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剖腹取子

“阿冉,你以爲當年,我是真的因爲愛慕虛榮,所以纔想嫁入皇室嗎?”白素歌看着她,語氣悽清,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到了人生的最後,此時的她表現的像一個孩子般,盡情的發泄出了她的委屈和無助。

“對,一切都像你所知道的,當年,我早有心愛之人,皇上亦沒有勉強於我,我的想法也和你如今一樣的簡單,覺得皇宮就算再好,也不如和相愛的人在一起來的輕鬆自在,可是就是我的母親,你的祖母,親手斷了我的這個念頭!”

白墨冉感覺到被她握在掌心中的手因爲情緒的波動而微微蜷縮起來,心中漸漸地有了不詳的預感。

“我永遠忘不了那日,一向疼愛我的母親將我叫到了白家的祠堂,讓我在諸位祖先的面前跪下,她和我說,在嫁給皇上和保住他的命之間,我只能選擇一樣,因爲皇上一旦對一個人起了念頭,就不會任由任何人的違逆!若是被他知道,我還是因爲另一個人所以拒絕了他,那麼他的性命必是不保!”

“可是儘管這樣,我依然沒有死心,我當時腦中想的是,既然皇上不願意放過我們,那我們可以私奔,可以逃到皇上再也找不到的地方隱居起來,但是母親卻告訴我,我可以跑,但是我走了之後,爲我承擔罪孽的,將會是白家滿門!”

“阿冉,你說,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又如何才能堅持我的初衷?”

“對不起……”白墨冉聽到這裡,終於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對白素歌有着怎樣的誤解,立即對她道歉,眸中盡是愧疚。

她想她能夠了解到白素歌當時的心境是有何等的絕望,因爲她現在只要設想一下她與秦夜泠會因爲這樣的原因分離,她的呼吸都會感到一陣困難,更何況是當初的白素歌?

“被逼無奈,最終我還是爲了他,爲了白家,不得已嫁進了宮,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的進宮不是所有事情的終結,而是所有悲劇的開端!”

“我原本以爲皇上是因爲喜歡我,欣賞我,所以纔會娶我進宮,可是等到進宮了以後,我才發現我錯的有多麼離譜。”白素歌說到這裡,語氣很是平靜,可白墨冉卻從她的眼裡看到了濃重的寂寞。

“出了我初入宮的那一天,皇上讓我爲他侍寢,而後的大半年,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一面,直至後來,皇上提升了哥哥爲尚書以後,來我這邊的次數才又多了起來,也是直到那時候,我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皇上之所以會讓我進宮,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早就看中了哥哥的能力,可是哥哥對他來說又是全然陌生的一個人,他沒有任何可以牽制他的砝碼,而縱觀他所有的親人中,只有我這一個妹妹,所有我便成了那個他用來約束哥哥最好的籌碼。”

白素歌說着,止不住的冷笑一聲,語氣有些調侃意味的對白墨冉道:“阿冉你說,我能有這樣的作用,是不是該覺得自己很榮幸?”

白墨冉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她突然覺得冷。

“你知道嗎阿冉,在那段日子裡,我幾乎覺得自己我自己再也不會笑了,直到後來,哥哥認識了你的孃親,將她帶進宮來與我認識,我這才又重新感受到了活着的滋味。”

白素歌在說到這個話題時,臉上難得出現了抹真正的笑容,她看着白墨冉,眼神專注而又懷緬,卻更像是想通過她看向另一個人,“沒有人知道,雲輕的出現對我來說,意義是有多麼的重大,她讓我知道,原來一個女子沒有男人的愛也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如果說入宮之前,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是母親和哥哥,那麼在那之後,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便是雲輕,因爲她不會像母親和哥哥一樣,難得進宮一次只會讓我好好的侍奉好皇上,不要惹怒皇上,她只會告訴我,在這後宮之中無論如何都不要迷失自己,比起愛上一個自己愛不起的人,那倒不如保留一顆自己最初的心,不爭不搶,反倒才能在這宮中活的最爲自在。”

