芳心拿出一卷軸,慢慢張開,厲聲道:“這就是皇上的‘裨讓詔書’,蓋下玉璽,一切便安然解決。”

芳心正欲再逼上前去,突然四個人影飛至,當然就是已易了容、變成了生力的小黑。

“狗皇帝,我生力今天爲小白斬下你首級!”小黑厲聲暴喝,提刀便作狀斬向名天命。

兩旁的小春等三人,各自埋伏在三方遠處,以防萬一。

一刀斬下,芳心也驚駭萬分。名天命當上皇帝后,早已荒廢武學劍法,身子又羸弱多病,來敵兇猛,他竟嚇得跌在地上,躲進桌底不敢亂動,哭了起來。

小黑必需重傷名天命,纔算完成佈局,當下便一刀斬劈其右臂,刀鋒直切入肉。

“當”的一聲,大刀被震開,小黑頓感寒毛直豎,心中悚悚危懼,更是怒不可遏。

跟着,又聞“嗖”、“嗖”之聲,小黑猶在狐疑中,右臂已中了兩柄小飛刀,大刀也掉在地上。

對了,先是小石子,跟着是例不虛發的飛刀,襲擊小黑的竟然是隨他一同來假裝刺殺名天命的“七小福”中的小李及小春,當然,還有那守在小黑身後,不讓他輕易突圍的小丑。

小春、小丑、小李竟聯同一起叛變,出賣了小黑。

芳心把先前裝出來的惶恐臉容收斂起來,臉上又掛回可愛的輕鬆笑態,輕輕坐下,掩着半邊玉頰,頓時百媚橫生,隨即莊容說道;“皇上,你看清楚了沒有,有人要刺殺你啊。”

小李飛刀再來,小黑退步閃開,後頭竟來了一大盆水倒向面龐,小丑在湖中取來的水,淋得小黑一臉溼透,易容改裝也就溶掉化去,變回原來黑漆漆的模樣。

名天命道:“小黑……竟然是你要殺朕?”

百詞莫辯,小黑已中了芳心之計,小李等都被收賣,但芳心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芳心笑對名天命道:“看啊皇上,哀家爲你佈下天羅地網,才把行刺作亂的小黑擒拿住,你應該簽下‘襌讓詔書’,讓你的救命大恩人來當皇帝,總算是個報答吧!”

小黑昂然笑道:“哈……原來皇后的計謀,是逼昏君簽上‘襌讓詔書’,再用我的刀去殺他,嫁禍於我,你便可以公然說是昏君臨終前的聖諭,名正言順的奪來帝位。”

芳心轉過頭來,笑道:“邪不能勝正啊,小黑,你這弒君大蠢才,連生力那廝也鬥不過,如此可憐蟲,又如何能擁兵自重,來當皇帝啊?如此笨人,死不足惜啊!”

“何止呢,小黑更連妻子也給小丙奪去了,落得慘淡收場,確確實實是個大笨蛋,不知所謂,不值一哂的笨人小黑。”隨話聲走出來的,竟然是已離棄小黑的妻子——笑天算。

笑天算的突然出現,非但小黑驚愕莫名,就算是芳心也萬料不到,她只命小丙守在宮外,不許任何人來救,怎麼笑天算竟溜了進來?她來又是爲了什麼?

心念一轉,芳心突然一陣驚悸,只感大事不妙,正要轉身先逃,後頭卻被一隻又皺皮、又幹的枯手壓在肩上,動彈不得。

一個轉臉,果然是他,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嬋,是小黑。

螳螂,是芳心。

黃雀,是小丙。小丙纔是真正的大嬴家,他笑着撕毀桌上的“襌讓詔書”,換來是另一份的詔書,接任爲帝的已改了名字,寫上了“小丙”二字,只要蓋上玉璽,小丙就是“武國”皇帝。

黃雀正失笑!——

第九章劍皇宮驚變

“反了!反了!五皇弟說的沒錯,你們一衆竟敢謀朝篡位,都是居心叵測,都是亂臣賊子!”

盛怒之下,名天命雙手一撕,便把小丙捧上來的“襌讓詔書”撕毀,怒髮衝冠,十分憤慨。

小丙陰陰笑道:“皇上,我的五十萬‘神武大軍’已分佈封死‘劍皇宮’各處,你今天不答應襌讓,只是會多添皮肉之苦,總不信你可以捱得上十天八日,屆時還是要讓位給我小丙,白添苦痛,那有何必呢?”說罷手一提起,名天命立時叫痛。

例不虛發的小李飛刀,勁射而來,割傷裂了名天命左耳,立時教他嘶聲怪叫,痛入心脾。

芳心不憤道:小丙嘻笑道:“小丙,你獨自作亂,只能擁兵五十萬,最後也難敵名昌世啊!”

“娘娘放千百個心好了,小丙早已有打算,你看,我早把它拿到手了。”

芳心、小黑、名天命同時呆住了,小丙手上竟然是號令“天武黑煞兵”的虎符。

虎符在手,小丙立時多添了二十萬大軍,加上五十萬“神武大軍”,已是穩握七十萬大軍了。

小丙把虎符拋給小春,嘻皮笑臉、卑躬屈膝的小子,竟突然變得一臉強悍,態度堅毅,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

小黑不停的點頭道:“好,小丙,你原來在我麾下,當然懂得如何對付我,你有七十萬大軍已穩操勝券了!”

語句雖是甘拜下風,惟是語調上絕不認輸,始終耿耿於懷,難消心頭不忿。

笑天算倒入小丙懷裡,不屑地道:“相公啊,看來這隻會賣友求榮的賤種,還不服氣哩。”

小丙詐作驚愕道:“啊,那該如何教他服氣啊?”

笑天算道:“計謀都是爲妻替你安排的,他敗了只算是智謀不及我,相公若然要他心服口服,便只好來個公平比試武功了。”

公然挑戰,小黑又怎能逃避?

