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對閣主如此無禮!今日我藍沁若是不給你一個教訓,你還真當軟紅閣的人是這麼好欺辱的不成?”
說罷,藍沁再不留情,她的手上並沒有什麼利器,可是手中卻隨着她的動作,漸漸幻化出一個泛着藍光的細長的利刃,直直的刺向秦綰綰。
秦綰綰自然不會束手就擒,急忙就要閃避,卻發現自己渾身動彈不得,就像是被人下了蠱一般。
她面上終於露出驚懼的表情,眼睜睜的看着那道藍光飛快的刺入她的身體當中,只是奇怪的是,她並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痛苦。
“藍沁。”
君染墨在一旁目睹着這一切的發生,卻並沒有再阻止,對於秦綰綰,她已經三番四次的給予忍讓,可對方看樣子並沒有領情,反而變本加厲的想要加害於她,既然這樣,她又何必以德報怨?
有些人,你越放縱,她便會越得寸進尺!
更何況,現在她與秦夜泠“翻臉”,若是再傷了他的妹妹,這樣的舉動怕是會更加具有說服力!
在君染墨開口之後,秦綰綰便感覺到先前束縛着自己的力量頓時消失不見,她的身體又恢復了正常的行動能力。
她擡頭,惡狠狠的瞪向君染墨,尤其是在看到她那張完美到無可挑剔的臉時,眼中幾乎是燃起了火來!
在揭開她的面紗之前,她心底一直存有着一份疑惑,覺得她和白墨冉有着幾分相似,雖然她也知道自己的這份猜測太過於荒謬,可同時她也相信着自己的直覺。
但是現在,她雖然弄巧成拙沒能傷到君染墨,卻是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她的容貌。
的確,她和白墨冉的長相是有幾分相似,可是她的臉卻是絲毫未損,不僅僅比白墨冉高出了不知道多少,更是勝過她千萬倍!
毫不誇張的說,秦綰綰在過去的十幾年光景裡所見過的女子,姿容樣貌,怕是沒一個能夠及得上眼前之人!
也正是因爲這樣,她心中才愈發的不甘怨恨起來!
怎麼可以出現這樣的一個人,將她一直以來的傲氣全部踩在腳下,她過去所有值得驕傲的事情,與她一比,卻都是一個笑話!
“秦綰綰,我念你年少,幾次忍讓於你,可你不但不懂得惜福,反而變本加厲,恩將仇報!藍沁這次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警告,若你再這般執迷不悟,日後等待你的,將會是萬丈深淵!”
臨走之際,君染墨思量後還是給秦綰綰留下了一番話,言盡於此,聽不聽便是她的事了!
即將離開將軍府,她終究沒有忍住心中的牽掛,運足目力,回首悄悄的看了秦夜泠的方向一眼。
卻見那人不知道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動作還是什麼,雖然在衆多護衛的圍繞下依然閉着雙目,可是嘴角處卻是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她心下會意,彷彿一股暖流流過心田,方纔的諸多不悅,都被他脣角的那一笑給拂去,只留下一縷溫馨。
兩人自從出了將軍府以後就一直被人追擊,只得運足全力一路不停地往城外飛奔而去。
好不容易到了躍過城門口士兵的防守,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郊外的一處叢林深處,這裡雜草叢生,一眼看去,與周圍的那些樹木山石並沒有什麼不同。
兩人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在確認沒有人以後,一旁的藍沁催動了內力,不久後,手中便幻化出了一個幽蘭的印記,那印記浮現之後,便被藍沁狠狠的打在了一顆樹的樹幹上,頓時,那棵樹劇烈的抖動了一下,沒過多久,兩人近旁的樹木就如同開啓了一個五行八卦之陣,快速的移動了起來。
等到這些樹木再次停歇之際,一切又都恢復了原先的模樣,藍沁還是藍沁,只是不同的是——藍沁笑意盈盈的看了一眼站在她旁邊的人,“走吧。”
“是。”那人與白墨冉一般的打扮,聽到藍沁的吩咐乖巧的應了。
正巧這時從將軍府追來的護衛們也已經看到,看到兩人的背影,一下子便擁了上去。
兩人見此情形,相視一笑,很快便再度消失在了衆人的眼前。
等到護衛們都追隨兩人而去後,一人才緩緩的在方纔的叢林中現場身形來,正是君染墨,她看着那二人飛速遠去的背影,在確定了周圍沒有異樣之後,一拂衣袖,離她右手邊最近的一棵樹便在她面前轟然倒下,與此同時,她左手邊的一顆參天大樹發出了“吱吱”的身影,伴隨着這身影的,是樹身中間緩緩移開的一個樹洞。