“再後來,我有了郡兒,人都說母憑子貴,但是郡兒對我來說最大的意義不是有了他可以在宮中站穩腳跟,至少,我有了一個可以爲之付出全部身心的人,便也少了不少孤寂。”

“日子本可以這麼平靜的過下去,可是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在哥哥娶了雲輕之後,我便能敏感的察覺到,每次皇上來我這提到哥哥,臉上或多或少都會出現一絲不悅的神情,那時候我就有了點預感,但也沒有想到,皇上會爲了安自己的心,強行讓哥哥娶了長公主爲平妻!而那時出現在我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雲輕,我那時與雲輕相交已深,太過了解她的性子,生怕她因爲這件事而消沉下去,但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原來長公主嫁過去之後,不是雲輕的劫,而是我的難!”

“長公主是個好強的人,自小便是,她嫁給了哥哥,就一定會全心全意的幫助哥哥,好讓哥哥在仕途上再更上一層樓,而在這之前,最重要的基礎就是,哥哥必須爲人清白,身上不能沾上一絲一毫的污點,而理所當然的,我的愛人,便成了長公主她盯上的,阻擋哥哥再進一步的絆腳石!”

即使事情過去那麼些年,白素歌提起這件事,心境還是不能平靜,她忘不了那天,長寧在殺了他之後,竟然還砍下了他的一隻手裝在盒子裡放到她的面前,嘴角噙笑的對她道:“你知道嗎?他在死前的最後一刻還在窗邊爲你彈着琴吶!也真是難得,你都進宮了這麼些年,他居然還能對你念念不忘,我念在他這一片深情上,便大發慈悲將他的一隻手帶了來,好成全了他對你的一片癡心!”

臨走之際,長寧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對她警告道:“你既然已經選擇了進宮,就隨時要記住自己的身份!在宮中的女人是不可以有心的,若是你不早些明白這一點,你永遠只有被人踩在腳下的份!”

“阿冉,你不會知道,在那一刻,我便恨上了這皇室當中所有的人!甚至包括了我的郡兒!就是因爲他的父親,我最愛的人才會死於非命,讓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從失去他的陰影中走出來!”

“你這又是何苦?”折磨了他人,更是折磨了自己!

白素歌這時候的神智已經有些渙散,她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白墨冉的話,只是不停地在說着那些過往,彷彿已經深陷在記憶中的過去。

“但是幸得蒼天垂憐,或許它是見我實在太過孤寂,所以纔將你送到了我和雲輕的身邊吧?阿冉,當年雲輕生你的時候,我爲此第一次向皇上低頭,只爲了想要出宮,親眼看着你的誕生,所以你不知道的是,你從來到這個世間的第一刻起,抱着你的不是你的父親,也不是你的母親,而是我,你的姑姑呢!”

她說着,語氣裡滿是得意。

白墨冉卻悄然紅了眼,慢慢地握緊了她的手。

“之後的那五年,不僅是你的五年,亦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五年,你是不知道你小時候有多頑皮,耍起賴的時候我和雲輕兩個人都制不住你!也恰恰因爲這樣,每日想着怎麼懲治你這個小丫頭也成了我那段日子裡唯一的樂趣,雖然在這之後,長公主也生下了三個孩子,但是無人能夠奪去你的寵愛,因爲我白素歌,唯一承認的白家人。”

“姑姑……”

聽到這裡,白墨冉即便是再硬的心腸也早已融化,隨着白素歌的回憶,她也想起了小時候的很多事情,她與其他的孩子不一樣,一般的孩童在三歲之前是記不住事的,可是她或許因爲天生就過目不忘,所以即便那時候還小,她也有了記憶,甚至能夠回想到她作爲嬰孩被她抱在懷中的景象。

“姑姑?”

隨着白墨冉的這一聲叫喚,白素歌突然激動起來,目光空洞的看着牀頂,臉上滿是焦急之色,抓住她的手不斷搖晃。

“小玉,快去攔住雲輕!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會出事,所以纔會來和我告別!你快去攔住她,將她禁足在我的宮裡,她就不會出事了!”