況且,小丙七十萬大軍已兵臨城下,如何也逃不了,能與小丙一決雌雄,若重傷對方再加以脅持,或許還有機會逃走。

小黑一手撕碎上身衣衫,露出一身虯結肌肉,橫練功夫十年來大有進展,已修好的一雙鐵手將爲生命而戰。

反觀白髮蒼蒼的小丙,面色蠟黃,弓腰曲背,還未開戰比鬥,已不斷咳嗽起來。

兩人在湖邊各據一方,生死大戰,如箭在弦,一觸即發。

忽聽得小黑全身發出格格聲響,初時甚爲緩慢,後來愈是頻密,猶如熱火鍋上用沙炒豆,豆子熟時紛紛爆裂一般。

全身關節自行作響,如此上乘奇門內功,配合一身橫練功夫,武學修爲已算是非常難得。

五指駢伸,像一柄鐵鏟飛插小丙前胸。

來招好快,小丙一個轉身,把勁力全聚背上,運起“反腹神功”便擋住殺招。

小黑五指被震開,另一手立時扣向後頸上,要制住大穴,教小丙動彈不得。

出手快捷如風,閃電抓住,正欲吐勁,小丙竟把雙肩縮向上,頭顱又反壓向下,夾住五指,不讓小黑吐力。

小黑還有另一隻手,便抓住小丙如雪白髮,向側力扯,只要扭動偏移少許,便能吐勁裂碎頸骨。

右手狠狠扯開白髮,來吧,賤小丙!

小黑的雙手正在吐力,但小丙的雙手可也不會閒着啊,反手向後,抓住了小黑左右腰間,十指深破皮肉。

“喝!”

一同暴喝吐勁,痛快的傷害對方,把多年來積壓的怨恨都發泄出來,流更多的血,獲得更強的快感。

小丙的頭頂禿了一大片,血淋淋的滴下,但卻在笑,他感到好痛快,多年來一直好想殺他媽的小黑,從前被他壓住,又要忍氣吞聲,又要奉承左右,今天一定要親自好好教訓他,殺死小黑。

小丙是背叛自己的賤小子,小黑更被他騎在頭上,憤恨得不得了,橫豎要死,好!

我也跟你用爪。

你抓破我面龐,我撕裂你胸膛;你流的血比我更多,你身上的爛肉比我更甚,哈……

你的頸骨早折斷了啊,醫好了麼,哈……我小黑一掌又斬斷了,你歪了的頭顱好醜!

血啊,血啊,全身都是我撕出來的血,小黑變了小血,看你還能有多少血能流!

“哈……”

“轟”!

兩個人都變成了一堆血肉,奇醜無比,白髮都染成血發,烏黑的身體都變成了血淋淋。

拳腳上彼此難分高下,因此小黑抽出了他的“虎頭蛇尾刀”,神兵出鞘定生死。

小丙也接過笑天算手上的“飛天劍”。

小黑冷冷道:“別裝模作樣了。”

小丙笑道:“怕了我麼?”

小黑道:“依你性子,又怎會讓我倆公平比試,在拳腳之戰,你已作了很大讓步,來吧,別假惺惺,叫小李、小春、小丑都一同出手吧,從來戰鬥都是勝者爲皇,我絕不會責怪你無恥!”

小丙道:“小黑,你始終太小覷我,這就是你招致失敗的最重要原因,你,總是把人家看扁了。”

小黑道:“哈……小丙,衆所周知,你神兵劍法,絕對在我刀法之下,公平比試,死的一定是你。”

小丙道:“你還記得生力如何教訓你麼?你啊小黑,就是半生依靠賣友求榮,出賣又出賣,纔得到地位、權勢,但江湖兇險,必需有真正的實力,才能稱霸啊!”

小黑道:“廢話!”

小丙道:“我來告訴你,我小丙能給小春他們三人的,如果你小黑大權在握,也必然一樣能做到,但他們還是願意背叛你,跟我小丙打江山,你明白箇中原因麼?”

小黑道:“哈……我相信他們三人早晚也會背叛你,小丙,別自以爲是,你壓根兒絕不比我更強。就算是你身旁的賤女人笑天算,也是被我小黑拋棄,才淪落到你手上吧。”

小丙道:“唉,執迷不悟!”

小黑道:“好,你是大英雄,我是大狗熊,你小丙真的有種,便不要找他人相助,與我‘虎頭蛇尾刀’一較高低。”

小丙道:“一言爲定!”

小黑道:“我小黑敗了,先在額頭上刻上一個‘丙’字,以示心服口服,你敗了,就給我一刀人頭落地。”

小丙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小丙雖非君子,但也是一言九鼎,絕不食言。”

小黑道:“哈……好,我只用一招‘虎膽龍威震八方’!”說罷,已飛躍而上出刀。

刀未至,聲先來,小黑以雄渾內力發出吼聲,先破護體氣牆,十二成刀勁寒光陡閃,如餓虎來噬,猛力砍落。

小丙的劍法都是平平無奇,難怪小黑不怕。

小丙多年來已十分努力苦練,但所學劍法始終並非絕學,戰鬥時遇上高手,便變得一無是處。

小丙很明白,小黑的刀法絕對遠勝自己。

“飛天劍”沒有厲害絕招,必敗無疑。

刀來了,是“虎膽龍威震八方”,小丙的劍法絕對不能破招。

“飛天劍”出鞘,劍光竟帶七分瀟灑,三分惆悵,殺意銳烈,旋轉凌飛掠斬,竟破碎了刀網,致刀招潰散。

劍仍未停下來,貼住小黑頸項,火速轉了一圈,強剖轉割,入肉裂骨,小黑重創吐血。

小黑終於明白了,小丙的劍法絕對勝不過他,但笑三少的“三少爺的劍”,只是一式“天馬行兇”,便能殺敗他。

所幸當年曾見過小白用過此招,稍有認識,頸上的刀傷不致太深,但頸骨已折斷,頭顱向前跌了下來。

小黑低首,跟着再一劍貫胸穿過,小黑沮然倒下,向前一僕,便僕在小丙身上。

“飛天劍”向下急掠,就在小黑的額上,劃上了一個好大的“丙”字,把整個額頭都佔據了。

小丙還一劍又一劍,連皮帶肉的削光小黑頭顱,從此,髮根也沒有了,頭頂不會再長出什麼。

小丙冷笑道:“一生一世,你額上就只有我一個‘丙’字,教你冤魂到了陰曹地府,也記得今日奇恥大辱,是你咎由自取,小黑啊小黑,你敗得心服口服吧!”