待到樹洞完全打開之後,便是一個足夠一人行走的通道。
她笑了笑,眨眼間人已進入樹中,樹也彷彿有靈性一般,在感應到有人進入以後,迅速的將自己合攏,一切都恢復了原樣,彷彿從來不曾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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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白墨冉從通道里出來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在通道這邊守着的人在見到她之後,習以爲常的對她打了個招呼。
“墨冉小姐。”
“吳伯。”白墨冉也對對方有禮的點了點頭,隨即跟在他身後走到了一個房間。
“有勞吳伯了,您先去忙吧,等會兒我收拾停當以後便會自行離去。”
白墨冉站在房門口,轉身對一旁的吳伯微微頷首表達謝意,眉宇間極爲的尊敬。
“這樣也好。”吳伯也沒有再做推辭,他看了一眼白墨冉,眼底深處悄然的掠過一抹讚賞,隨後什麼也沒說,揹着一雙手就走開了。
目送着吳伯的背影離開,白墨冉關上房門,這才放鬆了下來。
她走到屋中的一處梳妝檯坐下,動作熟悉的從各個櫃子裡拿出易容所需要的東西,沒過多久,白家那個容貌被毀的大小姐便又從她的手中再度顯現出來。
君染墨,是她自己成爲軟紅閣主那一天爲自己取得一個名字,染墨,墨冉,本就是同一個人。
而她現在所在的地方,也是這段時間,秦夜泠告訴他的關於秦家的秘密之一。
她再度對着銅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妝容,在見到並沒有破綻之後,這纔打開屋門,院中的一處側門走了出去,去往了前院。
“看來看去,還是雲裳坊的布料最合我胃口,真不知道萬一哪天雲裳坊不做布料生意了,我該穿什麼!”
“我看你是想多了吧?這雲裳坊的生意一向很好,怎麼可能說不做就不做?你也別瞎操心了,快給我看看,這新出的幾款布料,哪一個最襯我的膚色?”
還沒有到坊中,白墨冉就已經聽到了裡面傳來的熱鬧的喧囂聲,儘管離那日秦夜泠帶她來雲裳坊已經過了好些天,她仍然有些回不過神來。
誰能想到,百姓心中站在雲端上的人,士兵心中無往而不勝的將軍,竟然也會做起女兒家的脂粉生意?
而誰又能想到,在這雲裳坊中執筆的老先生,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神機樓的前任樓主?
世事難料,怕就是指的這個吧?如今知道的越多,白墨冉便越深感覺到了這幾個自己的玄妙。
白墨冉出現在雲裳坊後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這些日子以來,她雖然出門的次數不多,但每次出門都沒有再以面紗遮顏,所以見到她的人也都從最初的驚恐到後來漸漸習慣後的淡然。
白墨冉在坊中只停留了一會兒,走的時候買了幾匹布料,並讓人擇日送去墨府之後,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她此行的目的已然達到,若是往後他人對今日的事情起了疑心,到時候雲裳坊對往來客人的登記便起了作用,她也有了不在場的證明。
這一番折騰下來,她回到墨府時,太陽已經偏西,已到下午時分。
這次進屋之前她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當一開門,一個紅色身影突然從裡面撲過來的時候,她露出了一抹很是溫婉的笑容,隨即從懷裡掏出一樣物事,在陽光照射下發出炫目的光彩。
那紅影在看到她笑容的時候就遲疑了一下,在看到她手中的東西時速度慢了一拍,顯然是沒認出那是什麼,而等那紅影終於認出那東西時,想後退已是來不及。
白墨冉將手放到脣邊,而後輕輕的一吹,霎時彷彿有五彩霓虹在手中翩飛,以及其溫柔而又準確的姿勢,慢慢的降落到了對面人的面容之上。
“啊!小師妹我與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你何以如此狠心待我?莫非你是嫉妒我的美貌已久,所以處心積慮的想要將其毀去?女人的嫉妒心啊!”