“小玉,今天可是阿冉的生日啊,你說雲輕,雲輕怎麼就這麼忍心丟下她,一個人先去了呢!”

“小玉,右相府着火了是不是?阿冉有沒有受傷?你不要攔着我,她剛剛失去了母親,現在又受到這樣的傷害,她還那麼小,怎麼可以讓她一個人留在那裡呢?怎麼可以留她一個人?”

“對不起,小玉,爲了阿冉,我只能犧牲你了!哥哥說的對,現在她失去了母親,長公主又是皇室中人,我們只能裝作對她漠不關心才能保她一命,你千萬不要怪我……”

“姑姑,姑姑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姑姑!”白墨冉聲音顫抖的叫喚出聲,面上不知何時已經落下淚來。

她不知道,她從來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這些年裡,她自以爲自己是被害者,還恨姑姑恨那麼多年,到頭來,原來最大的受害者,竟然是她自己!

“姑姑,阿冉錯了,你醒醒,阿冉就在你的身邊,你快看看我!”到得這種時候,白墨冉什麼也顧不得了,她將自己的一隻手與她的掌心相對,爲她源源不斷地傳輸去真氣。

白素歌卻好像感應到什麼一般,在這個時候突然清醒了過來,一下子將自己的手從她的手裡抽回。

“姑姑……”白墨冉含淚看着已經奄奄一息的白素歌,聲音哽咽,像個小孩子一般看着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冉?”白素歌的目光漸漸地找到了焦點,在看到她的眼淚後費力的擡手,想要爲她抹去淚珠。

只可惜現在的她已經是強弩之末,手不過舉起一般的距離,又無力的垂了下去,不過即便是這樣,她依然笑的很欣慰道:“阿冉,你終於願意叫我一聲姑姑了。”

“只要你這次沒有事,你想要聽多少聲,我以後都叫給你聽,好不好?”白墨冉心知她恐怕已經不行了,可是她仍然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在這種時候,她寧願孩子氣一點,也不想又一個親人離開自己。

“阿冉,以往你要什麼姑姑都會給你,只是這次,姑姑怕是不能答應你的請求了。”白素歌的聲音比之先前,現在又虛弱上了許多,需要白墨冉俯下身子才能勉強聽到。

“阿冉,其實我活到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死對於我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姑姑只是,放心不下你。”

“阿冉,其實那天對你說的話,並不是姑姑真心想說的,在姑姑看來,你與秦世子,其實真的很般配,姑姑只是……只是怕了,不想讓你再冒一點的風險,讓你重蹈我的覆轍……”

“我知道,我都知道。”白墨冉見到白素歌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念念不忘的想要對她解釋,怕她對她仍然有怨氣,心中更覺得痛楚,“姑姑你什麼都不用再說了,這輩子,是阿冉對不住你,無論如何,你都是阿冉最親的人!”

“這樣,就好……”白素歌欣慰的點點頭,最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對她道:“讓穩婆和太醫都進來吧。”

白墨冉立即點頭站起身來向外面喚去,在她看來,現在只要有一線生機,她都不願意放棄。

幾乎是立刻,外面一直在焦急等候的人立刻涌了進來,將白墨冉擠出了牀邊。

這次除了原先的產婆和院判,在她們談話的時候,一直落在後面的幾名太醫也趕了過來。

“娘娘你放心,臣等已經商量出了可行的對策,您一定不能放棄啊!”

“辛苦你們了,只是本宮今天實在是很累了,不想再折騰了。”白素歌的聲音很平靜,白墨冉的心卻突然漏跳了一拍,直覺感到有什麼不對勁,立即撥開人羣往牀邊靠近。

只是已經遲了!