小黑再沒有說上什麼,他剩下只有一個希望,希望小丙一劍刺殺他,不要讓他苟且偷生。

一個人走到小黑身前,跪下來,對他笑道:“唉喲,好可憐啊,是不是好後悔放棄了我笑天算呢?當然了,若非你如此無情、如此笨,我笑家的‘三少爺的劍’劍法,只會在你手上啊!”

笑天算笑嘻嘻的取出布帕,爲小黑抹去額上的血跡,當血漬拭去,額上清清楚楚的一個“丙”字,噢,多有意思!

笑天算突然雙指一插,竟又奪去了小黑右目,教他成了獨目盲人,但小黑竟忍住不哼半聲。

笑天算把眼珠子在手上把弄一番,竟拋入口中,一口一口的咀嚼再吞下肚裡。

笑天算冷笑道:“我有眼無珠,識錯你這無能賤種,如今你還我一目,算是暫且打平,放心,我不要殺你,你必然知道,殘廢了的人,在‘劍京城’內是生不如死的啊,希望他日在‘聖王廟’的‘積善亭’,再見你悽苦被辱,乞求吃飯飽肚便太好了,哈……”

埋藏心底的怨恨,一下子都發泄了出來,笑天算不禁仰天狂笑,好痛快、好痛她非但要殺敗小黑,更要助小丙轟下無能的芳心,先奪“武國”大權,再利用“神風笑”攻破敵人城池,很快、很快小丙便能雄霸天下,笑天算便是人所共知的最強女人。

比耶律夢香更強,一定,一定!

“這出鬧劇完了沒有?”

“靜芳湖”的對岸,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丙最不願意聽到的聲音,偏偏就在最重要關頭出現。

小丙面對他,擠出可恭的笑容道:“呵……原來是久違了的五皇爺,別來無恙嘛?”

名昌世最討厭跟小人對答,只一揚手,左、右便躍出兩個輕功極高的人,都是一身勁裝打扮。

“天武大將”萬骨枯、“天武上將”蕭殺,明顯的已跟名昌世聯成一線,與小丙爲敵。

蕭殺冷冷道:“只有我們三人,能無聲沒息地越過七十萬大軍的重重封鎖,咱們的合共四十萬大軍,郡在外頭。你要試一試爭勝決戰滋味,還是願意妥協?”

名昌世來了,三大高手列陣在前,形勢立時急轉直下,小丙並沒有盤算什麼,他決定坐下來喝茶。

茶已不再熱燙,但不打緊,小丙從來就沒有過吃得好,喝得好。

小丙可以安然坐下休息,因爲他身邊有了笑天算,他絕對可以信任的女人。

笑天算踏前一步,笑道:“三位殺將過來,我們合小丙、小春、小丑、小李之力,最多也只能擋得住兩位天武將軍,不消一時三刻,五皇爺就能殺盡我們。”

“而我會及時發出信號,七十萬大軍殺入‘劍皇宮’,但可惜來時已晚,絕對救不了我們性命。對了,還不殺過來,是因爲還有忌憚,哈……真妙,太妙,竟然是他,五皇爺要救昏君名天命。”

蕭殺冷冷道:“交換的條件,是你們可全身而退,包括已奪在手中的七十萬大軍,只要願意隨小丙離去,也絕不阻攔。”

笑天算笑道:“哈……要阻攔恐怕也不可能吧!”

蕭殺道:“如何?”

笑天算道:“我們要‘武國’付上一個城池,作爲我小丙立國基礎,如何?”

蕭殺當然下不了決斷,因此名昌世破例開腔。

名昌世道:“我只給你們一盞茶時間去決定,七十萬大軍任由帶走,願意跟隨小丙的,我一個不留,除此以外,什麼條件也沒肓,也絕對再沒有什麼討價還價。”

名昌世的決定,就是最後決定,他的殺意已燃點起來,只要笑天算再拒絕條件,便會立時下殺手。

笑天算實在難以明白,爲何名昌世偏偏要保護這昏君,名天命死了,他大可堂堂正正繼承皇位。

爲啥偏要救名天命,這廢人可全沒價值啊!

小丙突然念道:“福星高照照天命人人君是真,禍福合一一生九死死裡逃生,鴻福齊天天降大運運轉乾坤,緣定緣分,天定天人,福緣福人分,分金分銀,分神分心,分權兩相分,大福大運,一世一生,不離也不分!”

笑天算恍然大悟道:“神相批命的‘天福大運無邊紫龍命’,真的保佑此昏君,永享龍運!”

芳心失笑道:“哈……對了,皇上保住龍命,我芳心也能陪伴在側,同享福樂。福緣福人分,分金分銀,分神分心,分權兩相分,不離也不分,一世一生啊!”

名天命突然一拳轟得芳心臉龐爆血,怒道:“你還是什麼福人,你啊,只是個賤人,大賤人啊,哼!”

笑天算冷笑道:“芳心姑娘,你倚傍福星天命人,便是福人,如今放棄了他,福人便由他人所取代了。”

芳心惶惑失措道:“不……不可能的,我芳心是福人,一世一生,沒有人可取代我,誰啊,誰有資格取代我?”