說着,便捂着臉躲到屋子裡哭去了。
白墨冉看着某人妖嬈而去姿態萬分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抽搐起來,由衷地體會到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深刻內涵。
“小姐,你……”
眼見着白墨冉就要走進屋子,一直守在她屋前的兩個丫頭忍不住的開了口,她們兩個陪伴在她的身邊多年,很少與她分開,這次她單獨撇下她們行動,自然是擔心的。
“放心,一切都已經解決好了,你們不用擔心。”白墨冉能夠了解她們的心情,寬慰了她們一句,才進屋關上了門。
可綠綺秋霜兩人只覺得看着小姐的那笑容,就能感覺到一股深刻的涼意,心中頓時爲君世子開始默哀了起來。
“啊!”沒過多久,屋內又傳來一聲悽慘的叫聲,若是不知情的人聽到,定以爲又是哪家的姑娘遭遇了不測!
“小師妹,你,你究竟給我下了什麼黑手?爲什麼我臉上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竟然洗都洗不掉?”
屋內,澹臺君澤在匆忙的照過了鏡子以後,就開始四處找清水沖洗,可惜屋中唯一有的一點水,便是供人飲用的茶水。
但是爲了自己的臉面,澹臺君澤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倒出一點水就急忙灑到了自己的臉上,可是不管他怎麼折騰,那臉上五彩繽紛的顏色還是如同嶄新的一般,絲毫沒有褪色。
“師兄,我三番四次的警告於你,可是你似乎並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白墨冉悠閒的在外面的凳子上坐下,隔着屏風看着澹臺君澤兀自慌亂的忙碌着,答非所問。
聽到她的話,澹臺君澤忙碌的身影僵了僵,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卻沒有再做無謂的動作,認命的朝着白墨冉走去。
“小師妹,師兄我這也是虎落平陽,要不是萬不得已,我堂堂七尺男兒,又怎麼會有求於你,你說是不是?”
“看來你還是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白墨冉沒有理會他的這一套,面上還是沒有半點表情。
“小師妹,如今師父已經不在了,軟紅閣偌大的一個組織,就你我二人最爲親近,你怎麼忍心對唯一真心待你的人下這麼重的毒手呢?”
澹臺君澤還是裝作沒有聽懂她的話,摸了一把眼角並不存在的淚,一副柔弱不禁的模樣。
“師兄。”白墨冉這次表情終於有了一些鬆動,施捨般的給了他一個眼神。
“嗯?”澹臺君澤受寵若驚,擡頭眼巴巴的看着她。
“其實我覺得,你現在的這個樣子也挺好的,至少你這樣出去走在街上,再也沒有人會對你退避三舍了。”
說完,白墨冉從凳子上起身就要走出房門。
“小師妹!”
澹臺君澤立時提高了音量,語氣中帶了幾分真心的慌亂。
開玩笑!雖然說他現在爲了躲避扶桑炎的搜尋一直悶在這墨府不曾出去,可是他的這幅樣子要是被墨府的那些丫鬟護衛們看到,他也不要再在這京都呆下去了!
“師兄有什麼吩咐?”白墨冉邁向門口的腳步頓了頓,轉身挑眉看着他。
澹臺君澤咬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你兜了這麼一圈子,不就是爲了讓我以後進你房間先和你報備?我答應你,這下滿意了?”
“自然是滿意的。”白墨冉得到澹臺君澤的承諾,一直緊繃的臉色這才鬆了下來,“想要消除你臉上的這些顏色,其實很簡單,只要到用泥土抹在臉上,並且等個一盞茶的功夫再清洗一下,就會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你說什麼?泥土?”澹臺君澤剛剛好轉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後又難看了起來,“你的這意思是,我要在臉上抹上那麼髒的東西?”
