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耳聞,他很神秘,這麼多年一直都在幕後深居簡出的操作着,很少露面。外界的傳聞很多,掌控着全國一大半的地下勢力,縱橫天下。不過一點都不像當家主事的,反而像個病秧子,沒有羽翼,沒有利爪,沒有殺氣,一身的病容讓他看上去比路邊吃冰激凌的小孩子還要無害。”顧朝夕若有所思的看看她,眉頭鎖的更緊了。
“連你都沒正面接觸過,那他真正的身份誰也不知道了,還有他的病,真的很奇怪。”
清妍無力的靠在座椅上,這個人找自己到底是爲什麼呢?
“我以爲你會問顧之禮,畢竟,他也姓顧。”顧朝夕薄脣一勾,迅速恢復了運籌帷幄的優雅,一臉陰鬱的深思了一會兒。
“你願意說嗎?”
“他是我堂哥,本來也是顧氏的繼承人。”
“大家族真複雜。”清妍眼皮越來越重,她怎麼也犯困了。
“顧家和唐家淵源頗深,幾句話說不清楚,顧之禮這男人卻比深海中潛伏在暗涌裡的鯊魚更加危險。”
望着不知道睡到哪裡去的小女人,顧朝夕眼裡難得的露出溫柔,還有他都沒發覺的憐惜。龐大的家族,怎麼可能沒鬥爭呢,不想嚇到她,顧之禮曾經說過,被別人看透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那些喜歡翹着尾巴整天耀武揚威訴說自己有多麼強大的人,往往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至於那個神秘的公子,顧朝夕在創立不夜城的時候曾經打過交道,只不過沒見面,這些年顧氏在壯大,他也發展的很好。爲了這次的併購案,他的手下儘可能的找來信息,只知道他這位子也並不是靠真刀*打天下得來的。他的上位很奇怪,先前也沒聽說身體有問題,今日一見,孱弱的病體真是出乎意料。顧之禮離開顧家就一直跟着他,權勢橫貫整個亞洲的特殊幫派,看來是混到二當家的位子了。
當初他重整顧氏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甚至已經有一些野心勃勃的股東想另立新主,顧之禮就是呼聲最高的繼承人。曾經放出話來要他乖乖退位而後自己取而代之,誰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支持者突然倒戈,顧之禮無處可去,不得不前往日本。
那天在舞會,他們視線交匯,顧朝夕就預感到會有事情發生。以前的顧之禮喜歡喋喋不休,如今的他就像只吃不飽的野獸,深沉可怕。
車終於停在了楓林苑,“睡得這麼死?”顧朝夕抱起清妍,摸了下她額頭並不燙,“奇怪,這麼好睡?”
……
“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年紀稍長的女子很不服氣,“請他們來一趟可不容易呢。”
顧之禮冷笑,“憑這裡的蝦兵蟹將,怎麼可能攔得住顧朝夕。”
“看不出來,他很厲害嗎?”
“有幸見識過他能力的人,大多數都永遠不會開口說話了。”顧之禮的眼神鋒利的像一把刀,眉宇之間的摺痕因爲隱忍的憤怒而變深。
“顧朝夕像是一把鋒利異常卻又極其縝密的包裹在鞘中的殺人名劍,不出鞘則已,一旦爆發,沒有人知道他爆發時候的真正威力。我期待着他一敗塗地那一天。”
……
半夜,清妍渴的要死起來喝水,頭忽然變得昏昏沉沉的,眼前也逐漸形成一片模糊。
“怎麼回事?好難受……”
身體裡好像有東西被人抽了出來,輕飄飄的無論如何也使不上力氣。杯子都拿不動,手撐着牆面慢慢的蹲了下來。
“頭好痛,唔……發生什麼事了,顧朝夕,你是誰……我又是誰……我的頭好痛啊……”
“清妍!”男人睡得很淺,聽到她的呻吟立刻跳了起來,“哪裡不舒服?”
“頭,頭痛……”女人抱住自己的頭,痛苦的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在病牀上打滾。
“我送你去醫院,忍着點!”顧朝夕外套都顧不上穿,抱着她就往外衝。
“痛,好痛……”一時之間,她的腦袋裡像是一鍋被攪爛的稀粥,記憶的片段瑣碎而混亂,正像是拼圖重新歸位一般迅速找尋着本該屬於自己的地方。
“堅持一會!”
“好疼!顧朝夕,我好疼……”
“沒事的,有我在!”男人猛踩油門,“忍着點!”
顧朝夕沒帶她去醫院,莫名其妙的頭痛,太反常,他思量了一下直奔自己的醫療研究中心。
“怎麼回事?”顧朝夕在門口不停的走來走去,他的研究中心都是頂級的專業人士,清妍送進去已經快一個小時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顧少,”吳博士饒有興趣的攤開自己的掌心,“你過來看。”
“這是什麼?她人呢?”