笑天算遙指對岸道:“便是他,名昌世!”

名昌世護佐名天命,從此禍福與共,分得大福大運,這就是十年前神相風不惑爲名昌世批下的批言。

“殺手樓”樓主殺氣太重,殺人太多,難永享帝皇之福。登基爲皇,更恐大福到、大禍同至,故神相力勸名昌世不要強奪皇位。

名天命乃天命龍位天人,只要在他身邊,分得大福大運,由他當皇帝,自己當個太上皇,豈不妙哉?

但福人仍在,名昌世必須等,等待原來的“福人”芳心出賣名天命,那他便可以取而代之。

芳心一念之差,便失去福份,從此又再沉淪!

笑天算終於答應了名昌世條件,七十萬大軍中,有二十萬不願離去,小丙便率領共五十萬大軍,去開拓他的新天新地。

總合“武國”剩下來的兵力,就只餘約六十萬,表面上是削弱了不少,但笑天算卻不以爲然,因爲從今以後,“武國”的真正握權者已是名昌世,一個殺力驚天的皇者。

名天命沒有殺芳心,只命人把她趕出“劍京城”,任由芳心自生自滅,芳心,已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而已——

第十章祝你好運氣

當“武國”“劍京城”發生驚天大變時,不遠的“天法國”京城“天都城”,也有震撼人心之變。

“律天殿”內,龍座之上,皇帝伍窮早朝。

文武百官盡都齊集,皇上臉龐上多了道淒厲的刀痕,好可怕,但並不致令大家驚懼。

伍窮失去了左臂,袖子空蕩蕩的,從此殘廢,好痛心,但仍不足以教百官駭怕。

惟是伍窮的垂頭喪氣,一臉沮喪,從前的霸者氣概,竟像在一夜間消失無形。

缺乏了強者霸氣,還有可能跟四國四族其它大王競逐爭戰麼?失掉信心,“天法國”

必然就完了。

整個“律天殿”鴉雀無聲,伍窮不說什麼,大家也不敢遞上奏章,國家大事,又有啥比皇上重要?

輔政的國師風不惑倒也明白伍窮的心好亂,錯手殺了小白女兒笑夢白,失去了十兩的愛,他痛心地殺了女兒伍寶寶作爲抵命賠償,一步錯,便滿盤皆輸!

伍窮終於開腔道:“侯殺神,你認爲誰是取代本皇的最佳人選?你有興趣當皇帝麼?”

侯殺神立時下跪道:“臣無德無能,既已老邁,又只懂沙場殺戰,有武無謀,不敢擔大任。”

伍窮遙指侯殺神身旁的陸克道:“工部尚書陸克,你較爲年少,正是年少有爲,來吧,由你繼承我皇位。”

不停的一個又一個問下去,刑部尚書鐵手心、兵部尚書魯大力、吏部尚書王政、戶部尚書宋書生、禮部尚書孔夫子,一一問得清楚明白,但換回來的答案都是不敢擔此大任。

伍窮嘆道:“唉!依我面相命運,要是佔住皇位,江山定然不保,小白來殺我,也苦了‘天法國’百姓。”

受“破相”折福、橫禍之困,加上心下難靜,伍窮已變得一籌莫展,意興闌珊!

伍窮道:“破相必有劫,劫必折福,劫是橫禍,看來都一一應驗了,唉,江山不保,皇位危途!”

神相道:“大王,你的決定沒錯!”

伍窮道:“當真?”

神相道:“既是江山不保,你只要把皇位襌讓,便是應了相命之運,如此便能解開禍劫。”

伍窮道:“這個我明白。”

神相道:“這個‘破相’大劫,依刀疤長短而結,該爲七七四十九天,此後,大王便可重掌帝位,再次登基。”

伍窮道:“因爲止於脣的刀疤‘轉機’?”

神相道:“嗯,緣盡了,‘轉機’便來。”

伍窮道:“對,我跟十兩是肯定的緣盡了!”

神相道:“緣盡不止十兩,還有小白。”

伍窮道:“友情、愛情,情緣皆盡,劫勢自有轉機。”

神相道:“可惜,還是欠了擋住災難,替大王當四十九天皇帝的人,此人可不簡單。”

伍窮道:“是麼?”

神相道:“他的命格必需剛硬,因爲要替大王擋劫,隨隨便便的找一個人來,大概也難以擋此大劫。”

伍窮道:“侯殺神吧,你於沙場爭戰總是不死,命格一定夠強,抵擋得住衝擊。”

神相道:“也不一定啊。”

伍窮道:“爲什麼?”

神相道:“侯殺神命格是剛己克人,自身剛強,卻會克人致死,看他兒子少年命喪,追隨的兵將死傷無數,如此命格當上皇帝,恐怕‘天法國’要死好多人啊!”

伍窮道:“唉,要找來命格如此特別者,又是……?”

神相道:“有頭緒了麼?”

伍窮道:“有了,他一定可以取代我當四十九天皇帝。”

神相道:“一定要是‘天法國’中人啊。”

伍窮道:“這個當然。”

神相道:“太好了,快說,是誰了把他的生辰八字給我再推算一下。”

伍窮道:“不必了!”

神相道:“不必?不……一定要啊。”

伍窮道:“你早知此人命格、生辰八字。”

神相道:“喔……是……”

伍窮道:“是你,神相風不惑!”

神相道:“是……我?”

伍窮道:“對啊,神相有七惑婦李厲琤作庇佑,自然福大命大,任何災禍劫難都擋得住。”

神相道:“下官……豈是龍命天……人,小的……”

伍窮道:“爲了‘天法國’命運,你應該擔起重任。”

神相道:“……”

伍窮道:“況且,你對小白有恩,縱使他率領大軍來犯,得悉‘天法國’換了神相當皇帝,也不致再來強攻吧。神相,祝你好運!”

神相道:“可……能……吧!”