“師兄,不管是什麼事情,想要解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或許,你也可以選擇不除去它。”
“白、墨、冉!”
澹臺君澤開始磨牙,他以前怎麼沒有看出來,這小師妹還有這等氣人的本事?
“如何?”面對澹臺君澤的咬牙切齒,白墨冉沒有半點的畏懼,反而還露出了一抹愉悅的笑容。
這是料定自己不敢將她怎麼樣了?
與此同時,一直守在門口的綠綺和秋霜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這麼炎熱的溫度之下,對方還渾身裹着黑色的披風,就連面部也被披風遮擋,只露出了一雙令她們感覺有些熟悉的眼睛。
奇怪,墨府明明暗中佈置了那麼多的護衛,爲什麼沒有一個人阻攔他?
綠綺和秋霜都在心中有了同樣的疑問,當下就要攔截,那人卻不慌不忙的掃了他們一眼,隨後釋放出了自身的內力。
兩人本欲運轉自己的內力與之相抗,可對方卻先一步的將她們兩的命門給封死,以至於讓她們兩人不敢輕舉妄動。
隨後,對方並沒有對她們有任何的攻擊,只是驅動他自己的內力從她們的周身拂過。
這般熟悉的氣息……兩人愈發覺得奇怪,又再次將視線定格在那人唯一裸露在外的眼睛上。
這下,幾乎是同時,兩人都認出了來人是誰,臉上原有的防備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欣喜。
原來府中的護衛並不是失職,而是認出了他的氣息,所以纔沒有加以阻攔!
“秦……”
秋霜更是激動的就要喚出來人的名字,好在綠綺反應的及時,一下子就捂住了她的嘴,拉着她站到了一旁,對來人恭敬的行了一禮,便再沒有出聲。
秦世子做出這般的打扮本就是不想讓人認出他,秋霜還一時高興的忘乎所以,這要是讓她一嗓子就喊出來,還不知道會壞了多少事情!
沒有了兩個丫鬟的阻攔,秦夜泠一擡手,房門便被他的內力震開,隨即他的人影就迅速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裡,等到衆人再凝神細看時,就連房門都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是他們的幻覺。
屋內,澹臺君澤看不得白墨冉一副萬事沉着在胸的樣子,身上瀰漫出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白墨冉心知不對勁,想要後退幾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但已爲時已晚。
澹臺君澤先一步的攬住白墨冉的纖腰,一手將她控制住拉近自己,一手輕佻的勾起了她的下巴,笑的好不得意:“師妹,你說你幾次都這般戲弄於我,我要怎麼回報你纔好呢?”
除了秦夜泠,白墨冉還未曾和任何男子有過這般親密的距離,就算是與澹臺君澤的初見,那也是因爲知道彼此各懷鬼胎,所以未曾想到他處。
但是現在,這是在她的閨房,屋中只有他們兩人,她和他也不復最初的疏離敵對,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底已經有了他人,所以再有男子對她做出這般親暱的動作,不管是玩笑還是其他什麼,她都打心裡有些牴觸。
要是換做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她大不了直接動手將人處置了,可這人偏偏是毫無臉面可言的澹臺君澤,這毫無臉面的人還是她的師兄,若是硬碰硬也不妥當。
正在白墨冉想着對策的時候,她驀地感覺到腰上一鬆,還在奇怪澹臺君澤什麼時候轉性這麼容易罷手的時候,又有另一隻手復又攬上了她的腰。
即使是以白墨冉的好脾氣在這時也禁不住的怒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房間成了街道了?什麼人都能想進就進想出就出沒事就可以來逛逛?
沒有任何的猶豫,白墨冉這次不假思索的就給了身後之人一掌,那人顯然沒有料到白墨冉會有這樣的反應,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生生受了這一掌。
本來已經被秦夜泠的內力震的跌坐在地的澹臺君澤看到這一幕,本來心中還氣悶着,這下則是什麼怨氣都沒有了,竟是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指着他道:“想不到我們的秦大世子也有今天,怎麼,小師妹的這一掌用的力道如何?可還精進?”