所有人都沒料到,白素歌會突然從枕頭底下拔出一把刀來,俱是條件反射的退離了一步。

而就在這一瞬間,白素歌看着衆人發出了一聲淡淡的嘲諷的笑容,然後毫不猶豫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刀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所有人都像被點了穴道一般被定在了原地,直到白墨冉的一聲驚呼才喚醒了所有人的神智,卻各個都是慌亂的對視一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姑姑!”白墨冉來到牀前抓住她的手,眼中已經容不下其他的東西,只能見到她胸口處汩汩往外流出的鮮血。

“這孩子,本就是我爲了你的平安纔要的,畢竟有了他,我在皇上面前,說話就多少有了些份量,他顧慮到我,便不會對你如何了,只是以後,姑姑怕是再也不能保護你了……”

這是白素歌對白墨冉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她便將視線轉向了她身後的衆人。

“等我去了以後,你們便可以直接將小皇子從我的腹中取出,不必再有任何顧慮。”白素歌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對周圍的人吩咐道,卻是再也沒有看白墨冉一眼。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漸漸地從自己的軀體中抽離,可她的視線卻越來越清晰。

她驀然間看到了一束光亮,而在那光亮的盡頭處,是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正背對着她在撫琴,見得她的到來,回頭對她露出了一抹溫和略帶羞澀的笑意。

一如初見。

“昀之,我來了……”

她口中輕喃,一語過後,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如果說在此之前白墨冉對白素歌還有什麼是不解的話,那麼在聽了她最後一句的解釋之後,她的理智已經處在徹底崩潰的邊緣。

而唯一支撐着她的,是白素歌肚子裡還未出生的孩子。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沒聽到皇貴妃娘娘的吩咐嗎?還不抓緊時間把孩子取出!”白墨冉從牀邊站起身來,面對衆人的聲音是前所未有凌厲。

“這……這……”產婆和院判面面相覷,這了半天也沒見誰先有動作,一個個都低着頭不敢上前。

白墨冉一看就知道他們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現在白素歌雖然已經死了,但不論怎麼樣,剖腹取子這種事情都是冒天下之不韙的,更何況現在這人,還是身份尊貴的皇貴妃娘娘?這比讓他們棄母舍子要來的難得多了!若是皇上知道後,他們料不準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好!我知道了!”白墨冉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衆人,最後從一直跟在產婆旁邊婢女的長託上取過了尖刀,拿着刀毅然決然的走到了白素歌的旁邊。

她一定要救下這孩子,不爲別的,哪怕是爲了白素歌臨死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孩子被孕育的目的本就是不單純,還未出世就被母親所放棄,就承擔了保護她的責任,她現在不能連他降生的權利也給剝奪!

所以即使在她刀下的是她的姑姑,她也不能心慈手軟,因爲她相信,她的期望與她的姑姑,應該是一樣的。

直到白墨冉舉刀落下的那一刻,在場的人都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全部眼睜睜的看着她乾淨利落的,彷彿先前有過無數次經驗一般劃開了人的皮膚。

在那一刻,屋裡靜謐的可以聽到彼此緊張的呼吸聲,同時伴隨着的,還有那令人聽着就毛骨悚然的皮膚撕拉聲。

直到白墨冉將孩子從白素歌腹中取出時,衆人還沉浸在方纔那種莫名惶恐的氣氛中,他們不敢相信,怎麼會有一個人,在做這樣的事情時,拿着刀的手還可以那麼平穩?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她手下的,不是什麼動物,也不是什麼其他人,而是她的親姑姑啊!

“照顧好孩子,若是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白墨冉抱着剛剛取出來的孩子走到了產婆身前,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她的手上,隨後一句話也不說,徑自走出了屋子。

“墨冉表妹,情況怎麼樣?之前母妃爲什麼要讓所有人都出來?她和你都說了些什麼?”一直焦急等候在屋外的澹臺郡在見到白墨冉出來以後,立刻圍了上去,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只是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爲他不管說什麼,白墨冉都彷彿沒有聽到一樣,依然自顧自的往外走,就好像沒有見到他這個人一樣。

“墨冉表妹,你到底怎麼了?你……”澹臺郡不死心的追上去還想問些什麼,可就在這時,屋內“哇”的一聲傳來嬰孩響亮的哭喊聲,緊跟其後的,是衆人終於回過神後混亂的交談聲、腳步聲。

澹臺郡面上先是一喜,緊接着又是一憂,最後也顧不上表現異常的白墨冉了,直接大步的往屋內衝去。

白墨冉在聽到那哭聲時,腳步一頓,睫毛微微顫了顫,沒過多久,又恢復了先前的那異樣的狀態,走出了昭和宮,然後一直往前走,似乎是想要走到路的盡頭。

白墨冉不知道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在一直走,眼睛明明睜着,卻看不到周圍的任何事物,唯一殘留在眼中的顏色,除了血紅還是血紅,整個人好似置身在了虛空中。

“阿冉!”