伍窮道:“文武百官可有異議?好,沒有的話,朕便正式襌讓給神相風不惑,靜養四十九天,再重新接任爲皇。”

衆官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簡單的決定,便把皇位襌讓給神相風不惑,伍窮實在好累,他很需要一段時間來靜思己過。

只要“天法國”抵得住這次禍劫,伍窮好相信他一定可以帶領民衆更上一層樓。

現下,伍窮需要的是休息,四十九天的歇息。重新思慮以後,把武功修爲再度提升。

“呵……紗、綺、絹、綿、綾、羅、綢、緞,薄如嬋翼,工藝細緻,相公啊相公,都是我的麼?”

一大堆的高級衣料,全是帝皇宮中所用,李厲琤這位飛上枝頭扮鳳凰的醜八怪,挑來選去,開心得難以形容。

李厲琤換過一塊又一塊的布料蓋在身上,對着銅鏡子轉來轉去,快樂得不得了。

李厲琤愉快道:“原來當皇后比在賭坊當大莊好得多,早知便不胡亂碰釘子了。”

說了老半天話,又在神相面前轉來轉去,風不惑仍是不發一言,望着窗外沉思。

李厲琤道:“大王啊,老孃怕了你,賞賞面子轉過身來欣賞一下好麼?獨個兒挑衣料太悶哩。”

風不惑看着李厲琤道:“夫人,你怕死麼?”

李厲琤呆了半晌,才喝道:“他奶奶的臭嘴,死什麼啊,咱們正是大運當頭,別說,別說。”

風不惑沉着臉道:“這樣當上皇帝,好險啊!”

李厲琤被問得快樂心情頓時沉下,不悅道:“險你個屁,只有七七四十九天,你哀求小白遲些再來攻打,那就關你屁事了,在這段日子大吃大喝,宮中橫行,不知多妙。”

愈來愈似豬般肥大的李厲琤,一手戴上后冠,笑不攏嘴,怎也不願再拿下來。

李厲琤突道:“啊,我貴爲娘娘,可否挑選一、二百個俊男進宮,跟老孃玩個痛快啊?”

風不惑聞得腳步聲響,便道:“來了!”

李厲琤簡直不能相信,天下間竟有如此大量相公,當上了皇帝,便立即爲自己挑選壯男,以餐。

瞪大眼的李厲琤好生感激,定睛看着大門被推開,一、二、三、……七,不得了啊,竟來了七個男的。

只是李厲琤望來望去,不斷打量,總有點摸不着頭腦。

李厲琤惑然不解道:“有白髮衰翁、有肥大胖矮子、有高瘦醜人,相公……不,大王啊,怎麼你挑來的男人都乏善可陳,醜的太醜,胖的太胖,唉,好倒胃口哩!”

望完再望,看了又看,已一再把要求降低,但好色的李厲琤,還是一個也看不進眼裡,好生失望。

突然七人進來後,都向神相鞠躬拜了一拜道:“拜見門主,許久未見,恭賀門主貴爲‘天法國’君皇!”

門主?這七個又醜又笨的傢伙,究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風不惑笑道:“都來齊了。夫人,七位就是‘五花八門’中的七門門主,把我玄門湊在一起,也就是‘五花八門’齊全,我就是其中的總門主。”

李厲琤此刻才恍然大悟,尷尬不得了:“啊,原來是相公的老相好、老相識,挑……

啊,不,不該再挑這挑那了,七位特來恭賀的麼,呵……多謝、多謝了。”

風不惑道:“讓我來引見,‘五花八門’是泛指民間的街頭賣藝者,‘八門’各有所屬,哪裡合齊‘八門’中營商賣藝,定然看得民衆心花怒放,也是相應的表示哪裡最興旺。”

“因爲‘八門’沒佔鋪或店,只要打賞不足,便會轉移別處,來去如風,居無定所,故大多守望相助。”

“‘八門’分別爲‘玄門’,以我風不惑爲首。‘木門’,專事木工制物,以‘木林森’爲門主。‘鬼門’專職替人問卜驅鬼,門主爲‘鬼道子’。‘竹門’專販賣竹製物品,門主爲‘竹家莊’。‘戲門’在街上翻滾唱戲,門主是‘大老棺’。‘伎門’爲民間雜技表演者,門主‘大流星’,‘法門’是變幻術討人歡喜,門主‘神通’。最後的‘紙門’,負責爲人寫家書、讀信,門主爲‘一言堂’。”

接連介紹了面前七位故友,李厲琤一臉沒趣,便道:“什麼‘五花八門’,弄得我滿天星斗,他們來爲的是什麼啊?”

神相簡單地道:“殺人!”

二字殺人,把李厲琤嚇得呆住,立時不敢作聲。

神相再道:“七位門主各負驚人武學修爲,來爲本皇消災解難,殺一個應該死的人。”

李厲琤隱約感到大事不妙,爲了保住性命,風不惑好象正在有些行動,他似是不甘坐以待斃。

七位門主,個個太陽穴高高隆起,看來都是一等一高手,竟然都服於風不惑之下。

神相道:“大夥兒都因爲被我批命後,得以避開大劫禍難,大恩未報,便合成‘五花八門’,封我爲門主吧。”

李厲琤終於明白了,但這七位門主要來殺誰呢?

神相說出了他的名字,李厲琤立時呆着不動,僵死似的,心房亂跳亂動,好怕,好怕,怕得要命!

