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此時方有些怕了這個小丫頭,恩威並施,氣氛拿捏的相當準,把她嚇個半死再給點甜頭,還真是個厲害的,難怪林家的會讓自己小心些。她也不扭捏,當即磕頭保證:“奴才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小姐心寬不與我們計較,日後,只要小姐有使得着我們一家子的地方,我們必定本分做事,絕不敢有違了小姐的希望。”
周齊見自己女人說了話,也跟着磕頭謝恩。
“你們再不起來,叫人看見還以爲我是個厲害的呢。快,我還有正事與你們交代呢。”她頓時笑靨如花,彷佛沒有發生過剛纔的不愉快。
這下,周家一家人更是存了畏懼之心,周家的想着風荷有事吩咐,好過現在這樣,倒也高興起來。
風荷抿了一口茶,打量了屋子一圈,笑道:“你們打理得很好,該賞。不過這裡許多年未住人,想來不少東西都得添置,牆上的漆也不亮了,是該粉粉。回頭,我會讓葉嬤嬤與你們細細商議的,哪些要請人的,哪些要添置的,要支多少銀子,你們只管作主。嬤嬤。”
葉嬤嬤會意,從荷包裡掏出一張薄薄的紙,笑着塞到周家的手裡。
“這是四百兩銀子,你們先能着用,不夠的再與我說。周大哥哥是在外頭見過世面的,正好幫着你們料理停當。我慮着,這怕是要一兩個月方能完工。等明年開了春,還有大事要請大哥哥去忙呢。”風荷繼續說道,她雖是笑語吟吟,卻總給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優雅,叫人無端端的又敬又怕又愛。
周齊一家一聽,當即想到她這意思怕是以後會常來住住,那會更加重用他們,一個個眉開眼笑的。尤其聽到有事使喚周勇,那越發高興,偷着在外頭幹總及不上光明正大給自己主子幹活。
風荷隨即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吩咐了幾句這裡添些什麼,那裡怎麼改動,就上車回府了。
馬車不過走了一射之地,就忽地停了下來,其中一個護院在車外高聲回道:“小姐,前邊有些吃醉了的王孫公子擋住了去路,馬車過不去。”
書畫衚衕別看只是條小小的衚衕,這附近全是權貴之家的別院,臨江院隔壁是承平公主府的別院,再往前就是永昌侯府的院子。當年董家能在這裡買個小院,那也是機緣巧合。
能在這附近出沒的定不是簡單的公子爺們,是以護院不敢大意,先來回與風荷,由她定奪。
風荷已經聽到了外邊的喧譁聲,她自然清楚那些人可能惹不起,可是這條衚衕是條死衚衕,眼下又快到午時了,再不回去董夫人必然焦急憂心。躊躇之下,她撩起了車簾一角向外觀望,總得看看是些什麼人才好打算。
五六匹高頭大馬,六七個錦衣公子,尾隨的幾十個小廝,的確把一條小小的衚衕堵得沒有一點餘地。風荷坐在馬車上,視線頗高,能勉強看清前面的形勢。
一個穿着寶藍色華服的男子,抱着另一個月白錦袍的男子,身形有些搖晃,面上薄薄的緋紅,看來是吃醉了酒的。口裡只管嘟囔着:“韓穆溪,我好歹、算是……你的姐夫,讓你陪着吃個酒你有什麼不願意的。你家……老爺子一向把你拘得緊,知道嫵眉閣嗎,他們那裡新來了一個頭牌姑娘,叫、叫嬌鶯,那舞跳得飄若驚鴻,宛若游龍。你跟我去,我今兒把她讓給你,怎麼樣?保你樂不思蜀。”
旁邊一個石青色華服的男子看着不像,中間勸說着:“好了,杭四,穆溪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他家老爺子又是個認死理的,咱們別爲難他了,自己去吧。”
先頭說話的男子一把推開了來拉他的男子,不滿的叫道:“你懂什麼,穆溪也不小了,我是他姐夫還能不照應着他。日頭這麼大,回去作甚?”
回話的護院見風荷從縫隙向外看,不由與她解釋起來:“小姐,這就是永昌侯府的院子,那個月白衣服的就是他們小侯爺。石青衣服勸說的是承平公主的次子傅大人,那邊穿着黑衣服不說話的是嘉郡王世子,他身邊站的紅衣少年是鎮國公的小兒子。”他們這些人,時常要與外邊打交道,京城那些出名的人兒豈能不認識。
“哦,那個穿着寶藍色的是哪家的少爺?”風荷聽得仔細,詫異護院怎麼沒有介紹剩下那人,難道他不認識?
護院望了那邊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小聲說道:“他是杭家四少爺。”
杭家四少爺?自己的未婚夫君?難怪,他自稱是小侯爺的姐夫,確實論得上,永昌侯的嫡長女不是曾許了他,傳說被剋死的嘛。生得倒也一表人才,可惜不成器。風荷一想到自己往後要與這個人過一輩子,就禁不住想笑,還好生得不算醜,別的就不指望了,哪個王孫公子沒點*事呢,這裡不正是最好的證明嗎。
小侯爺韓穆溪想來有些不耐煩了,退開了一步正色說道:“你喝多了,還是趕緊回去歇歇吧,我也要回府去了。”
“那怎麼行?你今兒做了東道請我們,我們豈能不還席,我已經包下了整個嫵眉閣,就等你賞臉呢。”杭四少搖搖晃晃得挨近他,伸手去摸他的臉,韓穆溪面上一紅,趕緊往後退了好幾步。
原來還有這個嗜好,小侯爺面如秋月,美如新玉,溫潤如風,不怪他這般不肯放手。風荷看得好笑,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頓時,一道凌厲的視線射向這邊,定在了她身上,風荷忙放下了簾子,不好繼續看。外邊一時沒了響動,估計是大家都發現了她們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