恍惚中有人好像在喚她的名字,她有些疑惑的轉過頭四處尋找,但還是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阿冉,你怎麼了?”

秦夜泠自白墨冉走後就一直留在御花園裡,和其他武臣一起幫助皇帝留在園中控制着秩序,但事實上,其他的人對秦夜泠“身受重傷”的事情都略有耳聞,再加上他今晚的臉色看上去一直都很蒼白病弱,所以也沒人真的敢讓他做什麼事情。

等到御花園裡受傷的人都被擡走,就連地面的血跡雜物都被清理完以後,那些真正幫忙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白墨冉還沒有回來,他的心中就有些擔心了,便沿着她先前去往昭和宮的路前去尋她。

沒想到剛走到半路,他迎面就看到白墨冉也正往她的這個方向走來,剛要放下心,對方就好像沒看見到他一樣,從中間的岔路口一拐,走到了另一條路上去了。

秦夜泠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立即快步上前幾步喚她。

白墨冉聽到他的呼喚也的確停下了腳步,甚至還回頭看了他的方向一樣,可是沒過多久,便又自顧自的往前面走去了。

也在這時,秦夜泠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他一個閃身擋住了白墨冉的去路,來到她的面前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一遍,很快就看到她的一雙眼睛很是空洞,表面上是在看着他,實際上卻是什麼都沒看,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般。

他的視線往下,最後落到了她的一雙手上,她雙手緊握成拳,兩隻手都沾滿了鮮血。

他心底一驚,立刻握住她的手腕放到自己的身前細看,在確認不是她受傷後,心才稍稍安定了些,同時卻也發現,她的身子在顫抖,尤其是這一雙手,抖動的尤爲厲害。

他不在的時候,在昭和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讓她會變得這般反常?

“阿冉,我在。”他身上唯一的錦帕在剛剛已經用完,而今他也顧不得白墨冉手上的鮮血,直接伸出手將她的雙手包裹在他的手裡,想要給她的心底帶去一些暖意。

“阿冉,阿冉……”他看着她的眼睛,也不管她看不看見他,一直耐心的在她的耳邊喊着她的名字,語氣輕軟中帶着撫慰,極盡溫柔。

大約就這樣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白墨冉的眼睛終於漸漸有了點焦距。

她擡頭,盯着秦夜泠看着半響,纔不確定的呢喃出聲道:“夜泠?”

“是我。”秦夜泠在她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一直懸着的心才放下,只是精神仍然不敢放鬆,因爲從白墨冉的表情看來,她只是認出了他,但是神智還是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

果不其然,白墨冉又出神的看了他一會兒以後,又低下了頭看了看自己被他握住的手,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蹲下了身子,閉上眼睛痛苦的搖了搖頭。

“阿冉?”秦夜泠因爲握住她的手,被她的動作一帶,腳步有些踉蹌,也跟着她一起蹲下了身,目光始終不離開她的臉,細心的觀察着她的每一個表情。

白墨冉沒有理會他,或者說,她是疼的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應聲了。

頭驟然一陣劇痛,就好像數萬根銀針同時刺在她的神經上,讓她連痛呼都來不及,那種疼痛到心臟幾欲停止跳動的感覺,讓她恨不得就此死過去,也好過這樣的折磨。

痛苦的時間總是漫長的,白墨冉不知道這樣生不如死的疼痛持續了多久,但是當她睜開眼睛看到秦夜泠的臉時,她想那過程應該不會短,因爲他的臉色已經不能單純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了。

她很想出聲安慰他一下,讓他不要這麼擔心,她其實沒事。

但是這樣的想法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下一波更加劇烈的疼痛已然降臨。

她自嘲的苦笑一聲,只來得及說一句:“我想回家。”便徹底的暈倒在了他的懷中。

她所不知道的是,這一幕也正好被不遠處的澹臺君澤看見了,面上浮現出的是不亞於秦夜泠的擔憂,只是與他不一樣的是,他的臉上除了擔憂外,更多地另一種情緒,是憤怒!

