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7日。
週末一大早,井闥山排球部的正選們坐上了專用大巴車,前往IH東京預選賽第二輪的比賽現場。
車上,大家都很安靜的在閉目養神,煙千里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邊川流不息的車流,車窗沒有窗簾,陽光直射過來刺入他的眼睛,激起一陣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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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6月,東京的陽光沒有宮城溫柔啊。'
煙千里微微眯起眼睛,將隊服外套遮在頭頂上。
“嗤嗤~小千裡是吸血鬼嗎?”千草白石從前座往後探出上半身,剛好瞧見這一幕,向前伸出的頭恰好擋住部分刺眼的光線。
“太亮。”煙千里稍微掀起一角衣襬,露出半張臉對上前輩的眼睛禮貌回覆。
千草白石雙臂交叉,手肘撐在椅背上:“這樣啊。還在想小千裡會不會緊張呢。”
煙千里微微蹙眉,不明白對方爲何會這麼想,老實回答:“預選而已。”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覺得太過簡短,又補上一句:“我會努力。”
“沒事沒事,輕鬆愉快地享受過程吧。”千草白石笑着戳了戳撐開的外套,“弦一直緊繃的話,真正要派上用場的時候就會斷掉哦。”
坐在他身邊的飯綱掌頭也不擡地接話:“是長久不保養的弦臨時上場纔會斷吧。”他熟練地給食指纏上最後一圈膠布,隨口說,“平時不努力,比賽時就會出洋相呢白石。”
“喂喂,什麼意思阿掌,我好……”千草白石佯作委屈地哭訴還未說完,便被前排東堂教練嚴厲的聲音打斷。
“千草,坐好,不要給司機添麻煩。”
“是。”
千草白石無趣地坐回座位,還不忘小聲吐槽:“都一樣啦,音駒這個學校都沒聽說過。”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飯綱掌瞟了他一眼提醒道。千草白石作爲全國高中第一副攻,實力自然不必多說,可總改不了輕敵的毛病。
大巴車轉過最後一個彎道,東京體育館的輪廓漸漸清晰,煙千里疊好外套塞進運動包夾層裡,跟着大家下車往場館內走去。
東堂教練邊走邊交代:“東西放好,水杯拿出來,辛苦經理看管了,等裁判允許就進場熱身。”
“是!”
正說着,一羣穿着紅衣的隊伍迎面走來,爲首的是一個髮型奇特的高個黑髮男生,一左一右被兩個小個子夾在中間,襯得身材更爲高大了。
站在最邊上的煙千里突然對上一道銳利的視線,對方隊伍裡,金髮莫西幹頭的男生正凶狠地瞪着他。
“井闥山?”語氣裡帶着濃濃戰意。
大家隊服上面都印着校名,這問話好多餘。'
作爲首發一羣人裡唯——個後輩,見學長們完全沒有搭話的意思,出於禮貌煙千里自覺回話:“嗯。”
莫西幹頭被這簡潔的迴應噎住,悻悻地閉上嘴沒再多言。
煙千里的目光卻落在那個布丁頭小個子身上,呃,擦肩而過時,對方似乎比他要高2釐米左右。
‘他應該就是翔陽說的研磨了?'
‘他應該就是翔陽說的千里了?'
擦肩而過時,兩人眼角的餘光不約而同地瞥向對方,同時在心內想到。
東京預選賽向來沒有官方直播與錄像,井闥山的經理們早已熟練地在合適位置架好攝像機,方便隊員和教練進行賽後回顧。
兩邊的選手通道被打開,前方選手的身影纔出現一片衣角,兩校的應援團就已經開始較勁,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井——闥——山——!井闥山!井闥山!”
“音駒!音駒!音駒!”
不用上課的週日,來應援的同學們格外多。
“井闥山啊~”黑尾鐵朗眯起眼睛,盯着對面神色鬆弛,看上去滿是遊刃有餘的隊伍,嘴角勾起,“強得不像人的隊伍。”
完全想不到獲勝的可能性呢。
下一刻,他扭頭朝隊友們張開雙臂:“就算咬不斷喉嚨,也要撕扯掉王者一塊肉來!”
“哦!”犬岡走和山本相當有幹勁地舉起手大吼出聲。
煙千里正在調整護臂,這時發現一旁彎腰繫緊鞋帶的犬岡壽似乎淺淺笑了一下。
‘前輩看上去心情不錯?'