白墨冉在回頭的一瞬間便看到秦夜泠的披風因爲她的掌風從身上飄落,露出了一張俊美的容顏,一時沒能回過神來愣在了原地,直到聽到澹臺君澤得意的諷刺後,她這才恢復了行動的能力,立即上前扶住了他,臉上說不清是什麼表情。
“你怎麼來了?你……我……”因爲緊張她的傷勢,本來很簡單的一句話,白墨冉竟是結巴了一下,最後只化爲一句最簡單的關心道:“你怎麼樣?有沒有被我傷到?”
“你可真捨得下手,你這一掌,還真是沒有半點虛假!”秦夜泠說着將手放在他的胸口,臉色微微泛白的輕咳了一聲,一副身受重傷的模樣。
白墨冉見他如此,心中的愧疚愈發的濃重起來。
早先在將軍府的時候,爲了做到逼真,所以她和他在打鬥的時候也是結結實實的給了他一掌,雖然沒有用盡全力,但是憑着她的功力,也足夠讓人受一陣皮肉之苦了。
而現在沒過多久,她竟然又再次誤傷到了他……
這邊的白墨冉沉浸在歉疚的情緒中,所以再也沒有把多餘的精力放在澹臺君澤的身上。
這邊的澹臺君澤則是驚歎於秦世子那完美的僞裝。
白墨冉的那一掌他看的可是清清楚楚,雖然在那關頭,她是帶了些惱火的情緒不錯,不過卻沒有用盡全力,而秦夜泠躲閃不及也沒錯,但也沒有完全的就受了那一掌。
而且話說回來,秦世子的武功如何怕是沒人比他這個與他相伴十幾年的人更爲清楚了,就那一掌,別說是他了,就算是他捱了最多也就是輕微的有些內傷,哪裡至於會有他現在表現出來的這麼嚴重?
怎麼可以有人,即使用手段也能用的這麼理所當然心安理得?並且還讓中了計的如此的愧疚難當心甘情願?
論起厚顏無恥,與眼前的整個人比起來,他澹臺君澤願意甘拜下風!
“也怪你出現太過突然,我怎麼會想到在這麼緊張的關頭,你還會冒着這麼大的風險來墨府?”白墨冉也並非那些陷入愛情就難以自拔的小女人,一時的擔憂過後,她的理智很快回歸,自然也看出了這其中的貓膩。
她看了看面前的秦夜泠,又瞥了一眼角落裡被她遺忘的澹臺君澤,揉了揉有些泛痛的額頭。
她怎麼就忘了有物以類聚這個詞?這兩個人既然能做了十幾年的好友,肯定有着他們極爲相似的一部分。
如今想來,這其中一定包括了無賴狡詐這一點。
見自己的計謀被識破,秦夜泠也不覺得尷尬,而是起身走到依然坐在地上的澹臺君澤的旁邊,語氣瞬間變冷,“剛剛,你在做什麼?”
“剛剛?哪個剛剛?”秦夜泠一開口,澹臺君澤便知道他要說什麼,只是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讓他如願?免不了裝傻充愣一番。
白墨冉想起方纔發生的事情,知道秦夜泠大概是看到澹臺君澤與她戲言的那一幕了,但是他沒有詢問自己,而是直接找澹臺君澤算賬,這樣的舉動顯然是表明了他的態度。
他相信她,同時,也相信着澹臺君澤。
只是相信是一回事情,高不高興就是另一回事了,白墨冉瞭解秦夜泠的性子,所以也沒有插手的打算,更何況,某些人這段時間是很閒,的確欠了點收拾。
白墨冉的選擇“是嗎?我倒不知道君世子何時如此健忘了,不過沒有關係,我聽說北寒二皇子的手上有種專門治你這種病的良方,作爲你的好友,我自是不忍你患了這種病疾,你且等着,我這就去爲你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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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秦夜泠還真的毫不猶豫,轉眼人就到了門邊。
“等一下!”澹臺君澤一臉悲憤的喊住了秦夜泠,即使知道對方是玩笑,是可恥的威脅,他還是中招了。
而且,爲什麼他覺得眼前的這個畫面,該死的很是眼熟呢?