今日的宮宴,皇帝把朝中能邀請的大臣幾乎都邀請了,但凡在這京都有着一席之地的人,今日就必定會在這宮宴中出現,這其中當然少不了他,但是他因爲不想和某些人碰上,所以即便是來了皇宮也一直是藏匿在暗處,除非迫不得已,他並沒有打算在宮宴中現身。

御花園有刺客出現的時候,他正躲在距離御花園大約三裡外的溱湖旁飲酒賞月,所以當他得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刺客早就不知道逃竄到哪裡去了!

其後他因爲擔心便一直暗暗跟在白墨冉的身後,就連她得到白素歌的消息去昭和宮所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只是她進入昭和宮所發生的一切,他就沒有辦法探聽了。

但白墨冉這所有的反常都是從昭和宮出來之後纔開始的,他一開始只是以爲她心情不好,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他便也沒有打擾她,只想跟着她保證她不受傷害也就罷了,直到走到後面,澹臺君澤才終於覺得有點不對勁,好不容易他下定了決心想要上前一問究竟的時候,某人又比他搶了先!

似乎每次都是這樣,一步之差,卻是一生之遙!

澹臺君澤這麼想着,動作比他大腦動的還快,直接朝着皇帝爲北寒來人安排的行宮飛掠而去。

自從在御花園中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扶桑炎就被澹臺宏暫且擱置在了一旁,畢竟自己國家的內部都出現了這麼的混亂,他當然沒有時間再去商討兩國之間的事宜了!

扶桑炎的心情也比澹臺宏好不了多少,他自然也不是在氣惱兩國結盟的事情被擱置,而是在氣恨着這次刺殺事件的背後之人,實在是太過於用心歹毒!如若讓他查出背後是誰搞得鬼,他扶桑炎定然要將那人碎屍萬段!

扶桑炎越想着這事情就越心煩,連帶着看着窗外的美景也覺得太小家子氣,一氣之下就對着院裡的一棵樹揮出了一掌,頓時,那顆樹受到了掌風的衝擊,樹身劇烈的抖動了一下,樹上的枝幹更是嘩啦作響,等得樹木再次恢復平靜,院中的地上已經落滿了大半的樹葉。

扶桑炎的心裡這才覺得舒坦了些,剛想關了窗回去睡覺,那原本落在地上的樹葉卻在這時被人運力,齊齊的從地面往上飄離了幾寸,然後便飛速地朝着他的方向襲來!

見此,扶桑炎雖然心中驚訝,手中依然不慌不忙的凝聚了內力往樹葉來時的方向打去,兩股內力相碰處,上百張樹葉在一瞬間都化爲了飛灰,煙消雲散。

在行宮內的北寒影衛在察覺到這樣的動靜後,齊齊從四面八方涌來,聚集在了扶桑炎的院子裡嚴陣以待。

可數十名影衛等了半天,也沒有見到剛剛暗中出招的人現出身形來,每個人心中都不約而同的在想,莫不是那人見一擊不中,又驚動了他們這麼多人,見形勢不妙,所以先行撤退了?

那影衛頭領剛想請示扶桑炎他們到底是退是留,一道聲音就自樹梢上懶懶的飄落下來,“原來北寒來的人也就這麼點本事,連這點氣都沉不住還能被挑選過來護送主子,當心別讓人笑掉了牙!”

那影衛頭領一驚之下立即擡頭,就見到澹臺君澤正悠閒的坐倚在與那顆被擊打的大樹對面的樹上,正噙着淡笑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雖然他的眼神中沒有透露出半分的歧視,可是他周身中透露出的那慵懶的氣度,已經算是給了他們最大的蔑視!