他轉了轉腳踝,眼神平靜地想。
太好了,狀態穩定的前輩使用起來更順手。’
預選賽的觀衆算不上多,大部分是各校學生應援團,其餘幾乎都是雜誌記者等相關人員,真正的座無虛席,只有在IH正賽上纔會出現。
儘管如此,場館裡的應援氛圍也很熱鬧,大家鼓足勁喊着口號,生怕自家學校在主場氣勢上輸人一籌。
站在休息區的煙千里明顯察覺到無數視線朝他投來,疑問的、期待的、驚豔的、不屑的,各色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如此規模的比賽,北一那場比賽的經歷,相較而言就顯得小打小鬧了,邀請賽也因爲其性質,競技色彩並不濃厚,所以煙千里並沒有多少正式比賽的實感。
直到站在東京體育館的球場上,儘管只是分館,也讓他感覺到了不同。
飯綱掌和音駒的隊長在裁判吹哨示意後上前猜球權。
“我賭一盒布丁,阿掌肯定拿不到發球權。”千草白石撇撇嘴,“阿掌運氣特差,我們八成又要先接發。”
“就算拿到球權,也是由我先發球呢。”二階堂晴人害羞地拿手指颳了刮臉頰,“原來千草前輩對我有這麼大信心啊。”
“...….”這纔想起來煙千里在2號位的千草白石乾笑一聲,“阿哈哈哈,是啊是啊。”
失策失策,本想着讓小千裡開場就用發球轟個八九十來分,直接打垮對面氣勢,快點結束這局比賽呢。
飯綱掌走回休息區,小聲告訴東堂教練井闥山是接球方。
二宮監督早就確定要在整個IH賽程上磨練42配置了,就算人不在場,東堂教練也完全沒有陽奉陰違的意思。
他在位置表上填好首發球員的名字:佐久早聖臣(OH)、千草白石(MB)、煙千里(S/OP)、飯綱(S/OP)、犬岡壽(MB)/古森元也(L)、二階堂晴人(OH)、
他們毫不擔心音駒看過關東大賽,研究過井闥山的戰術。
如果只是看幾場比賽,就能破解他們的42配置,只能說明他們練的還不夠。
東堂教練將填好的位置表交給裁判,推了推無框眼鏡坐下,雙臂交疊,眼神穿過鏡片落在對面正進行熱身的音駒隊員們身上,微微出神,腦中想起出發前監督說的話。
嚴格說起來音駒不算強,就算貓又教練巔峰時期,也沒有帶領隊伍在全國有過登頂的戰績。
“但風格卻相當剋制千里君喲。”二宮監督倒是比較瞭解音駒這個隊伍,饒有興致地和他提起,“特別是那個小個子二傳,和千里君是同一類型,可惜身體素質差得離譜。”
“真是天賜良機,能在IH正式開始前遇上這麼一塊合適的磨刀石。”
東堂教練當然對大家充滿信心,從未想過井闥山會在一個預選賽第二輪裡停下腳步:他們可是在成百上千支隊伍裡殺出來的,無可爭議的都大賽、關東大賽冠軍,IH頭號種子。
只是……
他只是完全看不出來,對面那個矮個子二傳手,沒有力氣,彈跳平平,體力看上去也很差,速度也只是及格,剛剛的熱身發球甚至都沒有過網。
那種選手怎麼會和千里君是同一個類型?'
東堂教練眉毛皺得更厲害了。
兩方學校的熱身都中規中矩,沒有誰打算在正式比賽前就給個下馬威的意思。
黑尾鐵朗扣出球,落地轉身望向自家的二傳手,敏銳地察覺到對方此時情緒有些不對勁。
“研磨?”他歪着頭喚道,聲音裡帶着探究。
孤爪研磨站在原地幾乎沒怎麼動彈,只是重複着拋球、接球、吊球動作,實在不行纔會移動腳步去接一下。他貓一樣的瞳孔不帶感情地盯着對面球場那個粉色頭髮男生的身影。
“那個人是叫做…….千里?煙千里。”黑尾鐵朗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咧嘴一笑,頗有些看笑話的意味,“在關東大會上可是大出風頭,木兔超不服氣哈哈哈哈哈哈。”
“他很厲害。”孤爪研磨視線沒有移動,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楚。
黑尾鐵朗收住笑,表情也沉肅起來:“啊。”
用研磨喜歡的遊戲來打比方的話,井闥山相當於全員Iv90的精英怪,而他們則是平均等級只有區區lv60的,剛剛披上鐵甲的新人小隊,只有全力保護隊伍裡的‘法師’/大腦,纔有打掉對方第一階段的機會。
“煙,你不用發幾個球找找手感嗎?”二階堂晴人注意到他只是重複着拋球扣球動作,完全沒有申請要先使用場地練習發球的意思。
煙千里搖搖頭,繼續託球給他語氣平淡地說:“不用了。”
他站在發球區上的每一球都會全力以赴,熱身時過度使用,會導致正式賽上自己的發球有威力下降的可能性,而且會給對手提前適應球速的機會。
若選擇保留實力發球,反而會影響他的手感。
要麼不發,要發,就一定要讓對手接不到。
指腹傳來米卡薩排球熟悉的皮革觸感,他微微收緊了手指。
這次能發幾球?'
好想一直站在發球區啊。
但是。"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