李厲琤道:“你……瘋了!”——

第十一章餘律盲駕到

小白自立爲皇后,不出三天便離去,他只對公主說去找伍窮下落,要拿他的首級來祭女兒。

公主立時加強“模糊城”防備,亦同時命各人小心看守七城,以防敵人突襲。

果然,“模糊城”不久便來了個不速之客,此人一直沒有露臉,耶律夢香就是怕他出現。

一輛大馬車由八頭神駿馬匹拖拉,兩旁伴着二十位相貌秀麗的俏少女,都只是十五、六歲。

載着車中主人,一直向“模糊城”而來,朱不三回報,看見了大馬車上插有旗幟,寫上了一個字,便立即命人把公主喚來,公主也火速前去城門,“迎接”貴賓。

公主領着朱小小、朱不三、生力三人,固守正門,可見來人實在來頭太響,絕對是非凡人物。

從大馬車走下來的人,長袍飄飛,負手而立,氣宇軒昴,一身錦袍滿是珍珠釘上,神采奕奕,一派丰神如玉的模樣。

既俊美不凡,又飄逸若仙,每一回見他,公主的心總是有如鹿撞,難耐緊張。

“你好嗎?”簡單的一句問候,卻如和暖春風,聽得人異常暢快,公主微笑道:

“七年不見,公子已貴爲大王,統率‘海霸族’,獨據一方,果然乃人中龍。”

“公主還惦記我餘律令,當真三生有幸!”

原來長相神雋的公子,便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神兵急急——餘律令,曾在“天都城”外,慘敗於小白手上的住事,江湖一直傳爲趣談,七年來也不知有多少人曾恥笑過餘律令。

你,始終是殘廢的盲人啊,餘律盲!

小白的一句戲言“餘律盲”,彷彿成了三字真言,江湖上行走的也好,尋常百姓也好,都以此三個字爲戲謔稱呼。

“餘律肓”,就泛指別人太過固執,死不認錯,明明是盲卻偏不肯認,終致焦頭爛額。

餘律令變成了“餘律盲”,四國四族中人皆稱頌,變成了人人恥笑的話柄,全因小白的戲言而起。

餘律令從此在江湖銷聲匿跡,只埋首擴建軍隊,攻取了“海霸族”,再一步一步建立實力,與四國一爭長短。

從前的英明形象,給小白徹底摧毀了。

餘律令雙目依然只有兩個深洞,但卻可以“看”到一切,走在公主身前道:“七年來,我總是忘不了小白。”

公主道:“小白一直很清楚,你在等他。”

餘律令道:“好,自強不息,這些年來,小白愈來愈強,‘鐵甲兵’也增強至五十萬之數,好驚人。”

公主道:“‘海霸族’的成就也不差。”

餘律令道:“但我始終未能立國,啊,小白的國家還沒有稱號啊?”

公主道:“他要斬下伍窮的頭,才加上國號。”

餘律令道:“呵……可能不必了。”

公主道:“什麼?”

餘律令道:“公主,你知爲啥我多年來從不攻打小白復仇?”

公主道:“你在等小白稱皇。”

餘律令道:“對啊,果然是知我者,莫若耶律夢香。”

公主道:“小白終於登基爲帝,你便認定大家同是大王,終於有資格死在你手上,對嗎?”

餘律令道:“公主神機妙算,可惜偏要跟了小白!”

公主道:“你不是一個人來挑戰小白吧?”

餘律令道:“當然是,但我是以一份厚禮來挑戰他!恭賀小白登基,這禮物,一定令公主愛不釋手!”

從後捧來一個三尺丁方的錦盒,交在公主手上,朱小小細心打開,啊,黑漆漆的東西,有啥神奇?

朱不三摸不着頭腦,生力也不明所以,但公主卻駭然驚悚,神情甚是懊喪,眉頭深鎖,惴惴不安之意呈於臉上。

這大禮,究竟又是什麼?

大家都看不通透,只有夢香公主已知悉大禍臨頭,神兵急急餘律令,他動手了,絕對不能小覷。

“哈……”一陣狂傲譏笑過後,餘律令轉身便走,只剩下公主捧着可怕的大禮,不知如何是好。

小白,快回來,大禍已臨,隨時國破家亡啊!

小白的七城聯防,相互協調兵力,把整個勢力範圍都牢牢扣緊,作用十分明白。

只要一城被攻,只要點起烽火臺,讓煙火燃起,左右二城便會立即派兵來救。

快馬加鞭,從特定的“戰道”馳援,很容易加強兵力,故五十萬守七個城池,絕對的綽綽有餘。

胡說八負責堅守的名爲“蒼龍城”,位於整體七城東宮,城高牆厚,有敵人來攻,也不是十天、八天可能攻取下來,城裡有八萬戶人家,“鐵甲兵”共五萬。

自當年胡說道死後,最愛胡言亂語的胡說八,便從此不再亂說話,只一心追隨小白,爲他的大業獻上一分力量。

“報告城主,東方煙塵大作,沙土飛揚,探子回報,有大批兵馬正在十里外駐紮。”

守城總兵口沫橫飛,臉上有傷疤皺紋,飽歷風霜,是“鐵甲兵”中的老將,名曰“胡徒”。

胡說八就是愛他又勤奮、又拼搏,而且又是同姓三分親,便委派了他當守城總兵。

一聽有敵人來犯,胡說八也不待他說下去,立即執刀疾衝,直向城樓而去。

登城遠眺,遠處果然有一大堆黑壓壓的人,竟數不清有多少,只是又欠戰車、又缺雲梯,只是戰兵戰馬,又如何攻城?

是敵?還是友啊?

胡徒問道:“要燃起煙火示警,呼來援兵麼?”

胡說八怒道;“你沒看清楚麼?大笨胡塗蟲啊,對方確是好多兵馬,只是全缺大型戰車之類,不可能就此送死攻城吧!”

胡徒當然也不明所以。

胡說八再道:“探子還有何回報?”

胡徒道:“看來敵人的兵馬好亂,個個衣衫破爛,一臉灰土垢臉,好象是剛從‘武國’逃出來的戰兵。”

胡說八愕然道:“是小丙的五十萬大軍麼?”