“君世子,論武功,屬下們的確技不如人,但是再怎麼樣,屬下們做的事情也是光明正大,總好過有些暗箭傷人的人!”

能跟隨扶桑炎來東臨國的人沒有一個是等閒之輩的,在前來東臨之前,每個人就都把東臨皇室以及朝中主要官員的身份樣貌性格秉性等基本的消息背熟了,尤其是眼前的這個澹臺君澤,更是此行皇上交代要注意的重要之人,他們對的他的瞭解,毫不誇張的說,可是比了解他們自己還要多。

這影衛頭領恰巧是一個性情中正之人,平時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欺善怕惡的人,所以當了解到澹臺君澤對女子所做的那些事情後,心中對他更是看不起,現在與他正面碰上,自然將自己對他的不滿都宣泄了出來。

“哦?暗箭傷人?”澹臺君澤聽到這個詞,饒有興味的挑了挑眉,目光流轉間姿態妖嬈萬千,在這夜色中自成一道風景。

畢竟不是每個影衛都像他們頭領一般嫉惡如仇的,不少影衛在見到澹臺君澤做出這樣的動作之後,明明知道他是男子,還是看的出了神,也就是在他們迷醉之時,澹臺君澤嘴角的笑容瞬間收斂,眸中掠過一絲寒芒,以極快的速度從樹上飄落而下,劈手就躲過了影衛頭領手中舉着的劍,更是在同一時間越過了影衛的重重包圍,最後毫不費力的,將劍架在了扶桑炎的脖子上。

等到衆人從走神中回過神來,早已爲時已晚,一個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家主子的性命落到了別人的手中去。

“怎麼樣,到現在你還覺得,我需要暗箭傷人嗎?”澹臺君澤站在窗邊,脣邊的笑意絲毫未減,眸光瞥向了影衛頭領,面上擺出了一副很是虛心好學的模樣。

也是直到這時,那頭領纔算真正領教了澹臺君澤的厲害。

在剛剛澹臺君澤從樹上躍下的一瞬間,他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更是算計好了所有出擊的力度角度,可是這一切,都在對方飄落的那一刻都成了笑話。

因爲他還沒來的及動作,他便感覺到自己的內力被對方死死的封住,身體更是不能有絲毫的動彈,等到他再次恢復了行動能力時,對方的劍卻早已架到了自家主子的脖子上。

這是在武力上絕對的壓制!這一次,他輸的心服口服!

他立即下跪,對澹臺君澤行上北寒的一個禮數,態度誠懇道:“是屬下眼拙,屬下爲方纔的口無遮攔向君世子道歉,只是屬下一人做事一人當,君世子想要如何還且衝着我一人前來,還望不要傷到二皇子。”

“你倒是忠心。”澹臺君澤看着那頭領,眼底深處掠過一絲讚賞,若是他今日真的是來找樂子的也就罷了,只可惜,他今日是來找人算賬的,所以他並不打算就這麼罷手。

“你這麼忠心,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家的主子其實並沒有那麼想要你救他,或者,他就是故意讓我擒了他呢?”

他說着,故意將手中的劍往扶桑炎的脖子上挪了挪,而扶桑炎也絲毫不懼,反而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盡是一個兄長對於弟弟的溺愛。

“君世子!”那頭領見澹臺君澤似乎真的要動上手,聲音一下子緊張了幾分,似乎下一刻他要割斷的是他的脖子般。

“我沒事,你們都退下吧。”原本扶桑炎見澹臺君澤起了玩心,知道他無意中傷他的屬下,便也沒有阻止他,只要他覺得高興,他便由着他去又何妨?

只是現在,他的屬下俱是以爲他被澹臺君澤所脅迫,性命危在旦夕,更是因爲他而拋卻尊嚴的向他請求,這要是再隨他玩下去,那就不是無傷大雅的事情了,他失去的,會是一批屬下最寶貴的忠心!