好像不久之前,他也是這樣沒有骨氣的叫住了某人?
可憐的世人眼中殘酷如惡魔,嗜血如惡鬼的君世子,就這麼被這兩人無良的玩弄於鼓掌之間……
“你說吧,你想要我如何贖罪?”澹臺君澤心知今日是在劫難逃,索性豁出去了,也好過日後一直提心吊膽的要好。
“從即刻起,從墨府消失,並且以後沒有主人的允許,不許私闖。”秦夜泠看着澹臺君澤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完這句話。
“你……”澹臺君澤自然不會這麼簡單的就答應他的要求,還想要爲自己爭取一些轉機,可是後路卻被人先一步的截斷。
“不要和我說什麼墨府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天下之大,你哪裡皆可去,若是離開了墨府你就會被抓回去,你倒是也配不上君世子這個名號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讓阻了澹臺君澤所有可辯的話。
澹臺君澤看着秦夜泠,臉上原本的笑鬧之色漸漸的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屬於他自己的傲氣。
秦夜泠說的沒錯,他是澹臺君澤,是君世子,北寒隨隨便便派來一個人就想要抓到他,也得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那一瞬間的澹臺君澤,即使衣衫凌亂、滿身灰塵,即使容顏盡掩、蓬頭垢面,依然有着令人不可忽視的氣勢。
“就憑你這一句話,我答應你。”澹臺君澤隨意的理了理身上的衣物,嘴角重新又掛上了世人熟悉的那份玩世不恭的笑容,“你們就等着看吧,看本世子是如何讓那些北寒的人灰頭土臉的回去的!”
“拭目以待。”這一次,秦夜泠沒有再打擊他,反而朝他遞過去一個很是期待的眼神。
“對了,小師妹,其實我今日來你房中找你,是想告誡你一件事。”澹臺君澤臨走之前看着白墨冉,語氣中帶着難得的嚴肅道:“明日晚上,宮中會爲北寒的人舉行一次招待宴,屆時必定會邀請許多的王公大臣極其家屬一同前去,但是無論有什麼樣的變數,你都不要去參加這個宮宴。”
“爲何?”爲北寒而開設的宮宴,與她又有何干系?
可惜還沒等她問完這句話,澹臺君澤便已經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澹臺既然這麼說了,就自然有着他的道理,他的性子雖然放縱,但是這樣的事情,卻從來不會開玩笑。”
直到澹臺君澤的身影消失不見,秦夜泠纔將視線從窗外收回,看向了一臉迷惑的白墨冉。
“其實師兄怕是多慮了,即便是他不說,我也不見得會去參加這個宮宴,畢竟現在我已經從右相府脫離出來,沒了白家大小姐的身份,又有誰還會邀請我前去?”
這也是她當初會如此決絕的搬離右相府的原因,一旦脫離了右相府,她雖然失去了高貴的身份,同時卻是獲得了更多的自由。
“阿冉,或許有。”秦夜泠卻是看着她,眼中閃過莫名的情緒。“你雖然與右相斷絕了父女關係,可那也只能算是白家的家務事,沒有得到皇上的準可,這一切都只能算是家務事,更何況,除卻白家的身份,你難道忘了嗎?你還有着另一個更爲尊貴的身份。”
他的話說到這種地步,不用他再說明白,白墨冉已經清楚他指的是什麼,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是啊,她怎麼就忘了,她可以肆意的與右相府劃清界限,可那一道從幼時就落在她身上的聖旨,又要如何才能擺脫?
她是皇帝指定的未來太子妃,是除卻了白家大小姐的身份之外,還要尊貴的身份。
雖然秦夜泠極其不願承認,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不容得他逃避。
可早晚會有一天,他會親自爲她,將這樣的一個無謂的稱謂從她的身上摘下,只印刻下屬於他的名字。
白墨冉見秦夜泠只是看着她不說話,頓時感覺到氣氛有些僵持。
她不知爲什麼突然想起來剛剛她離開將軍府,她假意刺向他的那一劍,那一瞬間,她雖然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可是當她的劍刺入他的胸口,有鮮紅的色澤從他的胸口溢出時,她還是會擔憂到心口一陣陣的緊縮,儘管她也知道,那紅色的血液,只是她打他一掌時,乘機塞入他衣服內的血袋。
“爲什麼要做出這樣的選擇?”