胡徒道:“應該是了。”

胡說八的心不停在轉,疑團滿腹,他真的好不明白,小丙有何意圖,要是硬闖強攻,無疑是送死啊。

胡說八道:“傳令下去,五萬戰兵都預備好強弩,搭上箭枝,敵人若真的瘋狂來送死,便隨意射殺,絕不容情。”

胡徒領過命令,便火速趕去準備。

胡說八想了又想,十里外的小丙究竟搞什麼鬼,辛辛苦苦才奪得五十萬大軍,當然要奪得城池來鞏固勢力,但要是胡亂來攻,根本不可能破城,必定一敗塗地。

但就算小丙笨,他身旁的笑天算也不該一樣笨啊?

“蒼龍城”正在忙於調兵遣將之際,十里外兵馬齊集的大營內,笑天算已在檢示一大批大鐵盾牌。

身旁的小春道:“因爲走得實在急忙,能拿走的東西並不太多,這批大盾牌能擋弓箭射力,但就只有二百個而已。”

笑天算不停的點頭道:“可以了,二百個已相當足夠,小春、小李、小丑,便由你們三人當先鋒,我要一個時辰便攻下‘蒼龍城’,讓天下人都看得清楚,咱們要一鳴驚人。”

只要一個時辰就能破城?絕不可能吧!但笑天算的確是信心十足,爲的是什麼?

笑天算在策劃攻勢,小丙竟然在營帳內安睡,他真的是很信任笑天算,還是沒興趣當指揮?

倒頭大睡?太可怕了!

笑天算心思縝密,小心說道:“二百前鋒分作左、右進攻,後排百步之後,有二千人挺弩掩護。千萬切記,二百前鋒要高舉大鐵盾牌,抵擋如雨弩箭,當接近城牆五十步,才能進攻。”

“火點上了,便要對準城牆,絕對不能有錯,更不能把方向倒轉,都練習多回了,應該不會有錯吧!”

衆兵都點頭示意,便立即上馬。

“好,今天便要天下人驚駭醒悟過來,我們的‘神風笑’是無敵神兵,天下無人能敵!”

笑天算好興奮,她終於可以吐氣揚眉,證明給天下人看,她是兵法最強的女中豪傑——

第十二章神相顯神通

“殺!”

五十萬大軍,只有二百人當先鋒,二千人隨後,再二萬人於百步之後,全是騎兵,分批殺上。

沒有戰車、沒有衝車、沒有云梯,如何攻城?

“神風笑”究竟又是什麼?

兵臨城下,胡說八命弩手隨時發箭,只要鐵盾牌一移開,便射殺當場,簡單得很,直接了當。

二百個臂力強壯的戰兵,直闖向城牆之下,利用大鐵盾牌擋着一排又一排利箭,進入五十步範圍了,點火!

二百人同時點火,二百具鐵盾牌之下,突然飛出了好大的鳥兒來,什麼,鳥兒能攻破“蒼龍城”?

剩空高飛,越過城牆,巨大的飛鳥都闖進城去,胡說八與胡徒纔看得明白,啊,原來是用火箭發射而來的竹馬。

“轟隆!”殺力驚人的爆炸聲響後,胡說八等二人才從夢中驚醒,飛鳥撞落城樓一角,竟炸得倒塌了一部分,還把一大堆“鐵甲兵”炸得頭破血流,肢離破碎。

二百大鳥相繼“起飛”,把城樓上的士兵都炸個粉身碎骨。

繼而再有二千,二千之後還有二萬,二萬“神風笑”,飛越城牆,炸個不亦樂乎。

城樓上“鐵甲兵”從未遇過如此神兵,只懂沒命奔逃閃避,怕得要命,不一會兒,炸得整個城樓上,再也沒有一個戰兵。

五十萬大軍分批再上,拿着一條又一條的粗竹枝,倚着城牆,便殺進城去。

守城部隊已完全崩潰,五萬戰兵全被炸傷,驚魂未定,敵人再殺進城,已是無從抵擋,任由宰殺。

真的不需花上一個時辰,城門便被打開,笑天算喚醒了小丙,二人大搖大擺的進佔“蒼龍城”。

小白的什麼七城聯防,竟然是不堪一擊,笑天算看着手中的“神風笑”,縱聲大笑,與小丙相對笑個不停。

小丙道:“這就是我小丙稱皇立國的第一座城。”

笑天算道:“不,下一座城池,纔是我們的第一座城。”

小丙道:“什麼?”

笑天算道:“這座城是要交給別人的。”

小丙道:“是誰?”

笑天算道:“把製造‘神風笑’的方法傳授給我的餘律令。”

小丙道:“啊,原來是神兵急急——餘律令。”

笑天算道:“天下間,只有他才能製造出如此無敵神兵,小白又如何能敵,註定必然敗亡!”

小丙道:“你攻下第一座城交給他,就作爲回報。”

笑天算道:“只是合理代價而已,相信他已把‘神風笑’相贈‘模糊城’的夢香公主,哈……一定把她嚇得半死了。”

小丙道:“餘律令,雄霸天下的最強者!”

當“蒼龍城”被攻陷時,小白已到了遠離“天法國”“天都城”近北的一座古廟。

只見廟前一塊匾上寫着“觀音古廟”四個大字,廟貌莊嚴,甚是雄偉壯麗。

小白縱身而上,伏在瓦頂之上,望入大殿之內,內裡一切情景,盡收眼底。

只見殿上有一尊巨大的千手觀音像,面相甚是慈祥。神壇前的三個蒲團,有一個人坐着。

既非唸經,也不是求神問卜,那人只是擡頭望着觀音的慈祥相貌,好欣賞似的目不轉睛在望。

小白吐勁飛射出手中神兵,破空疾插在那人身旁,神兵重回主人手上,不斷髮出嗡嗡興奮之聲。

他的主人一手拔起“敗刀”,不錯,伍窮、“敗刀”,又再見了,而敵人也都來了。

小白執住“赤龍”,落在伍窮三尺之前,雙目怒火在燃,憤恨殺意猛烈燃燒。

伍窮道:“你終於追殺來到?”