“可是,主子你……”影衛們看見扶桑炎脖子上架着的那把劍,心中是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的,沒有一個人願意先行離去。

扶桑炎看着這一幕,無奈之下只得看向澹臺君澤,那語氣像極了在誘哄着不懂事的孩子般:“你玩夠了嗎?玩夠了就把劍放下。”

“如果我說不呢?”澹臺君澤聽了他的話非但沒有移開劍,反而將手中的劍握的更緊,眼中驟然間有殺意暴起。

扶桑炎見此,臉上寵溺的笑意未變,一擡手,便直接用手抓住了劍鋒,手掌所到之處,劍身處處截斷成片,最後“叮鈴哐當”的掉落在了地上,只餘一柄劍柄還被澹臺君澤握在手上,兀的看上去,那畫面莫名的有些好笑。

“那這樣的結果,你還滿意嗎?三弟?”

第一百零六章 唯一第二十章 救與不救第一零二章 腰痠,腎虛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假玉佩第三十一章 揭開面紗第十九章 古娜書信,她有哥哥?第十九章 古娜書信,她有哥哥?第五章 夢醒(三更)第二十九章 驗明正身第一百二十九章 愛恨癡嗔第一章 有孕第二十三章 解除婚約第六十七章 最毒婦人心第五十七章 第一回合第三十八章 子籬病危,啓程西漠第二十八章 只她一人第七十九章 內賊,真正的敵人是誰?第一零三章 好戲紛呈第三十一章 大勢已定第三十九章 無良師父第十三章 琴音再現,兩地相思第一百三十五章 及笄,出征第二十二章 帝王無情,新皇登基第四十一章 老尊主說第六十三章 初識情字第八章 大結局上第七十三章 白頭偕老第九十一章 不孕第八十六章 秦夜泠的懲罰第十二章 國之大義,草原狼王第二十四章 成人之美第一百二十九章 愛恨癡嗔第一百一十三章 北寒來人第五十七章 第一回合第九十九章 你竟還是那麼恨我!第四十八章 再見舊人第六十三章 初識情字第三十三章 她成他罪第六十九章 我要你嫁給我第四章 天造地設第一百零六章 唯一第二十章 兄弟相爭,國師歸來第九十六章 光天化日耍流氓第八十九章 東臨第一女將軍第六十六章 白婷雅之死第六十九章 我要你嫁給我第三十九章 錐心之痛,與君再見第一百零六章 唯一第二章 風起第八十五章 秦夜泠,此生能遇見你,真好第五十七章 第二回合第九十一章 不孕第十二章 國之大義,草原狼王第一百二十三章 剖腹取子第八十一章 爲你顛覆了這皇朝,又如何?第八十五章 秦夜泠,此生能遇見你,真好第十九章 古娜書信,她有哥哥?第七十八章 香囊後遺症,舉還是不舉?第二十七章 難眠之夜一百一十二章 雲輕遺蹟第六十七章 最毒婦人心第一百一十九章 相愛相殺?第三十一章 大勢已定第九十六章 光天化日耍流氓第二十四章 因果第三章 貼身士兵第四十一章 老尊主說第五章 歪打正着第三十章 愛恨無常第十三章 琴音再現,兩地相思第三十四章 六月飛雪,塵埃落定第一百二十六章 要麼閉嘴,要麼死!第四十一章 除了嫁你,還能嫁誰?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假玉佩第八十章 替爲夫正名,可好?第六章 除了夫妻名分,什麼都有了第七十章 最終較量,偷盜玉璽!第七十五章 天降美人,秦世子入贅軟紅閣第一百二十一章 鴻門宴,選妃宴?第一百二十章 白墨冉,你就是我的罪第六章 前塵(四更)第三章 產子(一更)第五十五章 如此父親第十章 母慈女孝第五十八章 第三回合第九十一章 不孕第三十九章 錐心之痛,與君再見第九十八章 栽贓陷害第二十五章 斬首示衆第六十章 送你不舉第三章 產子(一更)第六十九章 我要你嫁給我第一章 有孕第三十一章 大勢已定第七十章 最終較量,偷盜玉璽!第九十七章 陰謀叢生第十七章 由愛生怖第七十六章 秦世子的清白第五十六章 這是宣戰第十四章 妖孽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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