秦夜泠見白墨冉一直看着他的胸口出神,大概猜到了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在想到她在聽到祖母的話後所做的選擇,心底升騰起一股濃濃的心疼。
“無論如何,我身上始終流淌着白家的血,若是真如秦老夫人所說,軟紅閣主的身份會給秦家帶來麻煩,而秦家與白家之間,註定有一個要成爲皇權下面的犧牲品的話,那麼我寧願那個是白家。”白墨冉在說着一番話時,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既然這錯是我鑄成,就算有人要爲此付出代價,那也應該是白家來承擔這個後果。”
“而我,會在此之後,傾我全力,去保護白家的周全。”
“這也是我命中註定、不可推卸的責任。”
白墨冉說完這些話以後,秦夜泠久久都沒有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直到白墨冉自己都受不了這般長時間的注視,才微紅着臉出聲制止了秦夜泠,“你盯着我看這麼久做什麼?”
秦夜泠知曉她面子薄,注意到她有些泛紅的耳根,便知道她一定是覺得羞赧了,便及時的收回了自己有些熾熱的目光,話語卻極盡溫柔,“我只是在想,世上怎會有如你一般的女子,不管什麼時候,說出的話,做出的事,都能輕易的牽動我的思緒,彷彿下一刻就算是置身於阿鼻地獄,也覺得此生無憾了。”
“只是一段時日未見,我倒不知,你這說話的本事又有了幾分長進!”白墨冉本就已經覺得臉頰發燙,卻沒料到秦夜泠非但沒能收斂,說的話還愈發的令她承受不住,只得挪開了目光轉移話題,好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
秦夜泠又是何人,又豈會看不透她的那點小心思,趁她轉身欲逃之際,先一步的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腰,語氣幽幽道:“一段時日?現在你倒知道只是一段時日了,你讓林琅知會我,想將我一個月都拒之門外時,你怎麼不想到這一段時日?”
聽到秦夜泠在她耳邊這段幽怨的呢喃,白墨冉又好氣又好笑,剛剛的那點羞赧之意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也沒有掙脫他的懷抱,只是側首笑睨他道:“那只是我的一時氣話,秦世子大人有大量,能否原諒小女子的一時糊塗?”
秦夜泠垂首,看着自己懷中的女子眉眼如畫,雖有半邊臉被紅斑所掩蓋,卻依然不減她的風華。
而就是這樣的她,此時正乖巧的任由她擁在懷中,面上的紅暈未褪,一副女兒嬌態的依偎着他。
他的眼神漸漸地變得深沉幽暗起來,他就着她的話,嘴脣有意無意的蹭過她小巧的耳垂,呼出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聲音已經變得有些沙啞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白墨冉因着他似有若無的親暱舉動,身子一下子就變得軟綿起來,整個人幾乎是靠在他的身上了,只是聽到他這話,她的心裡有些不忿,瞥了瞥嘴就要據理力爭,“哪裡有這麼嚴……”
“重”字還沒說出口,她的脣已被他吻上,她的呼吸被他奪走,而後她的心跳,她的思維,以至於她的一切,所有的主動權都被身後的人所掌控。
她感覺到他的脣吻上了她的脖頸,她感覺到了她的衣帶不知何時被解開,她感覺到他的氣息灼熱了她的頸窩。
一切都是這樣的熟悉,比之從前卻又是無比的陌生,是一種新奇而又令人心顫的體驗。
而後,那人抱緊她,在她頸邊烙下一個深深的吻痕,那樣的刺痛而又綿癢的感覺,讓白墨冉幾欲忍不住的輕呼出聲。
然後她便聽到他朗潤低沉的聲音從她的脖頸中傳來,用着一種無可奈何卻又甘之如飴的語氣對她道:
“白墨冉,你就是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