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蓮宮大殿上,穆白靜靜地坐在一旁,手中的茶水端起來,又放下,如此反覆了幾次,一看便知內心焦躁。褐青鸞坐在大殿之上,看着如此反常的穆白,心裡也是覺得有些不妙。
“啓稟族長,扶音護法和扶蕭二位護法求見。”
“讓他們進來。”褐青鸞命令道。
侍衛退出去之後不久,扶蕭便抱着扶音走了進來,褐青鸞見扶音臉色慘白,不由得一驚:“扶音,你怎麼了?爲何臉色如此難看?”
可沒想扶音卻沒顧得上回答褐族長的話,他急忙看向穆白,着急地說道:“你找到御魂散的正冊了?”
穆白一臉愁容的伸出手,只見一枚燒得漆黑的木簡安靜的躺在穆白的手裡,扶音驚異的眨了眨眼睛:“這就是御魂散正冊?逍遙子先生果然是奇人啊!”
穆白滿臉黑線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御魂散的正冊,被燒了……”
“什麼?燒了?!”扶音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你再說一遍?!”
穆白只得把在北漠軍營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扶音越聽越吃驚,尤其是聽到惜夢抱着樂譜跳進大火裡時,整個人震驚的不知說什麼纔好。
穆白默默地看着手中的書簡:“這是北漠太子在廢墟里找到的,應該是書被燒燬後留下的東西,我想御魂散能流傳百年,想必不會輕易損毀,所以纔想讓你看看,是不是有別的辦法。”
扶音接過這枚小小的書簡,輕輕摩挲,書簡上隱隱約約模糊的刻着一個“御”字,整個書簡通體冰涼。扶音輕輕地將這枚書簡放在鼻尖上,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氣撲鼻而來。
“桃花……這是……桃花釀!”扶音突然想起了在御魂散幻境中的桃花釀,這才恍然大悟,他趕忙對穆白說道:“我知道了,快找桃花釀!”
“桃花釀?”穆白不解。
“哎呀,你先別問了,總之快點找桃花釀來!”扶音急急的說道。
褐青鸞想了想,對他們說道:“桃花釀在東宮的膳房那裡應該還有,我這就命人把它取過來。”
沒過多久,侍女們便取來了桃花釀,瓶蓋輕起,酒香四溢。穆白很疑惑,不知道扶音究竟要桃花釀幹什麼。只見扶音拿出那書簡,將它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將一整壺桃花釀全部澆在了書簡之上。
香醇的酒在書簡上蔓延,緩緩地劃過模糊的字跡,漸漸地,那書簡上的“御”字開始發出光亮,越來越明亮,甚至最後變得有些刺眼。那書簡沾染了桃花釀,彷彿變得有了靈氣一般,竟然開始緩緩地浮在空中。
穆白驚異的看着書簡在空中發出明亮的光芒,震驚的不知說什麼好。而此時,他腰間的玉笛竟也彷彿有了靈力一般,開始緩緩地顫動。穆白拿出玉笛,放在嘴邊輕輕一吹,玉笛的琴音飄揚直上,那書簡聽見了玉笛聲,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竟然突然變得極其耀眼。
穆白微微扭過了頭,待眼睛能適應這份強光之後,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只見整個大殿的空中,浮現出了密密麻麻的琴譜,那琴譜閃着耀眼的金光,在空中閃動。整個大殿瞬間被這耀眼的金光籠罩。
“這是——御魂散正冊的琴譜!”扶音興奮的大喊,他迫不及待地對穆白說道:“快!快記下來!”
穆白一目十行,大腦飛速的運轉着,這些閃動跳躍的小符號,彷彿帶有靈性,穆白看過一行之後,便自行消失,緊接着變幻成另外一副旋律。
天蓮宮上空被這幅金光覆蓋,密密麻麻的音符不斷地閃現變幻,穆白目不轉睛地盯着這些飛速變化的樂譜,額頭上漸漸開始滲出汗水,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這些音符終於暗了下來,書簡上的光亮開始逐漸消散,漸漸的變回了那副黑漆漆的模樣。
穆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輕輕嘆了口氣。璟從旁端來了一杯清茶,遞給了穆白。穆白接過茶水,一飲而盡,白皙俊秀的臉上,第一次閃現出微微的倦意。
“怎麼樣,穆島主?”扶音急忙湊過來問道:“都記下了嗎?”