小白道:“你這天殺的,一定要死!”

伍窮道:“我臉上這一刀、左臂加上女兒寶寶的頭顱,也不能償還錯手殺人的過錯?”

小白道:“殺了你後,我會自斷左臂,再在臉上斬上一刀,留下比你更長更深的刀疤。”

伍窮道:“小白,你逼人太甚啊!”

小白道:“伍窮,你要明白,我們前面只有一條路可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伍窮低下頭來,苦苦說道:“好,雄霸天下,原來就是要斬盡殺絕,來吧!勝者爲皇,咱們用武力來解決一切,恩怨情仇,情義愛恨,都一筆勾消,看你的劍強還是我的刀殺力更盛,殺啊!”

沒移動半分,拔刀、抽劍。

刀劍交加劈斬,疾速無倫的相互攻擊,密如麻的刀招劍招,你來我往,實而不華,殺得難分難解。

斬啊斬,劈啊劈,小白先擋去攻勢,再反壓過去,伍窮只能偶爾出招險中求勝。

內力同時拼個明白,手中虎口都爆開裂破,濺出血來,大家都不肯相讓,大家都不肯先死。

來啊,殺吧!

你的劍一慢,哈,我又劈了你肩膀一刀,快,你快我更快;勁,你不比我勁強。

千鈞一髮,電光疾閃,迅捷無倫的比拼,愈殺愈是瘋狂,三尺的距離還是太遠,來吧,再踏前一尺,殺啊!

內力如洪水決堤,勢不可擋。

怒火更加洶涌,一發不可收拾。

什麼是恩恩怨怨,只要一分心便得到解脫。恩怨太煩,要死便死吧,該殺便殺好了。

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小白、伍窮,一定要有一個死去,才能平息干戈,才能化解怨恨。

內力如何渾厚,仍斬殺不了,再來,再來!

一百招、二百招、一千招……也不知拼殺了多少招,內力都虛耗不少了,二人全身皆各自有了百處傷痕。

每再拼上一招,相互的刀傷都會一再爆開,致鮮血四濺,傷上加傷,不斷增加痛楚。

糾纏不清的怨恨,讓今天算清。

“赤龍”突破刀網,斬在伍窮身上。

“敗刀”穿過劍網,劈傷小白胸膛。

二人同時吐血倒下,不停的喘息咻咻,內力已消耗得七七八八,來吧,再支撐起來,再殺!

“看來,他倆都很難殺死對方啊!”

“嗯,兩條大笨蟲真煩人。”

“又要勞煩咱們加上十刀。”

“麻煩!麻煩!”

七個打扮得如街頭賣藝爲生的殺人者,從四方八面靠攏過來,把小白、伍窮重重圍住。

七位不就是神相請來相助殺人的七門門主,“木門”木林森、“鬼門”鬼道子、“竹門”竹家莊、“戲門”大老棺、“伎門”火流星、“法門”神通、“紙門”一言堂。

來殺人者,是來殺小白麼?

小白已是強弩之末,但七門主現下才圍攻上來,分別攻殺而至,但目標卻非小白,而是伍窮。

伍窮一刀擋開了竹家莊的竹劍、火流星的流星錘,但其餘五人的兵器,都打得伍窮重傷吐血。

伍窮大惑不解道:“究竟是誰要你們來殺我?”

木林森笑道:“好笨的人,好笨的人!”

“既是已臨近死亡,好,也就給你一個清楚明白,要殺你的人,是我,神相風不惑。”

從殿外慢慢走入的神相,真的教伍窮無言以對,難以置信,神相風不惑竟然會找來殺手殺自己?

這……怎麼可能?

神相吸着他的長煙管,淡淡道:“伍窮,你要明白,你的一切批言都是從我口中而出,真真假假,也只有我一人清楚。小白也好,你也好,一直都迷惘在我指掌之下。”

風不惑笑得沒錯,昔年他的批命實在太準確,大家都把神相視爲神明一樣,深信不移。

但要是風不惑有私心,他批得自己有機會、有可能成爲皇帝,甚至雄霸天下,他會如何部署呢?

一連串的可怕疑惑,竟把小白、伍窮都驚醒過來,太相信風不惑,也就墜入了他的圈套中而不自知。

一切批言可能都是假,也可能有真有假,總之就是不能盡信,不……是一點也不能相信。

神相冷冷道:“當天我以性命在‘萬金莊’嬴回我妻子的那一剎,活了六十多個年頭的我方纔明白,我應該是一個雄糾糾的大丈夫,要挺起胸膛,幹出色的事。那笨豬獺李厲琤當一陣子皇后便樂極忘形,哈……爲夫要她當上一世皇后,我風不惑能力、才幹出衆,誰都要來求問我,請我指點迷津,哼,我比誰都出色啊!”

狂傲的氣度首次現於風不惑臉上,是埋藏得太久,還是一時的意氣風發?

小白笑道:“殺伍窮的人都來了,但你請來殺我小白的,怎麼卻不肯現身?”

風不惑笑道:“小白啊小白,還記得我的氣色批言麼,全是真的啊,”

小劫一分,抵擋不能,擋了一分,多添三分。

再劫三分,再擋無能,擋了三分,便來十分。

降禍十分,難逃苛堪,擋了十分,十分傷心。

小白道:“我會牢牢的記在心中,包括神相你這個人!”

說罷,幾條埋伏着的人影閃出,小白很明白,今日要保命不死,實在太難。

刀鋒冷、藥口福、燕萬歲、神長大老四人都來了。

四大高手,個個殺氣騰騰,對着只剩下不足五成功力的小白、伍窮,殺又何難?

伍窮突然怒喝道:“丟你爛屎頭賤狗種臭豬鑼養的死人爛狗屁奶奶裱子十八代祖宗生的龜孫子,來吧!殺啊!”

殺吧,提起“敗刀”便殺!

小白在笑,來吧,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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