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醒醒,爺,天亮了。”風荷坐在牀沿上,聲音漸漸拔高,偏杭四少連眼皮都沒動過。
緊抿的薄脣,皺着的雙眉,像個煩惱的小孩一般,單純可愛。風荷不由想着,他要是不醒來,永遠這麼就好了,可惜他一醒來就換了副樣子,整個一地痞流氓。
腰上突然有力量牽引着她,風荷大驚,整個人撲到了杭四少身上,臉挨着他的臉,脣距離他的脣只有一寸,風荷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純澈靈動。底下的人笑得像只狐狸,捏着她的鼻子懶散的問道:“娘子可是怪爲夫這兩日不曾好生服侍你,你禁不住投懷送抱了?怎麼樣,爲夫的胸膛還算寬厚吧。”
“你,你?”風荷氣得粉腮漲紅,支起身子要遠離他的勢力範圍。
“娘子,雖然爲夫還沒有清醒,不過爲了你也得奮力一戰了。”杭四少緊緊摟住風荷,紅脣勾着,她生氣的樣子還真好看。
風荷真不明白自己聰明一世,怎麼跟這個*鬼鬥就會輸呢,爲了面子考慮,她決定要勇敢一點,好好羞辱羞辱她的夫君。她登時瞥了嘴角,眼裡閃過不屑,小聲嘀咕:“算了,就你這樣子。”
杭天曜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這,他的妻子確定是個黃花大閨女嗎,這麼,這麼不害羞,連這都敢說,居然敢看不起他。他一定要叫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不可。他微眯着桃花眼,一手勾着風荷側了身,一手探進風荷衣襟,很快就摸到了那個滾圓柔軟的地方,隔着一層薄薄的肚兜。
一股刺骨的涼意漫上全身,風荷的神經完全繃緊了,她倏地想起他與別的女子翻雲覆雨之時,就是一陣噁心,沒來由的覺得很髒很髒。
“你放開我。”她的聲音裡含着哭音,小小的身子一顫一顫的。
杭天曜立時慌了手腳,不就摸了一下嘛,不會嚇哭了吧。不過,她年紀本來就小,又是大家子千金,被嚇到了也不是不可能,可她剛纔還一副很瞧不起他的樣子呢。
他低頭去看她,原來她已經哭得梨花帶雨了,小小的臉上滿是淚珠,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控訴,身子拼命往後擠。
杭天曜頓時有一陣挫敗感,他有這麼恐怖嗎?一時間,什麼興致都沒了,懶懶的放開風荷,起身自己披了衣服。
風荷小心翼翼探出頭,見他揹着身,脣角彎了起來。跟我鬥,你還差遠着呢。
杭四少本應騎馬,卻藉口困得緊,窩在風荷的馬車裡打盹。好在有葉嬤嬤、沉煙跟着,風荷也不怕,捧了書看。
這個人,一會不會發什麼癡呆吧,把她的面子裡子都折騰沒了,千萬別把母親氣壞啊。風荷暗暗祈禱,出門時,他就不情不願的,要不是老太妃盯着,他都不願意陪風荷回門,若是半途再發生什麼事,那就真個糟了。
好在杭四少睡得沉,直到了董家門首,幾人喚他才朦朧醒來。他竟是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用溫柔款款的聲音問風荷:“娘子,爲夫這樣還行嗎?”
風荷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用與他一般甜軟的聲音笑道:“爺這樣很好。”
董華辰已經在大門口迎接,他亦是穿了一身喜慶的寶藍繡暗花燙金長袍冬衣,腰間一色的金腰帶,黑色靴子。
馬上沒有人,他不由感到擔心,難道杭四少不肯來,只有妹妹一人回來了?越是焦心,他越發想要看看馬車裡的情景,快步向前走了幾步。
不料,車簾撩起,跳下一個身形高大,眉目英俊的年輕男子,一件石青底團花紋貢緞長袍,襯得他清朗溫潤,不復平日的嬉笑紈絝。
華辰心中鬆動,迅疾瞟了一眼馬車裡大紅衣裝的風荷,與杭天曜拱手行禮:“四少爺一路辛苦了,快請裡邊坐,父親正等着呢。”他的態度並不是很親近,客氣有禮,杭家,從來不是他們憑一個姑娘就能輕易攀上的。
“大哥說笑了,都是親戚,往後還是喚我名字好了,大家親近些。”杭天曜拱手而笑,與冬日的太陽都能爭光。
“既如此,那我就託大了,妹夫,請。”華辰更是吃驚,難不成這杭四少改了性子,不然以他的脾氣如何會這麼親熱有禮,能來已經很不錯了。但他面容不動,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華辰與杭天曜並肩在前,風荷依舊坐在馬車裡,一行人進了董家大門。甬道很寬,能供兩輛馬車齊走。院子裡不見一點積雪,想來昨晚上連夜命人打掃的,樹木扶疏,依然能見到辦過喜事的喜慶。
董老爺淡淡笑着迎了上來,只要杭四少肯來就好,不然傳出去他們董家的臉面就全沒了。今日要拜見岳父岳母,是以董老爺把他們接進了二院,董夫人正扶着丫鬟的手在門前翹首以盼。這短短的三天,她就像過了一輩子一樣,每日憂心惦念,就怕傳來風荷不好的消息,已經等不及在裡邊等着。
桐樹後邊,有衣影閃動,那是杜姨娘和董鳳嬌,她們不能前來見客,卻想看風荷的笑話,偷偷躲在樹後觀看。沒想到杭四少來了,而且生得一副好皮囊。鳳嬌就有些不喜。
馬車停住,葉嬤嬤打起簾子,沉煙先跳下馬車,然後要攙扶風荷下來。不意,杭四少忽然回身,笑着推開了沉煙,一把抱過風荷,將她輕輕放在地上。還用大家都能聽到的低音問道:“娘子,坐了這一路,累不累?”
他的動作連貫飄逸,彷佛練了許多遍一般,一時間看得衆人目瞪口呆。
風荷先是呆愣,隨即羞窘不已,俏紅了一張臉子,掙着自己的手,因爲杭四少還緊緊握着她的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