“我的助手在做其他檢查,你看下這個。”他手心攥了一顆細小的黑色珠子,認真的觀察了大半天,顧朝夕也跟着看,卻看不出所以然。“她頭痛也和這個東西有關嗎?”
“這東西可不常見,我以前在其他研究所的時候有所耳聞,別看這東西小,能做出來的科技公司不容小覷。我沒有猜錯的話,是控制記憶力的。不過僅僅靠這個很難維持,還需要配合藥物,要解開塵封的記憶,得找到那些藥丸的配方。想要恢復以前的記憶,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有人大費周章的弄這些東西,是希望隱瞞些什麼吧。”
“你有辦法嗎?”顧朝夕接過珠子仔細的看了看,那個神秘公子和禁錮清妍記憶的人是一夥的嗎?他找清妍是爲了解開她的記憶,還是爲了其他的目的?
“國內暫時不行,記憶這塊新加坡做的很領先,我的導師就在那裡執教,如果要系統的恢復記憶,可以去找他,但什麼時候能恢復,不好說。解開記憶是很痛苦的,有時候忘記反而是幸福。”
“我進去看看。”顧朝夕望着陷入沉睡的女人,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好。
“我們研究下來,身體各方面都沒問題,也沒什麼特殊的情況,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吳博士說道,“她的肌膚復原能力很好,如果非要說哪裡特殊,就是這點了。”
“還需要檢查其他嗎?沒有我就帶她回去了。”
“顧朝夕,”清妍夢囈着醒過來,“我們在哪?”
“醫院,頭還疼嗎?”男人艱難的擡眸,抱起她,就見他平時一雙墨黑的眼眸竟然呈現出腥紅的血色,像兩塊寶石在封閉的內室裡熠熠發亮。
“剛纔很疼,我以爲會死,頭疼得厲害,現在好了。”清妍摸着他的眼睛,一夜未眠男人眼裡全是血絲,鬍子都出來了。
“回去吧,”顧朝夕抱着她回到地面,她這才注意到剛纔待的地方不是普通的醫院,而是地下的類似於電影裡的研究所。他們能進出自如大概也是他的產業吧,她只知道顧氏是做新能源的,原來還有這麼多其他機構。
“讓我看下你的傷口。”到家後顧朝夕先檢查了下前幾天她劃破玻璃杯時留下的傷痕,出乎意料的是,傷口竟然全癒合了。再一查,全身上下光滑如昔,白嫩嫩的如同均質的牛奶。男人眼神迷惑起來,清妍的身體很美,皮膚上找個疤痕都找不到。他曾經以爲是保養得當,看來並非如此,像他經常鍛鍊,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痕總會留下來。看來吳博士說的是真的。
“你在看什麼?”清妍嬌羞的把頭埋進被子,“好了沒有?”
“沒什麼,博士說你在發燒,我去拿退燒藥。”顧朝夕到底見過的風浪多了,他雖然很奇怪爲什麼會有人全身上下如玉一般完美無瑕,但眼前是問不出什麼來的。
“你小時候受過傷沒有?比如劃破手指什麼?”男人狀若無意的問道。
“有啊,跑步的時候摔過,還有被樹枝劃破過,還有被燙傷過,不過我很快就能好起來,只要不吃醬油就行了。紅燒的東西不要吃。”清妍接過他遞過去的藥皺着眉喝完,男人的手掌溫暖而細膩,摸着她的頭髮,女人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顧朝夕查了下上次她被燙傷的地方,真好,什麼傷痕也沒有留下,該緊的地方緊,該美的地方美,沒有半點殘虐的存留。
“你想去新加坡嗎?”
“幹嘛去?”清妍吃了藥又想睡了,腦子也愚笨起來,撥弄了一下垂蕩在肩上的長髮。她沒有留意到身邊與她裹着同一條被子的男人,正用手撐着頭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的一舉一動。
“你在想什麼?”她一不留神瞄到他的眼神,不明所以的皺起了眉。
顧朝夕是個沉穩的成熟男人了,早已沒了小夥子那般稚氣的麪皮。但是歲月在他臉上刻下熟男的烙印,卻沒有帶給他風霜的裂痕。他是出色的,優異的,永遠都是那麼精神,那麼英偉,即使一句話不說也掩不住王者的霸氣。
反觀那個顧之禮,那是隻有在道上燒殺拼搏過的人才有的棱角,一舉一動都有着明顯的的對比。唐允雖說流落在外,但他更像精靈王子,那些年流浪恐怕是混到了一個充滿鳥語花香的仙境裡,成天吸取日月的精華纔會變成一個精美的王子。顧之禮的戾氣,是任何一個單純只是含着金湯勺出生的王子都沾染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