穆白點了點頭:“嗯。”
褐青鸞和扶蕭對視了一眼,神情有些吃驚。方纔整個大殿上空都被樂譜所覆蓋,少說也有上百行,更何況這些樂譜還在不斷變換,穆白竟然在一柱香的時間內,把這些樂譜全部都暗記了下來,這超羣的記憶力,着實令人欽佩。
穆白卻不以爲意,雖然記下了琴譜,但是他還有一事不明。方纔那些琴譜在他看來,雖然旋律獨特,曲風清幽,但是仍卻似乎缺少了什麼。
扶音也是精通樂律之人,穆白心中所想,他自然也猜到了八九分。他上前對穆白說道:“或許有一個人,能幫你解答疑惑。”
“哦?是誰?”
“樂仙逍遙子。”
穆白一怔,顯然沒明白扶音這話是什麼意思。扶音取出懷中的御魂散副冊,遞給了穆白:
“穆島主或許不相信,但是方纔我在演奏御魂散副冊的時候,無意中闖進了逍遙子先生創造的音律幻境,在那裡我見到了他本人。我原本想向他打聽御魂散樂曲的精髓,不料他竟然說,僅僅依靠御魂散副冊的樂譜,不能在幻境中停留,我這才被他趕了出來。他讓我給你帶話,若想救人,就親自去幻境中找他。”
扶音的一席話,讓在座所有的人都吃驚不已。穆白想起方纔扶音用桃花娘澆注書簡,恍然大悟:“方纔用桃花釀的方法,也是逍遙子自己告訴你的。”
扶音搖了搖頭:“方纔我聞書簡上有淡淡的桃花香,又想起在幻境中和逍遙子對飲桃花釀的情形,這才決定用這個方法一試。”
“原來如此。”穆白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扶音公子不如和我一起演奏御魂散,我想御魂散副冊定是開啓那音律幻境的鑰匙,若想在幻境中和逍遙子交談,還需御魂散正冊維持幻境纔可。”
“嗯,好!”扶音一口答應:“那事不宜遲,我們——”
“等等——”扶音的話還沒說完,卻被扶蕭冷冷的打斷了,他一把拽過扶音,擋在了自己的身後,對穆白說道:“穆島主請見諒,扶音方纔演奏御魂散時,雙手已經受傷,今日並不適合再彈琴。我知道穆島主救人心切,但是眼下扶音雙手傷勢不輕,還請穆島主見諒,寬限幾天時日,待扶音傷好後,再撫琴如何?”
穆白皺了皺眉,眼下璃珞時日不多,多耽擱一天,她的危險就多一分。現在所有的希望就在眼前,他早已心急如焚,如何能等的下去?
扶音拍了拍扶蕭的肩膀說道:“我——我沒事啦,這點小傷不算什麼的,現在救人要緊,更何況,能演奏御魂散是何等的榮幸,這點小傷怎麼能——”
話還沒說完,扶蕭冰冷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扶音頓時嚇得閉上了嘴。扶蕭轉過身接着對穆白說道:“在下知道穆島主心急,但是扶音此時實在不適合再彈琴了。穆島主想必長途跋涉也是累了,不如也趁此機會休息片刻,如何?”
穆白默默地看了一眼扶音滿是鮮血的雙手,沉默無言,過了許久,才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
穆白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緻小巧的瓶子,遞給了扶蕭:“這是我研製出的金瘡藥,對於外傷療效顯著,煩請撫蕭公子每天早晚上藥一次,三日內,傷口必定痊癒。”
扶蕭欣喜的接過金瘡藥,拜謝穆白。人人都說幻魔島島主冷酷無情,今日所見,倒也並非如傳言一般。
扶蕭拜別衆人之後,便不由分說地抱着扶音離開了。扶音雖然有些賭氣,但是又不敢反抗扶蕭,只得任他抱自己回了房間。